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我高攀——酥小麦
时间:2021-10-15 10:02:55

  江闻朝站在车前,只答:“没有。”
  “那一起吃?”
  “好的。”
  简短明了的对话,全程不超过二十个字,在场的人都是屏息凝神,不敢说一个字。
  “那我能问问,她是你的助理吗?”白乐用手指向房静希。
  房静希的神情立刻紧张起来,只听江闻朝淡淡开口:“不是,她是乔伊的助理。”
  “噢,”白乐点头,“也就是说,她不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咯?”
  “不是。”
  “那我们去吃晚饭吧。”白乐瞬间心情舒畅,走到车前。
  江闻朝看着她,却没有碰她。
  他坐上的是驾驶座,也就是说,车内只有他和白乐两个人,没有人能让老板开车。
  车窗缓缓摇上来,白乐刚才的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从车窗的倒影中看着江闻朝的侧脸。
  很诡异的平静啊。
  白乐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决定打破沉寂:“那个……以前算命的说,我命中有水劫,我是不是挺迷信的哈哈哈。”
  江闻朝看了她一眼。
  白乐觉得浑身不自在,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自在。
  他将车停在路边的车位上。
  白乐目光躲闪,没有抬头,听到他叫了她一声。
  “乐乐。”
  “欸,我在呢~”白乐瞬间抬头。
  江闻朝手肘搭在车窗上,手指微微蜷曲,身上有浓重的烟味。
  他低下眼睑,声音很低:“听顾盼兮说,你来找我告别?”
  “没有啊没有啊,”白乐连连摆手,“她瞎说呢。”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问你要不要吃晚饭。”
  江闻朝呼吸声很轻,然而狭小的空间让白乐可以近乎听得见。
  总之……他心情不那么美妙。
  “……还有我来还丝巾,我都洗好了。”白乐从包里拿出那块藕丝方巾递给他,“上次闹得还挺不愉快的,其实是因为我以前一直做噩梦来着,梦到自己被水淹死。”
  她只口不提白随智。
  “以前算命的也是这么说的,我有水劫嘛……”白乐声音越来越小。
  她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个什么劲,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听。
  江闻朝声音清冽:“你没有。”
  “有的,”白乐声音哽咽起来,“那个算命的也算过我父亲。”
 
 
第63章 高攀63
  很小的时候, 白乐跟着父亲一起去爬山,半山腰有个穿着道士服的,拉着白随智不肯走, 嘴里念叨着:“先生,你最近千万不要去湖边。”
  白随智脸一黑:“没钱。”
  “我知道,我知道, 我说最近你千万不要去湖边,还有这个小姑娘——”穿着道士服的人把视线转向白乐, 只说了个“也”字, 便被白随智推搡到一边去了。
  她从来不信有鬼神之说, 但是常怀敬畏。人有的时候真的蛮奇怪的, 丢钥匙丢手机什么都丢, 可是一些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想起来还会记忆犹新。
  听到这里, 江闻朝骨节微微突起,小臂上的肌肉青筋虬结, 侧过脸去。
  以前他把她扔进过游泳池里。
  “以后不会了。”他瞳色发暗,喉咙口像是堵着什么。
  车内的空气都要凝结了, 白乐抬起头, 看到从汽车玻璃外透过来的各色的霓虹灯。将近傍晚,这座在日间忙碌不停歇的城市依然车水马龙, 无数人在剥削资源,当然也有无数人在讨伐资源。
  比如她身边这位, 出生在京圈顶级豪门,站在剥削链的最顶端。
  “你今天没有工作吗?”白乐问了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现在这种情况,他要是有也推掉了。
  “没有, 本来要去看看我母亲。”
  “冯伯母还好吗?”
  江闻朝垂眼拉开手刹,再次启动汽车:“你要是想知道,就一起过去看看。”
  他这话术说得很高明,白乐点头之后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身处的是被动位置,但主语一换,就变成是她赶着过去了。
  这么想着,白乐觉得有些懊恼,她自觉聪明,到了现在还是玩不过江闻朝。
  秀眉拧起的表情从被移动过的后视镜落在江闻朝眼里,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微微一扬嘴角。
  那天从原正山庄出来,他去看过杨柳教授和妹妹。饶是慧慧年纪小,也一眼就看出他的情绪:“哎哟,你要是不开心就别在我奶奶面前晃了,奶奶现在每天都应该开开心心地过。”
  江闻朝被她逗笑了:“我可是你哥哥。”
  “是是是,哥哥,你别去奶奶跟前晃,有什么烦心事你跟我讲。”
  最终江闻朝还是什么都没说,就陪着慧慧吃了点松饼和布朗尼蛋糕,走之前他看到书房盖着旧式白色蕾丝的木质柜台上摆着一张照片,是杨柳和白乐的合照,那个时候她也应该才二十出头。
  他其实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是白乐先过来找他。
  所以关于江星河回国的消息,提前放给谭哲这点还挺有用处。
  所以,掩饰不住的,他的指腹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皮革,试图遮盖这丝笑意。
  觉得自己入了人圈套的白乐:“你是不是笑了?”
