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之日, 就有官员进言,后宫空置, 可以进新人了。
这一回, 新帝大大方方地同意了。
只是新帝身侧无人,无人主持采选。如今后宫之中,只有太皇太后,还有几个太妃。
太皇太后跃跃欲试, 亲自来寻了新帝,抹了一通眼泪,怀念了一番死去的贺家女——还没等她擦干眼泪,新帝就悲伤地难以自抑,当即决定取消秀女采选。
新帝一伤心,又想起旧人来,追封贺王妃为温修皇后,封其子为皇太子。
百官本就打着选秀的机会,将自己家族中的姑娘往宫里送,因着新帝无后无妃,只要努努力,说不定就得了一皇后,再次也有一妃子。若是再生个儿子,说不定搏一搏又是一太子……
原本这些算计地都挺好,哪成想被太皇太后这般一搅和,算盘落空。
如此就有官员谏言,太皇太后应该搬出慈宁宫,应与老太妃、老太嫔搬去同住安寿宫。
太皇太后无法,只能搬去安寿宫。
如此静静地等待新帝缓和心情,一个月以后,百官又提及采选秀女之事,新帝勉为其难地应下了。
这一回,新帝将选秀之事交给贺夫人,又挑了一无儿无女的太妃,和离小君。
最终,选了十六人进宫。每人都得了一本立体版春O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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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里,贺禹坐的船只到了京郊的码头。
贺禹有些紧张,他们俩夫妻已经半年没有见面了。
也不知离小君会不会想他?
想来,应该是想的吧?
要不然,怎么可能会一次一次地往杭州城捎钱!所以,一定是想他想得要死要活的吧?
临下船前,贺禹换上了簇新的春衫,背后绣着交颈缠绵的鸳鸯。
船只一靠岸,贺府的下人就来问信。
得了准信后,贺府的下人上了船,与贺禹带来的护卫们一起将行李搬下了船。
马车嗒嗒,贺禹想着,离小君见着自己会如何?会思念地止不住泪吗?就这般想着想着,贺禹受不住了,先哭为爱。
到了贺府门前,贺禹总算是止住了泪水。
贺夫人正要出门赴宴,哪巧在正门口遇上了贺禹的马车。
贺夫人看着赶车的老魏,她记得老魏这几天都在码头接贺禹。 “大少爷回来了?”
不等老魏开口,贺禹就掀开了帘子,跳下马车。
“回来就好。”贺夫人说完就打算走人,一抬头就看到贺禹红着眼睛看着她。
想家想哭了?!!
贺夫人顿时觉得自己草率了,怎么能这么敷衍地对待一个想家想哭的儿子。
贺夫人深情地道:“既然回来了,以后就别走了啊。”
贺禹扫了一眼:“就你一个人?”
贺夫人点头,“嗯呐。”
贺禹:“她呢?”
贺夫人:“你是说你媳妇啊,她去忙正事了,点春会堂口搬到了京城,最近你媳妇正忙着,你要是没事就别去打扰她。”
贺夫人说完,就上了马车走了。
“大少爷,我知晓少夫人在哪儿,要不,咱这就走起?”老魏小心地觑着贺禹的脸色。
“不必。”贺禹冷硬地拒绝。
离小君都不在家中等着他,他怎么可能巴巴地去寻他!
这一路逆风逆水,他都在船上飘了40来天!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
贺禹留下护卫搬东西,自己迈进了府里。
贺禹去了外院的小院,哪成想里头空荡荡的。这才几年未归家,连他容身之地都没了吗?!
“管家!你在哪儿!”
管家听到呼唤匆匆赶来,忙将盛怒的贺禹哄着上了新院子。
离小君依旧用了侃春院这个名儿。
看着侃春院三个字,贺禹的心情微妙地有些好了。
院子里的花嬷嬷见着贺禹归来,忙笑着将人给迎进正屋,又唤了小丫鬟麻利地去准备膳食。
“嬷嬷,您可别忙了,我不饿。您怎么在侃春院。”
花嬷嬷是他娘的陪嫁,这些年一直在他娘跟前伺候着。
花嬷嬷:“自打少夫人来了京城后,夫人就将我拨给了少夫人。少夫人年纪轻,夫人怕下人糊弄人,特让我在少夫人跟前多看着一点。”
贺禹了然,泡了一澡,用了一点吃的,就回了屋子歇息。
贺禹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了后,又梦到了离小君贱兮兮地笑着扑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一息惊醒!
