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兄长,你可识得。”
周雁荣:???……
“好,好像听说过,模样长得不错,为人也很正直,学识也是一等一的好……四哥,你昨日救得该不会,不是个小姑娘吧。”
周雁荣现在有些纠结,前几年她就怀疑不对了,她四哥能文能武,相貌更是无人能比,全京城这么多姑娘喜欢他的,他就一个看得上的都没有?
他院子里别说是妾室了,甚至就连个伺候的都没有。
她出宫后玩得野,什么都见识过,早听说有什么断袖之癖,为此她还和三哥探究过不少,当时就说若是四哥不喜欢女子该怎么办,后来又不了了之了。
如今一听,事情果然不好!难道昨儿真的救了个小郎君,那可怎么办?
“他可有婚配?”
周雁荣脑子里已经演过了一出大戏,纠结万分后,咽了咽口水磕巴地道:“好像尚未定亲,但她哥的事我哪会放心上,四哥,你怎么对人家的婚事这么在意。”
她已经都想好了,若是她哥真的喜欢男子,她怎么也得为她哥保守秘密,至于人,她也去想想办法,却没发现她四哥一脸古怪。
周雁荣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四哥,吴三郎可能不行,吴大人很是看重这个儿子,我听说他还有个弟弟,与他七分相,要不换个人试试……”
“就这个吧,我瞧着也只堪与你相配,过几日见见。”
周雁荣下意识地张大了嘴,这会都收不回来了,瞪圆了眼,有些听不懂他的话,“啊?和我相配什么意思?我才不要相看人,都是群歪瓜裂枣,我不喜欢。”
“行了,没你的事了,去吧,让伯言带你去挑马。”
“等等,这会不是马的事情了,四哥你说说清楚,我可不嫁人。”
“刚从西面进贡的宝马,确定不要?挑匹做昨日帮了忙的谢礼。”
周雁荣一时没想清楚这些弯弯绕绕,但后头这句她听懂了,眼睛一亮,立即疯狂点着头:“要要要!”
“那还不快去。”
周雁荣馋她哥的马儿多时,总算有机会能自己拥有一匹了,双眼亮晶晶地就往外跑,临出门前,周誉又把人给喊住了。
“把那小雀鸟留下。”
她这会满心满眼都是马了,哪还管的上什么鸟,捧着笼子送了回来,又屁颠屁颠地跑走了。
周誉用受伤的那只手指,隔着金丝笼,随意拨动着里头的小鸟。
-事不过三,沈菱歌,已经没有下次了。
*
病来如山倒,逞强的结果就是,在床上躺了整整三日。
沈菱歌那日病倒后,发了一日的高烧,等再醒来已是隔日下午了,听说季氏回来后病倒了,高烧不断还满口都是胡话。
大夫看了,说是撞了邪祟要静养,见她最近也翻不起什么浪来,沈菱歌才安心地躺着养病。
每日便是吃了睡,睡了无事便在院中逛逛,好在沈淑欣空了都会过来陪她聊天解闷。
还有个沈建安,不想读书了,就偷偷溜来她这躲着,有他们姐弟二人在,日子也不算太过难熬。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也会想起周誉,他与她过往认识的人太过不同,也正因为阶级悬殊,差别过大,才叫人难忘。
若说没有好感,那定是骗人的话,谁人能不爱烈日,谁人能不仰慕英雄。
但等到梦醒,她也就清醒了,她前世已经受过一次伤,既知周誉并不爱她,对她只有占有和欲/念,又何苦再头破血流一次。
况且那日周誉肯放她走,已是万幸,以后应当不会再与他相见了,这样就好。
午后,沈菱歌刚喝了发苦的药,立即塞了两块糖糕,刚算把满嘴的苦涩给压下去,沈淑欣便进来了。
“二妹妹,瞧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沈淑欣身后的婢女手中端着碟切好的寒瓜,前几日沈菱歌嘴快提了句,说是在外祖家时,每到夏日都会有寒瓜,没想到她记在了心上,今日就带来了。
“我让下人在井水中放了半日,这会吃正是爽口。”
她喜欢甜食,尤其是寒瓜这等又甜汁水又多的果子,顿时眼睛都亮了。
正好方才喝了药,味苦难耐,吃这个正好。
“大姐姐待我可真好,大姐姐也吃。”
沈淑欣笑着接过,还用帕子轻轻擦拭了她的嘴角,“好吃也不能贪嘴,寒瓜太凉,你还病着,吃多了身子不好。”
“早就好的差不多了,能跑能跳,是姐姐太担心我了。”
说起这个,沈淑欣便有些欲言又止,她虽然不知道母亲和二妹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能察觉到有些不对,尤其是白珠还溺水而亡,她直觉母亲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故而对沈菱歌愈发的好,也算是在替母亲赔罪。
“还是要多养养,可不能落下病根,对了,你既是身子好些了,那吴家的帖子也就不用推了。”
沈淑欣说着,从身旁人手中接过了帖子递了过去。
之前吴绍秋只说是端午府戏,她这会才知道原来还是他的生辰,帖子上也说了请菱娘,看来是真心当她是朋友,不然也不会挑着这个日子请她过去。
她黯淡了许久的脸顿时鲜亮了许多,大伯母的诡计没成功,压着她的大石也像是被搬开了。
只要她小心谨慎便不会重蹈覆辙,这一世定是与之前全然不同!
