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干可是好东西,五香味,蛋白质高,脂肪少,而且能磨牙。
……
听说陈远雪的状况没好也没坏,老支书把她关自己屋子里,楚绍根本没见到人以后,楚酒酒就拿着牛肉干回去,一边啃,一边继续看那本她不喜欢的书。外面,知青点里,则是又热闹了起来。
李艳那天因为手表出了意外,她赶紧把表盖上的血水和垃圾都擦掉了,但很不幸,她的手表还是进水了,看着指针不再动弹,李艳吓坏了,她想自己把手表的后盖打开,但家里根本没有那么小的改锥。最后,她忐忑的坐在家里,等陈三柱从革委会回来,她嗫嚅着把表坏了的事情告诉他,然后问他能不能再给她买一块新的。
陈三柱当时就笑了,“你以后手表是石头,一出门就能捡到。这块表买了多久,还没三天吧,你就这么急着去炫耀,李艳啊李艳,我真服了你,你的脑子是不是用猪脑花做的?”
李艳:“你……你!又不是我故意要把它弄坏的,都怪楚酒酒,她站在那,让我分心,而且明明看见垃圾桶了,她都不提醒我!”
陈三柱鄙夷的看着她:“你好意思怪一个孩子吗?”
说完这句话,他顿了一下,楚酒酒,这名字真是太熟悉了。他跟周小禾在山上被抓的那天,她正好也在山上走丢了,好些日子没跟周小禾提起过张凤娟,可他刚提了一回,没两天,周小禾就因为害死人,被送到了镇上。
要说是巧合,陈三柱一句都不信。
大人里有恶魔,小孩里自然也有人精,这个楚酒酒,就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精。
陈三柱想着别的事,连李艳说了什么都没听见,看他不理自己,李艳更加生气,“我不管,你得给我修好了,修不好,就再给我买一块,你说了给我买手表,我才答应嫁给你的!你要是反悔,我就跟你离婚!”
陈三柱不耐烦的皱了皱眉,过了两秒,他收起之前的表情,开始哄李艳,“好好好,明天我拿出去修,多大点事,别动不动就说离婚。”
每次,只要李艳说离婚,陈三柱就会立刻过来哄她,这两个字已经成为了她的杀手锏,而享受着陈三柱的甜言蜜语时,李艳也会有种错觉,好像她对陈三柱来说真的这么重要,他当初确实是因为喜欢她,才娶的她。
手表修了足足一星期,才终于修好,修好的当天,李艳就想回青竹村来,不过她要上班,她待的那个办公室,根本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清闲,每天都有好多工作。刚进去的第三天,她就想跑了,但陈三柱按着她,让她必须在里面干。他说其他的工作已经没有了,如果李艳不当这个会计助理,那她就只能回到青竹村继续种地。
李艳自然不肯,这里的工作多到苦不堪言,李艳也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绝口不说回去的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一天的假期,李艳立刻盛装打扮,来到了青竹村的知青点。
她今天回来有两件事,一件是炫耀自己最近的美好生活,另一件就是把自己的粮食和补贴都领走。
而来到知青点以后,李艳又有了第三件事。
她看着被杜树婷占领的床,震怒道:“谁让你睡这张床的?!这是我的床!”
杜树婷被她吓了一跳,她赶紧从床上站起来,问道:“你、你是谁?”
李艳:“连我都不认识,你还敢睡我的床,我是李艳,是这个村的老知青,你给我起开!”
马文娟不在宿舍,但她刚回来,就听见李艳的声音了,连忙把门推开,看见李艳把杜树婷的东西往自己床上扔,她也生气了,“你干什么,你凭什么动杜树婷的东西?”
李艳扔东西的动作一顿,她抬起头,“我凭什么动她的东西?就凭这是我的床!我不住在这了,但这也是我的床!”