  “嗯。”这厮也没有装。
  白乐气不打一处来,就听见江闻朝的声音:“那天回去之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比如说,把我套路过来?”
  “比如说,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白乐:“……”这还是那个被金融圈捧上神坛的江氏继承人?
  二人的初遇确实不太美妙,白乐刚想开口,侧头看到江闻朝拿过蓝牙耳机接起电话:“喂,妈……她在我旁边……嗯,我知道……行。”
  “怎么了?”白乐抬头看了他一眼。
  “让我们直接去杨柳教授那儿,老教授今天出院了。”
  白乐也没有多问,江闻朝把车停好,一直走到院子前,白乐看到篱笆后的藤木桌子边上坐着两个人。杨柳教授原本就很瘦,如今看着却好像稍微丰腴了些,气色也好了,冯玉如坐在她的旁边,二人正笑着说闲话。
  两人皆是有学识有气质的女子,冯玉如精神也不错,她们背后是一片爬山虎苍翠的叶子,被风一带沙沙作响,好像古代宫廷画师笔下的仕女图。
  “来了来了。”慧慧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把门撑开。
  白乐正要进去,却见江闻朝似乎很随意地揽过她的肩膀:“妈,杨教授。”
  这个肢体接触的位置和时间选得很巧妙,白乐身体一僵,却不敢当面有什么其他动作,心里暗骂了一句这厮好手段,只能干着笑意上前招呼道:“杨教授好,伯母好。”
  “都好都好,乐乐过来吃松饼。”杨柳教授眼睛笑弯成了弧线,冯玉如也跟着笑了起来。
  白乐这下才有借口顺势移开肩膀,回过头对着江闻朝一扯眉眼:“去吃松饼。”
  他桃花眼里含笑:“嗯,吃。”
  狐狸尾巴藏得还挺严实。
  白乐在藤木桌子前坐下,江闻朝坐在她边上。
  “我的茶应该好了。”老太太站起身,冯玉如也跟着站起来,二人一同走进屋子。
  “她们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见。”慧慧抬头看了一眼,把水壶挂在铁钩上,走过来坐在白乐另一边,“却又好像是认识很久了似的,真奇怪。”
  两个女人都喜欢安静,有的时候不说话就互相明白意思。
  白乐给慧慧切开一块馅饼,将刀叉放到她手里,问江闻朝:“伯母身体怎么样了?”
  “好了许多,主要是小槿聪明。”提到自己妹妹,江闻朝向来是一副又宠又得意的样子。
  但是当事人不买账:“只要奶奶还在一天,我就还叫慧慧。”
  “是是是。”他应得倒是自觉。
  杨慧是跟着杨柳教授姓的,她知道这个老妇人待她好。当时在医院里,主治医师跟她说见到妈妈要怎么样说,怎么样做,全程杨柳教授都在旁边。
  她转过头看向杨柳,对方的面色温柔而和蔼。这个老太太养了她这么些年,却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小孙女去找自己的亲生母亲。
  于是杨慧又变回了江槿,走进冯玉如的病房,她没有像医生说的那样,先让冯玉如看清自己的脸,熟悉自己的声音,过一会儿再有交流;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从后面捂住冯玉如的眼睛,清脆着声喊了句“妈妈”。
  只是一瞬间,她感觉到手心的湿濡,是冯玉如的眼泪下来了。
  回忆到此终止,慧慧嘴里塞的是满满的馅饼,甜味的红豆沙和糯米混合在一起,在唇齿间迸发出香气。
  与此同时,冯玉如站在杨柳教授身后,帮她提起拐杖,又弯着腰给她擦砧板上的水渍。
  饶是出身名门,在这一刻冯玉如也显得有些踌躇拘谨。
  杨柳教授的两鬓已然花白,没有抬眼去看,开口就道出了冯玉如想问的问题:“关于她以前,过得应该不是很好。”
  这个“她”指的就是冯玉如的女儿,杨柳教授的孙女。
  “我收养她的时候,她已经在孤儿院里生活了半年。人看着很瘦,也不爱吃东西,不爱说话。当时的院长说,她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想不起来回家的路,而且脑部受了点创伤,连简单的句子都不会说。”杨柳教授掀开水壶的盖子,香气溢出,云烟袅娜,“所以我后来给她取的名字,是‘聪慧’的意思。”
