他高她不少,阳光从体育室的窗户斜斜照进来,尘埃轻飘,她整个人几乎都在他的阴影里。
等了片刻,不见她说话。
薄原以为她还没准备好。
他声音淡淡:“我先?”
她回了神,藏好思绪,微红着脸点头:“好。”
仰卧起坐的过程,很流畅快速。
他的呼吸声由远到近,似乎就在咫尺,到最后时,微微带些喘。
席梨芝耳根很热。
她找不到此刻形容词,只觉得自己不纯洁,脑袋里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终于结束,轮到她了。
席梨芝深呼吸,努力把杂念清了清,甚至都没敢去看薄原的脸。
墨绿色的垫子面积不小。
她坐到垫子上,按照标准乖巧躺平弯曲双腿。
裤脚跟随她的动作,稍稍上移,露出些许雪白肌肤,纤细的脚踝。
薄原半蹲身子,看到她脚踝秀气,是几乎不能用力捏的脆弱的存在。
但不可否认,这份脆弱并不让他心烦。
薄原低眸,手本该去抓她的脚踝,却想到她的纯白干净,最后只规规矩矩用膝盖停留在她的鞋子上,就算是这样,碰到她的时候,还是感觉到她微微的一颤。
然后,他下意识抬眼,却发现她脸红了。
果然。
够纯的。
薄原心里忽然被猫尾巴蹭过一般,有些痒。
体育老师及时纠正:“薄原,膝盖换手,姿势要严谨正确。”
席梨芝听见后,几乎更条件反射的紧张。
给她按着的是薄原,心里很在意的人。
她咬唇去看薄原时,他略一挑眉,妥协换了手,那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指,就落在她的鞋子上。
她躺着,薄原就在半上方的地方。
少女心作祟,莫名羞耻。
她闭眼,不敢再去看。
听到他开口:“开始。”
席梨芝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每一组,也小心计算着距离做仰卧起坐的。
一个,两个……
片刻的拘谨过后,渐渐有些贪念,不满足。
她骨子里大概也有地方很像哥哥席知州。
所以又想着机会难得,和他距离再近些,哪怕一厘米都是好的。
因为喜欢,使得席梨芝再次昏了头。
几乎下意识的抿唇用力,直到完全坐起,才意识到用力过猛,她起身时额头擦过他的鼻尖。
微痒,鼻息有瞬间的浅浅交融,是属于他干净疏离的味道。
她堂皇,像触电躲了躲。
薄原没想到她会往前凑那么多。
香香软软的气息和短暂细腻的触感,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那一刻。
薄原指腹力道松了松,他低低笑了下。
席梨芝听得脸发烫,好似暗恋的心思被发现了,她没忍住,抬眸看了一眼。
“你看我做什么。”他此刻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眼尾下的小泪痣也仿佛坏坏的痞气。
“啊……没。”席梨芝红着脸,飞快的移开视线。
而后,听到耳朵里的,是他慢悠悠的低淡笑声。
第11章 旎吻 哪来的小傻子。
补考结束,呼吸还没喘匀,听到体育老师说及格了,席梨芝没敢多待半秒,几乎立刻就抬起脚,跑向马丽霞的旁边。
“怎么了?补考没过?”马丽霞疑惑。
她睫毛轻眨,胸口的弧度还有些微微的喘,白净脸颊隐约发热,只回答后面的那个问题:“万幸,补考过了。”
补考会过的。
方才是薄原扶着她的脚。
席梨芝克制着,没再望向他的位置,却忍不住咬了下唇。
她垂眸,默默的想,如果是他扶着,那么及格线再多几个,好像也不成问题的。
第三节 下课,席梨芝心虚不去看薄原,磨磨蹭蹭,跟马丽霞拖到体育馆快没人才走出去。
回到班级,桌上摆着的是她提前准备好的课间习题。
综合性的习题册,有英语,语文,还有数学,席梨芝喜欢把零碎的空闲时间填的满满。
就算只能做一两道习题,也可以暂时搁浅对薄原越来越过分的胡思乱想。
然而,平时按计划走的习题,此刻却看的有些心不在焉。
她用黑色碳素笔圈出题目的重点,这种题型已经做过很多遍了,选出正确选项并不困难。
