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宁锦看他的眼神,仿佛知道了他在背后做过什么。
每次宁锦的目光扫过来,他都有一种被人看穿的感觉。
再看看人家两个到现在仍旧扣在一起的十指,唐尧臣真的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唐尧臣的辅导员倒是想要逼问厉南偃的身份,追究他的责任,但是搁不住唐尧臣自己不想追究,只能看着厉南偃和赵曜两个明显不像是清大的家伙,大摇大摆地从办公室里走出去。
“我说南南,你咋到了京城还是这么凶残呢?”赵曜羡慕嫉妒恨地看着两个人拉在一起的手,“喂,在学校里这样,影响不好吧?”
“你管。”厉南偃虽然这么说,还是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宁锦的手。
今天他是冲动了,害得宁锦跟人吵架,在辅导员和同学眼里,还不知道会把她看成什么坏学生呢。
清大校园里虽然也有一些男女同学并肩走着,看起来比较亲近,但是拉着手的确实不多。
厉南偃不想再给宁锦的名声抹黑了。
宁锦刚从军营回来,还没来得及洗澡就被人拦在了操场上。这会儿事情解决了,她就让厉南偃和赵曜在下面等一等,她收拾一下再下来。
过了半个多小时,宁锦洗完澡换了裙子下来,却发现厉南偃和赵曜已经在操场一头的篮球框下跟人打起了球。
看见宁锦过来,厉南偃猛地跳起,把对方已经投出去的篮球在空中截住,倒手砰的一声把篮球砸进了篮筐。
这一手显然不是业余爱好者能达到的水平。
边上一个盯了他好大会儿的男生指着他叫了起来:“厉南偃!国家队27号的厉南偃!”
厉南偃头也没回,跟在宁锦身后,大步上了停在附近的牧马人。
赵曜没想到这辆大家伙居然是宁锦的座驾,上了车看着宁锦熟练流畅的动作,再次被震惊。
“我艹,我以为我买了手机就行了,你们这搞的,我跟不上了呀哥们!”
他摸着座椅,盯着中控台,研究了好大会儿才沉痛地说:“宁小锦,给我一个价格,让我死心吧!”
“全部下来八十二万。”
赵曜顿时倒在后座上哀嚎起来:“八十二块我爹还能给我买个,八十二万,打死我吧!”
三个人在高中时候关系就不错,现在又在京城这个庞大的陌生城市聚在一起,更多了几分亲近。
吹着空调吃着火锅喝着啤酒——宁锦没喝,只是看着厉南偃和赵曜两个人举着硕大的啤酒杯,一杯一杯喝,然后吹吹牛,聊聊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活。
吃完饭已经到了晚上九点,两个大块头都喝得差不多了,踉踉跄跄地上了车,就倒在车座上不动弹。
宁锦问赵曜要不要在他们那住一晚上,赵曜虽然喝的不少,却还是保持了一分清醒,咕咕囔囔地说要回宿舍。
把赵曜送到体育大学宿舍楼下,看着两个同样高大的男生下来把赵曜扶上去,宁锦才开车返回了四合院。
清大那边租的房子她还没住过,倒是四合院更熟悉些。
停车的时候,厉南偃躺在副驾驶座位上一动不动,睡得正香。
宁锦挑了挑眉毛:“南南,要不要我抱你去洗澡?”
没有回答。
宁锦真的就弯下腰,一手插在厉南偃脖颈下,一手放在厉南偃膝弯,一发力就把一米九一百六十斤的大男人抱了起来。
一直到宁锦把厉南偃抱到他的卧室,放在卧室外间的沙发上,厉南偃都睡得呼呼的。
宁锦勾起嘴角,找出了他的干净睡衣:“南南,你这一身酒味,怎么睡啊?我帮你洗个澡啊,放心,我闭着眼睛,绝对不乱看。”
厉南偃的耳根泛起了一缕红潮。
宁锦假作不知,真的拿着他的睡衣,进了卫生间。
再出来的时候,厉南偃的脖子都红了。
听到宁锦靠近的脚步声,厉南偃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宁锦俯身,和他目光相对,忍不住抿嘴笑起来:“没关系,你继续睡,我有力气,扶得住你。肯定给你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
厉南偃这下子彻底红了,像一只香辣龙虾,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红彤彤的。
他想起宁锦闭着眼睛给自己洗澡的画面,就觉得全身发烫,装也装不下去了,只能哑着嗓子说:“宁小锦,你,你出去……”
宁锦不再逗他,笑着往后退,一边退还一边看着厉南偃笑。
厉南偃羞窘,看着宁锦终于出去,忍不住双手捂住了几乎要着火的脸。
他刚才是故意想要喝醉,借着酒醉的名义鼓起勇气跟宁锦亲近,可是当宁锦真的要动手的时候,他却紧张得不敢继续了。
厉南偃捂着脸长长叹息,低声骂自己“笨蛋”。
没想到宁锦突然又从门外探进头来:“南南,要不要我给你留门呀?”
