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快到地方时, 忽然周宝玉叫停了马车。
周宝玉和荻任任都先下了马车, 她对着玄津说道:“玄津大人,其实此番是有事求你帮忙。”
“周公子请说。”玄津这一路上就感觉到不太对劲,这条路很偏僻,应该不会有这么多车马的痕迹。
“其实任任之前遇上一个进京赶考的考生,说认识的几个考生接连失踪, 怀疑跟陈敬义有关,这里是之前关押我们的地方,说不定那些考生被抓来这里。”周宝玉果断将发现者套在了荻任任的头上,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了玄津,“玄津大人,能否麻烦你去查看下那边的情况?”
“稍等。”玄津点了点头,对着周宝玉说道,“这里确实经常有人过来,这些人若真是如此,胆子还挺大的!”
“可能是以为我们不会想到吧。”周宝玉觉得自己太机智了,若真是被自己猜中了,那可就是撞大运了!
“我去看看。你们小心躲着。”玄津看着周宝玉和荻任任,有些不放心,让她们坐着马车去林间躲一躲,他自己则从怀内取出蒙面遮住脸,随后便前往那处院落一探究竟。
这般一看,却发现这院子还真的有人居住,不过大白天,他不想打草惊蛇,便先一步回来,招呼马夫赶紧驾车回城。
“怎么样?玄津大人。”周宝玉有些紧张地对着玄津询问道。
“有人住,数量不少,不清楚底细,晚上再来探一探。”玄津现如今已经认同了周宝玉的猜测,准备将此事告知夏梓煜,由他来定夺。
“好的。”周宝玉和荻任任对视一眼,幸好没有直接冲进去,不然就麻烦了,还好比较谨慎,叫上玄津一起来。
心底有些确认的周宝玉,对着坐在车辕上的玄津说道:“这事要与大皇子说么?”
“定然是要说的,这事关系重大。”玄津怕周宝玉一定让自己保密,忙解释了起来。
“那我等能否与你一起去见见大皇子?”周宝玉想了想,既然能够确认这件事情,那么她就将事情简单跟夏梓煜说下。
“自然是可以。”玄津巴不得周宝玉过去帮忙解释一下,省得夏梓煜对于她找自己求帮助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回去就直接说吧,省得夜长梦多多生事端。”
“我就不去了,把我送回家宝玉你去吧。”荻任任不大想面对夏梓煜这样的皇子,觉得麻烦。
“哦,行,你回去歇息吧,我回家了再与你说。”周宝玉见荻任任似乎是真的不咋想去,便不打算强求。
先送荻任任回周府后,周宝玉便与玄津回了裕亲王府,这一回玄津引路,周宝玉直接来到了夏梓煜的书房外。
“主子,周公子求见。”玄津不晓得夏梓煜现如今是怎么样一个状态,小心翼翼地在门外请示道。
“进来。”夏梓煜听闻周宝玉过来了,心底倒也有几分狐疑,她究竟是为了什么突发奇想要找玄津去帮忙,为什么不直接来找自己?为什么绕这么大圈子?他一时间有些想不通。
“大皇子!”周宝玉一脸歉意地走了上来,对着夏梓煜说道,“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求玄津帮了个忙,真的对不起。”
“无碍,究竟是什么事情?”夏梓煜倒是挺好奇,周宝玉究竟是为了什么这样做。
“大皇子,任任她之前在街市上遇上个书生,意外打听到近些日子有些闹事的书生接连失踪的事情,我帮着去打听了下,发现还真是如此,这些考生所在的客栈都说,长的有十多天,短了有两三天,都没见到他们的人影。”周宝玉这一路上盘算该如何跟夏梓煜解释,将这事推到荻任任这个热心肠的女主头上比较容易被夏梓煜相信。
“继续说。”夏梓煜这般一听,立刻坐正身体,示意周宝玉说下去。
“我盘算着,这事可能跟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科举舞弊有关,便想起来之前陈敬义关着我和任任的地方,那里颇为隐蔽和荒凉,而且设有地牢,这些人想要藏人的话,那边确实是最佳的选择。”周宝玉将自己的猜测再一次与夏梓煜说了起来,“虽说那地方暴露了,但是我们没人会想说再去看看,毕竟没人知晓这些考生的失踪跟陈敬义可能有关系,自然不会想起那个地方。”
夏梓煜转眸看向玄津,知道他们刚才应该是去那里看过情况了。
“主子,那处院落确实是有人看守,兴许周公子的猜测没有错,我们一直想要寻找的证人应该就藏在那里。”玄津颇为兴奋地对着夏梓煜说道,“主子,属下夜里再去一探究竟,看看是否真的关押着那群考生。”
“嗯,多带些人去,若是可以将这伙人一举拿下。”夏梓煜正愁着找不到这些闹事考生的下落,他刚调查到一个人,这个人就没了踪影,对方似乎总是快他的人马一步,这让他心底烦躁不已。这几日几乎都在为了调查这些事情而忙碌,却没想到最后事情的转机是周宝玉带给自己的。
“我也想去看看。”周宝玉有些按耐不住。
“你若是心急就在我这边候着。”夏梓煜摆了摆手,示意玄津去将事情办妥,他对着周宝玉说道,“这事让玄津他们去办比较稳妥,带上你反而麻烦。”
“哎。”周宝玉找了把椅子就落了座,转眸看向夏梓煜,见四下无人,就只有她和夏梓煜,便压低声询问道,“大皇子,问你个事,不知道行不行……”
“你问,若是不行我便不答,若是行我自然会答。”夏梓煜狡黠一笑,对着周宝玉回道。
周宝玉左思右想,还是会问出了口:“这一次若是真救了些考生,这陈敬义应该会栽跟头吧?”她斟酌了下词,说出了口,“到时候,应该陈家人就没工夫去寻任任的麻烦了吧?”
