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容这也算是苦口婆心了,倒也不是她烂好人,只是若是这夫妻俩再怎么闹下去,只怕还得牵连到她,因此她也盼望着这两人和好。
三福晋到底也不是个蠢货,静容都这么说了,她也明白了静容的意思。
说到底和她额娘是一个意思,不能再闹下去了,该下的台阶就得下。
博尔济吉特氏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她要是当年没出嫁就好了,在科尔沁,在娘家的时候,她是多么的自由自在,人人都捧着她,那日子仿佛飘在云端,是如今在梦里才会回忆起的时光。
可是后来,她被栓了婚,许给了皇子,本以为依旧是富贵延绵,没想到却泡进了苦水里,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来。
静容在边上看着博尔济吉特氏的模样,心中也叹了口气,若是在现代,她一定会建议她离婚,冷暴力外加家暴,这样的渣男丢进垃圾桶都不过分,但是这里是古代,是皇权的时代,又赶巧博尔济吉特氏的丈夫是皇子。
哪怕乾隆再怎么不喜欢这个三儿子,也不会任由三福晋这么踩自己的儿子的脸面,趁如今三阿哥和皇家还有愧疚之心,趁早下台阶,才是她唯一的出路,也是静容唯一能给她的建议。
没有爱,起码要保住地位和身份,这样才不会被人践踏进泥里。
第74章 回敬
安抚完三福晋, 静容有些疲惫的摁了摁太阳穴,白芷见了,急忙上去接手, 帮着静容摁头。
一边摁一边小声道:“娘娘就是好性,淑慎公主给了老夫人没脸, 娘娘也能苦口婆心的劝三福晋。”
静容嗤笑一声:“淑慎公主喜欢作死, 我何必拦着她,你且看这, 她嘚瑟不了多久。”
白芷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静容,到底没有开口问。
静容也没多言,她还是很了解乾隆这个人的, 他是最看重脸面的,三阿哥和三福晋闹出这事儿来,他虽然口上骂三阿哥不成体统, 但是心里还是埋怨三福晋为何非要把这事儿闹出来, 搞得大家都没脸。
偏偏淑慎公主又在这个关头四下诉苦, 只怕乾隆心中更不喜,只是这种事却不能放在明面上斥责什么, 如今淑慎公主正好把把柄送了上来,乾隆不用才怪。
而静容,她早就打定主意, 越在这个时候, 她越不能出声诉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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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 乾隆来了静容宫里用膳。
静容虽然早有猜测,但是依旧做出一副措手不及的样子, 只穿了件家常衣服, 便急急忙忙出来迎接。
乾隆看着静容峨眉不扫的样子, 倒是觉得不上妆的皇后,比往常多了几分恬淡。
“你有身子,何必出来迎接。”乾隆淡淡道。
静容宛然一笑:“有了身子,又不是走不动路了,再说了,臣妾也想迎迎皇上。”
这话说的又轻又软,乾隆听在耳中,只觉得心尖都颤了颤,急忙上前扶住了静容,两人相互扶持着进了里屋。
因着皇上来了,因此晚膳也换了样式,静容招呼着底下人重新去御膳房提菜,没一会儿,桌上就多了一大半乾隆爱吃的菜色,乾隆进来也不上桌,只在屋里走来走去的看,许久回过神来道:“怎么今儿就你一个,孩子们呢?”
静容笑了笑:“永瑄领着永璂去太后跟前请安了,宁楚格睡下了。”
“哦。”乾隆点了点头:“这几日永瑄读书读的不错,永璂也很好。”
静容觉着他好似没话找话似得,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
屋里顿时一阵沉默。
乾隆站在原处顿了许久,终于道:“你没话和朕说吗?”
静容一愣,抬起头看向乾隆:“皇上想听什么话?”
