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一看——
明明一点架子都没有,人特别随和啊?!
高层帮夏爱莲接了茶水,又耐心给她讲解了每个按键是怎么用的。
确保夏爱莲会了,才一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高神表情,低调离开。
顾长珏找夏爱莲没说别的,就是问她今晚有没有空,想让她去老宅把表修完。
其实夏爱莲买的修手表的零件早就到了,但最近事情太多就给耽搁了。
而且修表要去董事长家,董事长不主动开口,夏爱莲也不方便提。
进了电梯,夏爱莲就在犹豫。
钱都收了,该早点帮人修好。
但一想起昨晚的事……
顾河不会也在老宅吧?
正想着,“叮”的一声,电梯在98层停下。
夏爱莲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心里当即咯噔一跳。
果不其然,几秒后,顾河就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夏爱莲看他一眼,飞速移开视线。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瞬间乱成一团。
不同于她的心慌意乱,顾河显然很想见到她。
“今晚去老宅么?我送你?”
夏爱莲抬头:“你也去?”
顾河撑了撑眉心,笑着说是。
夏爱莲想都没想:“那我改天再去。”
“因为昨晚的事?”顾河对她的回答并不意外,似乎早已料到:“你这样反而明显,容易让人看出问题。”
夏爱莲抿唇想想,好像有点道理。
现在又没人知道,可她要是躲躲藏藏、弄得不自然,反而引人怀疑。
正想得入神,忽然感觉一股冷冽的气息靠近,微微偏一下头,顾河不知何时弯身凑到她身前,指腹还碰上了她的唇。
“夏爱莲,你嘴角……”
夏爱莲盯着他白皙到几乎看不到毛孔的皮肤,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汗毛瞬间炸开。
下意识要向后退,可太慌乱,身体失去平衡。
想要找一个支撑点,结果两只手情不自禁地抓上顾河胸前的衣服。
两个人靠的更近了……
而且这姿势,简直像是她在予取予求。
回过神来的夏爱莲,嗖的松手。
顾河没戏弄她,小心把她扶稳:“你嘴角怎么了?”
夏爱莲心里直接“呵呵”两声。
昨天把她压在灯柱上的人不是他?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顾河见她盯着自己不说话,有些明白过来了。
昨晚她嘴巴紧紧闭着,他只好反复碾着她的唇。
软的跟什么似的唇瓣被他强势吮咬,一点也没怜香惜玉。
事实上,他越是想着要怜香惜玉,却越是狠狠欺负了她。
顾河看着她,视线又深又沉。
他直起身子盯着她被咬破的唇角看了片刻,才慢慢的把脸移开。
“抱歉,弄疼你了。”
地下停车库,顾河帮夏爱莲打开副驾驶室车门,护着她上车,然后才自己坐回驾驶室。
待他们的车子渐行渐远,后面一路尾随吃了半天瓜的高层们,才兴致勃勃地往各自的车子去。
其中就有茶水间教夏爱莲使用煮茶器的那位。
“刚刚听顾总说要接小夏回老宅?”
“嗯啊,我也听到了。”
“你们没看董事长今天一整天心情有多好?”
