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附和, “就刚刚,我从大嫂那儿回来,亲眼看到大嫂将所有的账簿都交给了禹儿媳妇。”
三夫人与二夫人凑头一分享,终于明白过来, 甭管外头笑成什么样,但是在大房,禹儿媳妇地位甚高。
达成了初步认识后,二人准备起离小君的归门礼就格外地上心。
贺夫人正与花嬷嬷一道儿,与包管家商议着如此省钱又体面的准备回门礼。
二夫人就与三夫人一道儿来了,并且带着不菲的重礼。
贺夫人欢喜地拉着二夫人和三夫人的手,“我的好妹妹,你们可算是解了我的难处了。”
“如今杭州城里多少眼睛盯着呢,我若是连像样的回门礼都拿不出,怕是又要说禹儿媳妇不受重视了……”
贺夫人拉着二人说着闲话,眉眼间俱是解了心事的笑意。
贺清越正巧这会儿领着岳倾宁一道儿来给贺夫人请安。
贺清越和岳倾宁见了礼后就退到了一边。
“娘,明日我想回书院念书了。”
贺夫人原以为贺清越会沉迷温柔乡,听得贺清越这么一说,也分了一些余光给了他。“随你。”
二夫人喝茶,不语。
三夫人噙着笑,也不言语。
贺清越与三夫人道:“三婶,四弟和五弟也在书院里念书,明日可有要捎带的东西?”
三夫人摇头,“你大哥成亲二人回来了一趟,都带着不少东西去了。”
三夫人答得滴水不漏,自是不想自家儿子学了贺清越这多情的模样。她那儿子可还小,贺家如今又是在风头正旺,有不少权贵想要送自家姑娘入贺家。这些可都不是良配。
她儿子的婚配,可得等着三皇子点头。
贺清越刚将视线落在二夫人的身上,二夫人放下茶盏,笑道:“你那不成器的三弟现在还被罚跪在祠堂里呢。”
自家的儿子什么德行,二夫人十分清楚。虽不学无术,但是绝不是调戏嫂子的人。更何况,还是他向来敬佩的大哥的媳妇。
二夫人只随手查了查便知,贺清越纳的小妾不简单。
贺清越原是想让二婶和三婶帮着说说话,不想二人并不接茬。
贺清越坐了一小会儿,听着三人句句不离大嫂,心下有些不悦。他与大哥同日娶亲,大嫂样样比不得岳倾宁,论家世论学识,可偏偏岳倾宁不得众人喜欢。
贺清越隐隐有些不服气。
“娘,明日我回书院,顺道送宁儿回门。”
贺夫人瞥了一眼站在贺清越身旁的岳倾宁。一个小小妾室,她做老夫人的,自是无意为难。
只是岳倾宁实在不该手伸得太长,且还试图与离小君比肩。一长一幼,一妻一妾,能一样吗?
二夫人笑意吟吟地看向岳倾宁,伸手朝着她挥了挥。
岳倾宁乖巧地走在二夫人身边,唤了一声“二婶。”
二夫人拍了拍岳倾宁的手背,与三夫人道:“咱们贺家虽只是清贵,但是老爷子在世时最讲究规矩,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尊卑有序。三弟妹,我记得三爷那妾室,几年未归家了?”
三夫人笑道:“惠姨娘应是十六年未曾归家,逢年过节我倒是让惠姨娘回家走动走动,可惠姨娘素来懂规矩,只让丫鬟送了节礼归家从不回去。”
贺夫人感念两妯娌将话给挑明了,若不然老二总觉得她这个做母亲的偏心太过。
岳倾宁当初同意作妾,就应该想到今日局面。
贺夫人:“如今老二未曾娶妻,你这房中事我也不愿意插手。既然老二答应让你回一趟娘家,我也不拦着。往后等着夫人进门,你想要归家的机会也不多……”
岳倾宁遍体生寒,她只是以退为进,待得她嫁给贺清越后,自会哄着贺清越将她抬正。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贺夫人竟然不等贺清越取得功名,就要给贺清越娶妻。
岳倾宁浑浑噩噩地回了小院,第二天浑浑噩噩地随着贺清越归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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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小君半年未回灵官庙,不想灵官庙竟然大门紧锁。
贺禹上前叩门,“我昨日已经让人来告知师父他们,今日咱们会回家。”
不多会儿,门就开了。
开门的是虚淮子,虚淮子探头探脑地看着二人的身后,确定没人后才催促着二人赶紧进来。
“自打你们二人成亲后,我们灵官庙就被有心人踏破了门。唉,光今早就来了两拨人。”
一逍见着离小君轻轻瘦瘦的模样,忙让虚淮子今日加菜。
无离子瞥了一眼,“咱们是清修之地,哪能因着小君坏了规矩。况且人在贺家,哪能缺了吃喝。寻常便好,寻常便好。”
离小君压根不用无离子安排,从灶房取了刀,逮着一只大公鸡,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自己给菜单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无离子看着贺家下人搬进来的东西堆了一角落,冲着离小君眨眨眼。“这东西,应该不带回去的吧?”
