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刘队长看达愣爷爷的眼神不善:“大自然的自愈能力是很强的,而且药是放到肉上给獾吃,又不是撒到草里……”
萨仁听不下去了,起身打断他的话:“刘队长,你说得非常在理……”
吉雅阿妈马上拉她坐下,瞎说什么啊,不懂事,怎么就在理了?
萨仁拍拍她的手让她放心,又接着说:“我们大家都知道刘队长是为了草原为了搞生产嘛,能想出这种办法真的是天才,太厉害了,我建议全旗推广,不能只我们这里用啊!”
第7章 太帅了
刘队长听到萨仁的话,先是觉得在嘲讽他,什么叫真天才,还太厉害了?这么夸张的跟她爷爷唱反调,不是嘲讽是什么。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萨仁说得有理!
自己的好办法要是能在全旗推广,他这政绩得多高,这水平得多牛?这要是操作好了,调回旗里指日可待啊!
他轻咳一声:“萨仁这个主意好,还是年轻人更有魄力,敢于求变求实,搞建设搞生产不能陷在规矩里束手束脚,该激进的时候就得激进一点,不然永远墨守成规,没有进步就是拖后腿!”
他一堆套话,牧民们很多都听不太懂,反正就知道他不想改主意!
不等牧民们再抗议,刘主任就说了:“既然这么多反对的,那我就先去旗里汇报一下,等我从旗里回来再接着商量。”
说完他就喊散会。
阿爸看了萨仁一眼,叹口气,他做为牧民代表被请去旗里两三次了,见的人也不少。
这些干部里也有不少人对草原十分了解,甚至有不少蒙族干部,但他们说了也不算啊,还得各种开会,估计又得拖几天,万一旗里的领导再晕了头拍板决定用药,那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等回到家,萨仁才跟家里人解释:“全旗推广肯定行不通的,大家一定会一起反对,要不然以刘队长那固执劲,咱们再反对也没用,他最后还会一意孤行,说先试试再说。”
吉雅阿妈赞同地点点头:“萨仁说得对,刘队长什么时候听过大家的意见,每次都是通知咱们该怎么做。别处的干部也这样吗?我看支书也就是个摆设,只长着耳朵从来不吭声。”
阿爸无奈地看着老婆跟女儿:“你们出去了不要乱说话,人家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达愣爷爷瞪了儿子一眼,觉得他越来越怂了!想说什么吧,又不禁长叹一声,这些汉人来了,确实带来了不少好处,可他们也在不停的破坏规矩,现在又要用药来治獾!
“绝对不成的,要是全旗反对也就算了,要是他非要这么干,我带着人去旗里告状,旗里不行去盟里,再不行我去京里,哪怕让獾把春里的草原毁了也不能用药,獾才能毁多少!”
萨仁见老人家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赶紧安慰:“爷爷,放心吧,旗里总有明白人,这事不成的。”
等背着爷爷,三哥不免说萨仁:“你也是,抢着说什么话?这都是大人的事,你听着就行了,万一旗里真命令用药怎么办?真看着爷爷带人去闹事?”
“怎么能叫闹事?去也是去提意见啊。”萨仁以前是被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不只要学中医还要学着怎么管理中医院,虽然只学了个皮毛,但也知道不管哪里的上下级都讲究个责任归属,想也知道没人敢让全旗都用药来处理獾灾,真出了事责任太大了,谁担得起!
她当时那么说只是想转移矛盾,不想让刘队长针对达愣爷爷,这时想了想,也觉得不妥。
这个年代的人跟她那时候不同,他们更淳朴也更激进,万一旗里也想根除獾灾,让刘队长拿这里当试点怎么办?
