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常山自然是震惊不已,立马派了将士去老君庙把主持背了过来。众人再立刻来了苗家沟。
文姜醒来之前,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几个时辰。
苗文姜也是第一次见万常山这样,迎着他激动的神情,轻轻点点了头。
不过随后说道,“这个病我能治,但是并不能彻底去根。只能缓解师兄的病情,让他不至于这样终日为病痛所苦。”
于寿命上终究有碍,活个五六十顶天了,且要常年服药维持。
听了苗文姜的话,屋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再次热烈起来。
万月生更是直接上前抱住了她。
“苗姐姐,真是太谢谢你了。”
万月生不是不知民间疾苦的人。
先不说他爹当初为什么来西南,单就从皇位继承来看,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师兄能继承大统。
若是给那个好大喜功,结党营私,打压异己的三皇子抢了去,百姓将来肯定没好日子过。
她爹身为太子的师傅,更是免不了穿小鞋。
还有那被打痛殴过的章茂来,成了皇帝的外甥,还不反过来找她茬?
苗文姜好笑的推开了她,“这么能哭呢啊,衣服都被你弄湿啦。”
从文姜下楼来一句话没说的宗宜年此时也忍不住开口了,“师妹,你说的都是真的?”
白嬷嬷站在宗宜年的身后,此时也紧紧盯着苗文姜,生怕眼前的一切是假的。
苗文姜走到宗宜年的身前,轻轻福了一礼,“师兄,师妹不忍师兄终日咳嗽不断,度日如年。师妹不希望将来大好河山落入他人之手。师妹这里确实有一方子,或可缓解师兄的病情,让师兄平稳度过三十岁大关,师兄可愿一试?”
宗宜年平息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我愿意。”
他说完转身看了万常山等人一眼,“今日还请师父,主持,师弟,师妹给孤做个见证。于治疗过程中,孤如果有任何意外,任何人不得追究苗师妹的责任。”
苗文姜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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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青烟被从作坊里赶出去后,苗家并没有赶尽杀绝。虽说林青烟在作坊里时经常鬼鬼祟祟,四下打量,但是并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对作坊也没有造成任何损害。
苗家也可怜她一个寡妇家,带着儿子过日子不容易,所以她送来的黎檬也照收不误。
就是凭着这段时间积攒下的卖黎檬的钱,林青烟才有了勇气和能力,离开苗家沟。
没想到就是苗家的这一点善心,竟给他们埋下了这么大的隐患。
林青烟带着儿子趁着夜色离开了苗家沟。
这样还不算,走的时候,她一把火烧了住了那么多年的家。
魏大宝在旁边看着林青烟的举动有点害怕,“娘,我们以后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娘带你去找你爹,去过好日子。”林青烟的眼睛发亮。
她早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魏大宝有些奇怪,他爹不是死了么。
怀河镇去凤阳府的客船络绎不绝,给钱就能上,林青烟很快带着魏大宝到了凤阳府。
可是凤阳府好进,巡抚家的府邸却没那么好入。
林青烟从小在深宅大院里长大,对这些当然门清。
不过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章元修有个跟了他十几年的幕僚,家就在章家附近的一处小巷子里。虽然也是门禁森严,但是却比巡抚家的宅子好进多了。
林青烟拿出了身上剩下的所有钱财,让门房务必给她通传一声。
门房自然是不肯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带着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野种,他怎么可能报进去。
万一是他家老爷在外面的相好,可如何是好?让夫人知道了,还不扒了他的皮?
林青烟退而求其次,让门房给他家老爷递一封信。
门房有点犹豫,林青烟给的钱实在不少。
看门房的态度,林青烟又抽出了头发上的最后一根银簪,才总算说动了门房。
章元修的幕僚杨安志此时正在书房里看书,收到了下人传来的信。
信上只有三个字,杨安志看完却失态的立马站了起来。
“送信来的人呢?快去请进来。”
下人很快把门外的林青烟母子俩请了进去。
杨安志看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多年不见,但是依然很快认了出来。
“林青烟?是你?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杨安志是章元修身边最亲近的幕僚,对章元修的事情无一不知。
“杨大人,还请您帮我安排,我要见大人。”
杨安志立刻想起她刚才让人送进来的那封信,“你信上什么意思?你知道白嬷嬷?”