贺府下了重聘,东西没暖几日,就被离小君全给带回了贺家。无离子多次吐槽,他就没见过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姑娘家!
“娘,我要吃鸡腿!”殷乐衍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抱着离小君的大腿蹭啊蹭。
殷乐衍十分委屈,他已经三天没见到离小君了!
虽然贺父是他的外家,但是最熟悉的那个人却是离小君!
偏偏,离小君自打回了贺家后,就被贺禹缠着,困在侃春院。
这一回,要不是他听到外祖母说大舅要带着离小君回娘家,他又要见不到离小君了。
贺禹逮着殷乐衍的领子就让人给提拎了起来,“想吃鸡腿,就一边待着。”
殷乐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着贺禹凌空踢了好几脚。哼,小气鬼大舅!
无离子一看到软软糯糯的小娃娃,笑得眉眼都生动了起来。“小君啊,这就是外头谣传的你儿子啊。”
离小君点头,“外头还传,我九岁就怀上了,十岁就生出来了。”
虚淮子时常进城买菜,默默地补充道:“外头还推断,小君隐瞒了年纪,依着儿子六岁推断,小君至少双十。”
贺禹听着三个老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坊间流言,时不时地将视线落在殷乐衍的身上。
此时,殷乐衍已经数着鸡栏里的大鸡。
看到殷乐衍第一眼,贺禹就起了疑。因着这小子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机灵。
贺禹让人去查殷乐衍的身份,只偶然间被许晋清见到了,自是一眼就认出了殷乐衍。
北疆换帅,许晋清跑了一趟西北,自是见过殷乐衍。
贺禹在确定了殷乐衍的身份后,就开始给殷乐衍安排了一个商户家的身份。
殷乐衍歪着头,朝着三个老头眯眼笑,“你们就是养大我娘的吗?那乖孙孙能叫你们外祖父吗?”
三个老头齐刷刷点头,“当然可以!乖孙孙!”
自打来了杭州城后,殷乐衍无师自通学会了撒娇这一招,特别在贺夫人身上屡试不爽之后,殷乐衍已经变成了行走的撒娇怪。
殷乐衍是个机灵鬼,一眼就看到了这庙里的无离子最能拍板。
殷乐衍抱着无离子的胳膊,指着那只跳到鸡窝上的大公鸡,“外祖父,乖孙孙想吃它的大鸡腿!”
无离子盯着那只蹦跶着正欢的大公鸡,大吼一声,“我的刀呢!”
然后,殷乐衍冲着虚淮子撒娇,杀了一只鸭子。
然后,殷乐衍冲着一逍撒娇,杀了一只大鹅。
殷乐衍一个没刹住,抱着贺禹的胳膊撒娇,“后爹,乖儿子想要吃烤羊腿——”
贺禹无情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后儿子,不配。”
殷乐衍朝着贺禹做了一个鬼脸,“沾我的光吃香喝辣,对我还不腆着脸好一点?”
贺禹刚伸手,殷乐衍就抱头鼠窜,“后爹,你别打我。我以后再也不说想吃了腿了——”
无离子揪着鸡毛,偷偷问道:“贺知府平日在家,打你吗?”
虚淮子揪着鸭毛,接茬问道:“要是打你,你就回家,咱们不稀罕。”
一逍揪着鹅毛,总结说道:“打你你就回家,记得把乖孙孙带上。”
贺禹:……那臭小子,咋那么讨人厌。
第81章 小腿腿不讲江湖道义……
离小禅从福州城回来了, 带回来了两个姑娘。
离小禅带着房契先来了知府后院,将东西都交给了离小君后,转身就想走。
在外奔波半年, 离小禅的头发也已经长成了小板寸。
“哥,咱道观的道长能娶亲吗?”
离小禅瞥了一眼依旧穿着大红常服的离小君,“孩子都有了, 这会儿问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离小君试探地道:“哥,你说咱们一个比一个出息,三个老头儿受得住吗?”
“你放心,你已经是灵官庙近百年来最出息的了, 我拍马都追不上你。”
离小禅在船上飘了好些天,只想早点儿回他的破屋子躺下歇息,原以为可劲儿地吹捧离小君一番,她就该放人了。
哪成想, 这回却不管用了, 离小君一直顾左右而言。
离小君被夸得飘起, “看你说的,我岂是这种小肚鸡肠之人。”
“所以, 我能回去了吗?”