说完,她指向脚边的粮食,“看见没,国家还在给我发补贴呢,你们有什么资格擅自决定,把我的床让给她。”
马文娟:“你简直不可理喻,总共就两张床,你都不住在这了,你还管别人住不住,树婷刚来这里,你不让她睡在这边,那让她睡哪?!”
李艳哼笑一声,“跟你一起睡不就好了吗。我看你们俩也挺亲近的,马文娟,你平时那么大方,给你的好姐妹分出半张床来,有什么不行的?”
丁伯云在隔壁听见她们吵架,他走出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丁一鸣也跟着出来看热闹,得知李艳不让杜树婷睡她的床,丁伯云不禁皱了皱眉。
马文娟不停的在和李艳理论,杜树婷则只会低头,什么都不敢说,但不管马文娟说什么,李艳都是一句话,她还是知青,这里就该有她的位置。丁一鸣抱胸站一边,把她们说的话当成笑话看,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丁伯云:“好了,别争了,不就是一张床吗?李艳虽然搬出去了,但她说得对,她在这里还是有位置的,马文娟,你跟杜树婷挤一挤吧,你们俩睡一起,地方应该也够。”
哪够啊!马文娟一听就急了,她的床是单人床,根本睡不下!
还不等她把这些说出来,下一秒,丁伯云已经替所有人做了决定:“男宿舍跟女宿舍互换,我是班长,还是男人,睡的挤一点没关系,你们两个女知青睡在大床上,这样还方便一点,现在换,到晚上也就收拾好了。如果大家觉得可以,那就这么办吧。”
丁伯云这个决定,牺牲的人是他自己,马文娟还能说什么,虽然她依旧觉得,杜树婷可以睡在李艳那张床上,但听到丁伯云都这么说了,她抿了抿唇,也就不再说话了。
杜树婷胆子那么小,她就是有意见也不敢提,而俞建青又是那种性格,别说只是换宿舍了,就是让他睡地上,他都没有任何意见。而李艳是这种方案的最大受益者,她更不会开口反对。
最后,有意见的只剩下一个人,但因为只有他一个人不同意,五票对一票,他的意见自然就变得不重要了。
丁一鸣被迫搬宿舍,原本的床他觉得小,等睡在这张单人床以后,他才知道原来的那张床有多大,一晚上,他至少掉下来七八回,隔一会儿,男宿舍就传来咚的一声,听的别人直想笑。
丁伯云睡在里面,他靠墙侧身睡,几乎不会翻身,第二天,丁一鸣立刻跟他提出来,他以后要睡在里面,丁伯云答应了,结果里面空间太小,丁一鸣稍微翻个身,就会撞上墙,或者丁伯云的后背,这回倒是不会掉下去,但他一晚上根本没睡多长时间。
第三天,丁一鸣又提出来,他要跟俞建青换,让他单独睡一张床,这一次,丁伯云没答应:“你折腾我就算了,怎么还想折腾俞建青,如果不是你非要来这边下乡,本来镇上只会给青竹村安排一个知青,是你给村里带来了麻烦,作为你的哥哥,那我只好自己解决这个麻烦,让你跟我睡一起。农村的生活本来就是这么辛苦,你早就该做好这种心理准备,别想跟俞建青换,就算他同意了,我都不会同意,你是我弟弟,咱们作为有知识的进步青年,就该事事以身作则。”
说完这些,丁伯云转过身,离开之前,他看向丁一鸣,淡淡的说道:“早点习惯吧,这里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你以为人人都能像任胜利一样,自己住一间屋子?别做梦了。”
丁一鸣垂着头,他没想起任胜利是谁,但是听到丁伯云后面说的,他是一个人住一间屋子,他立刻抬起了头,可丁伯云已经走了,他只好自己回想。
任胜利……好像就是徐家湾的那个男知青吧?
