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月——地绵绵
时间:2021-10-15 10:05:26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已被宋希月羞愤捂住了他的嘴,霍斐渊从她自以为凶巴巴恶狠狠的眼神中读了出来——她不让他说了。
  行吧。
  霍斐渊闭了嘴,而后继续去替她洗里裤,哗哗的水声此刻让宋希月头顶冒气,她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站着了。
  于是学着他的模样挽起了袖子,走了过去。
  她看到了什么?
  那洗里裤的盆旁边还有一个盆,里面是她昨晚换下来的小衣和肚兜。
  他不禁帮她洗了带血迹的里裤,连小衣肚兜也帮她洗了……
  宋希月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
  “我、我去做饭!”
  她同手同脚的离开了浴房,霍斐渊看着她的背影笑出了声。
  小公主知道她刚说出了什么石破天惊的话吗?
  做饭?
  她认识哪里是厨房吗?
  *
  宋希月自然是没有做饭的。
  她此刻正勾着脑袋看霍斐渊在熬粥。
  他修长冷白的手指方才才帮她洗过里裤……这会儿却灵活流转在那些她记都记不住的厨具之中……
  宋希月又看呆了。
  “糖。”
  霍斐渊朝她伸手。
  “哦哦。”宋希月连忙回过神,转身去柜子上拿了个瓶子。
  “那是盐。”霍斐渊毫不留情的提醒,宋希月手一抖,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装白色颗粒的罐子。
  她有些郁闷的把糖罐递过去。
  生气了。
  盐和糖为什么要长得这么像?
  不过那点儿气很快就像太阳底下的露珠一样,消失不见了。
  因为宋希月忽然觉得,根本没有必要出去下馆子嘛,霍斐渊做的饭,已经足够足够好吃了!
  霍斐渊望着她小口小口喝粥的模样,嗤笑一声:“是公主太会哄人了还是微臣有御厨的天赋?一锅白粥也能让公主如此心满意足?”
  宋希月连忙点头:“这真的很好喝!绵绵密密的!加了糖可甜了!好香!”
  霍斐渊总觉得面前的宋希月不像是以前帝京的那个月公主,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小姑娘是不是受到过宫人的虐待。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公主喜欢就多吃些,要赶路了。”
  宋希月知道自己已经在这留了两日,也该回去了,她懂事的点点头:“咱们能赶上他们的吧?都怪我,云雀她们一定担心坏了。”
  “不回军中。”霍斐渊也慢条斯理的喝了口粥。
  “嗯?”宋希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不回军中,那我们去哪?”
  霍斐渊抬眸。
  “易都。”
  *
  丞相府公子一夜之间多了三四房妾室的消息很快就在帝京城里传了个遍,有人扼腕叹息,有人嗤之以鼻,更多的,是觉得庆幸。
  毕竟盛荣的丞相之位还在,盛时安在外人眼中一直都是谦润有礼的君子,没了和月公主的婚约,也多的是不少小官家的女子盯着这个位子。
  可一夜间,盛时安醉酒玷污自己表妹的事就传遍了朝堂。
  饶是那些小官家的女子也是闺秀出身,对这样的荒唐事如何能看得过眼,皱了皱眉,早早的就歇了这念头。
  若是大大方方抬个表妹也就算了,竟是清白姑娘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毁了。
  更何况还有几个宫中女子?
  一时间,人们对这位过去的翩翩君子形象,都生出了不少怀疑和微词。
  楚妍自然也听说了,她倒是不惊讶,只是讽刺的笑了声。
  “以为她有多大本事?竟是个这样沉不住气的。”
  身边的婢女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但见自家姑娘近日越发妩媚的模样,也忍不住提醒道:“姑娘……您……”
  楚妍顺着那婢女的眼神低头瞧了瞧,两个月之前才裁的小衣都快小了,可她却全然高兴不起来,扬手就给了那婢女一巴掌。
  “奴婢知错,求姑娘饶命!”那婢女捂着脸瞬间就哭了出来,慌乱低下头,眼泪啪啪的掉。
  楚妍十分不自然的理了理衣襟,知道自己是小题大做了,故而又不动声色的坐下:“起来吧。”
  那婢女千恩万谢的站起来,被打的半边脸已经有些肿了,楚妍看了她一眼:“过来。”
  那婢女哆嗦着走了过去:“姑娘……”
  “你去请个婆子来,要懂医的,懂吗?”
