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伤口还没愈合,咱们先忍忍、先忍忍哈。”胤礽憋着泪轻柔的抚摸着胤祚的脑袋。
胤祚被胤礽这对待绝症患者的样子给整笑了,“二哥别这样,一点小伤没事的。”
才不是“小伤”呢。
御医说箭头再进半寸就直接扎进心脏,那时候怕是谁都无力回天了。要不是箭头被骨头卡住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他弟弟差点就没了啊。
胤礽看着胤祚苍白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想勉强扯出个笑脸,但失败了。他把脸埋在棉絮里,颤抖的嗓音溢出几个字,“你挡什么啊...”
胤祚又笑了,“那二哥明知危险又为什么要来呢。”
因为你担心我更胜过于自己的性命,我也如此呀。
要胤祚说,箭扎在那个危险的地方纯属他倒霉。本来是扎在其他地方的,可他个子没二哥高,当时整个人条件反射的跳起来扑倒二哥身上。
就这一跳,差点没把自己送走。
胤礽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努力的控制情绪,将眼泪使劲往回憋。
胤祚体贴的转移话题道:“二哥,我昏迷了多久啊。”
“一天”
“这事没跟皇阿玛传消息吧。”
胤礽压下情绪,没好气的瞥了胤祚一眼,“皇阿玛在前线正是要紧的时候,不能分心。孤有分寸,等你醒了,再给皇阿玛传消息。”
“呼,那就好。”胤祚松了口气,超小声叨叨,“其实这事都不用跟皇阿玛说,等皇阿玛回来,我伤都好了。”
“呵,对,到时候咱俩都等死吧。”这话说得好像他不说,皇阿玛就不知道一样。
想想到时候回来得知这件事后暴怒的皇阿玛吧,那场景他想象不出来,但决定不想看到。
“咳咳...”胤祚当然知道这事瞒不住,他只是心虚,自欺欺人罢了。
“六儿醒了吗?六儿、我家小六...”
门外传来德妃焦急的声音,兄弟俩对视一眼。
“二哥先去休息吧,放心,我都醒了问题就不大。”胤祚率先出声道。
胤礽点点头,体贴的把时间让给母子俩。他帮胤祚掖了掖被角,交代道:“那个叫什么方承泽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他的家人虽然重伤但能救。妹妹也救回来了,动手的人已经被孤打入大牢。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好好养伤就是。”
“哇塞,二哥最棒了!”
“呵,好好休息。”
“嗯嗯。”
得到胤祚的保证,胤礽起身,收敛脸上的一切情绪,又是那个完美无缺的太子。
胤礽拉开门,德妃见到太子行了个礼。
胤礽点点头,平静的说道:“六弟才刚醒,还请德妃娘娘不要耽搁太长时间,让他早点休息。”
“本宫省得。”德妃低着头,不让太子看到她眼中的怨怼。
她就是迁怒了怎么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的孩子?!今日若胤祚出了什么事她必送太子也下去。管他天下会不会大乱!
什么如果真的爱六儿就应该尊重六儿的意愿,也对太子好,都是屁话!胤祚那么喜欢这个二哥,那她就送他下去陪六儿吧。
胤礽转身跟宫人交代让御膳房把粥端过来,他刚让开身形,德妃便迫不及待的进到房间。看到清醒的胤祚眼泪哗的一下就下来了。
德妃不敢看胤祚的伤口,只是哭,哭得胤祚心慌得不得了。无论怎么哄都没用。
她的孩子怎么这么多灾多难?是哪个天杀的背后动她的命!?
最后还是胤祚假装伤口疼,才让德妃止住眼泪。
宫人端来了粥和药,德妃喂完胤祚粥后又守着胤祚说了会儿话。等把药也喂给胤祚喝完,看着胤祚闭上眼睛,呼吸均匀后才离开。
下午胤祚断断续续又醒了几回,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了四哥。他刚想跟四哥说说话,下一秒又睡了过去。
离开胤祚房间的胤礽带着一身煞气来到牢房。
“招了吗?”胤礽面无表情的问。
此时阴暗、渗人的地牢完全符合胤礽此时的内心。
“招是招了...”狱头根本不敢看太子殿下,踌躇的说道:“蒙面人是白莲教的人,那个背后放箭的也是他们的人。有人传消息给他们说六贝勒今日会出宫,并把六贝勒的画像给了他们。他们本想抓住六贝勒,好引出皇上,好、好...”刺杀皇上。
狱头不敢说,胤礽已经懂了。他不动声色的坐在椅子上敲击着桌面,平静的说:“继续说。”
“至于给消息的是谁他们也不知道,消息是绑在箭上射过来的,他们也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来的。”
“另一个呢。”
“黑衣蒙面人是杀手,他们是拿钱办事,只知道有人要买六贝勒的命,至于是谁...”狱头额头已经冒汗了,他硬着头皮说:“他也不知道。”
“不知道?”胤礽冷哼一声,吓得狱头一抖。
胤礽随手拿过放在桌上的马鞭,冲到关押白莲教的人的牢房里。他抓着其中一人的头发迫使对方抬起头,阴狠的说:“不知道谁给你们传的消息?”
