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其中有一份肯定是假的!”舒遥抢先一步开口,又看向县太爷问道,“大人,我说的对不对?”
县太爷:“是这样没错。”
何玉书连忙叫道:“我的是真的!”
陆老六也不甘示弱:“我的才是!”
两人争执不休,差一点又打起来,县太爷连忙让衙役把两人拉开了。
陆老六气愤不已,说:“大人明鉴,我的确确实实是真的,和假的比当然不一样了,我早说他姓何的最会弄虚作假,这会骗不了人了吧!”
“你——”何玉书抖着手咬牙道,“你说我的是假的,证据呢!”
陆老六翻了个白眼,嘲讽道:“要证据还不容易,问云家人要上一份云老板的手书不就行了,你该不会是猪脑子吧,连这点都想不到!”
相较于一脸坦然的陆老六,何玉书气急败坏的样子自然就落了下乘,但他自己却浑然未觉,还理直气壮道:“好,就这么办,我还怕你不成!”
何玉书身旁的人拉了他一下,但此时的何玉书正处于盛怒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身旁之人的不赞同。
县太爷见状同意了两人的提议,让云家拿出云仲卿的手札和笔记作为对照。
周掌柜和舒遥对视一眼,当场拿出了几页账册,还有舒遥给他的一本薄薄的簿册,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请大人过目。”
县太爷还是让师爷去比较,不一会师爷就给出了答案:“回禀大人,对比下来,何玉书拿出的欠条,和周掌柜提供的字迹完全一致。”
陆老六立刻叫道:“怎么可能,你一定看错了,我的才是真的!”
师爷板着脸说:“你要不信,随意叫个人来比对,绝不可能弄错!”说完在得了县太爷的同意后,还真就从门口的百姓中找了两个书生来甄别真伪。
不一会,书生们给出了一致的结论,都认为何玉书那张欠条和云仲卿的笔迹一致。
何玉书听到这里,顿时洋洋得意起来:“这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的欠条才是真的,你就哪里凉快待哪里去吧!”
“等一下!”舒遥突然开口,却是对着县太爷说,“请大人见谅,那本簿册不是我爹写的,刚刚我不小心拿错了,这才是我爹亲手所写。”说着从身上拿出另一本簿册。
大堂上有一瞬的静谧,所有人都被这神来之笔给惊得目瞪口呆。
突然那陆老六大笑出声:“哈哈!笑死我了,居然弄错了,还一模一样,哈哈——”
门口的百姓也跟着反应过来,顿时哄笑声一浪接着一浪,县太爷好不容易才令衙役威慑住了。等到安静下来,何玉书立即辩驳道:“大人千万不可信她,她定是想要赖账,这才信口胡说!”
“明明是你心怀不轨!不信你让师爷和两位公子再对比一下,上面的字迹是否同账册上一模一样?”舒遥把簿册递上,安安静静地等着三人给出结论。
县太爷这会已经作壁上观,显然是不想再趟这趟浑水了。
两位书生速度很快,其中一人看完后直接表示,后面那本簿册和账本才是出自一人之手。另一个书生接着指出了两者的区别之处,说:“前者应当是模仿了后者,乍一看真的很像,但细节之处还是有很大区别,前者的用笔更为大胆,后者却要稳重许多,这点但凡经常写字的人都能看出来。”
听到这,何玉书不干了,立刻争辩道:“你们这么说有何证据,那明明就是云仲卿所写!你们该不是收了云家的好处,故意这么说的吧?”
“你说错了!我可以给你证据,很简单,因为那是我写的!”
“你——”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当场写出来给你看,至于我的字为何到了你手中……花点钱买通下人还不简单吗,只是他们误将我练字的纸当成了我爹写的,连带还偷走了我自己刻着玩的印章,而你们自以为胜券在握,连夜伪造了那一份字据,第二天就来逼着云家还钱了!”
舒遥转过头对着县太爷朗声道,“求大人为民女做主,民女要状告何家伪造字据谋财害命!”
县太爷翻了翻眼皮,脸色麻木地说:“那陆老六的字据又作何解释,你是承认还是也告他谋财害命?”
舒遥皱了皱眉,问道:“我可以问陆老六几个问题吗?”
县太爷抬手示意她随意。
舒遥就问道:“我爹是什么时候问你借的钱?是亲自借还是托人借?”
陆老六想了想说:“是年前托人说项,年后签的字据,我记得是年初一,是他本人亲自来的。”
“那你之前见过我爹?”