厉南偃“啊”的一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宁小锦!”
宁锦这才哈哈笑着一路跑过走廊,跑进了另一头自己的卧室。
厉南偃慢慢起身,走进卫生间洗澡刷牙——比任何一次都更加细致认真。
洗漱完毕,厉南偃钻进了衣帽间,从最里面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叠绸缎,艳红一片。
对着这叠红绸子呆了一分钟,厉南偃的脸再次变红,慢慢地伸出了手。
……
宁锦和厉南偃两个都住在四合院的正房,不过一人住西头,一人住东头,相隔也不过二十多米。
逗了厉南偃一回,宁锦心情很好,哼着歌在卫生间洗漱完毕,穿上粉色蕾丝吊带小睡裙,乐滋滋地走了出来。
一边走,还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可是当她看见门口的景象时,手里的毛巾直接飘然落地。
“你,你,南南……”一直伶牙俐齿的宁锦,难得地结巴了。
看见她这个样子,脸色微红的厉南偃反而有了勇气,迈动两条长腿走了进来,反手锁好了房门。
“这是……惊喜吗?”宁锦长长出了口气,看着厉南偃从她身边走过,直直地走进卧室,拉开她的小被子,长手长脚地躺在了她的床上。
到了这个地步,厉南偃也不再顾忌,反而对宁锦笑了起来:“上次你不是说,想要一个这样的生日礼物吗?”
当时他没有准备,只是给宁锦送了其他提前订好的生日礼物,现在补上也不迟吧?
宁锦恢复了从容,故意搓着手走了过来:“那现在是拆礼物的时间了!”
厉南偃看起来也是一脸从容,但是从他绷紧的肌肉上就能看出来,他很紧张。
不过,今天他的小锦都当着清大那么多师生的面向他表白了,说要跟他结婚,要跟他共度一生,他还有什么顾虑呢?
宁锦理论经验丰富,可是实际操作却也是头一次,拆礼物的时候,手都有点抖。
但是,拆礼物的乐趣不就在这里吗?
生涩的互相拥抱,有了彼此的情意,就会变得比任何华丽的动作和经验更加令人幸福。
当两个人最终融合在一起,感受到彼此最深邃的时候,厉南偃把宁锦抱得很紧很紧,似乎要把她勒到自己身体里。
灵魂都仿佛离开了身体,在空中拥抱融合。
那种感觉,比单纯的身体愉悦更加令人迷醉。
宁锦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元神向上漂浮,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界。然而,在她的元神之中,竟然多了一缕厉南偃的气息!
第109章 爱你
宁锦和厉南偃在生命大交融之际, 感受到自己的元神飘飘荡荡,似乎脱离了身躯,飘到了万丈高空, 穿透了这个世界的屏障。
仿佛有什么在召唤她,宁锦无法控制地向着某个方向靠拢,突然, 她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那是老祖的气息!
不需要言辞, 只是气息触碰, 宁锦和老祖之间就完成了一次交流。
宁锦别后的经历老祖一览无遗,老祖想要告诉她的所有话语也在瞬间传递了过来。
老祖知道她绑定了气运之宝, 在灭世之灾中应该还有一线生机, 也隐隐测算出她流落到了某个小世界中。
只是时空长河中小世界多如长河砂砾,每个小世界都有自己的天道规则, 也都有自己的世界屏障, 遮蔽了宁锦的气息,老祖一时找不到她的准确下落。
所以老祖已经做好了等待的准备。
对于老祖来说, 几百年也不过是短短几次闭关而已。
他相信,有气运之宝的帮助,宁锦不管落到什么蛮荒世界,哪怕是灵气稀薄的小世界, 都能有机会突破世界屏障。
没有了世界屏障的屏蔽, 老祖很容易就能感知到她的方位,将她拉到自己的世界来。
如今洞玄宗上下只剩下了宁锦一个,还是老祖惟一的血脉后裔, 老祖一见宁锦出现,便心中大悦,用神识告诉宁锦, 让她敞开元神,老祖自然会庇护她,将她带到老祖的世界。
反正宁锦去到其他的小世界,也是神魂附着于其他肉身上,老祖所在的大世界中早就给宁锦备下了天赋超卓的肉身,早点过去,早点适应,早点开始修炼,就能早点强大起来。
宁锦却拒绝了老祖。
因为她能感觉到,厉南偃的一丝气息与自己纠缠绵密,如果她现在抽身离去,厉南偃的这丝气息要么被老祖斩落,要么被她带走,总之是不能再完整回归本人神魂。
到时候厉南偃神魂不全,轻了就是反应迟钝,重了就会智力障碍,甚至变成植物人都有可能。
厉南偃并不是修者,这丝气息是他对宁锦爱入骨子里才不自觉地从神魂中抽出的精华,本能地与她的元神缱绻纠缠,一时偶然跟着到了这里。
如果失去这丝气息,厉南偃就会遭到重大创伤。
神识交流比语言表达得更多。
宁锦只是一个念头,那边老祖就已经洞察无遗。
老祖的气息中传来不悦的情绪:“不过是一个小世界的凡人,竟值得你如此费心庇护?我记得你当初不能修炼时,也不曾把那些天才修者放在眼里过。”
当初宁锦虽然没有修炼的资质,但是作为洞玄宗老祖最疼爱的后裔,在整个修真界仍旧为所欲为。
她不但不在意那些天才,而且还经常会乘坐着华丽的云车凌空飞行,将那些俊美无暇的修者携带在身边,任意调笑,恣意之极。
如今竟然连一个凡人的气息都不舍得斩断,老祖怕她堕入情劫,心中不喜。
宁锦知道老祖为人杀伐果断,怕他念头一起就把厉南偃的这缕气息粉碎,那厉南偃可真的就要变成植物人了!