萨仁想到达愣爷爷决绝的眼神,叹口气,这事必须处理好,不然达愣爷爷再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第二天,萨仁跟那日还有两个知青一起去放牧。她们四个人管一百头羊,有领头羊带着,牧羊犬看着,其实并不需要她们做什么,只跟着就行了。
萨仁特意多带了一条狗,这条狗叫巴音,是蒙古细狗,瘦瘦长长的,攻击力强,行动敏捷,三哥说她是猎獾的好手。
萨仁是只闻獾名,到现在也没见过,这次带着巴音就是想捉只獾看看。
她想看看这种动物的凶悍程度,能不能做一种让他们动作迟缓的药,不会死,但更容易捕抓,这种药就算别的动物吃了也没什么关系,更不会对草原造成伤害。
她一边想着一边观察着路旁,看看哪里有獾洞!那日骑着马跟在她后面,那两个女知青自己说说笑笑,时不时地看萨仁一眼。
那日也看了萨仁好几次,萨仁都没理会。
以前每家都有固定的放牧区域,现在定居后要放牧就得走远点,那两个女知青只分配任务时听人说了大概位置,还说要走远点,但她们对草原上远近的概念并不太明确。
没走出二里地,短头发的那个就说:“差不多了吧,我看这里的草挺好的,就在这里吧。”
那日一直想跟她们搞好关系,不想直接对他们说不行,就指指萨仁:“咱们都听萨仁的吧,昨天开会你们没见吗?连队长都听她的。”
萨仁斜她一眼,这位真是说什么都一股子绿茶味儿。
不过她也没谦让,直接说:“不行,不是已经指定了地方吗?滩子左边那块,中午饮水也方便,就在前面,快到了。”
那两个知青看起来还挺怕她的,见她一说话,马上点头,短头发的忙表态:“好,那咱们快走吧。”
另一个瘦瘦的姑娘也赶紧说:“对,赶紧走,萨仁,你放心,我们都听你的。”
她们俩这态度把萨仁搞得有点尴尬,看来都是那几鞭子的功劳啊,知青们大概都看见了。
她能想到,那日更是明白啊,当时被打的就是她,能忘吗?打完了自己还当场道歉了,太丢脸了。
那日想到廖知青最近的反常,突然觉得萨仁根本不是放弃了廖知青,是转变策略了吧。她不装淑女了,开始彪悍起来,而这些汉人居然吃这套?
真是搞不懂他们,不只廖知青,连这两个女知青都对萨仁言听计从,还偷看她!
刚才她还偷听到她们说太帅了!难不成她们不是在讨论男人,是在说萨仁太帅了?
那日胸口有点堵,自来只有她说别人闲话,难不成别人也都在背地里说她?难不成萨仁靠鞭打她成了英雄?
不能再想了,心塞。
萨仁见她时不时的看自己一眼,眼神一会儿一变,也不知道在冒什么坏水。大好时光都浪费在跟那日勾心斗角上?她才没那么蠢。
于是她干脆过去说:“那日,我不知道你在谋算什么,毕竟咱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不做朋友也别成敌人,再敢背后算计我,可别怪我不念情分!”
那日越想越委屈,这次她是真觉得委屈了,不是装的,她没想干吗啊!再说萨仁什么时候念过情分?
她赶紧说:“我真没想算计你,我就是想跟你和好嘛,咱们两家紧挨着,家里人关系也都那么好,再说队里分配任务也都把咱们安排在一起,一直不说话也不好啊。”
萨仁直接道:“和好如初是不可能了,以后有事就说事,没事别总盯着我,能不能做到?”
“能,我知道了,一定做到。”那日答应的特别利索!
说完又觉得憋屈,这丫头说话怎么这么有派头,自己怎么这么怂呢?
萨仁没再理她,等到了地方,让羊自己去吃草,她们可以随意休息会。其实放羊这活有狗帮着还是挺轻松的,她们一共带了五只狗,四只牧羊犬分别从四面围着,不让羊落单,她们在高处坐着就行。
巴音开始四处嗅了,萨仁以为她发现了獾洞,跑过去一看是一些灰色的粪便!
那日也凑过来看了眼:“是狼的!咱们得小心点。”
那两个女知青听到狼字就害怕,短发的叫李红英,她过来跟萨仁说:“我们去年刚来时就遇到了狼,还好我们人多,领队的还带了枪,开枪把狼吓跑了,后来每次让我出来放牧我都提心吊胆的。”
另一个叫陶芬芳,她也说:“其实我们刚才就有点不想走了,怕离营地太远了会碰到狼。”
李红英就说:“萨仁你应该不怕狼吧,有你在我们还能安心点。”
陶芬芳也跟着点头。
萨仁诧异地看着她们两个,她在知青们心目中已经这么彪悍了吗?
却听那日说:“萨仁也怕狼,她三哥不怕,她三哥十二岁的时候就曾经徒手勒死过一头狼。还是头成年的!特别厉害!”
萨仁都不知道三哥这丰功伟绩!那两个知青更感兴趣,撺掇那日讲讲细节。
那日最怕别人不理她,见大家都想听就讲了起来,这时巴音却又跑了,还回头朝萨仁叫了两声。
萨仁起身道:“你们先看着羊,我跟巴音出去转转!”
“好啊,你别跑远了!”那日觉得她走了自己正好可以跟这两个女知青拉近关系,自然乐意。
李红英她们还以为萨仁要去方便,在草原上放牧总不能拉着茅厕跑,自然是席地为厕了,找个有遮挡的地方就行,所以她们也没多想。
萨仁上马跟着巴音跑出去,巴音时不时的低头嗅嗅,显然是找到了獾洞。獾比兔子还能挖洞,除了主洞别的洞狗很难进去,勉强进去了也施展不开,所以抓獾很难!