丁一鸣转了转眼珠,下午本来还要上工,但他跟俞建青说了一声,自己有事,然后,他就一路打听着,跑到了徐家湾去。
他来的正好,任胜利不在宿舍里,其他人也不在,就孙玉芹坐在宿舍,一边吃东西,一边偷懒。小队长的态度让她勤劳了几天,但没过多久,她就旧态复萌了,看见丁一鸣过来,孙玉芹相当欢迎,她把自己压箱底的饼干和点心都拿了出来,还给他泡了一杯麦乳精。
丁一鸣一边跟她聊天,一边装作随意的模样,去任胜利的屋子看了看,虽说杂物很多,但胜在清净啊,一整个房间都是他的,没人跟他抢地方。
更何况,隔壁就是女宿舍,有两个美女,还有一个爱花钱的冤大头住在里面。
丁一鸣顿时心动了,他要搬到徐家湾来,他的亲堂哥,还没这个冤大头对他好呢,他心里就知道以身作则,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丁一鸣跟孙玉芹套话,还跟她卖惨,说自己在青竹村过的有多不好,孙玉芹听了,就全都信了,后来他提起想来徐家湾的事,孙玉芹却一脸的为难,“每个村知青都有定数,我们人数已经满了啊。”
丁一鸣连忙说:“知青可以互换,这叫交流各个村之间的经验,玉芹姐,你也希望我过来对不对,那你想想办法,让我跟你们村的知青互换呗。”
他是想跟任胜利换,但孙玉芹听完以后,立刻想起了罗淑阳这个人,要是能把罗淑阳换走,那可就太好了。卢万花只会占便宜,温秀薇在宿舍里就是个木头,到时候,她在徐家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且再也不会有人跟她吵架了!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一拍即合,约定好了,丁一鸣就走了,晚上罗淑阳等人回来,孙玉芹也没透露出一点口风。就是睡觉的时候,她看向罗淑阳躺的地方,总是时不时发出一声冷笑,听的其他人心里一阵膈应。
孙玉芹心里想的是,青竹村已经有三个女知青了,其中一个女知青还霸占着床不让别人睡,等罗淑阳过去,她连跟别人挤的机会都没有,就等着睡地上吧。
她想的很痛快,却不思考一下,罗淑阳是徐家湾知青点的班长,还是当地的小学老师,他们村无论如何都不会把罗淑阳换过去。倒是孙玉芹,人缘不好,还经常偷懒,如果能换知青,村民们一定非常乐意把她换走。
……
这边,孙玉芹在梦里幻想罗淑阳搬走后的美好生活,另一边,徐杰也在幻想得逞之后的美好生活,他真的一点都等不下去了,明知道身边有楚酒酒这种小美人,他却只能干看着,实在是太煎熬了!
徐杰的耐心在一点点告罄,他本来就是个不管不顾的人,色心一起,就什么都不在乎了,假如他从没看见过楚酒酒,那他此时想下手的对象就是温秀薇,而比起楚酒酒来,温秀薇可是相当容易偷袭的。
楚酒酒还不知道有人盯上了自己,第二天一早,因为已经两天没再去过徐家湾了,她吃过早饭,就跟楚绍一起找温秀薇去了,楚绍今天很忙,他没帮温秀薇干活,只说中午之前会来接楚酒酒。
楚酒酒对他摆了摆手,然后,楚绍就快步离开了。
当初他们换房子的人家,他家大儿子要参军了,在当地,参军跟结婚是一样重要的事情,都应该把亲朋好友叫来,沾沾喜气。但他们家成分不行,他家大儿子都是体格特别好,才被军队破格招进去的,为了避免儿子临行那一天走的太难看,他们把所有认识的人都请了一遍。
他家媳妇还格外拜托楚绍,希望他一定能来。
楚酒酒不明白为什么,楚绍却知道,还是因为成分,他家大儿子没有同龄的好朋友,所以,他家媳妇才找上了今年十三岁的楚绍,希望他能过去充充数。
就过去站一会儿,既能帮忙,还能得几块参军宴的糖,楚绍愿意帮这个忙,如果不是楚酒酒想来找温秀薇,他还会拉着楚酒酒一起去。
在地里,温秀薇在前面浇水,楚酒酒就在后面替她拔干净野草,放下水桶,温秀薇问楚酒酒:“你怎么不愿意去送那个大哥哥呢?”