那人已经被打怕了,整个人神志不清,只是机械的念叨着:“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一滴血沿着那人的肩膀滴落到胤礽衣服上,那鲜红的颜色又唤他的记忆。温热的、鲜红的血液从六弟的身体里不断涌出的画面起不停闪现。
胤礽像是发狂了般,拿起鞭子不断地抽打那人。
他从小护到大,自己都舍不得打的弟弟啊,竟然他受了那么重的伤!
就因为这些贱-人!这些垃圾!
胤礽满脸戾气,越抽越使劲。那人的惨叫声从高昂到微弱,最后彻底了无生息。
不知多久后胤礽扔下鞭子,拿出手绢仔细的擦拭手指,抬着下巴示意狱头看另一个犯人,“他,千刀万剐,一刀都不能少,少一刀你们就赔十刀,听懂了吗?”
这个人就是最后射箭的人,抽死他对他太仁慈了,那必须是生不如死!
狱头低着头,脸上是被溅上的血液,颤抖着应是。
胤礽整理整理刚刚被弄乱了衣服,像没事人一样出了牢房,知道两拨人是谁的人就行了,白莲教他是势必要清扫的。
至于杀手?一锅端了不就行了,他就不信这个组织没有一个知道是谁买凶杀人!
才出牢房没有几步胤礽就被人抓住了衣角。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徐乾学抓着胤礽的衣角哀求道:“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皇上。”
胤礽俯视徐乾学,“孤是太子,孤怎么就不能这么对你?”
徐乾学瞪大眼睛嘶吼道:“你只是太子!你不能!!”
“呵,那也够了。”胤礽偏了头,看向徐乾学的儿子和侄子,“喜欢找小妾是吧,来人啊,找几个“小妾”来好好伺候他们。”
好巧不巧的迫害方承泽一家的正是徐乾学的儿子和侄子,本来胤礽并不打算重罚徐乾学的,这下因为迁怒直接把他抄了家,弄了个死罪。胤礽因为胤祚受伤此时正满肚子的火,好巧不巧的徐乾学现在自己又撞上来了。
胤礽低下头,好似善解人意道:“至于徐大人,年事已高,想必能力有限就不用了,那就一旁看着就好了。也可以回忆下自己当年的雄风。”
几个侍卫狞笑着靠近牢房,吓得几个人渣连滚带爬的躲到最里头哭喊着:“不、不、不,救命,不要啊,爹,救我!”
徐乾学吓着了,再不敢跟太子硬刚,赶紧磕头认错:“太子殿下我错了、卑职,不、草民错了。”
胤礽轻抬腿,踩着徐乾学的头往下压,慢条斯理的说:“不,你得自称贱-民。”
“是、是,贱、贱-民错了。请太子殿下恕罪。”纵使心中万般不甘,此时的徐乾学也不敢表现出来。
“呵”胤礽轻笑一声,松了腿。
徐乾学以为太子放过他们了,结果还来不及松口气,太子轻飘飘的两字把他打入谷底。
“继续”
“胤礽!!你不得好死!!”知道再无回旋之地的徐乾学怒声诅咒着。
胤礽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52章 是个标题 康熙:你等着,老子马上就回……
小孩子的自愈能力就是好, 天气还不算太炎热,伤口并没有感染,再加上各种珍贵药材的投入下, 胤祚伤好得极快。
等胤祚受伤的消息经过十来天的长途跋涉终于传递到康熙手上时, 胤祚已经能下地蹦跶几下了, 虽然还不能躺着睡, 至少能侧着了。
久未看见胤祚,心中甚是想念的康熙满怀欣喜的拆开信件,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拿着信件半晌没动。
梁九功不明所以的瞥了一眼皇上的脸色, 吓得赶紧低下头, 缩着身体咽了咽口水, 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好,很好, 好极了。康熙死死盯着信封上最后一句, “背部中箭,隔日转醒,已安好, 勿忧。”整个人气极反笑, 他这才刚走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对胤祚出手。
就非得跟他作对是吧,他疼爱个儿子怎么了?为何连他一个儿子都容不下?皇帝就该孤独终老?