可拿笔的手迟迟没有动静,席梨芝眼睛看着选项,神思不由飘到了习题外。
一次是黑板报递粉笔。
还有就是今天的体育课。
两次的主动,不是偶然,都泄露着她的小小的心思。
会不会……被发现了。
席梨芝手握着笔,唇咬的有些紧,又想起刚才的补考薄原按着她做仰卧起坐。
出神中,她低着头,那一道习题的答案久久都没填上。
马丽霞转过头来,原本想跟席梨芝说话,看到她正对着习题一动不动,以为她是遇到了不擅长的题目,所以贴心的把话咽回肚子里,并没打扰。
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
趁着课间,秦宇拿着运动会报名的本子过来,询问报不报名。
秦宇是班里的体育委员,高挑阳光,平时喜欢跟女生说笑打闹。
席梨芝摇了摇头,今年和往年一样,都选择不报名。
她体育不好,也从来不占名额参加比赛。
马丽霞有些犹豫,找秦宇要来登记的名册:“我看看都谁报名了。”
篮球赛的项目后面,写着薄原的名字。
马丽霞乐呵呵的,说:“薄原今年也参加篮球赛耶。”
听到这个消息。
席梨芝眨了眨眼,心思微动,立刻偏眸去看登记册的签名。
以前只顾闷头做题、画画,运动会除了给本班做啦啦队助阵,基本没关注过。
谁得了奖,谁又刷新校内记录。
对于体育渣的她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
今年不一样了。
准确的说,是薄原参加的话,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登记册上的字迹潦草,是薄原的名字,却不是他的字迹。
跟黑板报写的,完全是两种笔体。
秦宇解释:“正常啊,薄原篮球比赛打的特牛/逼。体育老师有交代,薄原每年都要上,这都不用问,直接填上就行。”
说完,他又看向席梨芝,挠了挠头,有些青春期大男生的特质:“姜芸那个人特爱记仇,要是她找你麻烦,你一定要跟我说。”
马丽霞火眼金睛看破:“怎么,英雄救美啊。”
秦宇笑着,没答。
马丽霞把名册还到他手中,顺便轻飘飘撇嘴:“嘁,真狡猾。”
…
一整天的课结束。
照例,周五下午放学后是没有晚自习的。
席梨芝做完值日,教室里已经基本不剩几个人了。
黄昏的光很沉静,橘红偏暗的颜色染在天边的残云。
暮色旖旎,把目之所及的事物都柔和美好了。
她背着书包,抱着画册下楼。
楼底的藤蔓茂盛,顺着栏杆扶手攀爬,一直延伸到二楼的拐角。
黄昏暮色。
薄原背后是肆意的大小藤叶,微微逆光,身形挺拔又偏瘦的恰到好处。
席梨芝几乎一眼就认出是他了。
她停在台阶,完全不由自主。
而薄原偏头看过来是她,也有了动作,他往前迈了几步,就挡在中间的位置,把她堵在楼梯转角。
距离有些近。
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并不难闻,轮廓线条流畅又分明,喉结的弧度也是清瘦好看。
席梨芝睫毛晃了晃,努力保持原地没往后缩。
她抱着画册的手指紧了紧,手心也渐渐变得湿热。
楼梯外的天色又暗了一些。橘红不知何时变成了偏深红的颜色。
薄原盯着她,白净的脸,五官小巧,唇红微抿,顺着暮光,连侧脸旁的绒毛都可以清晰看到。
薄原的目的很简单。
其实,就是有点好奇,她会把他画成什么样子。
“画册,我看看。”
薄原直截了当。
“……”
她抿了下唇,犹豫了一小会儿,老实把画册本递过去。
薄原翻开去看,前面都是景物素描,只有最后一张是人物画像,也并不是他。
而是,音乐榜知名的鬼才席制作。
薄原不免愣了下,随后勾勾唇,似乎是气得轻笑:“原来,这画的不是我啊。”
说着,把画册本还给她。
席梨芝愣了愣,接过画册本,也意识到他想看的是什么。
在他目光含笑的注视中,她的心跳快了几分,小心翼翼掩藏着喜欢。
于是,她抿抿唇,有些无措扣着画册本,说了句:“要不……我给你画一个?”
