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冲巴音竖起拇指:“好样的!”
巴音眉眼都翘了起来,晃着尾巴开始咬肉干。
廖正义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才说:“你们牧民的狗真给力,我们包里的狗除了牧羊别的都不会,天天抢吃的,吵死了!”
“都是训出来的,你们不训它们就会牧羊已经不错了。”
廖正义想说他们才来半年,很多事都没学会呢,可看萨仁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他也没敢说,只恭维她会养狗,还帮着把那三只獾绑到马鞍上。
萨仁没能见到活的獾,但看了看尸体,心里也有了数,这种獾体型不算大,就是牙齿跟爪子厉害,如果能弄来麻醉药物,倒是可以药獾。
她带着廖正义往放牧点赶,到滩子时,廖正义先忍不住了:“我先去洗把脸!”
萨仁刚才拨弄了死獾,也想去洗洗手,于是也没反对,跟着过去了。
等回到放牧点,就见那日和那两个女知青排排坐着,脸色都很古怪。
萨仁不禁皱眉:“狼来了?有没有叼走羊?”
那日摇摇头:“没丢羊啊!不过你怎么跟廖知青一块回来了?”
萨仁答应廖正义不说他的糗事,自然不会说,干脆道:“你们问他吧!”
廖正义就说自己迷路了,碰到萨仁在猎獾,于是跟着过来了。
那日各种追问:“你跟谁一组?”
“你的马带着你乱跑来的?”
“放牧点不可能紧挨着,你随便跑跑就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廖正义有点烦,但都是女孩子,他也不好甩脸子,耐着性子解释着,可心里有想藏的事,解释起来就心虚啊。
李红英跟陶芬芳对视一眼,再看看萨仁,开始了各种脑补,那日就更是了。
萨仁可没发现她们在脑补,快中午了,她掏出干粮吃起来。
她带的干粮是阿妈做的烫面包子。
蒙古的包子大多是纯肉馅,上次她说想吃菜,三哥跟二哥说了,二哥跟同事换了些干菜回来,有木耳香菇还有干萝卜片。
有这些东西再配上羊肉,鲜而不腻,就算冷着吃都很美味。
水囊里的装着小米粥,居然还有点温乎劲,萨仁吃着包子喝着粥,看着远处的风景,十分舒畅。
那日跟那两个女知青也带了吃的,都是硬扎的干粮,没滋没味,她们闻着萨仁的包子,都有点羡慕。
廖正义出来时也带了干粮,跟别人的放一起了,都在他们的放牧点呢,这时见大家都吃了起来,他也尴尬了。
再加上萨仁的包子味道太好,他忍不住看一眼,一会儿又看一眼,萨仁都无语了,又不是小孩子,这都控制不住吗?
再说你就算想吃,大大方方的说啊,这里又不是你一个人,只给你吃不给别人吃不太好,一起吃她又只有三个。
萨仁谁也不理,大口吃着,吃到第二个的时候,那日说:“萨仁,你看把廖知青馋的,把你的包子分他一个吧。”
李红英也说:“就是啊,我们带的是干烙饼,一点味都没有,也不好给廖知青吃。萨仁,你家是不是天天吃肉包子啊,味道还这么好,分廖知青一个吧,你看他哈喇子都要下来了。”
廖正义被他们说的不好意思了,忙摆手:“不用,我不饿,回去再吃吧。”
萨仁看看那几个女孩,那日一直就是这样,李红英怎么也开始了?
她笑着说:“你们也太小看廖知青了,他是挑肥拣瘦的人吗?我看你们吃干烙饼这么难以下咽,他应该很乐意效劳。至于我的包子,都是冷的,我阿妈前几天做的。我家节俭惯了,吃剩好几天的也舍不得扔,这东西吃了容易拉肚子,我可不敢给别人吃。”
廖正义也不知是真饿了还是没反应过来,只附和着:“对,我不是挑肥拣瘦的人,我不饿!”
这话说的,那日跟李红英都开始让他,廖正义盛情难却,从她们那里各拿了一块饼。
陶芬芳一直也没吭声,默默吃自己的,吃不了留着明天吃,反正没油的干烙饼不容易放坏。
倒不是大家都小气,是这些年所有东西都是配给,每个人粮食定量是有数的,交情不到一定程度不会在吃的上互通有无。
眼下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物资缺乏,草原上更甚。虽说队里几千头羊,也不是随便就能宰杀的,也就是萨仁家里爷爷爸爸哥哥都给力,时不时的打些野物,在旗里工作的二哥也常不常的淘换些东西回来,日子过的比别人富裕些。
那日没能挤兑到萨仁,更没能吃到她的包子,心里憋气得很,以前萨仁有好吃的都会先想着她,现在让都不让一下,她能不气嘛。
萨仁哪里会在意她的感受,以前原身对那日那么好,换来的是什么?