“得有证据,单单几个书生的话,是没什么用处的。”夏梓煜不以为然,毕竟此番只能看看运气如何,这些书生们要是聪明人,藏着证据那便是好事,若只是带着一张会喊话的嘴,那便只是救了人,对这事可是没有太多帮助。
周宝玉叹了口气,果然这事没那么容易成,看来还是她想得简单了。
夏梓煜看着周宝玉神色一黯,便开口道:“其实这事终究能办成,只是若是此番能够得到钉死对方的罪证的话,那便能早一些解决……”
周宝玉只能期待有好消息传来了,没打算回家的她就霸占了夏梓煜书房的一角,窝在软榻上看起了书。
夏梓煜挺喜欢这般与周宝玉的相处模式,看着她躺在不远处的软榻上捧着书看着,时不时念念有词,时不时犯愁地向自己这边看来。
“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尽快问我。”夏梓煜看出来周宝玉的纠结,拍了拍身侧的椅子对她说道,“过来坐。”
周宝玉一听,立刻抱着书本跑到了夏梓煜的身侧,翻开她之前看不太懂的地方与他问了起来,他都认认真真地一一解答,在她“仰慕”不已的视线注视下,他感觉有些飘飘然。
不知道等了多久,周宝玉等得有些困乏地打着哈欠,随后对夏梓煜说道:“大皇子,要不我先回府歇着了,等有事情了再唤我来好了!”
“不如就留下来,万一晚上人带回来了,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夏梓煜看着天色不早,便对周宝玉说道,“我府上地方大,给你安排处住所你先去歇会。”
“不妥不妥不妥!”周宝玉一听这话立刻精神了,对着夏梓煜说道,“没事没事没事,我觉得我好想没那么累,再看会书吧。”她估摸着玄津他们应该也该回来了,无论成不成,这事因她而起,确实不好一走了之。
周宝玉重新回了角落的软榻上,强打着精神看起了书,结果她没多久就耷拉着脑袋去见周公了。
夏梓煜放下手中的书本,脱下身上的外袍,他直接将衣袍盖在了周宝玉的身上,垂眸看着她熟睡的容颜。
他蹲在了软榻前,也就这种时候能够这般端详周宝玉,说来她一直在自己身边,似乎却感觉一直保持着距离,这丫头似乎还真把自己当做男人,就在自己身边乱晃着,毫无顾忌。
夏梓煜伸手轻抚着周宝玉的脸颊,感受着她肌肤的柔滑,他其实有些庆幸,她若是没有女扮男装,说不定现如今已经嫁做人妻,哪里等得到现在。
周宝玉迷迷糊糊地睡着,感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凑近自己,下意识地双手环抱住,小声嘟囔道:“糯米糕乖。”
夏梓煜现如今有些尴尬了,原想窃|玉|偷|香,结果直接整个头埋在了她的怀内,他小心翼翼地想要挣脱开,却被她抱得更紧。
只是,他头埋在这一马平川的胸口上,心底默默腹诽:这丫头是裹了胸还是怎么,这胸脯上似乎没有几两肉,虽说这般科举倒是不愁检查,但是以后怎么办?以后岂不是少了些许乐趣……
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周宝玉的一双柔荑,夏梓煜总算从她的胸口处解脱出来,鼻尖还带着她身上独有的清香。
周宝玉睡得沉,还以为自己待在家中,她翻了个身,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
夏梓煜就这样近距离端详着周宝玉的容姿,真的是百看不厌的美……
不知道过了多久,玄津那边终于带来了好消息,夏梓煜起身先一步出了书房外,没有吵醒周宝玉。
被解救出来的考生们都被送入了裕亲王府,玄津在路上了解了他们的遭遇,他先将这些考神安顿在了府内的一处别里。因为此时关系重大,不敢声张,所以玄佑没有去请御医,而是将武景阳请来帮这些考生们诊断医治伤势。
等周宝玉睡了一觉醒来,夏梓煜那边已经基本上了解清楚这些考生的情况,她在侍女的指引下,一脸睡意朦胧地来到了这别院内,就见武景阳和荻任任都在这边为受伤的考生们处理伤势。
周宝玉忙挽起袖子准备上去帮忙,只是怕她越帮越乱,武景阳和荻任任齐心劝着让她老实待着别来帮忙。她知道这两人估计觉得自己碍手碍脚,便乖巧地坐在一位看起来伤得颇重的考生身边,低声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苏子言,你是?”苏子言心底有些猜测,不过还是礼貌地询问道。
“周宝玉,大皇子的伴读。”周宝玉一听居然是苏子言,这家伙可是掌握着扳倒陈敬义的关键证据,看来运气不错!
