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说了很多,简单概括就一句话,她配不上陆子瑜。
舒遥听完只想“呵呵”,这话梁艳秋说说也就算了,她仗着重生总是自以为是地给人戴帽子,可这位陈老师又是以什么来评判她的价值呢,就因为她成绩没那么优秀,所以就可以被肆意贬低?
要说影响陆子瑜的,难道不该是那位高官的女儿吗?对方打着勇敢追爱的幌子,一会布告栏里写情书,一会深情表白当众示爱,哪怕陆子瑜拒绝了她,依然厚颜无耻地缠上去。这样的不叫影响,反而她什么都没做却被扣了帽子!
舒遥心里说不出的失望,最该平等待人的人,却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陈老师还在滔滔不绝,但舒遥一个字都不想听了,她礼貌而不失冷淡地开口说:“你说这些话,陆子瑜知道吗?你是代表陆子瑜来的,还是代表你自己来的?如果是前者,那你大可以让他自己来和我说,只要他当面和我表态,我保证二话不说离他远远的;但如果是后者,那就很抱歉了,我同你纯属陌生人,没有让一个陌生人对自己指手画脚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你说什么!”对方被气得不轻,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因为镜片的缘故,看起来还有些可怖。
舒遥恶劣地想,这人莫非耳朵不好使?
无奈,她只能重申道:“我说,请你不要多管闲事,你没事做就去多思考思考人生,不要把目光放在同你不相干的人身上,这里没有人需要接受你的指点!”
“你……我会把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让他认清你的真面目,你这么冥顽不灵,那就等着看吧!”
对方被她气走了,但舒遥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陆子瑜的锅!那些人一个个不去找正主,非要来和她过不去,还真是柿子挑软的捏。
舒遥不知道那位老师的态度和乔家有没有关系,但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够坐以待毙。
乔珍珍那边绝不能放任她这么肆无忌惮下去,这回是对方的人误拿了酒精,但下一回呢?她不可能每次都有好运气,也不能寄希望于幸运女神的眷顾,只要对方一日将她视为眼中钉,她就不可能有真正的安宁。
而且对手一次次变本加厉,早就让她厌烦不已,比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觉得还是釜底抽薪更干脆一点。
乔珍珍的底气无非是她的家世,换言之两人拼爹舒遥输了。
舒遥不可能再找一个云仲卿给她当爹,真要有那么一个爹也就轮不到对方耀武扬威。
所以,关键还是在乔家身上。
古人云: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乔珍珍本人有什么呢?学习一般,长得一般,脾气更是人尽皆知的恶劣。
舒遥倒想看看,如果乔珍珍的底牌成为了废牌,她还能嚣张得起来吗?
而能教出乔珍珍这样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女儿,舒遥有九成九的把握乔家绝不会是省油的灯,这种人按着他的死穴打就对了。
舒遥在省城待了一年多,看过不少事见过不少人,医院里每天来来往往许多病人和家属,他们在闲聊的时候会透出一些八卦,当你一言我一语拼凑起来,往往可以发现很多令人瞠目的真相。
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很低调,有的更是夹起尾巴做人,像乔珍珍这样明目张胆的人还真不多,看她那驾轻就熟的样子,显然嚣张得不是一天两天。
舒遥都没花什么力气,就探听到了乔珍珍包括乔家的事。
在过去几年里,乔珍珍仗着父亲是某委会的小头目,或直接或间接地伤害了不少碍了她眼的人,从学生到老师再到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只要她看谁不顺眼,那人就等着倒大霉吧。而乔父更是变本加厉,仗着手里有权,不仅监守自盗中饱私囊,还祸害了不少的青年男女,周围一片没有人不恨他的,但大家都畏惧他的手段,没有一个敢招惹他的。
如今时局发生了变化,按理这些人都该被清算,但乔父运气极好地帮助过一个大人物,加上他表面功夫做得好,非但没有被追究责任,反而又捞了一个肥差。至此乔家的气焰比以往更甚,那些原本想要举报他的人,一个个都没落到好,旁人也就只敢怒不敢言。
舒遥明白了乔家的底气所在——那位大人物欠他们一个恩情。
所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哪怕那犬是恶犬,只要沾了光它就成了非同一般的存在。
舒遥不清楚那位大人物是怎样的为人,但他在用人上逃不开一个“失察”之名。
线索有了,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舒遥把相关的讯息整理成了厚厚一叠资料,直接将其寄给了上面的检察部门,为了避免石沉大海,她给好几个报社也寄了相关的材料,就不信对方还能只手遮天,要真是那样她也不用对这个世界抱有希望了。
她不留痕迹地做完了这一切,接下来的日子,她就一边等待结果,一边做着迎接新机遇的准备。