楚酒酒把自己拔出的野草都码好,这些可以拿回去喂牲畜,她淡定的回答:“因为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大哥哥,而且大哥哥有爹有娘,有弟弟还有妹妹,一大家子人呢,用不着我去关心他。这种日子,他应该更想跟自己爹娘多相处一会儿,就像我,我也更想跟自己的家人多相处一会儿。”
温秀薇看着她笑,她没意识到楚酒酒说这话的真正含义,只觉得她像个小大人似的,不管说什么,嘴里都一套一套的,很多时候,温秀薇甚至觉得她不像是个孩子。
把杂草都码好,楚酒酒站起身,跟温秀薇报备道:“温知青,我去下厕所。”
温秀薇嗯了一声,“去吧,对了,酒酒,你帮我把斗笠拿过来,我看天阴没拿,没想到现在太阳又大了。”
楚酒酒十分讲究,她跟这些知青一样,是绝对不会在简易厕所、或者田里方便的,她一定要去真正的、干净的厕所,农村想找这样的厕所,太难了。青竹村大队部有一个,而徐家湾的大队部也有一个,都是比着城里机构厕所建的,定期有人清理,还挺干净。
徐家湾的大队部就在知青点边上,于是,楚酒酒一路跑回了知青点,她记着温秀薇对她强调了好几遍的事情,次次都从大路走,即使绕远,也不从小路回去。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楚酒酒又跑了回来,站在田埂上,她愣了一下,没找到温秀薇的身影,又在周围转了转,发现还是没有,她就问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
还挺奇怪,这是个男人,徐家湾的男人们不是都去大坝工作了吗?
顾不上那么多,楚酒酒问道:“你好,你知道温知青去哪了吗?”
徐杰锄着地,他头也不抬,“刚才有人过来,把她叫到东边的锅炉房去了。”
去锅炉房干嘛啊。楚酒酒纳闷,不过还是对他道了一声谢,她拿着斗笠,往东边走,在她走出去几十米远以后,徐杰一把扔掉手里的锄头,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她身后。
真是天赐良机啊。他本来只想过来看看有没有下手的机会,还真让他碰上了,温秀薇被村里人叫走去抬化肥,楚酒酒独自一人回来,这边的妇女们也被叫走了,就剩下几个老太太坐在远处的树下休息,没人看见,也没人能坏他的事。
他给楚酒酒指的地方,那边确实有一个锅炉房,原本是用来给大坝上的设备供热的,但后来,坝上又建了一个新锅炉房,那个更近,这个就被废弃了,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锅炉房的墙特别厚,里面还没窗户,只要关上门,嘿嘿嘿……
他激动的脸部又开始抽搐,恰好到一个拐角这里,看不见楚酒酒的身影了,他也不着急,反正人肯定就在前面,马上就到锅炉房了,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关门声,知道猎物上钩了,徐杰立刻跑过去,打开沉重的房门,他快步走了进去。
谁知道,他刚走进去,楚酒酒就从后面窜了出来,她眼疾手快,猛地把锅炉房门关上,这门内部没法锁,外面倒是有插销可以销上,这是为了防止不懂的人随便进来,然后受伤用的。
楚酒酒用力的把门销上,然后皱眉听着里面的动静。
她不认识徐杰,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骗她,可刚刚走在半路,她就觉得不对劲,今天她没见到周围有男的村民,今天之前,她也从没见过这位村民,他出现的那么突兀,本身就很奇怪,再加上,走着走着,那天的如芒在背一样的感觉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