杨安志略带防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多年的阅历告诉他,千万不要小看任何女人,否则哪天阴沟里翻了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多年之前,我随着梅家三小姐参加三皇子的弱冠生辰宴,见过白嬷嬷。”
杨安志身为边疆大吏的幕僚,天家的大小事自然要了如指掌。
多年前三皇子成顺王爷的弱冠生辰宴办的很热闹,连素来鲜少露面的太子都来了。
白嬷嬷身为太子身边的第一得意人,自然随侍前后。白嬷嬷曾经是先皇后身边的女官,先皇后薨逝后,白嬷嬷受其嘱托,担起了照顾太子的重任。
这些年来,她对太子忠心耿耿,照顾的更是无微不至,连皇上都给几分脸面。
对于此人,杨安志当然了解的很。
现在林青烟专门提起她是什么意思。
但是显然林青烟没有继续说的打算。
杨安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了片刻,便吩咐下人去请章元修。
“去跟大人说一声,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回禀。”
休沐日,章元修本来打算去戏园子听戏。听了下人的话,有几分嘀咕,这杨安志什么时候架子这么大。
不过他也知道他这个幕僚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肯定是有什么大事。便下令直接调转轿头,去了杨家。
杨安志已经等在门外,看到章元修的轿子,赶紧迎了上来。
“大人,老夫先给您赔罪了。因事关重大,不得已请您挪步寒舍。”
林青烟当初怎么从章家消失的,杨安志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想来无非后宅女人间那点事。
若他直接带着林青烟去章家,被章氏看到,平白给自己惹来一桩官司,何苦呢。
他身为章元修的第一幕僚,虽然不怕章氏对付他,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章元修随着杨安志进了书房,林青烟已经带着儿子用过了饭食,简单梳洗过了。
虽然多年未见,但是章元修一眼便认出了她。
“青烟,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当年章氏许诺要把从小养在身边的丫鬟林青烟送给他做通房,章元修喜爱那丫头妩媚多姿,便佯装推辞不过收了下来。
可是不知道那女人后来发什么疯,后来竟然把许给他的丫头卖了。
章元修认为章氏此举纯粹是为了恶心他,从此对章氏更是看不惯,夫妻关系更加恶劣。
“大人.”林青烟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若是没被卖掉,她现在是不是在章家的后院里已经站稳了脚跟,说不定已经成了他的姨娘。
眼看两人要在他的书房里叙旧,杨安志在旁急忙咳嗽一声。
“林姑娘,大人来了,你有什么苦楚可以以后慢慢跟大人说。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说说你送来的那封信,你提起白嬷嬷是什么意思?”
章元修听到这话,也立刻从美色里回过头来。
“白嬷嬷?太子身边那位?”
章元修狐疑的看着林青烟和杨安志。
林青烟依然眼睛不错的盯着章元修,“大人,我此行历尽千辛万苦才来到您身边,为的就是告诉您一个消息.”
林青烟把她在苗家沟的见闻细细诉说了一遍。
章元修听完立马反驳,“不可能,那人绝不可能是白嬷嬷。”
若是那白嬷嬷在这里,岂不是说太子也在。
怎么可能?
皇上把太子当眼珠子一样疼,他怎么可能让他的宝贝儿子跋山涉水来这穷山僻壤之地。
再说就太子那身体,吃得消?
杨安志却不这样想,他细细思量后,说道,“大人,你可还记得当初那万常山为什么来西南?”
