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你要不跟我后爹商量一下吧?”
离小君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不必!此事我能做主!”
殷乐衍垂死挣扎, “娘, 你要不见一见我的武先生吧?总不能听信我的片面之语就将人辞退了。”
离小君宽慰地拍着殷乐衍的手背,“原本我还有几分犹豫,但是听你这般劝我,我就知那武先生定然是不可取之处!”
离小君说完, 看到殷乐衍依旧是一脸惴惴,心想着到底还是个孩子,这些天养着虽然恢复了几分天真烂漫,但是一遇上事儿,就怯怯的。
“既然收养了你,自当宠你。区区一个武先生,辞了也就辞了。”
殷乐衍还想解释什么,离小君就唤了管家,“管家,你一会儿给先生包3个月的俸禄将人辞退了。”
管家有些迟疑,“哪位先生?武先生吗?还是两位先生?”
离小君一想,“两位先生都辞退了吧!”府里的文先生还是靠着武先生介绍进来的,既然要辞退,两个就一起辞退吧,免得两人生了龌龊。
管家应了,“不知为何,老奴也觉得那两位先生鬼鬼祟祟,时常往书房那头凑。”
离小君这般一听, 更是笃定二位先生不正经教人,“赶紧将人打发了。”
==
一个时辰后。
曹副将和孙先生齐聚贺禹的书房,面前放着两包银子。
曹副将:“舅少爷,少夫人对我是不是有些误会?”
孙先生:“舅少爷,我可是连少夫人的面儿都没见着。”
贺禹狐疑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掠过,“小君向来十分讲道理,你们确定没得罪过她?”
二人捶胸顿足,指天发誓本本分分。
贺禹这才信了几分,着人去寻了管家来问话。
管家实话实说,将殷乐衍如何撒娇痴缠要换先生,离小君又如何无脑宠儿子的事儿一一道来。
曹副将:……突然有些羡慕,不知怎么回事。
孙先生:……喔,他是受了牵连的。
“少夫人这般宠小王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话音刚落,就听见踹门声。
贺夫人踹开门,“我家乖孙孙自小没了娘,如今有个舅母宠着护着又如何?就是三皇子在这儿,我也依旧是这一句话。”
有了贺夫人出面支持离小君,曹副将和孙先生只能被辞退。
“按照日子算,三皇子差不多也快到了。还要辛苦二位在别庄里住上些日子,等着三皇子归来。”
曹副将领了命令来教导殷乐衍,本就是大材小用,所以,曹副将也没纠结,索性推荐了一人入府。
至于孙先生本就是受了牵连,原打算让殷乐衍给他求求情。
哪成想人算不如天算,离小君已经寻了一个教书先生,刘南辰。
想当初,刘南辰因为没有廪生作保不能参加科举,意外被贺禹撞见了后,实施了一系列科举改革。
如今,刘南辰已经是一名秀才。
因着凭借送贺禹一本小黄册,成功搭上了贺禹。
因着时常出入知府衙门,离小君自然也对刘南辰有几分熟悉,对刘南辰的画工也有几分熟悉。
府中日子捉襟,离小君正思量着如何开源。
刘南辰就这么撞上来。
官方避火图就这么诞生了!
既然打着官方的名号,离小君要求用材考究,故事新颖,画面清晰,务必让初学者一眼就看明白,看得懂!
离小君一后院女子,自是懂得要避嫌,所以此事都是交给贺禹与刘南辰沟通。
贺禹与刘南辰沟通了一回,就将这差事丢给了离小禅……
==
孙先生着人打听了一番刘南辰,听说此人只是一小小秀才,当即就带人寻到了刘南辰的落脚点。
孙先生亮明自己是小少爷的前先生后,死乞白赖地要日日跟着刘南辰一起去教书。
刘南辰在禀告了贺知府后,才带着孙先生去见了小少爷。
孙先生有意卖弄文采,想让刘南辰羞愧难当,知难而退,哪成想教着教着,竟然多了一个学生。还偏偏是没有束脩!
真是一个子儿都没有!
孙先生日日教书,那束脩还被刘南辰领了去。
孙先生只要表露出罢工不干,刘南辰就能甩了孙先生自己去教小少爷……
这哪是多了一个学生,分明是多收了一个心机狗子。
==
三皇子一行人到了杭州城后,直奔行宫。
传闻,三皇子在延兴帝的棺木前长跪不起,足足跪了三日。老太后劝,依旧不起,兄弟劝,也不起。就这么跪足了三日。
最后文武百官和权贵世家联名恭请三皇子及早登基,送延兴帝入土为安。
三皇子也不含糊,趁机抱着延兴帝的棺木哭,哭军中无银,收复不了失地,也哭朝中无银,没钱给延兴帝下葬。
这时候,贺禹站出来了!表示愿意捐出自己的全部身家!