“说不定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了。”
“这个小夏,以后可不简单了……”
第44章 一起过夜
顾河先送夏爱莲回家取了趟零配件。
夏爱莲上楼的时候, 顾河就在车里等她。
他扫一眼夏爱莲扔在车里的帽子,伸手拿了过来,慢条斯理地帮她理了理帽子边沿。
猎人在狩猎前, 总是很有耐性。
几分钟后, 夏爱莲拿着小袋子从楼上下来。
小袋子里有一个很小的半透明整理盒,不同型号的零件清清楚楚的放在小格格里。
小姑娘收拾东西永远都是这样, 整整齐齐。
很贤惠。
顾河想带她回家。
夏爱莲钻进副驾驶,见椅子上帽子不见了, 抬眼,帽子在顾河手上。
她伸手:“帽子还我。”
顾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视线扫过她小小一只、纹路很浅的手心, 唇角勾一抹笑。
他没把帽子放她手里,而是俯身过去,直接帮她戴在头上。
帽子扣上,手顺势在她头顶拍了拍。
夏爱莲关上车门,有些不自然地把头别向窗外。
刚刚又出现那种身上软绵绵的症状。
这种情况最近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从来没有过。
有空要问问专业医生, 这种情况灸哪儿比较好。
顾河看她一眼, 发动车子。
好乖一姑娘。
车子行驶到半路,忽然下起大雨,天瞬间黑透。
这次的雨下得又大又急,路上像冒了烟一样。
黑色商务车劈开雨幕, 驶进老宅大院。
顾河透过车窗, 瞧见宅子里面灯火通明。
暖黄色的光破窗而出, 在雨夜里晕开层层光圈。
他似乎都能听到佣人忙碌的声音, 伴随着热腾腾饭菜的香气。
雨下的这么大,他不可能听到声音,更不可能闻到气味。
但他却真真实实感受到一种回家的感觉。
耳旁传来夏爱莲的声音。
她扒着车窗看向外面, 嘴里碎碎念着:“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惨了惨了,外面晒得被子还没收……”
顾河偏头看她一眼。
心中那股满足感,那股他从未有过、或者说曾短暂的以为会拥有却又很快失去的温馨感,是从这小小的身躯里散发出的。
“抱歉小夏,刚注意到今晚有暴雨预警,早知道就改天再让你来了。”
佣人给开门,玄关处,顾长珏笑眯眯的,视线在儿子和夏爱莲之间穿梭。
夏爱莲很有精神的样子:“没事,没淋到雨。”
屋子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虽然是夏季,但瓢泼大雨依然让人浑身凉飕飕的。
饭菜已经准备好。
佣人说怕饭菜凉了,顾长珏说自己有些饿了。
夏爱莲还没碰到手表,稀里糊涂地就先吃起了饭。
饭桌上,顾长珏首先落座,夏爱莲很规矩地坐他对面。
顾河就坐夏爱莲旁边的位子。
夏爱莲往旁边挪了挪。
干嘛总粘着她。
董事长就在对面,看出端倪怎么办?
不过这还不是最崩溃的。
从用餐开始,顾河就一直不停地在给她夹菜。
他夹过来的,夏爱莲就立刻吃掉。
她觉得只要自己吃的够快,董事长就发现不了。
可她吃得越快,顾河给她夹的也就越快。
眼见自己的碗已经快要摞成小山,夏爱莲实在受不了,直接用手挡住,撇清关系道:“别再给我夹了,还有你干嘛不用公筷,不讲卫生!”
顾河:“不用吧,反正我们都……”
接过吻了。
夏爱莲预感到他即将要说哪四个字,也顾不得别的,仓促间夹起一块肉塞他嘴里,堵住他嘴。
顾河欣然接受,细细品味着小姑娘第一次喂他吃的东西。
看着她红到仿佛能滴出血的耳朵,低笑了一声:“我是想说,反正我们都、很健康。”
夏爱莲眨了眨眼,抿住下唇。
这人绝对是故意戏弄她!
她看到他嘴型了,绝对不是想说“健康”!
坏透了!
对面顾长珏,看着夏爱莲跟儿子一团和气地互相喂食,欣慰地点点头。
之前听电话里夏爱莲的语气,还以为是自己儿子强迫了人家。
结果这会儿一看,明明感情很好嘛。
饭后,顾河站在客厅落地窗外,看着雨滴密密麻麻地砸着窗户,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看来今晚是不会停了。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天际。
紧接着,雷声隆隆作响。
顾河沉默两秒,抬手扯松了领带。
“少爷,您找我,”身后,佣人低眉顺眼地候在一旁。
顾河嗓音低沉:“收拾出两间房吧。”
佣人愣了愣,眼睛微微睁大,语气惊喜:“少爷,您今晚要住在这儿?”
自从顾河三年前回国,他就没再回老宅住过。
顾长珏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失落可想而知。
听少爷应了一声,佣人赶紧说:“没问题,顾先生平时就命我们定期收拾您的房间。”
“另一间房是给夏小姐的吧?”佣人想了想,自言自语道:“那得收拾一间大客房。”
抬脚刚迈出去一步,顾河又叫住她。
佣人回过身:“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顾河:“我对面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她。”
佣人刚想说,对面的房间不也是少爷您的么?怎么能给外人用?