她大口吃着包子喝着粥,忍不住念出了那句著名的诗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草原真是太美了!”
其他几个人默默啃着烙饼,喝着冷水,一点也没觉得美,天天看,再美的东西都会腻。
本来一心看景的廖正义现在都没心情了,只想着自己倒栽葱的样子被萨仁看到了,太丢脸太破坏形象。
只有萨仁感叹一番,心里下定决心,等能自己养牲畜了,一定要有自己的牧场,一定要牛羊成群。
放羊娃怎么了?坐这里吃着喝着就把羊放了,多轻松多自在!
萨仁吃完了,美滋滋的躺在草地上看云,只要狗不叫就没危险,大家都很放松。
回去时也很顺利,等到羊入栏时坏了!
那日数的,数完了她拍拍脑门:“李知青,咱们再数一遍吧!”
李红英数了一遍,陶芬芳数了一遍,萨仁在他们数的时候已经数了好几遍!
最后把羊全放出来,再赶进去一次,来回又数两遍!还是不对!
萨仁一天的好心情全都随着来来回回的数字数完了!
她们丢羊了!她们居然丢羊了!
第9章 看稀罕
不只丢羊了,还丢了五只,狗都没叫,也没人看见血迹,这事闹的。
廖正义不是他们组的,一到嘎查就走了,她们四个数完羊,面面相觑,那日一鞭子抽向那几条牧羊犬:“养你们有什么用啊!吃白食的啊!”
其实冬末初春这段时间,不只獾猖獗,狼也一样,隔不了几天就会有羊被咬,但一次丢五只,这损失真的不小!
更何况她们没一个人发现,这说到哪儿也没理啊。
萨仁想起她回去时这三个人的表情,无奈道:“行了,现在打它们有什么用?我去猎獾时你们三个一直都没离开过吗?”
陶芬芳垂下眼帘还往后退了一步,一看就是心虚了,李红英眼神闪了闪,又看了眼那日,鼓起勇气说:“我们一直都在啊,是你跑出去约会了!”
“约会?”萨仁看了眼那日,手又痒了起来,“那日,是你说我跑出去是去约会的?”
那日刚抽完狗,鞭子还在手上,可见萨仁往腰间摸,她心里就直哆嗦。
“我没说啊,我们三个看到你跟廖知青在滩子边洗手了,还有说有笑的。”
萨仁皱眉,她跟廖正义怎么可能说笑的起来?她带他回来是怕他迷失在草原上再出了危险!
看见就看见了,一起洗个手而已,又没有挨得很近,这有什么?
可恨的是那日还在这乱编排!
她扬起鞭子抽了过去:“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他说笑了?又开始胡说八道了是吧?怎么就不长记性?”
那日这次觉得自己有理,而且她早把她的小本本烧了,没了把柄,哪里肯被打,也对着她甩起了鞭子。萨仁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打过来的鞭子,手生疼,但她能忍,一用力把那日的鞭子抢了过来。
萨仁把她的鞭子折断扔进羊群里,刚想说什么,那日已经一路狂奔朝着支部去了,一边跑一边喊:“刘队长,萨仁又打人了,她自己跑去约会,害我们丢了羊,还要诬赖人!”
呵呵,又来!
她也不急着追,只问李红英:“你为什么要说我是去跟廖知青约会?”
李红英被她的气势所迫,没敢撒谎,这鞭子舞的虎虎生风,还谁都不惧,能不怕吗?
她只好实话实说:“你走了,那日就跟我们说你还喜欢廖知青,但不肯承认。后来她说去找你,没走多远又回来叫我们去看,我们看到你跟廖知青在滩子边。”
“你看到我们说笑了?”
李知青想了想,认真道:“这倒没有,就看到他在洗脸,你在洗手!”
萨仁这时语气才缓和下来,又问陶芬芳:“是这样吗?”
陶芬芳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那日先跟我们说你还喜欢廖知青,我们又看到你们在一起,就觉得你们是在约会,但我们真没说你的闲话,是那日说的。”
萨仁松了口气,这两个知青还算不错,没被那日带坏:“那等会儿你们见了刘队长可要实话实说,刘队长那脾气大家都知道,要是知道有人哄骗他,以后可没好日子过。”
两人赶紧点头,骗刘队长没好日子过,惹到这位肯定也没好日子过,反正她们看到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刚说完,已经有人来找她们了:“刘队长找你们。”
说完又单独对萨仁说:“刘队长还让你带上你猎的獾!”
显然那日不禁想再次毁了她的名声,还想把丢羊的事都推到她身上。萨仁答应一声,真就拖上那三只獾跟着一起去了支部。
支部包里,刘队长坐在那儿气得拍桌:“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萨仁不是说了不乱搞的吗?怎么放着羊又跑去找男人?”