“这……倒是不曾。”
“哦,那你说说,那人长什么模样?”
“这我记得,中等身材,留着大胡子,说话的时候眼睛喜欢半眯着。”
舒遥点点头说:“那就对了,我爹那几日忙着北上之事,根本没有空出门,你一定是叫人骗了,我爹个子高,过年那天刚刮掉了胡子,还有他眼睛和我一样,你现在还觉得像吗?”
陆老六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不可能,我不会弄错的。”
这时候旁边一个声音传来:“你就是弄错了,云仲卿根本不是你说的模样,你被人骗了,哈哈哈——”
何玉书已经气疯了,眼见着到嘴的鸭子飞了,他也不想让别人好过。
陆老六闻言面若死灰,连站都站不稳了,喃喃地说道:“不可能,我不可能被人骗了,呜唔——”说到最后竟是掩面哭了起来。
舒遥见状一脸不忍道:“大人,他被人骗已经很可怜了,而且他也不曾威胁云家,谈不上谋财害命,倒是欺骗他的人利用我爹的名声做坏事,这件事云家绝不会坐视不理,等回头腾出手来,必定要找出欺诈之人!”
就在这时,何玉书突然叫了起来:“大人,草民冤枉,草民同陆老六一样,也是别人所骗啊!”说着竟也嚎啕大哭,为了脱罪竟是完全不顾脸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点更新,争取粗长一点(づ ̄3 ̄)づ
第34章 极品妹妹
何玉书声泪俱下地卖惨,一些心软的人见了忍不住替他说起好话来。
“人都哭成这样了,看起来也怪可怜的。”
“反正云家也没什么损失什么,就当是发发慈悲放过他好了。”
“对啊,云家一向不都是积德行善吗,就当是日行一善,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舒遥听着耳边传来的话语,正要张口反驳,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先一步开了口:“你们一个个说的好听,当日云家被何家威胁逼迫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现在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为慷他人之慨就显得你们善良了?有本事你们也去日行一善啊!”
说话的正是小鱼,被一个小孩子当面指责,那几个可怜何玉书的人都恼了,正要集中炮火还回去,就看见一个身影冲进了大堂。
那人一上堂就“扑通”一声跪下,语出惊人地开口说:“大人,小人能证明何老板的确有谋财害命!”
“你?”何玉书转过头,一下就认出了来人,顿时气得破口大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要打死你!”说完就扑过去一通拳打脚踢,等县太爷让衙役拉开的时候,那人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
然而,这并不影响那人一五一十说出了何玉书的恶行。
原来何家早已剩下一个空壳子,何玉书这人好大喜功又挥霍无度,这几年着实没存下多少积蓄。而何玉书表面光鲜实际上是个大色鬼,偏偏他有眼无珠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对方要他全家陪葬,他只好舍出所有钱财来保命,之前卖店铺的钱全都填进了窟窿里,但他不甘心就此一无所有,就把主意打到了云家身上。
何玉书认为,云仲卿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将来那些钱财反正也要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了他。正好云家两个女儿同他的小儿子何金贵年岁相当,他就想出了一条计策,准备先和云家结亲,再找机会除掉云仲卿,然后以亲家的名义接手云家的生意,到了那时云家就是他何玉书的掌中物了。
只是何玉书打算的很好,偏偏云仲卿不吃他这一套,根本就瞧不上他的儿子,这让原本就心怀歹意的何玉书更加记恨上了。
不久何玉书想出来一条毒计,他买通了云家的管事假报北边出事,等到云仲卿如他预料般出发北上,他就让事先安排好的人在途中动手,本意就想让云仲卿有去无回。等云仲卿出事的消息传来,何玉书趁乱拿到了云仲卿的印章和笔迹,连夜伪造了一张巨额的欠条,打算一举吞掉云家再把云家人全都送去监牢!
“大人,小人句句属实绝无虚言,何玉书老早就不满云家生意比他好,一直都记恨着对方,这件事是他亲口所说,小的亲耳所闻,小人这里还有何玉书同那管事通信的证据!”这人是何玉书的小厮,何玉书要计划这么多事,肯定瞒不过所有人,最重要的是他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身边的人也都被他许以了重利,根本没想过有人会背叛他。
形势陡然反转,这一回再也没有人说何玉书可怜了,就连县太爷都是一副惊愕不已的样子。
这么凶残歹毒之人,怎可与之为伍?
到了这一刻,县太爷终于想通透了,自己要真上了何玉书的贼船,再要想下来就难了!