乾隆也一愣,皱眉看着静容:“我听说淑慎公主今日对承恩公夫人十分不客气。”
静容抿唇笑了笑:“公主想来也是受了委屈,这才语气不佳,臣妾如何会因为此事与公主计较,只是额娘她……”静容脸上的笑有些勉强,不过转瞬又恢复了正常:“太后娘娘已经赐下了佛像安抚,想来额娘也能明白。”
乾隆看着她这副强打着笑脸也要替淑慎公主圆话的模样,心中有些难受,一国之母,自己的皇后,她的母亲竟然被人这样慢待,她身为人子心里怎么会好受。
如今这般模样,不过是考虑自己的情绪罢了。
乾隆叹了口气:“淑慎这也是太过跋扈了,朕会处置她的,至于承恩公夫人,朕也会赏赐安抚,你不要往心里去。”
皇后哪怕是受了委屈,还能好声好气提点三福晋,相对而言,淑慎公主这般就是心胸太过狭窄了,竟然因为此事迁怒皇后。
静容听了这话有些惊诧:“皇上,这……”
“你不必多言。”乾隆打断了静容的话:“淑慎这几日上蹿下跳的的确是有些过分了,朕这次也只是小惩大诫而已,与你无关。”
既然乾隆都这么说了,那静容只好闭嘴,只是当她垂下头的时候,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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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乾隆就以淑慎公主骄横的罪名,禁止了她往园子里来,削减了她的俸禄,还让她回去面壁思过三个月。
然后又重赏了静容娘家,不止是郎佳氏和讷苏肯夫妇,连两岁多的小讷敏都赏赐到了。
一时间,皇后家族得皇上看重的名声,满朝内外无人不知。
就连富察家的叶赫那拉氏也忍不住在傅恒跟前嘀咕:“皇上这是真的看重皇后啊,连公主也受了责罚。”
傅恒听了皱了皱眉:“皇家的事少打听,你最近也少去园子里。”
叶赫那拉氏叹了口气:“我又哪里是常去呢,自我那妹妹生产之后,也就是三节两寿的才有机会进去。”
傅恒看了眼叶赫那拉氏:“你那妹妹倒是个聪明的。”
叶赫那拉氏笑了笑:“不聪明也不能在宫里站稳脚跟。”
说完又顿了顿:“爷,你说如今皇上这般看重皇后和十阿哥,那咱们家……”
“住嘴!”傅恒语气有些重:“皇上重用谁,自有皇上圣心独断,做臣子的安敢多嘴!”
叶赫那拉氏住了嘴,心底却忍不住想,就算皇上想用皇后家族的人,只怕也是无人可用。
皇后家,也就她那个侄子提的上趟,旁的人又有谁能入得了皇上的眼呢?
至于傅恒,他皱着眉看着圆明园的方向,心中暗想,富察家一门虽然在本朝显贵至极,如同烈火烹油之势,但是如何让这门富贵延绵下去,就得仔细斟酌了。
且不说富察氏一家的心思,便是接到旨意的淑慎公主,倒是比想象中更冷静一些。
其实那天,淑慎公主和郎佳氏说完话之后,她自己就后悔了。
她不是蠢人,知道那个像菩萨一样的皇后不是个好惹的,自己这般慢待郎佳氏,等着自己的,绝不是什么好结果。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她想着自己的小妞妞,她的宝音,原本那样天真可爱的孩子,不过才嫁入皇家几年,就成了那副模样。
她恨,她怨。
可是她又该恨谁,又该怨谁?
皇上太后她不敢,三阿哥她还得忍着气安抚,所以当她看到十阿哥笑意吟吟的领着郎佳氏从园子里出来的时候,她的恨和怨就忍不住了。
凭什么啊,一个汉军旗出身的女人,嫁了一个小小的佐领,竟也有今日的富贵,女儿竟也成为了皇后。
而自己呢?
自己的宝音呢?
却依旧在这深宫中受苦,三阿哥那个废物,至今也没有一个爵位。
淑慎公主说不上来自己那时候是怎么了,好似是被鬼神魇住了吧,她不自觉的就走到她们面前,好好的羞辱了那女人一番。
看着郎佳氏的脸色变得苍白,看着十阿哥满脸怒气却只能生忍着,她心中不自觉的生出一股畅快来。
也让你们这些人尝尝,被人羞辱的滋味。
只是这股畅快很快就消失了,随之而来的就是惧怕。
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弟弟是什么样的人,淑慎公主就算没有后宫的女人了解得多,也多少看出来了一点。
她这样打他的脸,他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淑慎公主早就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了,因此对于目前这个结果,她倒是比旁人接受的更好。
她面色惨白的站在正堂,看着传圣旨的太监离开,惨笑一声,或许她就不该生在帝王之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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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容站在廊下侍弄花草,自从她穿越而来之后,她就明白,想要熬过这深宫寂寞,就得做些事情来排遣。
因此她开始养花,写字,读书,下棋,刺绣。
修身养性是一方面,消遣时间是另外一方面的原因。
而今儿日头不错,静容就让人把她的花搬到了廊下,好晒晒太阳。
白青也是在这个时候进来了,她面上带着笑,仿佛听了什么好消息似得。
“娘娘,刚刚外面传信,淑慎公主病了,回京去了。”白青几乎是有些雀跃的说出这句话。
静容神色不动,有这个结果,她早就预料到了。
“三福晋去送了吗?”静容淡淡道。
白青听着这话,脸上的笑这才收敛了一点:“自然去了,哭的不行呢,倒是公主,听说十分淡然,还安慰了三福晋几句。”
静容嗤笑一声,没说话。
淑慎公主现在是想明白了吗?只是可惜,又何必当初呢?她之前在太后面前也算是有脸面,可是看看现在,皇上处罚公主,太后连面都没露,可见也是对她生气了。
“行了。”静容剪掉了一个枝丫:“不过是件小事儿,到叫你当成正儿八经的事儿来说了,去屋里给我端盏杏仁露来,有些口渴了。”
白青笑意吟吟的应了,转身进了屋里。
静容站在廊下,感受着微风习习,心中原本的那股郁气稍微舒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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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福晋哭着送走了淑慎公主,等回三阿哥园子的时候,眼睛都肿了。
三福晋的教引嬷嬷在边上劝导:“福晋且收收泪吧,不都答应公主和三阿哥好生过日子了吗?阿哥不喜欢看人流泪,福晋也该振作起来。”
三福晋依旧哭的不能自已:“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做个皇额娘还和我好声好气的说话,怎么今儿皇阿玛就把我额娘赶走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不该……”
三福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教引嬷嬷看着也难受,笑声安抚:“福晋怎么能怪自己,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完颜氏那个小贱蹄子的错,若不是她在阿哥面前进谗言,阿哥也不会和福晋起了冲突,今日这些事也就不会发生了,所以福晋如今更该振作起来,决不能让完颜氏抖起来,阿哥想要请封侧福晋,福晋可得拿出主意来啊!”