薄原没回答。
他目光盯着席梨芝,往前侵略了两步,微微弯腰看过来,两人的距离近的只要一方稍稍移动,就会是入怀的亲昵。
她这次没敢昏头。
因为害怕世界会天翻地覆。
而薄原俯身看她,眼睛沉沉也噙着笑,低淡的嗓音带出几分轻佻:“我怎么记得,上次路过你课桌的时候,看见了跟我一样的小泪痣。”
席梨芝的心跳的像打鼓。
“……巧,巧合,画错了。”
不能再泄露心思了。
否则,一定会被薄原看得明明白白。
她最好不要承认。
席梨芝理智胜出,然后咬了下唇,她再次抬眼确认:“真的不用再替你画一张吗?”
“嗯,不用了。”他回答的平淡。
很违心的那种。
她却如释重负,也缓解些许紧张,纤细的腰身从他旁边留出的路经过,之后还跟他告别。
“那我走了,薄原同学,再见。”
裙子的弧度微扬。
消失在他身旁。
下楼的脚步声原来越远。
“……”
薄原深吸口气,想着她方才的回答,他修长指尖搭了下栏杆,唇边是缓慢呼出的笑。
嗯,所以就不画了。
他说不用,她就真的不画了。
哪来的这么单纯小傻子。
操了。
第12章 旎吻 挺显纯的。
傍晚天色愈沉,染了夜的黑。
高档住宅区的灯光偏柔,一辆黑色车子熄了火,静静停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开门进了房子,开灯,戴着纯黑棒球帽的席知州目光扫了一圈客厅,还是印象中的老样子,摆设基本没动过。
他偏头,朝身后的人要:“门票。”
“哦,对对,门票。”助理小弟忙从随身的文件包里拿出来。
纸质版的门票,VVIP内部家属专享。
助理小弟问:“制作,你要亲自给妹妹吗?”
席知州没回话,只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把门票搁到玄关柜上。
他指尖收回,正要离开。
这时,钥匙开门声轻响。
助理小弟一扭头看到席梨芝进来,忙笑,打招呼:“妹妹好。”
席梨芝愣了下,回应:“你好。”
话是说给助理的,她的眼睛却直接落到了旁边身形挺拔,带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身上。
久违的哥哥,席知州。
他高傲如雪巅,寡寡淡淡,总是那么忙碌。
平时,席知州回家次数并不多。
尤其,还是这个属于爷爷席京,她经常待的家。
“走了。”
只是短暂的停留。
他说完,已经抬脚往她这边的门口走过来。
席梨芝回过神,忙试图留哥哥,因为匆忙并没发现玄关柜上的那张纸质门票。
“哥哥,要不要留下吃饭?”
哥哥席知州是谁,全网数据评比后选出的最忙碌男人,忙着写歌,忙着制作,忙着各大颁奖典礼。
他的时间,说是千金难买,很合适了。
席梨芝总会在网络搜索哥哥的消息,这点,也是十分清楚的。
可她想着,万一哥哥有时间,会留下吃饭呢。
席知州脚步未停,从她身边经过,简单明了:“还有安排,你吃就好。”
哥哥身上有淡淡的清冽薄荷味。
这是席梨芝年幼时向往哥哥,最想抓住的味道,另一种,是她长大懂事后,藏在心里的薄原气息。
眼看着席知州就要走了。
下次再见面,可能又要好久。
她还背着书包,画册也顾不得先放下,转身去看哥哥的身影,忙说:“过阵子有联合美术考试,第一名的话,可以得到保送帝都美大的名额。”
席知州这才在门口停下来。
他侧过脸,手搭在门把,语气仍旧偏淡,却有了丝难得的暖意:“嗯,那加油。”
说完,开门走了。
助理小弟跟着往外走,还不忘回头朝席梨芝提醒,手指了指客厅玄关柜的方向,用口型小声说着:“门——票——”
席梨芝微微怔住,转头,视线随着指向看到玄关柜,上面不知何时放了一张纸质的门票。
她疾走了几步,唇角不自觉缓缓弯起。
是演唱会的门票。
原来哥哥心里记着她。
席梨芝很宝贝的拿着,捂在胸口,而后很快上楼回房。
她搁下画册,拉开书桌的抽屉,把门票放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