不久之后,市场就会逐渐恢复,有些地方已经先一步放开了政策,舒遥暂时没有精力去做这些,也不想给乔家人抓到把柄,就利用课余的时间去挑了一个门面房,一番交涉后将它买了下来,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落脚点。这期间,乔珍珍仍然没有放弃给舒遥找麻烦,但有之前那女生断牙毁容的先例在前,正常人总归要掂量一下后果能否承受,毕竟舒遥没有被学校做任何处分,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有什么倚仗。
因此,舒遥只遇到过几次无关痛痒的找碴,看对方的模样颇有些敷衍了事,倒像是为了完成任务而不得不这么做。
如此过了几回后,乔珍珍突然偃旗息鼓不再为难,舒遥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暗中提防着。
这时,先前追过舒遥的男生找了上门,一开口就邀请舒遥吃饭逛街看电影——这在当下算是相当时髦的消遣了,一般人可舍不得把钱花到这种没用的开销上。
可舒遥什么没见过,她只觉得莫名其妙,上次挑明过后,两人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也就比陌生人强那么一点,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出,很是没头没脑。
因此,舒遥一口拒绝了,大家情份没到那份上,而她也不觉得有维系这份虚伪同学情的必要,更何况和不喜欢的人吃饭逛街看电影,那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男生却特别地坚持,几次被拒后告诉舒遥那天是自己的生日,说邀请了班上的同学一起去,如果舒遥不去的话,会让人以为是他故意不请她。
这个理由倒也冠冕堂皇,一般人都会不好意思拒绝,但舒遥可不管这些,她干嘛要为了别人的面子委屈自己,同一群合不来的人待上老半天,她又没有自虐倾向。
舒遥一而再的拒绝,终于让对方失去了耐性,直接放话让她不要后悔。
就在几天后的周末,舒遥走在校园一角的时候,突然冲出来几个人,对方手里拿着刀子,威逼着她去了旁边的小树林。
到了这时,舒遥才确定了乔珍珍的后招,学校没有放假一般人可进不来。
那几人的目的很明确,想要羞辱舒遥,他们若是得逞,舒遥就没有颜面留在学校,乔珍珍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但没人告诉乔珍珍,舒遥自从被翟二拦过一回后,随身总会带着一样东西。
不多时,小树林里面传出了一阵鬼哭狼嚎……
第二天,这件事传遍了校园,更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形——
那几个男的一溜排开,每个人胸口都大敞着,上面被刻上了清清楚楚的大字,有的是“乔珍珍是我姑奶奶”,有的刻着“我是乔珍珍的狗”,“我是乔珍珍的孙子”……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句“乔珍珍”,偏偏还是胸口这种位置,一下就将事件染上了桃色。
乔珍珍试图辩驳,但别人当着她的面不敢说,私下里却肆无忌惮地演绎了各种爱恨纠缠的版本。
至此,乔珍珍彻底扬了名,甚至传到了校外,一度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作为阴谋的策划者,乔珍珍自然猜得到事情是谁做的,但她试图展开报复的时候,乔父突然被带走了。
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新闻就铺天盖地的渲染了这一事件,乔父过去十多年间接触了无数的事件,其中的真相被一件件揭露,乔家恶臭的里子也彻底被撕开。
一夕间,曾经风光无限的乔家变成了过街老鼠,他们这时候猜想起来要夹着尾巴做人,奈何他们之前得罪的人太多,就算没有人落井下石,也多的是那些满怀恨意趁机报复的仇家。
那天过后,乔珍珍就没有在学校出现过,不久后连同乔家其他人一起消失在了这座城市。
舒遥总算耳根清净,乔家的事件一曝光,都没人故意找她麻烦了,可见所有的暴力总有它的源头,只要找出来一把掐灭,事情也就解决了。
倒是没有人怀疑舒遥,毕竟在大家的眼里,她只是一个来自农村,毫无家世和底气的乡巴佬,连乔珍珍挤兑她都不吭声,怎么可能敢和乔家硬碰硬,除非真的不要命了。
舒遥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少了一个乔珍珍,还有一个梁艳秋,她想要放心还太早了一点。
这不,乔家的事情刚曝出来没几天,秦家人竟然找到学校来了。
在学校只有梁艳秋知道她的来历,和秦家人通风报信也只可能是她的杰作。
舒遥细细一想,就知道了梁艳秋打得好算盘。
要是乔家没有出事,学校里多的是人想要踩她一脚以讨好乔珍珍,那时候秦家再找上门,用各种理由哭诉痛斥一番,肯定一堆人落井下石,到时候舆论风一刮,学校找个理由劝退她,秦家和乔家再一勾结,她保不齐就成了人家的砧板肉,或许就和剧情里的下场一样了。
不过,梁艳秋的女主光环还是差了一点点,要是秦家早来个十天半月,或许真会给舒遥带来麻烦,但现在对方的出现只会让梁艳秋失望。
第67章 七零极品原来
秦家人过来的时候正是饭点,食堂里人坐满了人。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喊——“哇,你这个不孝女噢,居然躲在这里让我们好找!”