说起这个,三福晋牙齿咬的咯咯响:“就她那样,还相当侧福晋,我死了都不能!”
教引嬷嬷看着三福晋的仇恨都到了完颜氏身上,心里松了口气,她也算是完成公主的嘱托了,要知道之前公主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让福晋和皇后作对,不要想着给她报仇什么的。
不过教引嬷嬷觉得公主也是白担心,就福晋这个比针鼻大不了多少的胆子,借她两胆也不敢和皇后作对。
只是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奶到大的孩子,脸上露出这样阴鸷的表情,教引嬷嬷心中还是觉得有些心酸。
人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如今入了这皇子府,比这侯门又不知深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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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日,静容又听到传言。
三福晋和三阿哥是彻底和好了,两人初上如对不说,三福晋对两位怀了身孕的格格也十分关心,端的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静容心中疑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但是她的身边人都是一副孩子终于想开了的欢喜模样,静容倒也不好多说。
尤其是乾隆,甚至对静容道:“可见还是皇后会劝人,三福晋才来了你这儿一趟,两个孩子就和好了。”
静容听了这话心里哆嗦,可不敢接,急忙笑着道:“也是两个孩子自己想开了,倒是与我关系不大。”
乾隆听着只以为是静容谦虚,也只是笑笑并不反驳。
后来静容在太后那儿又见了三福晋一次,的确比之前面色红润了许多,看身量也胖了些,不像之前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模样。
她不仅是自己来,还抱着瓜尔佳氏刚刚生下来的女儿也一起来了,笑着捧给太后看。
静容在边上忍不住皱眉,瓜尔佳氏六月二十一才生产,如今这孩子才落地不到一个月,三福晋竟然就直接把人抱进了园子里,这到底是重视呢还是忽视?
不过静容也不会在这会儿说什么败兴的话,只是笑着在边上应和,并不插嘴。
倒是太后满脸的高兴,抱着孩子不松手,宁楚格在边上看着小嘴就撅了起来:“玛嬷喜欢侄女不喜欢宁楚格了吗?”
“哎呦。”一听这话太后心都软了,宁楚格前几日才过了两岁生辰,正是招人疼的时候,太后尤其是喜欢她,每次宁楚格来请安,太后都抱着她不撒手:“我们宁楚格竟然醋了吗?”太后放下三阿哥家的小格格,抱起了一边的宁楚格:“玛嬷怎么会不喜欢宁楚格,宁楚格可是玛嬷的小宝贝,不过如今你都是长辈了,怎么能和侄女一般计较呢?”
宁楚格嘟着嘴想了半天,最后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那好吧,那玛嬷就抱侄女一会儿吧,不过玛嬷还是要最喜欢宁楚格才行。”
太后笑得不行,抱着宁楚格恨不得塞进怀里:“好好好,就按着宁楚格说的办。”
宁楚格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不过太后倒是没有放下宁楚格,而是看着三福晋道:“宝音,这孩子看着生的瘦弱,日后可要好生养着才是,若是你膝下空虚,养在你跟前也行。”
太后和宁楚格说话的时候,三福晋也在一边赔笑,如今听着这话音,急忙笑着道:“瓜尔佳氏到底也是生育了皇嗣的功臣,此时孙媳还得和三阿哥商议一下再说。”
听着这话,太后满意的点头:“正是这个理,你们小俩口的,有商有量才是正理。”
三福晋又是笑笑:“其实,按着孙媳的想法来说,瓜尔佳氏这次功劳不小,该给个侧福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