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连她章氏的脸一起丢光了。
让她梅月如替这小蹄子收拾烂摊子,想得美。
章元修把事情交代给章氏便去忙了,太子已经出了凤阳府,他和三皇子的人马准备两头夹击,绝对不许太子活着回京。
他哪里有空再过问这些狗屁倒灶的事。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此举却是彻底惹怒了方家。
方浩天身为凤阳府的首富,手底下的能人异士不计其数。
没过两天,便把事情给他查了个水落石出。
方浩天攥着手里的核桃,阴沉着脸看着屋外的雪花。
“去,把那十万两银票给我作废。”
一炷香后,三只鸽子从方府的上空飞过,一路向北。
方家这些年涉足的产业很多,连钱庄都插了一脚。年前章映容和方诚安订亲的时候,方浩天便留了个心眼,除了五千两的白银留给女方置办嫁妆,剩下的十万两都是给的银票。
这样的事情以往也不是没有过,章元修很多来历不明的银钱很多也都是经过方家的的钱庄走上一遭。
所以章元修并没有觉得方家的此举有什么不对。
这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远在千里外的京城,三皇子府的管家带人去钱庄兑换银子。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十万两的银票,愣是一分银子没兑出来。
管家什么时候遭遇过这样的事。
哪次去钱庄那些伙计不是诚惶诚恐的把他当祖宗供着,兑换给他的也是最上乘的真金白银。
看着被他带来的王府护卫打到在地的钱庄掌柜,管家怒喝道,“你把刚才的话给我再说一遍。”
“大人,小人说的都是真的。这银票的票版真的不是我们钱庄现在用的,票号真的对不上啊。别说十万两,连一两银子都兑不了,小人有十个脑袋都不敢骗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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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京城外的事,章元修当然不知道。此时他正忙着另一件事。
“老爷,我们手头上现在人不多,要不再等等?”明面上章元修能调动的人马不少,可是私下的毕竟有数。
现在大部分好手已经被派去截杀太子,他们现在能用的人有限。
“哼,不过小小一个村妇,纵使有几分脑子,又能有多少厉害。不必动用我们暗处的人马,志安,你去给我吩咐怀河县县令纪良才,这件事由他来办。养了他这么多年,是他给老夫效力的时候了。”
不过一个山沟沟的村妇,好好卖她的香皂便罢了,三番两次招惹老夫。太岁头上动土,我看她是活腻歪了。
先是指使那秦志远揭发凤阳府的科举舞弊案,让他因为此事被朝廷斥责,好一阵子灰头土脸,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如此不算,后来竟然还伙同万家那小孽畜打了他的嫡子。
纵然他不喜他的嫡子章茂来,也不是她一个小小村妇能招惹的。
若说这些尚且可容忍,那她千不该万不该的便是给太子看病。
若不是这样,他又何必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参与到截杀太子的事件中。
他章元修将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被灭全族,他暂且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那个女人是死定了。
敢跟他章元修做对的人,他从来不让他见到明年的太阳。
章元修跟杨志安商量完了事情,便去了他在兴安胡同的民宅。
此时宅子的后院里,林青烟正躺在美人榻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落在她那张白皙的面庞上,不禁让人看呆了眼。
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林青烟不禁得意得抿了抿嘴角。
她当初的决定果然是对的,像她这样读过书有见识的女子,果然不能呆在那偏远的山沟沟里。
她带儿子回来认祖归宗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也是这两年,林青烟才发现了儿子身上的胎记,跟他曾经在章元修身上看过的一模一样。而且随着儿子的容貌张开,给她记忆中的章元修也越来越相似。也是凭借这些,林青烟才能不费吹灰之力,让章元修认下了他们母子。
之后章元修便买下了这座距离府衙不远的宅子,把他们母子安置在了这里。对于不能进巡抚后宅,林青烟虽然心里也有不满,但是想着先走一步看一步。
正在胡思乱想着将来进了章家,如何跟梅月如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门响了。
林青烟赶快从榻上坐起来。
不用问,来的肯定是章元修。
林青烟赶紧收起满腹的谋划,扬起一脸笑,迎了上去。
“老爷,你来也不让人提前说一声,我好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下酒菜。”林青烟上前挽住章元修的胳膊,把头轻轻靠他怀里,柔声说道。
不过章元修却没有心情跟林青烟打情骂俏,“我且问你,上次你跟我说的苗家沟的事情都是真的?那苗家果然和花家不和?”