不过萨仁对巴音有信心,三哥大赞她是猎獾能手,每年都靠她来猎獾,只要把她带到草原上,她自己就会主动去找獾洞。
果然,不一会儿,巴音就带着萨仁找到了獾洞,并不算大的洞斜斜的在坡道上,隐蔽性很好,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萨仁兴奋起来:“巴音,上啊!”
巴音也早就斗志昂扬,爪子在草地上摩擦着,只等萨仁喊出上啊,她就冲进了獾洞。
巴音一冲进去,萨仁就听到一声凄惨的尖叫:“啊……”
这声音把萨仁吓了一哆嗦,什么情况?獾洞里有人?
第8章 丢羊了
这声音过于凄厉,把萨仁吓了一跳,让她产生了错觉,还以为是从獾洞里传出来的。
等冷静下来认真听,才发现獾洞里只有巴音低低的吼叫,哪有人声。
她上马行到高坡,才看到下边有人倒栽葱一样扎在地上,身子不停扭动!旁边还有匹马在焦灼的踱步,似乎在替主人着急!
萨仁看了眼獾洞,听声音就知道巴音不会有事,她赶紧打马奔过去,高喊着:“喂,你没事吧!”
近了才看清,这人应该是从马上摔下来,头正好扎进地上的獾洞里,这倒霉催的。
萨仁下马过去,跟拔萝卜一样抱着这人的腰往后扯,这人是个男的,声音带着哭腔,呜呜囔囔的:“别硬拽,疼!”
一听就是汉人,难道是知青?萨仁凑过去仔细观察了下,这才握拳砸在洞口,整砸了一圈,再开始拉人,这次十分顺利。
这男的被拉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本来满是汗水,再掺合上萨仁砸下去的碎土,简直没法看。
不过萨仁还是认出来了:“廖正义?你怎么在这里?”
廖正义惊魂未定,撩起袍子擦了把脸,抬头看看萨仁,直接傻了!
怎么会是她?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居然让她看见了?
廖正义摸摸还隐隐作痛的脖子,又想,也幸亏是她,力气这么大,换作别人还不一定能把他救出来,万一找一堆人来救,丢脸丢大发了,还怎么在队里待?
他马上冷静下来,解释道:“我是出来放羊的,都怪这匹马,带着我乱跑一气,我迷路了!跑到这里马摔了一跤,把我甩了下来,谁知道这么巧居然……居然……哈哈,我真是太倒霉了!幸亏遇到你。”
萨仁也呵呵两声:“上次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是跑去勾引你的,这次明白马失前蹄是什么意思了吧!”
“对不起,真对不起,上次是我不好,我这次是真知道了!”
廖正义一脸沮丧,他这次出来特意换了蒙古袍子,草绿了嘛,想象着蓝天白云青草成茵,又浪漫又诗意,哪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丑,还被萨仁看到了!
萨仁也没那么记仇,调侃过也就算了,不过她看着一脸倒霉样儿的廖正义,有点不敢相信这就是小说里的男主,他的男主光环呢?
“行了,没事你就赶紧回去吧!”
萨仁转身要走,廖正义却突然站了起来:“萨仁,那个,你能不能替我保密?”
廖正义说得小心翼翼,一脸可怜相,萨仁又不是那日,这点小事干嘛说得人尽皆知。
她点点头:“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廖正义松了口气,脸色才好起来:“谢谢你,萨仁,以后有问题尽管来问我,我知无不答。”
萨仁懒得跟他废话,她可不想跟原身一样当个炮灰配角,所以得远离男主。
谁知道她骑马要走,廖正义也跟了上来,他挺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萨仁,我迷路了。都说老马识途,可这马真的不行啊,我看我还是跟着你去你组里吧,要不然再迷了路怎么办?”
萨仁想起他一头扎在洞里的狼狈样儿,还真不能拒绝,草原上失联迷路可是很危险的。
“走吧!我在猎獾,去看看成果!”
“猎獾?”廖正义十分惊讶,“你不是力挺刘队长药獾吗?怎么又偷着猎獾了?”
“什么叫偷着?顺便的事!”萨仁也没解释,跑到獾洞边就看到巴音蹲在那里狂甩尾巴,显然是在邀功!
在巴音前边堆着三具死獾,一大两小,都是咬的脖子,皮毛损失不大,但萨仁却不太满意,来的时候她跟巴音强调了好几遍要活的。
当然了巴音不一定听得懂,就算听得懂也不一定能按照她说的去做,毕竟这条细狗从小就是训练来捕獾的。
她从牛皮袋里拿出块肉干,塞到巴音嘴里:“下次把他们咬出来就行了,叼着脖子,就跟叼小狗一样,懂了吗?”
巴音叼着肉干,歪着脖子看她一眼,有点不确定这是不是奖励!能不能吃。
萨仁恍然,巴音应该是通过主人的语气跟动作,再结合以前的训练来判断主人命令的,跟她说这些肯定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