“老祖您不知道,此界灵气匮乏,全赖他对我一片深情,竟与气运之宝互动,源源不断反馈灵力过来,我才能踏入修行之途。”宁锦不敢强调自己多喜欢厉南偃,只能从老祖能理解的角度解释,“他是此界气运之子,若是他神魂因我受伤,此界天道只怕要对我降下天罚。而且,我受他大恩,却害他神魂受损,心境被坏,日后修行不免会有大劫……”
宁锦小心翼翼地解释,心中连一点其他念头都不敢生起,真怕惹怒了老祖,老祖直接把厉南偃的气息给碎了。
老祖竟然传来一声轻笑:“那你准备何时过来?”
“老祖,我已经应承与他成亲,等他寿数耗尽,也不过是数十年时光。”宁锦鼓起勇气撒娇,“如今我已经是金丹境界,寿命三百年,便与他一甲子也不算什么。”
“由你。”老祖气息瞬间消失,宁锦神魂从高空坠落,回归肉身。
睁开眼睛时,宁锦还能感受到自己背心的冷汗,额头也是一片细密汗珠。
以前没有修炼的时候,无知者无畏,对老祖不觉得畏惧;现在踏上了修行之途,能够感受到老祖强大的气息压制,竟然满心敬畏。
刚才她是真的害怕极了,真怕老祖不由分说把厉南偃的气息碾碎了,她可没有办法救回。
宁锦想擦擦头上的汗,才发现自己正被厉南偃紧紧抱在怀里,胳膊都抽不出来。
她费力地把手臂从厉南偃的怀里拽出来,翻了个身,感觉到全身一片黏腻,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踩着拖鞋进了卫生间洗澡。
听到卫生间门轻轻关闭的声音,听到水声淅淅沥沥地响起,床上的厉南偃慢慢睁开了眼睛。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个梦。
在愉悦达到巅峰的时候,厉南偃是真的恨不得把宁锦勒进自己的身体里,内心深处那种对宁锦的爱意浓厚得无法用语言表达。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和宁锦一起飞了起来,不停地向上拔高拔高,甚至连地球都变得越来越远……
他看见了穿着华丽古装的宁锦——她高高坐在奢华无比、描金雕花的车驾上,在天空中飞行,身边左右都是俊美无比的男子,恍若仙人,却都对她殷勤小意,处处讨好。
就在厉南偃以为自己做梦的时候,却听见耳边有轰隆隆的人声,像是在他脑海深处响起,是宁锦和一个他从未听过的声音的对话,宁锦叫那个人“老祖”。
……
厉南偃不愿意去回想那段对话。
刚才宁锦一动,他就醒了,但是他却不敢睁开眼,更不敢去问她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他害怕宁锦的回答是他不愿意听的那个。
厉南偃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他只知道自己的脑子像是一团浆糊,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两个太阳穴嘣嘣跳着,后脑勺一抽一抽地疼。
肚子里的五脏六腑没有一处好受,像是被人狠狠一拳捣了下去,所有的器官都扭曲移位。
嘴里有血腥的味道。他舔了舔,大概是咬破了舌尖。
但是,也无所谓了,心脏都已经绞痛成了一团,像被人用匕首扎进去,然后还用力扭了一圈一样,又哪里还顾得上那一点痛楚呢?
厉南偃躺在床上,眼神没有焦点,怔怔地望着屋顶画着图案的承尘。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接纳宁锦,把她划入自己的世界的呢?
对了,是宁锦自己过来找他,给他做饭,要住在他家,每天陪着他……
他以为是宁锦喜欢他,现在他知道了,宁锦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和别人不一样,能给她提供修炼用的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