林青烟一愣,他堂堂一个巡抚,为什么会关心这些?在跟章元修诉说抚养儿子多么不容易的时候,林青烟是曾夹带一些苗家沟的事情。
毕竟这些年她一直居住在苗家沟,生活离不开苗家沟的人和事。
而苗文姜是苗家沟这些年的一个异类,也不知道一个小小村妇,如何有了现在的这份事业。
当然林青烟的重点在苗家是如何仗着家大业大欺负她们孤儿寡妇来着,想着让章元修替他们母子俩报仇,好好教训苗家一顿。
当初她在作坊做的好好的,无非是有点小心思,但是并没有付诸行动不是,就被那姓苗的女人开除了。
后来又是她当众揭穿了她与有妇之夫私会的事情,让她不能嫁入苗家,享受荣华富贵。
林青烟不但嫉恨苗家对她所做的一切,对那苗家作坊也很眼馋。
苗家那么大的一份家也,谁能不眼红。
现在章元修提起这些是什么意思?是决定替她出头了?
林青烟急忙说道,“老爷,人家什么时候骗过你。那花家儿子是个二流子,当初还向那姓苗的女人提过亲呢,后来被苗家的小子打了一顿。”
“这事苗家沟的人都知道?”章元修盯着林青烟的眼睛问道。
“是啊。”
章元修眯着眼看了看远处的芭蕉树,“很好,我这就替你们母子俩报仇。”
第96章 [VIP]
京城的事一时还没传回凤阳府,章元修并不知道方家给的银票作废了。
在他眼里,方家不过一介商户,要不是方氏是他妹妹的缘故,方家还不是任他搓圆捏扁?他从来就没有想过方家胆敢坑他。
对于章家和方家的亲事因为章映容丑事暴露, 而不得不作罢的事,章元修也不是很在意。反正方家的聘礼钱已经拿到手了, 一个女儿不成, 换个女儿就是了。
方家再有钱, 一个商户罢了, 还不是要靠着他章家。能跟他章家联姻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敢挑他章元修的女儿不成?
章元修身为一府巡抚, 正经的地方大员,独断专行惯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方家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转日,章家的管家去送章映云的庚帖时,连方家的大门都没进得去。
两家暂时只能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肯服软。
章元修傲慢惯了,拉不下脸来跟方家致歉。方家虽然没有胆子找章家算账,但是却也不接着跟章家商谈婚事。
不过日子还是要过的,年头过了, 生意要赶快做起来,方家也知道自家的立足之道还是在生意上。
在方诚安院子里养胎的李红梅轻易也不再出门。
过了年,她的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李红梅轻轻抚摸着肚子里的孩子,眼里有一道精光闪过。
通过这段时间的事情她也看了出来,即便章映容不守妇道, 但是要彻底斩断方家要跟章家结亲的心思还不够。
纵然方诚安对她万般宠爱, 且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方家的长孙或长孙女, 方家唯一的嫡小姐也对她万般依赖。
但是她知道仅仅凭借这些, 想登上方家少夫人的宝座是痴人说梦。
她毕竟是一个农家女,方氏夫妇并没有多把她放在眼里。
她需要展示更多的能力,她必须让方家人看到她李红梅身上的才干。
方诚安虽然是方家的嫡长子,但是对生意场上的事情一窍不通。方家夫妇总有老去的一天,总要有个人接手他们一手创下的家业。
而这个人舍她李红梅还能有谁呢?