“房间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今日就歇在这儿。”
离小禅算是看明白, 离小君这是不打算放过他。
罢了,就将就住一晚吧。
离小禅吃了一碗热汤面就睡得天昏地暗。
确定离小禅已经睡得很熟后, 离小君就去了客房, 将离小禅带回来的两个姑娘挖了起来。
贺夫人在后院听说离小君要审问亲家兄弟带回来的两姑娘,就有些坐不住了,跃跃欲试想去凑热闹。
贺夫人一个人自是不好意思去,就去书房寻了贺禹。
贺禹寻思着, 离小君料理两个也是料理,不如这大半年别人送进府里的都给离小君料理吧!
如此,贺夫人正大光明地去凑热闹。路上,还遇上了闲得慌得二夫人和三夫人。
三人带着被人送进府中的人去了侃春院。
院子里,离小君刚打量了一圈这两个小姑娘。
就这般,除却离小禅带回来的2个姑娘,离小君又收到了14个人,5女9男。
离小君看着少男少女的光光头上的一茬黑。“长得好好的,为什么都没有头发?”
贺夫人笑着道:“这些都是各家想走门路的人送来的。也不知他们怎么听说贺禹喜欢光头的。”
离小君的头发已经齐肩,只用一根发带束了起来。早已经不是当年那光头小道士。
贺夫人招呼着两个妯娌坐下,“喏,自我嫁进贺家起当了二十余年的家,如今家也交到你手里了,这些人也自是要交给你处置。”
“怎么处置都可以?”
贺夫人点头。
离小君挥挥手,让管家给地上划了一个大圈,让16个人自由活动。
离小君却是殷勤地给三位夫人斟茶倒水。
“不知娘和婶婶平日里与娘家来往密切吗?”
三位夫人如临大敌,确定离小君不是自家夫君派来的卧底后,纷纷有感而发。
三夫人:“你三叔素来听我的,兜里的零花从来不超过5两,你知道为何?那是因着我娘家都是武将!你三叔那小身板,不够我娘家人吼一嗓子的。”
二夫人:“你二叔也素来乖巧,一下职就回家陪我用膳,你知道是何缘由?那是因着我娘家都是大夫!你二叔那小身板,我娘家人下药都要控制量。”
贺夫人倒是矜持不少,“我娘家没你两个婶婶能耐,区区一小侯府,就是家中姑娘长得好,宫里头有人。”
离小君拱了拱手,道了一声“佩服。”
她娘家可就只有小道观。
这般看来,应该重振小道观的威名。
若是往后贺禹欺负她,她就让道观里的小道士日日念咒,招来祖师爷弄他。
离小君心里有了底后,道貌岸然地道:“我昨日理着家中的账册,发现账簿上仅只够维持半月,这些人只能处理了。”
三夫人建议道:“禹儿媳妇若是怕脏了手,就寻个牙人卖了出去。这些人长得不错,应该能卖不少钱。”
二夫人点头,“这是个好主意。”
北疆战事僵持,粮草吃紧,三皇子已经在南下的途中。
贺家两房人一合计,就将家中的银钱都给了贺禹,让其交由三皇子买粮草买马匹。
三皇子妃已逝,三皇子虽是深情,但是待得登基后一定会广纳后宫,只盼着今日多做一些,三皇子以后能记得贺家。
贺夫人不甚在意,“如今是你当家,如何处置都听你的。”
离小君应了,站在圈子前问道:“出家人站一排,不是的站另一排。”
得,14个光头都是出家人,这些人家真是将贺禹的喜好拿捏地死死的。
离小君问向那14人:“识字的站一排,不识字的站另一排。”
不愧是精挑细选的人才,14人都识字。
离小君又拿了一本经书出来,让人吟唱。毫无疑问,14人声音虽各有不同,但是都很有禅意。
一直被遗忘在角落里的两个小姑娘此时已经瑟瑟发抖,他们不识字,还不会念经,她们啥都不会,是要被卖给牙人了吗?
“既然都是熟工,那我明日就给你们安排一份工作,包吃包住。”
离小君让管家带着14人先去安置,明日再带去灵官庙。
14名少男少女竭力表现自己生怕被卖了,他们本就是因为北边战乱,往南逃难时被庙里给卖了,如今听说能做回老本行,自是欢喜。
离小君看向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姑娘,一个十一,一个十三,听得继母说要将他们姐妹俩卖给村头的员外做填房,连夜跑了出来,半夜入水偷摸着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