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诱月光——江天一半
时间:2021-10-16 10:18:56

  她看也没看,准备加快脚步,落后半步的桃花眼男仍毅力顽强地跟上来。
  秦黛紧皱起眉,只听桃花眼男又问:“真的不要?别不好意思啊,交个朋友呗。一个人来这里,你男朋友怎么不陪着呢?有男朋友吗妹妹?”
  秦黛忍无可忍,正要转身,桃花眼男的胳膊亦同时伸了出来,目标似乎正朝着她的肩膀。
  她正要躲开的瞬间,另一只手腕忽然被人握住。
  那手带着凉意。
  秦黛抬眼,撞入一双不含温情的眼睛。
  几分钟前还出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个人。
  手腕被人扯了下,秦黛被迫地靠近他。
  他们的肩膀撞在一起,又很快分开,被带起的发丝划过男人胳膊,只剩下一缕,柔顺地落在男人手臂上的衣物。
  这种时候,秦黛也很讶异于自己竟然能分出心思——这人肱二头肌有点硬。
  保守估计,一拳也起码能揍三个桃花眼男吧。
  晃神的几秒,被人拉着手腕转身走掉。
  桃花眼男没再跟上来。
  秦黛余光从男人握着她手腕的手上扫过,又落在对方身上。
  那几秒间,这人似乎也就冷淡地扫了一眼那桃花眼男吧。
  这么管用?
  她的注意力,再一次不自觉地,悉数放在两人肌肤相触之处。
  正思忖他那手什么时候放开时,腕间一松,重获自由。
  两人的脚步同时停下。
  秦黛开口:“谢谢。”
  虽然她并不需要谁保护,但这种地点遇到烂桃花,又恰好碰上好人帮忙解围,她并不觉得这样的“牵手”唐突或冒犯,反而感激。
  “不用。”男人说。
  秦黛顿了顿,主动道:“刚才的事,谢谢你。我叫秦黛。”
  她主动介绍完,又目光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眨动的眼睫都在传递“你呢,你叫什么名字”的潜台词。
  但是对方,薄唇一动未动。
  秦黛:“……”
  嗯?就没了吗?
  现在该怎么办?这个人好像比她还惜字如金。
  她纠结半晌,干脆直接问出来:“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空气中带着津南的春天味道,潮湿,柔软,以及若有似无的樱花香气。
  “谢斯白。”男人说。
  “思念的思?”
  谢斯白没有说话,秦黛正要以为自己猜测正确时,左手四指指尖被握住。
  她顿住,掌心传来痒意。
  他的肤色偏冷白,手很好看,指节分明,在男性的力量感和秀气中维持着最佳平衡感。
  谢斯白在她掌心写了个字。
  “这个‘斯’。”他说
  秦黛微抬眉眼,他的手指离开了,那阵痒意却好似怎么也散不去。
  秦黛手指微蜷,收回来,在身侧捏紧。
  她忽地开口:“你是左撇子吗?”
  她注意到谢斯白刚才是用左手食指写的字。
  “不太算。”
  秦黛觉得他似是有所停顿。
  什么叫不太算?
  好奇怪的答案。
  她从小到大,也遇到过两三个左撇子的同学,这没什么奇怪的。
  上学的时候,还有人觉得左手写字很酷,专门捏着笔歪七扭八地练习。
  两人同时开口——
  “刚才……”
  “你……”
  谢斯白手抄进裤兜,淡声:“你先说。”
  “刚才谢谢你。”
  “你道过谢了,秦黛。”
  秦黛抿唇,没话找话被看出来了。
  “你刚才要说什么?”
  “一个人来这里,你男朋友人呢?”
  他问了个和刚才那桃花眼男一样的问题。
  但换一个人说出来,怎么就一点也不抗拒回答。
  可见脸真是太重要了。
  双标才是人类的本质。
  唉。
  “没有一个人,和我朋友一起来的。”秦黛解释,“她先回去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谢斯白没再多言,提脚往前。
  秦黛跟上去,他步子迈得不算大,秦黛只赶了两步,两人就变成了并肩。
  “我没男朋友。”她补了一句,“分手了,就在前几天。”
  男人似乎没有别的反应,因为他还是一步步往前那么走着,被风吹落的樱花花瓣从两人身旁飞落。
  秦黛又问:“你有女朋友吗?”
  唰地。
  谢斯白停步。
  他转身看过来。
  那双深邃的眼眸所有星光都落在秦黛身上。
  “你问这个——”他顿了下。
  秦黛:“问这个怎么了?”
