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比我大三岁[七零]——你的荣光
时间:2021-10-15 10:08:44

  带着这些东西走出书店,走在街道上,楚酒酒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爷爷你又想大手大脚的花钱,好让村子里的人认为,咱们把钱都花光了。”
  “可是爷爷,这次跟上回不一样呀,要是聂叔叔或者聂阿姨一直给咱们汇款怎么办,咱们不能每天都扮演败家子,有个词叫入戏,长期的扮演下去,总有一天,爷爷你会变成真正的败家子的。”
  楚绍:“……”
  “我没有败家,这些东西本来就有用,等到了秋天,你就该去上学了。”
  这事楚绍一直记挂着,之前没说,是因为家里钱不多,那时候他还在想赚钱的办法,而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他就不会告诉别人。现在钱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哪怕聂白不再汇款,只有手里的这些,也足够供楚酒酒上完高中,至于大学的学费……
  楚酒酒只说过她生活的年代大学已经恢复了,但她不知道大学究竟是哪一年才恢复的,楚绍总觉得不会那么早,算了,反正他打算好了,多多攒钱,如果恢复了,就送楚酒酒去上大学,如果没恢复,那就留着,当她的嫁妆。
  楚绍心里算盘打得叭叭响,这一算,就把楚酒酒未来十几年的人生都算好了,但他没想到,楚酒酒竟然会不愿意。
  自从听到上学两个字,楚酒酒就一脸的不高兴,“我不想上学。”
  楚绍皱眉,“为什么不想上?”
  踹开路边的一颗石子,楚酒酒不快道:“上学很无聊,老师讲的东西我听一遍就会了,可是老师还是留很多作业,写完作业,我连看动画片的时间都没有了。一首诗翻来覆去的背诵,默写,这不就是浪费时间吗?我想看点其他的书,老师还说我不好好听课。”
  也不是所有的老师都这样,有的老师年长,虽然知道楚酒酒天赋高,但怕她太浮躁,就还是坚持让她一步一个脚印、像其他同学一样重复学习,有的老师年轻,认为楚酒酒会了就行,不怎么拘束她,其实两种老师都是为她好,只是楚酒酒的情况太特殊,小学生的东西本就浅显,对她来说确实太容易,所以才激起了她的抵触心理。
  楚绍不太懂这些,他默了默,尝试着劝道:“在这里上学挺好的,村里就一个小学,所有人都在一个班级里,每个人进度不一样,你的进度特别快,老师也能照顾你,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楚酒酒扭头看他,“是吗?”
  楚绍稳重的点头,“没错。”
  下一秒,楚酒酒灿烂的笑起来,“那爷爷,上学这么好,你怎么不去上呀?”
  楚绍:“……”
  看见楚绍沉默,楚酒酒还无辜的歪了歪头,“爷爷,你怎么不说话啦?”
  楚绍回答不上来,最后只能逮着她以前的错处无能狂怒:“好好说话,还嘲讽到我头上来了。之前我就想跟你说,改改你这个喜欢瞎编的毛病,今天对着邮局的冯科长,你又开始瞎编,对赵石榴就算了,可是冯科长又没把你怎么样,你对她为什么不真诚一点?”
  废话,真诚了,冯科长还会这么喜欢她吗?
  楚酒酒嘟起嘴,不服道:“我不真诚,可我也没伤害别人呀,冯阿姨听到我说的话以后,不也很高兴吗?她高兴,我高兴,只有爷爷你不高兴,所以啊,爷爷你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楚绍:“……你这是狡辩。”
  楚酒酒哼了一声,把头扭过去,不理楚绍了。
  看着楚酒酒的后脑勺,楚绍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算了,真诚不真诚的,我也不管了。但是爱瞎编的毛病,你总得改改吧,你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楚酒酒又把头扭了回来,她一脸得意道:“我才不怕呢,我又不是随便瞎编,我每次都是有理有据的瞎编,再说了,我演技这么好,别人才发现不了呢。”
  看着她这个以擅长瞎编为荣的模样,楚绍真想给她弹个脑瓜崩,让她清醒一点。但不可否认的是,楚酒酒说的没错。
  她确实是有理有据的瞎编,而且,她的演技也是真好。
  最起码,他还没见过能像楚酒酒一样说哭就哭、还能自如控制眼泪决堤程度的人。
  叹了口气,楚绍无奈道:“真不知道你是跟谁学的这些东西。”
  楚酒酒反驳道:“我可不是学的,我这是家传。”
  楚绍:“……”
  这锅他们老楚家不背!
  眉头皱了一会儿,想起什么,楚绍的神情渐渐舒展开来,差点忘了,楚酒酒的妈妈好像是个挺厉害的女人,多才多艺,如果真是家传,估计就是从那传来的。
  记得楚酒酒以前说过,她妈妈是一位商人,开了一家规模不大不小的店,每天在一个看不见的网上卖东西,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未来的科技让楚绍心惊不已,未来的人性更让楚绍目瞪口呆。
  瞧瞧,为了卖一点东西,都丧心病狂成什么样子了,奸诈,实在是奸诈!