三皇子感动地握着贺禹的双手,大方地接受了贺禹的全部身家!
然后,三皇子就开始看向诸人。
这时候,诸人才明白。三皇子六七年不曾回京,早已经长成了臭不要脸的兵痞子。
所有人都知道,贺禹是三皇子的大舅子,三皇子就连演戏都懒得避讳。
说不定,在三皇子的眼里,演这一场戏,已经够给面子的了。
大皇子咬牙:“我捐二十万两白银。”
二皇子切齿:“我也捐二十万两白银。
有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带头,百官纷纷解囊。
一听银子到手,三皇子当即挥手, “都记上了吗?”
内官点头。
三皇子笑问诸人:“不知诸位现在可方便?”
就这般,三皇子命令旧部,跟随内官,一家一家地去收捐银!
大皇子命人收拾出二十万两银子的时候,内官战战兢兢地递出记账簿。“大皇子,还缺二十万两白银。”
“瞎了?这是二十万两银票!”
内官扑通一声给大皇子跪下,递出记账簿,半天没吐出一个字儿来。
大皇子,劈手夺过也记账簿,第一列郝然就是他!
大皇子:白银四十万两。
他可记得分明,明明是二十万两白银,竟然被生生地翻了一番!
“荒唐!这是想钱想疯了吧……”大皇子骂骂咧咧,气得抬腿一脚踢向内官的心窝子。
三皇子旧部一把将内官提拎了起来,“老太监,你奉命办事,在这儿跪谁呢?想死不成?”
内官原是宫中旧人,早被大皇子收拢,这会儿让他来大皇子府上收捐银,来的路上就差点儿吓破胆子。
大皇子看着三皇子的旧部已经等得不耐烦,大声地讨论着大皇子诈捐……
大皇子咬牙,“给!给他们!”
第84章 贺夫人不讲江湖道义……
三皇子得了捐银, 立马着人换成了粮草马匹送往前线。
而后,才着钦天监择了一个吉日,启程回京都, 在皇宫里停灵 ,再扶棺送入皇陵。
文武百官与三皇子已经打了一个照面,自是已经知道三皇子是个兵痞子, 礼义廉耻这几个字三皇子一定不认得。
但是,三皇子是延兴帝留了遗诏点的新帝。
百官不得不歌颂三皇子忠孝义,知晓延兴帝最大的心愿就是回京都!
钦天监日观星象,选了两个日子。
一个是两日后, 一个是两月后。
三皇子点了两日后的吉日。
两日后回京都!
这消息传下去,砸得文武百官都懵了!他们废了半年才在杭州城站稳脚跟,三皇子才来几天,就要回京都了!
不是说好了要定都杭州城吗?
他们宅子都买了, 咋又要回京都了呢?
那这杭州城的宅子咋办?
京都的宅子他们可都卖了的啊。回了京城, 他们住哪儿去?
三皇子要回京, 百官自然要跟上。要是三皇子心血来潮,将没到的官员罢官了呢?
三皇子定下日子, 然后就亲自去了知府后院。
贺夫人见着三皇子一顿哭,三皇子笑着给贺夫人递帕子。“我做了您八年女婿, 您可总算是为我掉了一次眼泪。”
贺夫人抹着泪,“老了, 黑了, 想当初多俊呢。”
三皇子扶额,“娘,我可是快做祖父的人,能不老吗?”
贺夫人这才想起殷乐衍, 忙让人去唤了殷乐衍来。
殷乐衍见着自家爹,吸着肚子跪下行了大礼。
三皇子也不让人起,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听闻,你给自己寻了爹娘?”
殷乐衍小心地抠着手指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连累了舅母。
至于舅父,连累了就连累了,不过一个后爹罢了。
殷乐衍抬起头,小心地道:“爹,我听闻外头都在说你穷疯了——”
“有屁就放。”三皇子瞥了一眼也花花肠子的殷乐衍。
殷乐衍干脆地应了一声,挪到三皇子的脚边坐下,“我偷偷地跟你说,我舅母特有钱。”
“呵,感情你是帮我寻钱来了?”