  那婢女连连点头:“奴婢懂,奴婢懂得。”
  “嗯,事儿办妥了本姑娘自有重赏,这药赏你了,先去擦擦。”
  那婢女捧着药连忙道谢,然后脚步匆匆的转身离开了。
  楚妍屋里此刻其余的婢女们噤若寒蝉,都统统低着头一言不发,胆小的还缩瑟起来,让楚妍刚下去的火又腾的烧了起来。
  “都这么害怕做什么?!本姑娘平日,是委屈你们了?!”
  “奴婢不敢……”
  这群婢女都是楚妍房里跟她好些年的,可自从那事过后,姑娘是越来越不像话,这些人总觉得自己是把脑袋提在手上伺候,哪里还敢多说一句话。
  “啧啧,美人瞧着温婉,脾气却是不小。”
  满屋一愣,循声朝窗沿望去。
  此刻那窗沿上坐着一红衣男子,一双桃花狐狸眼尾尾上挑,生的邪魅。
  楚妍眉头深深蹙起:“你怎么来了?”
  那男子勾唇一笑从窗沿跳下来,满屋的婢女便云贯退了出去。
  他上前,勾起楚妍的下巴,“上回与美人在银楼云雨一番,实在让在下毕生难忘,今日忍不住了,便寻上门了。”
  楚妍将头一扭:“出去。那日要我配合你的,我都做到了。”
  她嗓音冷漠,似乎还带着几丝怒意,可那男子却是不恼,不慌不忙的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玉瓶,拔了玉塞,在楚妍鼻子下那么一晃。
  对方呼吸便瞬间重了。
  “你给我!”楚妍伸手就要去夺。
  却被那红衣男子一闪,他伸手勾住楚妍的腰,将人往塌上一带。
  衣襟半敞,那男子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堂堂楚家大小姐,闺房之中却这般会玩,倒让人是大开眼界啊。”
 
 
第38章 枕边人   公子
  “放开我!你那日, 分明已经——”
  楚妍气息不稳,双颊绯红。
  “是,不过我那日可没有许诺不会再有第二次。”红衣男子笑的灿烂, 唇舌在楚妍耳尖流连。
  “无耻!卑鄙!”
  那男人笑的更放浪形骸:“我无耻卑鄙?对,你说的对, 卑鄙我认,可若是比起无耻, 我可比不上你那位战功赫赫的好大哥,毕竟,对亲妹妹做出这样的事, 当真是丧尽天良, 人神共愤啊。”
  楚妍浑身僵住, 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你、你如何知晓?”
  “纸是包不住火的, 你以为这事儿还能瞒多久?连霍斐渊都知道了,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你、你究竟是谁……”楚妍这会儿终于感到有些害怕了,她原本以为这就是个好色之徒,当初开了那银楼, 利用药香诱一些女子交好, 可现在想来,能在第二日就火速全身而退的。怕也不是一般的人。
  那男子笑的更是开心,搂着她也更是放肆, “那日你不像月公主那般反应强烈,我便猜到, 楚姑娘在闺阁之中怕是见惯了这样的手段。”
  楚妍心中懊悔,她那日的确,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加上见到这人模样不错, 又是远来做生意之人。她平时行事放荡惯了,便在那银楼荒唐了一次。没成想,这次竟是栽的彻底。
  她发愣之余,那男子倒是丝毫没停下。
  楚妍有些绝望的看着他:“你到底要怎样……”
  “美人不是也在找我吗?怎么先问起我来了?”
  “那是因为你给我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楚妍压低声音有些怒意。
  她那日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闺房之物,没想到这些日子身子竟越发不对,她这才慌乱派了人,去寻他。
  “别怕。”那男子一边动一边笑。
  “我会给你解药的,只要……你再帮我一次。”
  “宋希月已经离了京……况且她被霍斐渊看得那样紧,你没有机会的……”
  “呵,机会是要自己找的美人。”那男人眼神眯起,似乎若有所思。
  “中秋宫宴上,你再帮我一次,解药立刻送上。”
  楚妍气息不稳,思绪飞的老远,中秋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人却现在就来跟她谈条件,难不成还想折磨她两个月?