尽管在李家村的胭脂生意最终败北,但是李红梅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做生意的天分,况且她还有上辈子的先知。
李红梅细细回想着上辈子的这个时候所发生的事情,心里有了决断。
“安哥哥,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十五未过,方诚安还没有返回怀河县就职。
“梅儿,什么事。”方诚安搀着李红梅在书桌前慢慢坐下。
“安哥哥,你也知道,咱们凤阳府去年大旱。我琢磨着,今年的蚕丝可能会大量减产。”
丝绸生意是方家产业的重要组成之一,靠着精湛的制丝工艺,方家垄断了半个凤阳府的绸缎生意。
方诚安听了李红梅的话,不在意的笑笑,“梅儿,你操心这些干嘛。方家家大业大,总不会少了你我的花用。”
方诚安过去这些年一直在读书,对家里的生意并不是太上心。反正方家就他一个嫡子,将来这些家业都是他的。
李红梅也明白,纵使方家的丝绸生意今年受挫,对方家的影响也不会太大,顶多少赚上一年钱罢了。
但是这对她却至关重要,她要凭借这件事展现她的经商天分,从而可以插手方家的生意,慢慢成为方家的掌舵人之一,让方父方母看到她的才干。
她李红梅并不比那些官宦家的小姐差。
只要方父方母能看到她的才能,再加上方诚安对她的宠爱,以及肚子里的孩子,李红梅相信拿下方家少夫人的位子是迟早的事。
章映容已经被她除掉了,剩下的章映云不足为虑。
“安哥哥,人家就是很担心嘛。你陪我去见见老爷夫人如何,我有话对他们说。”
方诚安反正闲着也没事,闻言便站了起来,陪着李红梅去了父母院里。
方家的正院里,方浩天正查看账本,方氏还在为章映容的事情生气,在一旁喋喋不休。
她的安哥一表人才,能文能武。章映容那个眼瞎的竟然看上了一个幕僚的儿子,还跟人家有了首尾。
虽然章元修声称已经将章映容彻底禁足,不许她再出来,方氏还是气不过。
方浩天气得扔下了账本子,事是章家做下的,这女人不回去找他哥算账,在这里唠叨个什么劲。
正要发火,便看到儿子来了。
方诚安带着李红梅进来后,便先给二老行了礼。
李红梅直接道明来意,跟方浩天说了今年蚕丝可能要减产的事,方浩天表面上点点头。
实则心里很不屑,要不是看着她怀着方家的子嗣,他才懒得搭理这个女人。
不过儿子的一个通房罢了,靠着几分小聪明,取得了儿子还有他那个傻女儿的好感。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对他的生意指手画脚,要不是看她怀着他们方家的孩子,方浩天真想立马把她赶出去。
纵然干旱,蚕丝能减产多少?他提前十天半个月时间派人去收购就是了。西南土地贫瘠,种地不划算,这些年养蚕的农户一年比一年多,蚕丝产量一年比一年高,价格也一直在走低。
西南干旱年份多着呢,他难不成要每年去屯一堆蚕丝用不完看着它变坏?
这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李红梅看着方浩天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说道,“老爷,最近奴家研究古书,发现今年蚕丝不但可能减产,甚至会绝产。”
这才是李红梅的筹码。
上辈子的这一年,同样是干旱,但是做绸缎生意的商户们并没有当回事。干旱的年份他们碰到的多了,无非是少收一点蚕丝。实际上养蚕的农户一年比一年多,蚕丝根本不愁收的。且蚕丝一年比一年的价格还在持续下降。
听到李红梅嘴里的绝产两个字,方浩天猛的放下手里的茶盏。
“你这消息是哪里来的?”不过一个略微有几分姿色的农家女,糊弄糊弄他儿子这样的小年轻罢了,没想到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我身边的一个丫环家里便养了桑蚕,奴家无意间听她说起,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蚕最近这段时间身上长了小白点。奴家很好奇,便亲自去她家看了看,确实如她说的那样。奴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古书曾经记载过,这是一种传染性很高的虫病,且目前并没有很好的治疗法子。”
方浩天听到这里神色不得不慎重起来。
“老爷,如果只是丫环一家如此便罢了。可是如果是全凤阳府呢?毕竟这种虫病的传染性很强。”
方浩天李红梅说完,认真的看了她两眼,没有说话。
随后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李红梅知道她说的方浩天听进去了。
只要他派人去查证,便会发现她说的一点没错。
不但这么一件事,她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凭借这些,她会在方府一步步站稳脚跟,直到坐上方家少夫人的宝座。
李红梅自信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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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家军的军营
万常山看着眼前的战报,眼底闪过几分忧虑,这是又要起乱子了吗?
战乱若是再次兴起,最遭殃的还是过了没几年好日子的边疆百姓啊。
将几位军营的老将召集来,万常山宣布了他的决定。
“南夷叛乱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吧,这次战事老夫决定亲自带兵出征。”
南夷是挨着凤阳府最大的一个边疆部落,虽然已经归顺大良朝很多年,但是依然三五不时的发生点乱子。朝廷对这些偏远又穷困的部落也没多少要求,老实过日子,不要骚扰西南百姓即可。
南夷这几年虽然小动作不断,但是像今年这样,大范围打秋风的事情倒不多见,且南夷的事端多少透着些诡异,万常山决定亲自去看看。
“大人,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出马,由我老胡亲自去教训他们一番即可。”老将胡一雄拍着胸脯说道。
万常山缓缓摇了摇头,“这次南夷的叛乱,越看越有蹊跷,老夫要亲自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