  但是……他以后也要试着学习一下,如果这一回的他未来还是会选择南下经商,那他一定要走在所有人的前头,就连奸诈,他也要奸诈在时代的前沿上!
  ……
  楚酒酒一心就想赶紧回家写信,因此他们出来这一趟,连供销社的大门都没进,也就是回去的时候,楚绍在国营饭店买了几个肉包子,准备带回去当午饭。
  他们往回赶的时候刚刚早上九点多、将近十点,国营饭店刚开门,只有包子摆了出来,其他需要现做的菜都要等一会儿才能上,服务员态度恶劣,多等一会儿就要多受一段时间的白眼,楚绍和楚酒酒都不想多待。包子拿到手,两人也不像其他的小孩那样,一拿过来便狼吞虎咽,有的吃的太急,连包装纸都啃下去一大块。
  楚绍看外面的包装纸有点松,就拆开自己又包了一遍,期间楚酒酒总是心不在焉,隔几秒,就抬头看看大门口。
  终于,楚绍把包装弄好了,楚酒酒主动把手递过去,两个小孩就这么手牵手离开了。
  大方、自如、且教养极好,说话还文绉绉的,没有当地口音,仔细听,感觉和收音机里播音员的腔调有几分类似呢。
  卖他们包子的服务员看着他们出去,然后扭头问自己的同事,“你看他俩像不像领导家的孩子?”
  另一个服务员抬起头,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有可能,你看见那个小女孩拿的饼干了吗?我之前在我姨夫家看见过,只有大城市才卖呢,还是进口货,叫啥油饼干,可贵了,一块就好几块钱!”
  这纯粹是胡说八道,黄油饼干确实比其他的饼干都贵,但也不至于一块饼干就要这么多钱,这个服务员故意夸大,就是想炫耀她有见识,还有她姨夫特别厉害。
  另一个服务员不知道,还以为真的如此,这下她确定楚绍和楚酒酒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了,她开始后悔自己刚刚的态度,但后悔之余,还有点疑惑,“他们是哪家领导的孩子啊,咱们镇大大小小的领导都带着家属来吃过饭,我不记得有他们俩啊。”
  整个镇上就这一家国营饭店,这些服务员对全镇的领导人数和领导的家庭情况,比人事部门还熟悉,安静一会儿,那个吹牛的服务员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一拍巴掌,笃定道:“你忘啦!咱们镇上的革委会主任不是调走了吗?新来的主任这两天就到,八成是已经到了呗,这俩孩子,肯定就是新主任的孩子!”
  好家伙。
  服务员更后悔了,要知道是新主任的儿子女儿来吃饭,她怎么会连个包装纸都不好好包,她肯定仔仔细细包好了,而且往里面多塞几个包子,再送出去!
  ……
  楚酒酒还不知道自己和楚绍只是随便的一出现,就让某些人产生了误会,自从回到青竹村,楚酒酒就像打开了某个不知名的开关,她拽着楚绍,一路狂奔,连楚绍都觉得跑的有点累了,她竟然一点事都没有,进了家门,砰的把大门紧紧关上,楚酒酒开始绕着楚绍原地转圈。
  “快快快快快!爷爷,快点写信!”
  楚绍放信纸的动作停住,他莫名的看着楚酒酒,“你怎么这么兴奋。”
  楚酒酒开心道:“因为我们马上就能联系到太爷爷了呀!”
  楚绍:“……能不能联系到还是两说呢,别抱太大希望。”
  这句话并不能浇灭楚酒酒的热情,楚绍看了一眼明显兴奋过度的楚酒酒,再次开口,“而且,这封信就算今天能寄出去,最快也要一周后才能到那边,等再收到回信,那就是半个月以后了,如果遇上别的意外,比如天气不好、或者这个叫聂白的人驻扎在深山老林里,那延迟一两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楚酒酒:“……”
  这么慢。
  在她的时代,问候只需一秒,发个吃了吗的表情包就可以了,连字都不用打。
  成功把燃烧在楚酒酒心底的小火花浇灭,楚绍去外面削了一根铅笔,然后他回到屋子里,坐在八仙桌上,摊开一张还散发着纸张味道的信纸,望着信纸上的一片空白,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都不知道该在上面写什么。
  楚酒酒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看他迟迟不动笔,她提示道:“写呀,写聂叔叔,你好,或者聂阿姨,你好。”
  都怪聂白这个名字太中性化了,这有可能是男人的名字,也有可能是女人的名字,完全没法确定。他要是叫聂大壮就好了,那他们就不用纠结了。
  ……
  楚绍摇头,“不行,不能这么写。我不认识这个人,完全不知道他的底细,而他有可能知道我,也有可能不知道我。”
  顿了顿,楚绍放下铅笔,“在确定他的身份以前,我不想把自己暴露出去。”
  楚酒酒望着楚绍略显青涩的侧脸,总觉得她的爷爷有点过于小心了,楚绍自己也许没发现,他在这方面,真的已经小心翼翼到了一种根本没必要的地步,他思考的太多、担心的太多,就像是书里说的应激创伤后遗症一样。
  这样一想,楚酒酒的眼神瞬间变得怜爱起来,她想了想,建议道:“要不,我来写?”