她宝贝地拿着这张帖子,开始思索起来,该送什么礼才好。
想到一半又有些犹豫,“大姐姐,三郎特意给我送帖子,会不会太过引人注意了。”
“无妨,吴三郎学识是出了名的好,在京中广交好友,皆是以文会友,他生辰请了许多学子同窗,也有不少女才人,不算打眼。”
沈菱歌这才松了口气,她不愿做出风头的事,也不想被人误会了她和三郎的知己之意。
“大姐姐到时一块去吗?三郎生辰,我那未来好姐夫定是也会去。”
沈淑欣闻言脸就红了,那日她与宋十郎私下见面,原是心中打着鼓,生怕他会不喜欢自己,没想到宋十郎也是个斯文爱脸红的性子,且对她也是温柔体贴。
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男子,要不是顾虑着母亲,她许是都忘了时辰。
“二妹妹再这么笑话我,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
两人又说了会话,沈淑欣就要去前院给季氏侍疾,沈菱歌则是开始烦恼,该给这个好朋友送个什么大礼才好。
想了想就让春杏将她库房的钥匙拿来,她要去好好挑一挑。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的宝贝竟然莫名其妙的丢了许多!
第29章 (一更)沈府只怕是要变……
父亲给她的库房钥匙, 是整个二房的,里面还有她的小私库。
从她出生起,每个生辰每个节气, 父亲都会给她准备礼物,甚至外出回来, 也会给她还有母亲准备好多稀奇的小玩意。
不一定样样名贵,但里头都是父亲对她们母女的爱意。
在母亲病逝后的那段日子,父亲万分颓靡, 布行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他反倒更爱买东西, 哪样东西名贵哪样东西值钱,他就买哪个, 像是真要将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有次,她夜里醒来吵着要娘亲, 才撞见父亲抱着娘亲穿过的衣裳在哭, 那夜父女两抱着哭了一宿。
若不是大伯父及时拉住他,恐怕真要将家底败光, 父亲清醒后, 立即将她送去了外祖家,宝贝自然都没带走,全锁在了库房里。
后来父亲清醒了,也重新将布行的生意做大, 但给她带礼物的习惯依旧是没改。
每回还都要打趣她, 说是给她攒了一库房的嫁妆,就等着她出嫁,就连外祖和舅舅也会笑话她是小财神爷。
故而她的家世低,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有低人一等, 她有这世上最宠爱她的双亲,她比任何人都要幸福富有。
但父亲这些年送她的东西到底有多少,她根本没办法记清,唯有几样大件的,她记得很清楚。
五岁那年酷暑,父亲知道她怕热,送了她一对玉枕,是整块的白玉再雕的,即便是炎炎夏日,枕着也是凉凉的,格外的舒服。
但她嫌硌着脑袋疼,新鲜了两日就锁起来了。
还有七岁那年的上元节,原本说好了要带她上街看花灯,结果她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没能如愿上街。
父亲特意找能工巧匠做了一个走马灯,上面画了她最喜欢听的故事人物,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演戏一般,她尤为喜欢那盏花灯。
诸如此类的东西还有许多,除了屏风团扇,还有金玉珠宝,可如今库房之内东西虽多,却独独少了她的那些宝贝。
原本她也发现不了,只是她思来想去,没什么可以送给吴绍秋的,便想到了那对玉枕,恰好正值夏日,没什么比这个更有意义的了。
沈菱歌第一反应是父亲另外收起来了,毕竟这都是她的小玩意,混在库房中,难免磕着碰着了。
可喊来曹管事一问,才知道东西都在这了,“二老爷没空打理东西,一向都是放在库房中的,若是少了什么,不妨等二老爷回来再。”
“这钥匙,除了你与父亲,还有谁有?”
“只有老奴有。”
“哦?那这东西又是如何丢的?”