殷乐衍忙不停地点头,“我嗅着舅母身上的铜臭味,才哄着人认我做儿子。舅母可说了,只要我好好念书,好好习武,以后银子少不得我的。往后,待得儿子赚了钱,都孝敬您。”
三皇子似笑非笑:“那我可就谢谢你了呵。滚吧。”
殷乐衍忙应了,麻溜地滚去守着离小君。他爹最是言而无信了,万一拿离小君问罪就不好了。
待得殷乐衍走了,贺夫人开口解释:“认亲此事,是我私自做主……”
三皇子浑不在意地摆手,“这孩子打小性子倔,若不是投了缘,怕是轻易不肯喊娘。”
三皇子顿了顿,“在无恙城七年,这孩子从不曾问我要娘……如今,这般也好。”
贺夫人忍着哽咽,“衍儿早慧,你教得极好。”
“两日之后回京,待得孝期一过,百官就该提议充盈后宫了。而衍儿身为皇长子,怕是会遭了人的眼……”
“六七年不曾回京,怕是早已物是人非,为了护着衍儿,我想将他留在府中,交由他舅母舅父照顾……”
三皇子来之前,自然将离小君查得清清楚楚。离小君虽出身不堪,但其身上有颇多可取之处,最重要的一点,有钱。
要纳宫妃,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新帝登基,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就要接受他们送进来的姑娘家。
只宫人人心难测,三皇子不愿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遭了意外。待得宫中没有肃清前,三皇子并不打算接殷乐衍回宫。
对外,早已经声称殷乐衍四处游学去了。
三皇子虽知有心人会猜测贺府的养子会不会是他的皇长子,但是这都不重要,贺府地盘小,若是有人怀疑,就除了去吧。
三皇子与贺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后,管家来报,贺家人已经聚齐。
“走吧,都见一见。多年不见,连贺禹都娶媳妇了。”三皇子扶着贺夫人的手,去了正堂。
一屋子的人跪下见礼,三皇子扶起贺老爷兄弟三人,“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
三皇子坐在上首,贺夫人亲自为三皇子一一介绍。
虽是六七年未见,府里的老人,三皇子依旧记得一些。只是小辈们长大了一些,音容面貌稍稍有了变样。
“这是贺禹的媳妇,离小君。”
贺夫人顿了顿,看着一直牵着离小君的手的殷乐衍,想着做戏做全套。“这是他们的养子。”
离小君与殷乐衍拜见三皇子。
三皇子受了礼,抬手示意部下抬进来两个木箱子。
“头一回见舅弟媳妇,这两箱东西我就借花献佛当作见面礼了。”
离小君谢过,三皇子就挪开了眼。
三皇子看向贺清越,笑道:“听闻清越学识不错,可有定亲了?”
贺清越谦逊摇头,“我已经娶妻。”
“喔?我怎不曾听说?”
贺夫人气白了脸,“不过是一小小妾室,算不得娶妻。”
三皇子说笑的神色也有些淡了。“贺家以诗书传家,最重礼法。若是妾不成妾,妻不成妻,这圣贤书,你不读也罢。免得坏了贺家数百年清誉。”
三皇子说完,就走了。
贺清越惶恐跪地,目送三皇子离去。
若是不读书,他还能做什么?他还活做什么?
贺家人送了三皇子离去后,折回正堂。
贺三爷身为读书人,早就看不惯贺清越那糊涂样。“苦读十余年,如今倒好,因着一小小妾室,连自己前程都丢了。”
贺二爷却是相当直接,“一小小妾室无功无德,你脑子被驴踢了,日日想给她正妻的名分?”
贺老爷读书不行,原指望着二儿子考取功名,又是幼子,所以对他颇为包容。如今三皇子的话令人震耳发聩,只一个女人就将他迷得神魂颠倒,试问,又如何做个清官。
贺夫人捂着心口,痛心疾首:“那是先皇钦点的新帝,我们谁人不战战兢兢地供着,你当是你一个人的姐夫?那你也得想想,你姐死了!”
“阖府上下勒紧裤腰带,也要在新帝面前挣几分脸面,只想多年以后,后宫有主之后,新帝还能记得咱们家!给咱们家几分薄面。”
“如今倒好,因为你那一点儿小心思,阖府所做的努力全废了!”
贺清越愧不敢当,以头点地。
贺夫人深吸一口气,“你既以为只要求了新帝的恩典,就能以妾当妻——今日我就成全你,免得你四处求情祸害了阖府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