  那男子见她分了心,更是用力,楚妍叫出了声,立马又捂住了嘴。
  “不专心,美人在想什么?”
  “我,我答应你就是了。但你也要记得自己的诺言,还有,还有守口如瓶……”
  那男子笑了笑,屋内一番动静归于平静,临走前,那男子递给她了一个木盒。
  “这是给美人儿的见面礼,此人想把你的消息卖出去,被我杀了,以后管理下人,可要用点心呐。”
  说完,那男子就准备从窗离开,“等等!”楚妍叫住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男子从窗子上一跃而下时回头朝她笑了笑,“无双。”
  无双……
  楚妍又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
  她低头打开那木盒,脸上瞬间血色全无,那是一只血淋淋的断手……
  而这只手的主人她认得,正是楚府小厨房里的一个婢女,前些天因为给她炖燕窝时出了岔子,被楚妍罚去柴房干活,当时那手还被烫伤,所以楚妍记得清楚……
  她迅速将木盒合上扔到一边,心慌意乱,第一次觉得自己行事脱了掌控,第一次不知该如何是好。
  *
  宋希月此刻呆愣愣的坐在镜前看着霍斐渊给她上妆,那普通的眉黛被他修长的手指拿着就好像在勾勒一副山水画,她忍不住仰头,将这个男人的眉眼也在心中描了一遍。
  真、真好看。
  她偷看的动作被霍斐渊尽收眼底,视线相撞,宋希月微微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大人怎么想起亲自给我描妆?”
  “因为公主生的太好看。”
  这是什么意思?
  宋希月又沉默着想了一会儿,想不明白,想不明白那就看呗,她朝镜中一望,愣住了。
  镜子里的她依然是她,只是改了妆容和眉毛却变得大不一样。
  少了女子的柔婉甜美,多了少年的英气俊俏。
  她被霍斐渊画成了一个小郎君的模样。
  “我……”
  “接下来我们要去易都,可能会在那边待七日左右,这期间,公主就委屈一下,扮成男装。”
  霍斐渊说着,就递给她一套新衣服,月白色长衫和翡色腰带,倒真是一个俊俏小郎君了。
  宋希月心中也有些期待,她长这么大,还没穿过男装呢,她很快换好,来到霍斐渊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霍斐渊眼神在她胸前微微停留了一下,以拳掩唇咳嗽了一声:“嗯,很像。”
  宋希月也欢喜的看了又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呀了一声:“我还没梳头发呢。”
  关于梳头这件事,宋希月一直都只会简单的挽个发髻带个簪子,女装时也就罢了,可现在换了男装……
  她向霍斐渊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他头发束的那么好看,一定也会帮她束的吧。
  霍斐渊有些无语的看了一眼她,走了过去。
  “公主会自己做什么?”
  宋希月看着镜子中的霍斐渊撇了撇嘴,“我会的可多了呢!我会绣花,还会品茶……还有弹琴!”
  “哦?”霍斐渊轻笑一声。
  “听闻去年宫中上阳节,公主一曲高山流水将季学士的古琴琴弦给崩断了。”
  宋希月:“……”
  她就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那是意外!”
  “那把琴很旧,很老了!”
  “季学士一生爱琴,对那把古琴爱不释手,公主可听说过,常用常新?”
  宋希月心虚的看两眼镜子,紧张的手指又绞到一起。她当然知道是自己把人家的爱琴给崩坏了,但霍斐渊此刻怎么想……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真的很没有用啊……
  “好了。”
  霍斐渊替她束好了发,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发簪,替她插了上去。
  宋希月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一圈:“我像个小公子了吗?”
  霍斐渊上下打量了一遍,违心的说了句,“像……”
  其实还是不像,宋希月太娇小,长相又过于柔美,即使改了妆也难掩女儿神态,霍斐渊想了想,还是把人护到身后,走出了门。
  这回终于不是他们两个人了,夜安也在。
  “主子,马车已备好了。”
  夜安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在宋希月身上顿了顿,有一瞬间的吃惊,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
  他很快规矩的收回了视线,垂下了眼。
  霍斐渊拉着宋希月上了马车,马上要离开这个小镇了,宋希月还有些不舍,从马车帘子里朝外看了好几眼,又被霍斐渊嘲笑了。
  “不过停了两日,公主就这般不舍,出京的时候微臣瞧公主倒是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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