曹管事立即跪了下去,满口喊冤:“这事老奴也不知啊。”
沈菱歌见他眼神闪躲,似乎藏着什么事,不免有些气急,他是跟着父亲的老人了,管着二房院内的所有事,连他都不忠心,那还有谁可以信任的。
其实沈家就这么几个人,是谁拿走的,一猜就知,甚至曹管事为何不说实话她也能理解。
她父亲平日都不在家,全由大伯母管家,她若是想做什么,一个小小管事根本那她没法子,而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证实她的猜测。
这逼人招供也讲究策略,光责备没有用,反而他还会更加为幕后人隐瞒。
她想了想后道:“曹叔,你跟着我父亲多久了?”
“回二姑娘的话,已有十五年了。”
“我相信曹叔对父亲对沈家忠心耿耿,我也相信东西不可能是曹叔偷拿的,可如今东西确是丢了,若是找不着是何人所盗取,恐怕我想饶你,大伯母也不会饶你。”
沈菱歌一脸的担忧,说的情真意切,说罢还长叹了口气,“来人,去前院把此事告诉大夫人,顺便派人去衙门,就说沈家丢了价值万金的宝贝。”
话音还未落下,曹管事已经满头是汗,急不可耐地磕着头,“二姑娘且慢,老奴想起来了。”
“哦?那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可真是神仙斗法小鬼遭殃,曹管事咬了咬牙,决定还是说了:“这库房钥匙虽是在老奴手上,但二老爷曾说过,沈家两房同出一家,自然是休戚相关。大老爷俸禄不高,官场要打点,府上开支也大,他如今有银钱也该帮一帮。每月都要另外给大夫人不少银钱,若是大夫人还不够,找上门来,也得给。”
“伯母管着一大家子,也是不容易,我们能帮的自然是要帮,可这和东西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要乱说话,污蔑大伯母。”
“老奴不敢说谎,银钱自然都是给的。但后来有几回,大夫人说大老爷要给上官送礼,二老爷知道后也答应了,便开过几回库房。起先拿东西,都是登记入册的,后来大夫人便不许人跟着了,没人知道到底拿了什么。老奴不过是个奴才,且这是二老爷同意了的,老奴也是没办法啊。”
沈菱歌努力憋着气,不让自己失态,但脸上的笑却是冷得吓人。
她之前也有想过,大伯母与季修远合作,会不会是被姓季的小人给骗了。在白珠推她入水的时候,她就全都清楚了,大伯母不仅想坏她名声,还想她要她的命。
至于为了什么,如今就更明白了,这是图她父亲的钱财。
父亲膝下只有她一个女儿,若是高嫁,自然要准备不少的嫁妆,要是与人做妾或是卑微的外室,哪还需要什么嫁妆。
到时这些钱,还不都是进了他们大房的口袋。
“之前那些事,我可以帮你在父亲面前兜着,但以后库房的钥匙交给我,大房那边若是来取东西,都先问过我。”
多年未见,二姑娘早已不是曾经那个,在夫人怀里撒娇的小姑娘了,曹管事收起了轻慢的心,哪还敢说个不字,连连磕头说好。
“现在跟我去将东西找回来。”
曹管事愣了愣,险些没反应过来,等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出了库房,才心道不好,今日只怕是不能善了。
但他是二房的奴才,绝不能让沈菱歌吃亏,赶紧带人跟了上去。
临出门时,还不忘让人去通知大老爷。
沈菱歌也不多废话,直接进了正院,自上次落水之后,她就没再见季氏了,她带着人进屋时,季氏正在喝药,沈建安则是在陪着她说话。
季氏静养了几日,看着气色好了很多,但见到她笑容还是僵了僵。
“菱丫头,你怎么过来了,这几日可是好些了?我早该要去看你的,但可惜我这身子不争气,刚今日才下得来床,你不会怪伯母吧。”
“多谢大伯母关心,我已经好多了,迟迟没能来给大伯母问安,是我的不是。”
两人一来二往,嘴里说着是关心,可听到耳里,总有种争锋相对的错觉。
季氏这几日都在担心,也不知道白珠死前,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生怕沈菱歌会将事情闹大。
但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发作,还以为事情都过去了,谁想到她今日突然来了,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实在是叫人心中没底。
“还愣着做什么,快给二姑娘上茶水点心,建安你二姐姐来了,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喊人。”
沈建安还在往嘴里塞点心,抽空喊了声二姐姐,听着也很是敷衍。
沈菱歌不是来做客的,对这些并不在意,她笑眯眯地扯了扯嘴角,不坐也没喝茶,直截了当地道:“大伯母不必客气,我今日是有事而来。”
“哦?所谓何事啊,是不是后院有人欺负你了,还是缺了少了什么,万事都与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