萨仁把獾扔在门口,快步进去:“刘队长,按年龄,怎么说您也是长辈,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这么说话,太难听了吧,什么叫乱搞什么叫找男人?我要去旗里告你侵犯我的名誉权!”
她义正言辞的,把刘队长气得挠头:“那你来给我解释解释,放羊呢,你为什么骑着马跑开?回来的时候还带着廖知青?还一起在水边嬉闹!”
好家伙,这么一会儿,又从说说笑笑变成嬉闹了!
萨仁看向那日的眼神带了几份冷意,那日吓得往后缩:“刘队长,您看她,在您这里还敢威胁我!”
刘队长觉得自己权威被挑衅又开始拍桌:“萨仁,你这什么眼神,自己做错事,丢了羊,还这么横,是想造反吗?”
还没等萨仁说话,廖正义匆匆跑了进来,伸开双臂往她面前一站,一副维护的样子,语气焦急地说:“刘队长,你别骂她,都是我的错,是我迷了路,正好碰到萨仁,她们组里丢了羊全记我身上,都是我的错!跟萨仁没关系!”
这维护劲,说两人没关系都没人信!
萨仁无奈极了,气道:“你添什么乱啊!一边去!”
“啊?”廖正义不解地看着她,自己是在维护她啊,为什么她不高兴反而很生气?
萨仁过去拿起暖壶给刘队长的茶缸里续上水:“刘队长,您先消消气。等我们一起把今天发生的事跟您说清楚,是我的责任我绝对不推脱,这五只羊都由我来赔我也认,但事儿咱们得说清楚。不然以后别人说起来,还以为刘队长拉偏架,谁哭得厉害,喊得大声,就站谁,这也太有损刘队长公正廉明爱民如子的形象了。”
公正廉明爱民如子的形象?
一句话就让刘队长的火气消下去一大半。他用手梳理着越来越少的头发,心中感慨,不枉他辛辛苦苦跑来跑去给牧民们争取福利啊,看来大家还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感动!特别感动!
他接过茶缸,语气温和起来:“萨仁啊,这话就过了,也不合适,你还是得抓紧学习汉语啊,我这是俯首甘为孺子牛,为人民服务嘛,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那日差点气炸,她好不容易让刘队长信了她的话,现在萨仁什么都没解释呢,几句好话就把刘队长收买了?
奸诈,太奸诈了!
廖正义也看着萨仁,跟不认识一样,这姑娘怎么这么会拍马屁了?以前不这样啊。
李红英跟陶芬芳听到刘队长不发脾气了,这才敢进来。
萨仁就跟刘队长说:“我跟那日有过节,但跟她们两个没有,今天是第一次跟她们一起去放羊,她们说的话您总该信吧。”
刘队长这时冷静下来,也发现自己刚才只听了那日的话,就先入为主了。
于是从头到尾问了一遍,问了李红英她们,又问廖正义。
问完了,他皱眉看看那日:“你不是说看见他们约会,还在水边嬉闹,还说这两个知青也看到了!可她们只看到两人在水边一个洗脸一个洗手,还隔得老远!”
那日是真的相信两人在约会,她忙说:“肯定是萨仁威胁她们不让她们说实话,我记得当时廖知青还整理衣服了,李知青你明明也看到了!现在天气还没热起来,好端端的干嘛跑去洗脸还整衣服,肯定是有事。”
李红英想了想,小心地看了眼萨仁,虽然怕她,但在刘队长面前不能说谎啊,她只好照实说了:“我确实看见廖知青整理袍子了,他平时都不穿蒙古袍的,所以我特别有印象,他把后襟拽到前边来,用湿手擦。”
刘队长并不是个纯洁的人,一听到整理衣服,马上开始脑补,他问陶芬芳:“你看到了吗?”
陶芬芳也是先看了眼萨仁才说:“确实是这样,但我们去草原上都是席地而坐,起来的时候整理衣服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也没什么啊!”
萨仁意外地看了眼这姑娘,没想到她会帮自己说话。
刘队长开始头疼了,他发现姑娘多了真麻烦,这事要怎么判?萨仁跟廖知青到底有没有约会?
萨仁见廖正义在一边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干脆道:“刘队长,我觉得你抓错了重点。首先我声明我跟廖知青绝对没有约会,就是他迷路了我带他到我的放牧点。其次在这件事上,我跟廖知青有没有约会不是重点,我们都是单身青年,队里不能阻拦我们谈对象。”
廖正义正在挣扎,要不要把自己一头扎进獾洞的事说出来,说出来了自己被萨仁带回,跑到滩子边洗脸整衣服就都能解释了,可说出来这脸就丢大发了。
正犹豫着,听见萨仁最后这句话,他心砰砰跳了起来,什么意思,她果真喜欢自己想跟自己交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