  “没什么。”谢斯白抿成冷淡直线的唇竟然弯了弯,补充道:“我没女朋友,秦黛。”
  耳边有点痒。
  秦黛轻嗯了一声。
  谢斯白手机响,他没有避开她去接,秦黛自觉地走到了几步远之外,谢斯白回头又看了她一眼,秦黛并未察觉。
  手中的甜筒握了这么久,几乎快要融化成水。
  秦黛低头咬一口,巧克力脆筒还是那么好吃。
  谢斯白没讲多久,大概只回答了个地点。秦黛听见了他们身后24小时便利店的名字。
  还没吃完,眼睫上落下一滴水珠。
  起初以为是屋檐落水,直到第二滴第三滴相继落下。
  “进去避避雨吧。”谢斯白说着,先行一步跨入,秦黛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身后又有一对男女挤进来,他们往旁边让了让。
  一阵轻盈的笑声,其中那个女人倚着男人,不知趴在男人耳边说了什么,两人相视后一笑。随后,男人伸手从货架拿了盒安全套,揽着女人的腰,走了出去。
  一系列动作毫不遮掩。
  这片区域有津南市著名的酒吧街,形形色色。纸醉金迷,红男绿女游离其中,多得是来此处找一夜情的。
  便利店店员怕是早已习惯了,为那两位结完账后,目光又落到秦黛和谢斯白身上。
  秦黛注意到店员熟稔又灼热的打量目光。嚼着口香糖,就差把八卦两字写额头上。
  她如果没有猜错,这是把她和谢斯白也当成了方才那对男女同样的关系。
  秦黛尴尬地瞄了一眼谢斯白,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他倒是神态自若。
  细雨如针,淅淅沥沥地开始下起来,三两分钟之内,地面便湿湿漉漉。落地的早樱淋了雨,紧紧贴着柏油路面,再跳不了舞了。
  秦黛总算感觉到一丝冷意,手里捏着的甜筒失去了诱惑力。
  手边递过来一杯散发着热气的拿铁。
  秦黛一顿,顺着那只手抬眸,看见谢斯白的脸。
  “不冷?”
  拿铁被往前推了几公分,纸杯碰到秦黛手指肌肤。
  她还没回答,冰棒被人拿走了。
  “不想吃就别勉强了。”谢斯白说。
  被看出来了。
  她小时候就是看到什么好吃的都想尝尝,但每回都吃上不到一半就没了兴趣。苏玉容女士为治她这毛病,想过不少招。
  只是没给她治好,她妈就离开了。
  秦黛道声谢,双手捧起拿铁,抿了一小口。谢斯白在这时在她旁边的高脚椅上坐下。
  秦黛侧眸,她的声音在淅沥的落雨声中变得清晰:“你是津南人吗?”
  谢斯白看过来。
  秦黛发现他对于她好几个问题,都不会立即做出回应,比如问他是否还记得她,问他是不是左撇子,有没有女朋友……以及现在。
  “你猜?”谢斯白反问了句。
  秦黛摇摇头:“我猜不到,你说话又没有口音。”
  谢斯白身体往后靠了靠,挺直地肩背有所松懈,他垂下眼睫,双臂交叉着环在胸前。
  “以前在津南生活过一段时间。”他把问题抛还回去,“你呢?”
  音调淡而漫不经心。
  秦黛便说是。
  又安静下来。
  一墙之隔的室外,雨势渐渐变大,两人并坐着,一起看了十分多钟的雨,直到这阵春雨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小。
  一辆崭新的保时捷卡宴从街角拐过来,停在店门正外面。
  有人降下车窗,冲玻璃墙内的人高高挑眉,风骚地吹了声口哨。
  秦黛轻抬眉眼,驾驶座上是个男人,戴副眼镜,长相斯文。
  好像认识谢斯白。
  这招呼也是冲他打的。
  “秦黛。”谢斯白出声。
  声音混在雨声,竟然也带着潮湿的水汽,是低磁的性感。
  奇怪,明明才第二次见面——如果机场那匆匆一瞥也可以记一次的话——可她听见“秦黛”这两个字从谢斯白口中喊出来,仿佛已经如此喊过无数次。
  “雨会下很久,”谢斯白在她看过来时又问,“要不要送你回家?”
  秦黛一顿,目露犹疑。
  谢斯白偏头看她。
  他这时笑了下:“怎么,我看起来居心不轨?”