之后县太爷就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先是验证了书信的真伪,再将相关人等唤来一一对质,最终何玉书谋财害命证据确凿,当场被下了大牢,还有几个帮凶也是一样,等待他们的将是律法的严惩。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云家的危机总算是解除了。
只是舒遥却发现,何家那边少了一个人,那个叫东来的不见了踪影!
“我不会认错的,我肯定刚刚站在何玉书身边的人就是他!”舒遥心中恼恨,东来不是个好东西,结果让他乘乱溜走了。
小鱼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他人还在青龙镇,我一定帮你把他找出来。”
舒遥无奈地点了点头,欠条的事情算是了结了,但后续还有许多问题要处理,真要大费周章去找人就太不划算了。
“对了,你是怎么说服那个小厮的,他竟然愿意指认何玉书?”
小鱼弯了弯嘴角,用口型说了两个字“井水”。
“呃,那不是……”舒遥一直以为,他们放进水井里的只是一些能让人腹泻的药粉。一开始她的想法很简单,何家人没力气出门,也就没心思上门逼债,他们把时间拖上一拖,或许就有转机了。可今天何玉书分明还是出现了,那会她还以为药力不够,可现在小鱼又说是井水的效果。
小鱼看出了她的疑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那天放在井里的不止是让人腹泻的药粉,小鱼还另外加了一点东西,初时只会让人浑身发痒,这时候要是不管它,忍上几个时辰也就没事了。但大多数人不知情,只会越挠越痒,最后挠的地方皮肤发红发硬,看上去就跟得了重病一样。
“我刚才告诉那名小厮,他身上中了奇毒,要是三日内不解,就会浑身溃烂而死,原本还怕他不信,结果我刚说完,他就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让他说出何玉书的罪行,他一点都没犹豫就答应了。”
小鱼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何玉书应该是用了贵重的药物暂时缓解了症状,但那些药物治标不治本,反而会让皮肤再也回不到从前。”
“那应该怎么解?”
舒遥不禁愕然,这也太坑了吧,不过干得好!
小鱼轻飘飘地吐出了三个字:“不用解。”
“不用解?难不成等它自己好。”
“没错,我以前看见有人拿它恶作剧,并且亲口告诉对方,要么不抓不挠忍上三个时辰,一旦抓破了皮就会迁延全身,直到一个月后才会好,当然这中间不能用药,否则皮肤就再也无法恢复原样了。”
舒遥听到这,想到何玉书弄巧成拙,忍不住拍了拍小鱼的肩膀,夸赞道:“干得好,回头给你奖励啊!”
小鱼抿了抿嘴,终究还是没把“不”字说出口。
…………
两人回到云家,发现家里异常安静,只有李管家等在前厅。
“二小姐,你终于回来了!”李管家立刻迎了上来,他面上露出几分赧色,似乎想说什么又有些羞于启齿。
舒遥想到进门后的冷清,再看李管家身上一副要出行的装束,心中立刻明白了几分。她刚才回来的路上还在想,等到家后就把人都叫到一起,让大家吃一颗定心丸,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大难临头各自飞,人家早就打算好了。
想来,县太爷审案的时候,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的另谋出路,没有人关心案子为何,更没有人知道案子的结果。
舒遥也不打算再提起,只淡淡地问了他一句:“李管家是要离开了吗?盘缠够不够,要不要再去账上支点银子?”
“不……不用了!”李管家一阵心虚,家中账上的银子都被云夫人拿的差不多,剩下的大部分给下人结了工钱,帐房里已经没剩几个铜子了。他自己的那份自然也拿了,只是拿的时候理直气壮,此时却莫名地有些抬不起头,只讷讷地说道,“家中的东西我都有看着,那些人离开的时候并未夹带……小姐既然不愿意和夫人一起离开,不若收拾了细软先去赵家避一避。”
舒遥面上闪过一丝古怪,落在李管家眼里只当她不太情愿,又叹着气劝说了两句。在李管家看来,云家的东西早晚都是别人的,还不如现在给自己留好退路,到时候何家找不到人,也就那样了。
舒遥绷着脸没说话,倒是一旁的小鱼开口道:“李管家快去收拾东西吧,天色不早了,晚了路上会不安全。”李管家看了眼天色,点点头说:“那我走了,二小姐保重!”又朝小鱼点了点头,很快消失在了大门口。
舒遥环视着冷冷清清的宅子,有些颓丧地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