大家的视线唰一下集中到了门口,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破烂的中年女人朝着食堂一角飞奔而去,一路上右手高高地举着,让旁边的人都不禁缩起了脖子。
舒遥坐的位置比较靠角落,她是背对着门口的,但这么大的动静她想要不注意都难,尤其那道嘶吼声还有那么一点耳熟。她回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红衣绿裤的女人朝自己跑来。
舒遥很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一脸苦相的女人,正是她名义上的母亲蔡小红。她迅速朝对方身后看去,正好瞧见梁艳秋鬼鬼祟祟地挪着步子从门口混入了人群里,而大门边还站着一大一小,因为背光的缘故她没怎么看清容貌,但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外乎是她名义上的父亲秦二壮和弟弟秦东梁。
女人一到食堂就能在准确无误的找准舒遥的位置,显然是有“高人指点”。舒遥见对方来者不善,自然不会傻坐着挨实了那一巴掌。她可是很清楚,农活干活的人力气有多大,即便是秦老太太那种一把年纪的,手劲都不输城里的青年小伙子,更别说蔡小红这种年富力强的了。
那一巴掌下去,她就算不毁容也得疼上好几天,那就亏大发了。
来不及细想,舒遥立刻站了起来,这时对方的掌风也到了——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只看到舒遥被打偏了头,然后就见她满脸痛色地捂住了脸颊。
原本舒遥还想挤几滴泪出来,但对着秦家人她实在做不来,只能震惊又错愕地先声夺人:“你又打我,你除了打我还会做什么?在家里你们吃干的我喝稀的,我拼命干活也得不到你半句好话,开口闭口就是赔钱货、吃白饭的,可我干活得到的工分难道还不够吃一顿饱饭吗?你既然那么嫌弃我,为什么不生下来就把我溺死,还是说你们一开始就打算好了,把我不死不活得养着,等年纪到了就卖给那瞎眼瘸腿的老光棍,好换那一大笔彩礼,给你的宝贝儿子花用?我都已经被你们逼死过一次了,你们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说到最后情绪上来,舒遥还真的红了眼眶,落在旁人眼里意外地获得了几分同情,有那想得深的更是一脸恍然,难怪她平日里那么不近人情,怕是在家里遭受了太多不公,要是再不狠一点岂不又得被人欺负。
无形中,给舒遥挽回了不少声誉,要是梁艳秋知道的话,怕是要气得背过气去了。
蔡小红被舒遥一顿抢白,当下就已经失去了先机,她以前被秦老太太压迫久了,本来也不是多么能言善辩的人,听了舒遥的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立刻就往那油腻腻的地上一坐,撇开双腿大掌一拍就嚎上了——
“我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摊上你这么一个白眼狼!要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养大,你能有今天吗?你好赖不分,给你找的好亲事不要,偏偏和个穷小子私奔,你让我老秦家的脸往哪里搁噢!”
一句私奔顿时让众人侧目,舒遥咬了咬唇,身体承受不住般往后倒退了一步,避开了蔡小红的唾沫星子,这才幽幽地开口说:“你口中的好亲事,就是要比别人贵几倍的彩礼,把我嫁给一个已经打死过一个老婆的人吗?马家是什么人家,村里谁不知道,但凡有丁点疼闺女的人,都不可能把亲骨肉往火坑里推,我真怀疑我是你亲生的吗?”
“我——”蔡小红突然哑口,目光也变得飘忽起来。
舒遥心里一突,莫非自己无意中说到了真相?她立刻接口道:“就是堂姐再不受奶奶待见,大伯母还是很疼她的,我每每总是羡慕她,就算家里重男轻女,至少还有个人真心对她。可我呢?你们除了让我干活,从来都不会和我说一句话,更别说给我好脸色了。而奶奶总是骂我是捡来,难道真是这样吗?”
“你胡说!”秦二壮跑了上来,一口反驳了舒遥的话,他愤恨地指着舒遥,手上青筋暴裂,一副随时都会上手的模样。
旁边的人见了,纷纷让他有话好好说。
舒遥微微敛目,余光瞥见后面胖得跟猪一样的秦东梁,忍下心中的嘲讽,淡淡地回道:“就当我胡说好了,我以前告诉自己,忍吧,只要长大了就好,可是你们都不肯给我留活路,我跑掉,只是因为我想活着!我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为什么就不能当一回人呢?我本以为到了学校总能喘口气了,可总有人给我泼脏水,还有各种恶意的诋毁!我想,你们能找到这里,在这几百人的食堂一眼看到我,也是受了她的指点吧?”
最后那一句,让秦二壮和人群中的某个人一起提起了心,更是让围观者纷纷议论起来。
梁艳秋背后说人的时候,肯定没想过还有这一天,她让舒遥出了名,同时也让大家都知道了她和舒遥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