  楚绍扭过头,有点不明白她的意思,他写或者她写,有什么区别?
  楚酒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解释道:“不是说真的我来写,我……我写字不怎么好看,还是爷爷你来执笔,但是信上的名字,还有口吻,你可以都用我的呀。那些认识爷爷你的人,他们不可能认识我,就算看见我的名字,也只会小小的怀疑一下,却不会真的认为,张凤娟有我这么大的一个女儿,你说是吧。”
  有道理。
  楚绍拿过一个信封,在上面先写好聂白的地址,接下来,再写自己的地址,最后,他在寄信人的名字上,写了楚酒酒三个字。
  楚绍字迹工整,笔法稍微有一点稚嫩,但已经可以看见笔画中的大气与风骨,楚酒酒顿时小海豹鼓掌起来,不吝夸奖道:“爷爷的字好漂亮!”
  楚绍已经大半年没写过字了,闻言,他也笑了一下,“是我妈妈教的,她每天都让我练字,不练完就不准吃饭,如果你这么练,你的字也会变得好看。”
  楚酒酒鼓掌的动作一停,过了半秒,她自然的转移话题,“信封写完啦,接下来就该写信啦!”
  楚绍:“……”
  瞥了楚酒酒一眼,楚绍难得心善了一回,没拆穿她。其实她没必要担心,张凤娟去世了,楚绍自己又是个半吊子,他们连老师都没有,怎么可能还让楚酒酒天天练字。
  重新拿出信纸,这一回不需要楚酒酒替他出谋划策,他自己想了一会儿,就提笔往下写。
  ——聂白同志:
  您好,张凤娟同志已于今年一月份意外过世。
  画完最后一个句号,楚绍就放下了笔,他准备把信纸折起来放进信封里,楚酒酒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她惊讶的拦下楚绍,“等等,爷爷,你就写这么一句话?”
  楚绍:“一句话就够了,如果他想找我,就会回信来问楚绍在哪里,有没有出事,等看了他的回信,了解这人以后,我才会多写一点。”
  “可是,”楚酒酒问,“如果他不想找你呢?”
  楚绍垂下眼,思考了一会儿,重新撩起眼皮,他望着楚酒酒,声音平静且淡然,“那就只能这样了,他不关心我,也许他和我爸爸没什么关系,又也许,不关心我的人,就是我爸爸。”
  楚酒酒哑口无言,说实话,她有点讨厌这样理性又无情的楚绍,因为他说的都对,她一句话都反驳不了。心里满满的都是情绪,除了那一丁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讨厌,剩下的,全部都是心疼。
  爷爷好可怜。
  所以聂白叔叔or阿姨,你可千万要回信来啊!
  千里之外,聂白出操结束,回宿舍的路上,他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同行的战友看见,不禁笑话他道:“才跑了十圈,汗没出多少,感冒倒是已经得上了,聂营长,你不行啊。”
  聂白闻言,一巴掌拍到说风凉话的人后脑勺上,“滚!我不行,你行?有本事晚上过来,咱俩比比,看我不把你练趴下的!”
  战友求饶的把双手举过头顶,然后后退几步,直到离聂白远了,他才再次贱兮兮的开口:“坏了坏了,营长恼羞成怒了,赶紧走!”
  说完,不等聂白去教训他们,他们已经火速跑远了,望着这些人的背影,聂白怒气冲冲,可没过几秒,他又化怒气为笑容,乐呵呵的回去了。
  ——
  楚绍写完那封信,又在家里吃了午饭,三个肉包子下肚,他拿上信,出门去了一趟公社。寄信也没必要一定跑邮局去,全镇设立了好几个信筒点,楚绍所在的公社门口就有一个,来到绿色的信筒前,楚绍再度拿出信封看了一眼,上面清晰的写着楚酒酒三个字。抿了抿唇,他把信封投进去,听到信筒里传来轻微的晃荡声,楚绍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回家。
  接下来的日子就太平很多了,老张家现在彻底成了青竹村的臭狗屎,大儿子和大儿媳密谋卖掉楚酒酒,二儿子和二儿媳没打人的主意,却早早就盯上了人家的钱,不得不说,他们可真不愧是一家人啊,一个明着要命,一个暗着堵人家的活路,楚绍和楚酒酒是倒了什么霉,才会跟这群人做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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