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嫽今日挽了个端庄的云髻,嵌着碎玉琳琅的步摇,摇摇晃晃地清响。她朱唇轻抿,低眉顾盼间眼波流转,带着从前不曾有过的忸怩,却更显女儿家的娇羞。
“我哪日不好看?”她笑答。
“姐姐哪日都好看,一日比一日好看。”容渊眼底的笑意更浓。
今日,是他和姐姐的大婚典礼。他等了这么些日子,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得到姐姐了。
过了一会儿,殿前的一个侍女高声喊道:“神女殿下驾到!”
身侧的几个侍女立刻跪下来,朝着宗琉的方向行礼。宗琉着一身白裙,依旧如天山雪那般清丽。她手中捧着两只银盅,里面盛着清澈的水。
宗琉把银盅递给苏嫽和容渊,又亲自从青桂树上摘下两朵桂花,分别放入两个银盅里。也不知那是什么水,花瓣在碰到水面的一瞬间就立刻溶进了水里,连半分青色都不曾剩下。
“这是寒山水,是世间至纯至净之水。饮下此水,便可两情长久,如寒山水一般纯净无瑕,永不染垢。”
苏嫽和容渊依言将银盅里的水饮尽,然后学着宗琉的动作对着青桂树拜了几拜。礼毕后,宗琉笑着说:“西洲的礼节简单,拜过神树后便算夫妻礼成,第二日再拜天地,第三日再拜高堂。小殿下和夫人去前殿接受群臣恭贺,便可回房歇息了。”
去前殿走了一遭,吃了些酒,再回房时,不知不觉已到了晚上。喜房内按照大楚的习俗贴了好些喜字,床褥也都换成了绣鸳鸯的红锦被,床边的小桌上燃着一对红色喜烛。
苏嫽疲惫地坐在床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那些大臣未免也太热情了,我与他们素不相识,竟也能和我说上这么多的话。”
容渊替她卸掉头上繁重的步摇首饰,又取下她耳上的耳坠。他瞥见苏嫽白皙如玉的后颈,原来那道狰狞的疤痕已经消失不见,宗琉给的药当真是灵药。
他忍不住在那片莹白的肌肤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想起他曾在这里亲手替苏嫽画一朵娇艳的虞美人。
“怎么了?”苏嫽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不由回过头来。
“没什么。”容渊笑了笑,慢慢凑上前去,“只是在想……终于可以拥有姐姐了。”
苏嫽拿起一根步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我们说好了,等你行过及冠礼之后才可以。”
“阿渊知道。阿渊会乖乖地听姐姐的话。”他的下巴抵在苏嫽的肩上,停在一个极其亲密又暧昧的姿势,“亲姐姐一下,总可以吧?”
他的唇一点点靠近,苏嫽停了一瞬,忽然惊呼出声:“阿渊,你的眼睛……”
她连忙胡乱拿过一面镜子,递到容渊眼前,“是不是着凉了?我一早便说过要你多穿一些。”
铜镜中映着容渊清瘦的脸,而他的那只异瞳此刻完完全全地变成了黑色。
容渊没想到苏嫽竟还记得他那次说的话。他说,有时受了凉,那只眼睛就会变成黑色。原是情急之下敷衍她的话,没想到她竟相信了。
容渊伸手推开镜子,唇角扯出一抹乖戾的笑。他偏头咬住苏嫽的耳垂,凌乱炙热的呼吸落在她的侧脸。
“对不起,那时候骗了姐姐。”他的声音含着浓浓的情.欲,低沉喑哑,却格外勾人,“并不是因为什么着凉的缘故……唯有动情之时,它才会褪成黑色。”
苏嫽的心跳刹那间加快,扑通扑通,几乎冲破胸膛。
她在少年迷蒙的情.欲中,垂眸轻声问:“你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不。”容渊捉住她的唇,将所有隐匿的爱意告诉她,“比那更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