不得不说, 不管背后动手的人是谁,都真正触动康熙的怒火了。信上还说让他勿忧?这怎么能不忧?康熙恨不得现在能马上飞到京城,但是不能。他是皇上,要顾全大局。
战争才刚开始,他作为皇上和最高统帅一旦离开,势必影响到士气。到时候战争的走向可就是个未知数了。
因此康熙只得按捺住自己, 着眼于眼前的战争。心中又怒又忧的康熙,易爆性直线上升。身边的人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连梁九功都不敢怎么放肆。福全更是用生命在打仗,就怕哪里没做好被自家皇弟拎到帐篷里接受死亡视线。
怒气值蓄满的康熙,下手狠辣。两军对战也不多唠叨,直接火器营先上去火力压制一波,打得他们乱了阵脚,再让士兵们冲上阵。
一来二去的,噶尔丹完全被压着打。只坚持了短短一个月就溃败而逃。
康熙见局面已经得到控制,噶尔丹不可能有翻身的机会。因此果断将前线的事情都交给福全,自己带着人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虽然京城那边又来了几封信都说小六没事,但是没看到人,康熙这心始终放不下。
远在京城的胤祚还不知道皇阿玛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胤祚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重要的不是他觉得好没好,而是他的家人们觉得他好没好。
很不幸的是,家人们一致认为他没好。以至于他现在的活动范围只有房间和前院,并且出房间还有时间限制。胤祚眼泪都快出来了,前半个月被封印在床上就不说了,后半个月终于能下地动弹了,结果这不让去,那不让去的,可闷死他了。
无聊的胤祚只能在房间里练武,手臂还不能做大动作,胤祚暂时只练腿部动作。当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要是有其他人早就去告状去了。
胤祚正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踢腿的动作,突然门外传来响动。胤祚飞速窜回床上,随意抹掉脑门的汗,拿起床头的书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动作那叫一个熟练。
胤禛在门口特意停了一会儿,给足了胤祚掩饰的时间,才推门进去。
“四哥你来啦。”胤祚叫得亲热极了。
胤禛眉头都不动一下,一边往外摆菜一边喊道:“快过来吃吧。”
胤祚凑近一看,整张脸都皱起来了,“拜托我是伤患啊,能不能给点肉我补补啊。”
“这不是么。”胤禛端出一份十全大补汤。
汤里的肉有什么好吃的?毫无味道的嘛。胤祚不开心,胤祚要闹了,“我要吃红烧肉,我要吃大蹄子。”
胤禛一把摁住吵闹的胤祚,敷衍道:“乖,那个口味太重了,不适合伤患。要不你晚上睡前多想想,指不定晚上做梦就梦到了呢。”
“都一个多月了,我好了,我好了,我都好了!!”胤祚抓狂的甩着头。
胤禛一把揪住胤祚的发根,横了他一眼,伤还没好干嘛呢?
“明天我偷偷给你带点吧。”
“四哥我爱死你了!”
“呵!”胤禛不信的哼笑出声。
胤祚没注意到胤禛的小情绪,边吃边好奇的问道:“对了,二哥最近在干嘛?这几天没看到他。”
“太子查到了白莲教和遇风楼的据点,这几天正到处围剿他们呢。”
遇风楼就是黑衣蒙面人的组织名称,是个专业的杀手组织,在暗势力里名声很大。
胤祚停下筷子,迟疑的说:“这是不是太猖狂了点?二哥还是太子呀,这事要先跟皇阿玛说下的吧?”
胤禛边往胤祚碗里夹菜边瞎编道,“你是为他挡箭受的伤,他心里藏了一把火,就让他发泄发泄吧。再说就算先跟皇阿玛请示,皇阿玛一样会下令围剿他们的。”
说他天性凉薄也好,说他毫无兄弟友爱之心也好,他为什么要关心胤礽的行为是不是逾越了。
他们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哎呀,二哥就是想不开。”胤祚愁道,并没有注意到四哥眼底的冷漠。
“闭嘴,喝药了。”胤禛突然凶了胤祚一下。
胤祚瘪嘴,“四哥你好粗鲁啊。”
胤禛抿嘴不说话。
半晌,胤祚又嬉皮笑脸的说:“诶嘿,四哥是吃醋了吧。”胤祚挂在胤禛身上,一副贱-嗖嗖的样子,“如果那天遇险的是四哥,我也会挡的哦。”
胤祚是认真的,他听出来了。
胤禛夹菜的动作毫无停顿,仿佛无动于衷的样子,说:“听说皇阿玛要回了,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跟皇阿玛交代吧。”
“啊,这么快?打完了?”
“不知道,具体你还是问太子殿下吧。”
胤祚顿时觉得嘴里的饭不香了,双手抱头哀嚎着,“完了,完了,不知道御医那有没有什么强力去疤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