再醒来,日头都已经西斜。
可是,离小君还未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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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贺禹来到了一处宅子前,两只石狮子身上披着红绸,脖子上带着大红花。
贺禹把玩着大红花,嗤笑了一声,搞得还挺像有喜事。
贺禹上前叩门,等了许久,都无人来应门。
贺禹绕着 宅子转了半圈——听到了咿咿呀呀地唱曲声儿。
点春会还收了唱小曲的?
贺禹唤了几声:“离小君!开门!”
此时,正在花园里听戏的离小君穿着一袭长衫,摇着一把绸扇,外人见了,谁不道一声好一个俊俏公子。
自打来了京城,贺府的厨子特别会做吃的,正在长身体的离小君一下子窜高了不少,还长了不少肉。
赵棚主小声道:“我刚好像听到贺知府的声音?”
佟喜磕着瓜子,喝一口茶:“贺知府还在杭州城呢,怎么可能会在这儿?”
赵棚主抓了一把瓜子,看着已经走到了高台前的离小君,“那我可能就是有些犯怂才出现了幻听。早知道咱们会长会迷上角儿,我定然不会将他们妙班子拉进点春会的……”
贺禹唤了几声都没听到动静,听着小曲儿咿咿呀呀地上了高潮,终于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一个助跑翻身攀上了墙!
贺禹蹲在墙头扫了一圈,高台之上唱曲的几人背对着他。贺禹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眼,在观看席上寻着离小君的身影。
只一眼,贺禹就看到了坐在前面的赵棚主,只赵棚主旁边的位置空着。后面,三三两两地坐着不少人,摇头晃脑地听着曲儿,时不时地传来几声起哄声。
唔,唱得倒是不错,合该着起哄给点儿赏钱。
既然没找错地儿,贺禹跳下了墙头。
贺禹摁下了一颗跳得扑腾扑腾的心,一会儿见着离小君可得将人摁住了,大庭观众之下,呸,激动地嘴瓢了!重来一回,大庭广众之下,若是将他给扑倒了可就丢面儿了。
所以,贺禹猫着腰沿着墙角蹭啊蹭啊地转了过去。
点春会的人瞧见了贺禹,贺禹无声地指了指前头的赵棚主,点春会的新会员们了然地点点头,只当是同行寻赵副会长。
贺禹从后头拍了拍赵棚主的肩膀,赵棚主一转身见着贺禹放大的脸,一手瓜子抖落了干净。
“知府大人,您可来了!”
“怎么,盼着我来?”贺禹与赵鹏主有几番往来。
赵棚主笑嘿嘿地点头,拼命地给一旁的佟喜使眼色,佟喜刚动,被就贺禹瞧见了 。
贺禹一个眼神看过来,佟喜就不敢再动。
“怎么,你们好像不欢迎我来?”
“离小君呢?”
佟喜僵硬着脖子不敢动。
正巧,台上唱曲的声儿曳然而止。
贺禹转过头——
看到了离小君长衫款款,正用一绸扇挑起一个角儿的下巴……
贺禹差点儿以为自己是见到了许晋清!
再一眨眼,贺禹瞬间暴怒,“离小君,你在做什么!还不给我滚下来!”
离小君听到熟悉的声音,再一转头,看到熟悉的贺禹,吓得一个腿软——角儿伸手扶了一把离小君。
见鬼的,梦境重叠了!
离小君站直身体:“我可以解释的,我刚就是腿软了。”
贺禹朝着离小君勾勾手,“来,跟我说说,那条腿软了?我跟你捏、一、捏。”
佟喜十分有眼色地清了场。
“腿软得走不动了?”贺禹沉着脸,一步一步朝着高台之上的离小君走去!
三天。
离小君没出过侃春院。
侃春院里,荡漾着离小君微弱的求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