章元修嗤笑了一声,“说是皇上想让他那丫头片子进宫陪着太子,他舍不得,连夜请旨来了西南。”
对于这种传闻,章元修当然是不信的。
“那么您还记得国师当年的遗言?太子的有福之人就在西南。”
章元修听了杨安志的话不由得瞳孔一震,若是如此,皇上当然会同意太子来这偏远之地。
毕竟没有什么比太子的命更重要。
“通知暗桩,给我全部动起来。给我查清楚了,太子到底在不在苗家沟。另外马上给京城去信。”
信当然是给三皇子的。
第92章 [VIP]
治疗肺结核的中药方子并没有多么复杂, 都是一些常见的中药材,茯苓,当归,川贝, 白七等, 甚至在怀河镇就可以买到。
不过有一味中药却比较难找。
即便如此, 喝了几幅药之后, 宗宜年明显感觉身体好多了。
“苗娘子, 您是不知道, 太子这几天夜里半夜都没有咳嗽,一觉到天明。我弥陀佛, 多亏您苗娘子您的方子。”
白嬷嬷站在苗文姜的身前,毕恭毕敬的行了好几个大礼。
文姜赶紧让招娣把人扶起来, “嬷嬷,您这是干嘛?不说太子是我的师兄,就说他身系天下百姓安危,我也不可能不救呢。”
不过终究是少了一味药材,蛤蚧,听说只有宫里才有。
“我看, 等我师兄回来,你们还是赶快启程回京吧。”这也是之前商量好的。
宗宜年这几天身体好了些,精神很是亢奋,想着不能白来西南一趟,跟着秦志远去巡边了。
苗文姜有点好笑, 这位将来当了皇帝, 肯定是劳心劳力的主。身体刚好些, 便宅不住了。
不过她心里也有点兴奋, 太子身体好起来,皇位就没那三皇子的事了。
以后大良朝的皇帝是她师兄,她做生意再也不用畏首畏尾。
万家军的军营
这天万月生难得不用带人去巡防,早晨她哼着小曲往练武场走去。
万家军的六品小将项俊杰走了过来,他递给万月生一个梨,顺口调侃道,“呦,大清早的就这么高兴呐。有啥喜事?莫非咱们月生和军师的好事近了?”
万月生啪的打了项俊杰一巴掌,“瞎说啥呢?”
万月生倒是想呢,可她爹这不还没最后发话呢。
“呲,月生,你下手忒重。”项俊杰疼得脸上青筋暴起。
月生这才想起,前几天巡边的时候,遇到一波来打秋风的南蛮子。里面有个弓箭手挺厉害,要不是项俊杰帮她挡了一下,受伤的就要是万月生了。
“对不起啊项大哥,我忘了你肩膀受伤了。走,我带你去军医那里再包扎下。”
去往军营营帐的路上,项俊杰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最近几天为什么这么高兴呢?”
万月生虽然不够聪明,但是太子来访西南这样的大事,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不能泄露出去的。可是因着刚才的事情,尤其项俊杰前不久才替她挡了那一箭,不忍心对他撒谎,只能模糊说道,“我有个亲人,生了很重的病,现在呢要治好了。你肯定想不到能治这病的人是谁,就是前段时间给咱们军营捐了大批粮食,让我们没有后顾之忧的苗大老板哦。”
同一时间,远在凤阳府的杨志安家里,章元修坐在书房里的主座上,拿着手里的信,两眼放光。
“志安,看来青烟说的不假。她见到的那个女人确实是那姓白的,太子果然来了西南,而且就在苗家沟。”
苗家沟这段时间表面上风平浪静,跟以前一样。但是据章元修派出的暗探来禀,这段时间苗家沟的布防增强了很多。
甚至有人看到过一个清瘦的男人的背影,通神的气派一点不像村里人。
不过苗家往来的贵人不少,他们也不能确定那个男人的身份。
“大人,你说,除了太子的病,还有什么理由能让皇帝肯同意他出京?”传言莫非是真的,太子的命数在西南会有转机?
就在这时,一只鸽子飞了过来。
杨志安赶紧走上前去,把鸽子脚上的纸条拿了下来,递给了章元修。
章元修看完后,脸色立马难看起来。
“又是那个女人,苗文姜,你屡次三番坏老夫好事,老夫不杀了你,不解心头之恨。”
杨志安上前拿过纸条,“姓苗的那女人会治肺痨?”
她还有什么不会的!
“大人,不能让太子顺利回京。”
一个体弱多病活不过三十岁的太子,他们尚且能再多容忍他两年。
就这样皇帝的心眼都偏得没了边,朝臣进谏了那么多年,皇帝这么些年不肯废掉太子,令立储君。
可若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太子呢?他的储君之位岂不是再也不可动摇?
那三皇子怎么办,他们这些三皇子党怎么办!
所以太子无论如何不能活着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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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宜年在苗家沟又继续呆了一个月,不得不启程了。
“师兄,你就按照我给您的方子,回宫后再喝上一年,这劳什子病虽然不能彻底痊愈。但是只要小心养着,这病不会再犯。师妹不能保您长命百岁,但是活个寿终正寝问题应该不大。”
这年头,平均寿命都不长,活个五六十,六七十也算长寿了。
宗宜年给苗文姜深深的作了一揖,把苗文姜吓一跳,赶紧扶他起来。
“师兄,您这可不地道了。师妹努力给您延年益寿,您可不能反过来折我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