不过不等她说出口,就及时刹车。
夏小姐……那能是外人么?
夏小姐第一次来顾家,少爷就留下吃饭了。
夏小姐第二次来顾家,少爷直接留下过夜。
瞎子也能看出来啊!
夏爱莲注意到,修理手表位置的台灯换了。
之前来的时候,是一盏装饰性很强的欧式台灯。
这次来,直接换成修理精巧物件专用的护眼灯。
她回头看一眼正安静坐于一旁沙发上看报纸的顾长珏。
顾长珏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抬首朝她笑了笑。
平时在公司看到顾长珏,总觉得有一股让人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可此时的他,浑身锋芒收敛,竟然有种很慈祥的感觉。
不过这种慈祥感,顾河从小到大也没感觉到几次。
可能是同性相斥,父与子之间的关系总是很微妙。
明明很深的感情,见面却非要针锋相对。
顾长珏在想,如果他有的是女儿就好了,特别像夏爱莲这样可爱又朴实的女儿,他怎么看怎么喜欢。
就算是犯了错,也舍不得批评。
思及此,顾长珏又想起那糟心的儿子。
天天就知道拿一张冰块脸对着他。
从小到大从来没跟他撒过娇。
有了专业台灯,再加上夏爱莲网购的配套小零件。
这次手表修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大约一小时后——
“铮、铮…”
房间很安静,老式机械手表摆轮摆动的声响尤为清晰。
顾长珏顿了顿,起身走到夏爱莲身旁,语气颇为诧异:“修好了?”
夏爱莲按部就班地扣合手表后盖,没有半分骄傲得意的神情,很沉稳地回:“嗯,您戴一段时间如果发现有问题,我再帮您调。”
售后纠纷,在夏爱莲这儿是不存在的。
顾长珏略显粗粝的手指,缓缓摩挲着表盘,老式手表才会发出的“铮铮”声透过指腹,一下下震颤着他的心。
这声音,他好久都没听过了。
睹物思人,眸子里渐渐染上细细的血丝。
过了许久,他才回过神来,看向身旁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夏爱莲:“小夏,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见夏爱莲似乎是没听懂,他笑了笑,解释:“修好这块表对我意义很大,我想好好感谢你。”
夏爱莲仔细把没用完的小零件放回小格子里。
她没有想要的东西,不过想请董事长帮忙的事倒有一件。
“董事长,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顾长珏乐意至极:“你说,只要我能力范围内。”
“我想请您帮公司一个艺人换……”
“经纪人?”她话未说完,不知何时出现的顾河接话道。
夏爱莲点点头。
顾河这会儿已经换下了工作时的西装衬衫,着一身颇为居家的休闲服,他侧身闲散地往墙上一靠,抱着胳膊,一米八八的个子,身躯挺阔。
“已经交代下去了,再等几天。”
夏爱莲愣了愣:“你不是说要我跟你撒……”
想起来顾长珏还在,她撒娇的“娇”字直接吞了,继续道:“才肯帮我么?”
顾河直起身子,拿一只方杯,朝酒柜这边来。
路过夏爱莲身旁,抬手在她头顶很自然地揉了一把,若有似无地笑了笑:“小傻瓜。”
顾长珏看向他:“也好,你帮小夏办好这件事,就当是帮爸爸感谢小夏。”
顾河没回答,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
顾长珏将重新走针的手表给顾河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道:“儿子,你说修不好的东西,小夏修好了。”
之前在办公室里,顾河曾经说过,有些东西坏了就是坏了,修不好,比如这块表。
顾河知道他指的是这句话,单手旋开瓶盖的动作慢了慢,半晌,偏头看他,语气是难得得温和:“我不是回公司上班了么?”
顾长珏凝着他面庞许久。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儿子好像变了。
变得柔和了。
不像从前那样棱角分明、不可向迩。
顾河很克制地只倒了一杯底酒,回身,注意到已经收拾好东西的夏爱莲:“你收拾东西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