 
 
第5章 V   有点心机
  卡宴飞驰离开明安路,车窗外的雨渐渐小下来,但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玻璃窗上留下的雨滴流痕将外面的城市霓虹映出散光。
  秦黛还是上了车。
  那路段不好打车,雨一时半会也确实不会消停。
  再者,她觉得,谢斯白是个好人。
  身旁的人却不知道自己此时被发了好人卡。谢斯白似乎困了,身形懒散地陷入座椅,那双好看的眼阖着,路边的灯光穿过车窗玻璃,投入车厢,仿佛给他周身镀了层暖融融的光。
  秦黛侧眸,扫过那张脸,她觉得他应是睡着了,没有再打扰。
  尚未消散的酒精,伴随着车窗外倒退的夜景,还有开了加热的座椅,她也竟然困倦地睁不开眼睛。
  秦黛脑袋一歪,浅浅睡去。
  再清醒时,车窗外已是熟悉的景色。
  到了。
  她混沌的神经开始复位。
  “醒了?”身旁有人出声。
  低沉好听的声音离她很近,几乎贴着耳畔传来。
  秦黛这才意识到,她的脑袋,竟然不知何时轻轻靠在谢斯白肩上。
  她倏地抬头,借着昏暗的光去瞧,谢斯白肩上衣料平平整整,没有可疑水渍。
  秦黛松口气。
  “抱歉,我睡着了。”
  谢斯白好整以暇地坐着,没有放过她方才那一瞬的目光探寻。他的视线停留一瞬,聚焦的却是胳膊肘弯处的褶痕。
  像是……被人手在那儿攥了很久后,留下的。
  “你可以再睡会儿。”谢斯白收回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黛总觉得他似乎有意让此时的暧昧延长,连语气都变得轻而缓,像新酿制的梅子酒。
  秦黛躲开他的目光,看了眼驾驶座。
  “你朋友呢?”
  上车前他们互相已介绍过,那个儒雅斯文的人叫应爽。
  她从醒来就没见到。
  谢斯白坐起来些许,那副惫懒的模样变端正不少。
  “嫌车里闷,透气去了。”
  秦黛听着外面幽幽的雨声,心道这天气去哪里透气呢。
  谢斯白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把伞,他径直下了车,秦黛一顿,目光追随着他身影。
  男人撑着伞,绕过了车尾,随后打开了秦黛这侧的车门。
  秦黛很快下车,没有防备,被车外的降低的气温冷得一颤。
  大概是这一路上紧贴着开了加热的座椅,让她竟然不适应津南的雨夜气温了。
  她今日只穿了一条长裙,锁骨露出来大片,胳膊上的布料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眼前忽然有人递过来一件黑色西装。
  “披着吧。”
  谢斯白的声音传来,像一串优美和弦,更是这春夜里最柔软的夜风。
  秦黛犹疑抬头的瞬间,衣服已经被人抖开,落到了她肩上。
  伞下的距离能有多大,她呼吸一滞,五感都好似在这一瞬间凝固。
  灰暗的夜幕,春雨丝丝落地,远方薄雾冥冥。这样的天气,不免让人生出错觉,好似这天地间,独他们二人所立这一处灯光昏昏。
  秦黛轻轻抿一下唇,眼睫轻颤着,问:“你真的不记得我?”
  谢斯白左手撑伞,此时才笑了一下,那昏黄稀薄的灯光映在他眸中,凉薄散去了五六分。
  “你指机场?”
  秦黛立刻:“你记得?”
  谢斯白似乎擅长不正面回答问题,低声道:“你想让我记得吗?”
  想吗?
  秦黛没说出口,心底却已有了答案。
  她是想的。
  安北国际机场那一面若是惊鸿一瞥,在津南市重遇,好像只能用俗套的缘分二字解释。
  她天然地对这个人的皮囊相貌偏爱。
  成年男女,这样的相遇,足以称之为邂逅。
  而显然,他们似乎都有将这场邂逅延续下去的想法,不然从明安路就该分开。
  她望着谢斯白的眼睛,凑得这么近,秦黛才发现,谢斯白的瞳孔是近乎深夜的黑,眉飞入鬓。似乎他全身上下一切的元素,都将谢斯白这个人描摹得冷情冷性。
  只有左眼下一枚小小泪痣,那里,是温暖而柔软的。
  他们的距离实在有些过于近了,秦黛往旁边移了一步。她不敢高估自己的功力,或者说,她这样的在谢斯白这种人面前,是谈不上什么功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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