“听闻多亏了周公子,我们才得以获救,此救命之恩,子言定会涌泉相报!”苏子言一听果然是传闻中的周宝玉,忙起身道谢,却被她给拦住了。
“应该做的,你我皆为读书人,你为了天下读书人的公平公正振臂高呼,差一点因此惨遭恶人毒手,这般大无畏的行为令我倾佩不已!”周宝玉忙开口对着苏子言赞扬,这位苏子言在原文中检举有功,被夏梓煜赏识收做亲信,只是因为伤重遗憾错过了当年的科举考试,不过三年后再战,他金榜题名高中状元!
这位苏子言可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大人物,周宝玉可是不能放过交好的机会,她从怀内掏出来一张记载名字的纸条,对着苏子言询问道:“这上面的人子言兄可认识?”
“容我看看。”苏子言才看了几个名字就意识到周宝玉这份名单的含义,他细致地一一核对,略带伤感地对她说道,“救出来的人基本上都在这份名单之上,只可惜……有几位已经惨遭毒手!”
周宝玉叹了口气,她已经预料到这样的事情,依旧唏嘘不已,不过幸好救了更多的人,相比原文之中仅仅只有苏子言活下来,现在的境相比原文已经算是好太多了。
“子言兄请节哀,这事只能怪那幕后之人心思歹毒……”周宝玉立刻将话题引入了关键,“子言兄可是知晓这事究竟是何人指使?”
“周公子无需试探,旁敲侧击,这幕后之人你我应该都心知肚明。”苏子言似乎还在提防着,毕竟他不确定这是否是陈敬义与夏梓煜联手上演一出戏,诱骗自己主动吐露藏起来证据的位置。
据他了解,陈敬义的独子陈一平可是这大皇子的身边人……
周宝玉困惑地看向嘴巴这般严的苏子言,原文中他对荻任任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接把藏起来的证据冒死取来托付给了荻任任。
莫不成自己没办法获取此人的信任?周宝玉忙招呼荻任任过来帮苏子言看看伤势如何。
只是面对荻任任,苏子言也是守口如瓶,似乎根本不信任他们!
周宝玉犯愁地看向苏子言,这家伙可是这一环的关键,没有他的帮助,这件事情只能陷入僵局之中。
周宝玉沉吟了片刻后,对着苏子言说道:“子言兄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你们关押的地方那么隐蔽,我们都能找到。”
苏子言确然是对此极为怀疑,那院落极为偏僻,地牢位置也极为隐蔽,即便有人可能误入这院落,也不可能在夜间找到这地牢位置,所以他并不觉得自己真的获救了,这一切或许是那幕后黑手特意营造出来自己获救的假象。
“其实之前我和任任曾被陈敬义的手下抓到那里关过,我受了伤被关在地牢内等死,任任被抓去威胁给陈敬义之子陈一平治病。”周宝玉将自己过去的经历告知了苏子言,“你若是在那地牢内,说不定还能看到地牢靠楼梯的地方有一滩干涸的血迹,沿着这楼梯向上的墙壁上应该都有一连串的血迹,都是我曾经留下的。我曾经被独自一人关在那里,最后躺在那牢门出等死,万幸的是后来获救了。”
苏子言一脸震惊地看向周宝玉,他真确然在那地牢内看到她所说的血痕……
“我没必要拿这种事情来骗你。我伤还留着疤呢,不信给你看看。”周宝玉说罢就撩起衣摆要给苏子言看自己的伤疤。
在场的武景阳和荻任任忙跑上来阻止,不过苏子言看着周宝玉如此真诚,并非说假话,便也按住她准备拉衣服亮伤口的手:“我信你的话。所以?”
“任任因为得罪了陈氏父子,现如今成日里战战兢兢,生怕又被其派人绑架惶惶不得终日,我想请子言兄帮忙,扳倒陈氏父子!”周宝玉故意夸大一下荻任任的境遇,就差掉几滴泪水给苏子言看了,“再拖下去,马上就要到了会试的日子,继续让这种人做这次科举的主考官,只会让更多不学无术之辈金榜题名,让有学识却没有背景的莘莘学子错失机会。”
这一番话说得苏子言心情激荡,他就是看不惯这般坑害读书人的事情上演,这才站出来控诉陈敬义的种种恶行,只是他人微言轻,所言所语并没有在京城内掀起太大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