  冯玉如站在她身旁,静静听她说。
  “也是机缘巧合,我老伴儿说想要个小孙女,就把她带回了家。去医院看了几次,发现问题没有想象中的严重,脑部血管堵塞有淤血,而不是肿瘤。她也慢慢地会叫爷爷奶奶了,人也越来越机灵,特别讨人喜欢。”杨柳教授说着,抬起头,不知道是在看窗外的孙女还是在回忆,“可是我老伴儿走得早,在这之后的没多久,就只剩我和慧慧两个人。”
  冯玉如玉白纤细的手指逐渐握紧:“那,她——”
  “其实她都记得,淤血祛除之后,她都记得。”杨柳教授缓缓闭上眼睛,长长吁了一口气,“自个儿跑去找过你们,就远远地看,但看完又自己跑回来了。”
  她在报答这位收养自己,给自己治病的老人家。
  那天慧慧冒着雨跑进屋子,钻进老人的怀里。
  “看到了吗?”杨柳问。
  “看到了。”慧慧闭上眼睛,“但是我要奶奶。”
  陪一天少一天,奶奶的年岁已经不多了。爷爷去世的时候,就是慧慧第一次这么深切接触死亡的时候。
  冯玉如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一双干瘪苍老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杨柳教授只是轻轻笑了笑:“孩子们都在外面等着。”
  二人走出屋子,冯玉如端着水杯给晚辈们沏茶,慧慧连忙站起身接过:“妈妈我来。”
  明明已经停了很多次,再听到慧慧这么叫,冯玉如又按捺不住,眼眶湿润了。
  晚上几人就在院子的小楼里睡,安顿好两位长辈之后,慧慧提着小灯站在门口:“那个,哥哥嫂子啊,只有这么一间房了。”
  白乐:“……”
  所以这走向要不要这么老套啊喂!
  “所以——”慧慧一脸诚恳地看着二人,“我跟你们一起睡。”
  江闻朝:“……”
  白乐忍住没笑出声,站起来去帮慧慧拿床褥:“你还小,我俩打地铺就行,你睡床上去。”
  “不小了我。”慧慧撇了撇嘴,“嫂子可以跟我睡,我俩睡床,哥哥打地铺。”
  江闻朝起身接过白乐手中的床褥,舌尖一舔腮帮:“行行行。”
  白乐倒是没怎么见过他无理由吃瘪的样子,晚上迷迷糊糊地倒是没怎么睡着,一侧身,听到小姑娘均匀的呼吸声。
  她坐起来走去阳台,只看到一个颀长的背影。
  江闻朝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看到白乐来了,只是把烟收起来,放进口袋,长臂一抬:“过来。”
  “你不睡吗?”白乐没过去。
  “嗯。”
  “是不是工作上的事?”听谭哲的语气,江星河回国来者不善,就算不跟江闻朝争继承位也是要咬块肉下来。
  “没什么事儿,”她不过来,江闻朝就走到她身边去,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的肩上,“你放心。”
  白乐笑了,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头略微一歪:“我放心?”
  “你不担心?”
  “我不担心。”
  “来找我做什么?”
  “还手帕。”
  “顺便蹭饭?”
  “那确实是蹭饭。”
  这段对话如行云流水,江闻朝问得快白乐答得也相当迅速,最后也许是江闻朝觉得没意思了,干脆不问,只是伸出手握了一下她的手,觉得有点凉,于是没有立刻放开。
  “欸江闻朝——”白乐想收回手。
  “过来点儿,”他微眯起眼,天气有点冷了,吐出的气息成乐白雾散在空气里,“给我抱抱。”
 
 
第64章 高攀64
  白乐身上穿的是一件单薄的里衣, 天气越来越凉,凛冽的风从裤腿灌进来,小腿上的皮肤冷得紧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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