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很瘦弱,就算夹带了一张毯子,也不算很重。
理论上是这样的。
但问题就是,你的体力一直都是你的弱项,光是抱着伏黑津美纪从楼上下来,你居然就有点气喘了。
你只知道自己不能在这种时候退缩,现如今你也没有余裕的功夫烦恼其他事,没有什么比救一个孩子来得重要吧?
“小惠能自己去学校吗?或者……我先送津美纪去医院,回来再陪你一起去学校?”你在出门之前问了一句。
“快送津美纪去医院,我自己一个人可以,早餐的话,津美纪昨晚有做多的饭团,我自己会热。”
你欣慰地看着眼前即便着急也依旧保持着冷静的伏黑惠。
他还真是……从小就让人省心。
“嗯,那我去医院了!”
你查找了最近的医院,把津美纪送去的时候,她的高烧甚至都突破了四十度,委实高得有些吓人了。
小城的圈子不比东京那样的大都市,只要多生活上几年,那么附近就一定都是熟人。
尤其伏黑家的情况还比较特殊,附近的人基本都认识这家长常年不在家、相互扶持的两姐弟。
伏黑津美纪的高烧来得疾,很快就被吊上了退烧的药水。小姑娘还在昏睡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你就坐在病床边上,思绪有些放空。
医院的医生认识伏黑家的孩子,之于你这张生面孔,忍不住跟你多聊了几句。
老实说,你的处境其实蛮尴尬的,与伏黑甚尔暧昧不清的关系让你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过在这种熟人圈子,他们倒是已经听闻了前一晚警察把你送进伏黑家的事。
你尴尬地陪着笑,只能说自己是伏黑家的表亲。
你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翻来覆去地把伏黑甚尔骂了一万遍。
这已经不是跟他交不交易的问题了,你这根本就是在帮他养孩子!!
等他回来你一定要跟他好好算账,让他好好补偿你。
啊对哦,还要等他回来……
你的心里突然又是一阵落空,你也不清楚这样的等待,能不能迎来一个完美的结局。
而你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伏黑津美纪一直到了傍晚才退了烧,你带她从医院回去的时候,她告诉你她自己可以走路,只是,想要拉着你的手一起。
你当然同意了的,那只小小的手掌被你握在手心的感觉,你第一次感觉到日子竟然可以过得这样平和又踏实。
高烧才退去不久的伏黑津美纪模样还是有些虚弱,你和她在人行道上走得很慢,她看起来好像很高兴,还跟你说了很多她和伏黑惠之间的事。比如伏黑惠喜欢吃什么,又比如他不喜欢吃什么。
小孩的信任,大概就是会把自己的事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吧?
你跟伏黑津美纪回到家的时候,放了学的伏黑惠已经自己回来了,一楼大厅的灯亮着,他乖巧地坐在茶桌前,好像是在写作业。
“惠,我回来了,姐姐也一起回来了。”
“津美纪!”听到玄关动静的伏黑惠跑了出来,他似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盯着你的脸看了半天,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对你说了一句:“……欢迎回家。”
你莫名其妙地就融进了这个只剩下了两个孩子的家里,气氛和谐得要命,这样普普通通的生活,切切实实地落在了你的手中,为你所掌控。
可对于这些近在眼前的真实,你却有种如梦似幻的空虚感。
这真的是你所期望着的吗?是不是……还少了什么?
……
“姐姐,你是不是不会做料理?”
伏黑津美纪甜软的声音拉回了你的思绪。
站在你边上因为身高不够脚下拉了张板凳垫脚的伏黑津美纪侧头地看着你,似乎是因为你突然停下了动作在发呆,让她有些困惑。
被戳中了痛点的你这就有点尴尬了,你的确是个厨房杀手,曾经一点料理都不会做。
不过,在第二个剧本的时候,与吉野顺平的母亲吉野凪有过一段厨房的经历,你或多或少还是学了点皮毛,至少……你觉得你可以做出些人类可以下咽的食物(x)。
“啊哈哈会还是会一点的……吧……嗯。”话说到最后,你自己都没了底气。
结果,你成了给伏黑津美纪打下手的那个。
你真的太佩服这两个独立自主得过分的孩子了,这样对比之下,你倒是感到十分惭愧。
饭后整理厨房和洗碗的事,是你和伏黑惠做的。原本伏黑津美纪也要帮忙,但是她的脸色还是不太好,被你和伏黑惠两人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在这种事上的默契,让此时还没有成长得像未来那样冷静成熟的伏黑惠红了脸。
“噗没想到惠君小时候这么可爱……”
“啰嗦啊你!可爱不是用来形容男孩子的吧!”
伏黑津美纪因为白天发过烧,因此休息得早,伏黑惠看起来好像有话要跟你说,但是一直到了该去睡觉的时候,他也没把话说出来。
留下你一个人的时候,你才发现一整天居然就这么一晃而过了。
白天集中精力在照顾伏黑津美纪的你,此刻放松下来了之后,成倍的困倦席卷而来,你想好好躺下,这才想起了客房还没有整理出来。
算了,再躺一晚上的沙发吧。你想。
你关了灯靠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从楼梯口探出了一个小小身影。
灰暗之中突然多出一圈的轮廓把你给吓了一跳,直至对方面无表情地打开了灯。
伏黑惠穿着睡衣站在那里,满脸困意地看着你:“你不去楼上睡觉吗?”
“唔……”
“你的房间在你和津美纪回来之前我帮你整理好了。”
“诶?”
“我困了,再见。”
你听着伏黑惠上楼的声音,再然后他进了自己房间的开关门声。
简简单单的对话开始和结束得太快,你倒不是没有反应过来,而是……这是伏黑惠对你的温柔。
说句实在的,你有那么一点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不知道小时候的伏黑惠有没有继承到属性中的好感度,但是现在来看,他应该对你不仅仅是“不讨厌”的程度了。
你再一次关掉了一楼大厅的灯,上楼去了就在伏黑惠房间隔壁的客房。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铺在榻榻米上的被团,旁边甚至还贴心地摆了一盏小夜灯。
你直接整个人都倒了进去。
昨晚靠在沙发上,今天白天又累了一整天,这样的被窝你真是非常非常想要的了。
来琦玉县的第一天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过去了,夜深人静只有你一人的时候,来到新场所的陌生和与原先所习惯的生活环境脱节的你,内心难免泛起了一早根本来不及感受的不安和空虚。
你拿出手机,上面又收到了不少新的讯息。你其实真的很担心那边的情况,可是眼前又是与那边真的毫无瓜葛的普通生活……
这时的你——
【选项】
A【直接睡觉!】
B【问问灰原雄/七海建人/或者什么其他人那边的情况】
第125章
你握着手机纠结了很久, 甚至在通讯录中点开了七海建人的那一页。
你盯着手机屏幕,你的指腹悬在拨出的按钮键之上,迟迟都没能下定决心地按下去。
直至过了屏幕保护的时间, 手机自动暗下。
这个明明只是时间问题的必然,却让你觉得是上天替你做好了抉择似的。
你放下了手机, 再次做了不要再去触碰“那边”的决定。
有句话不是说了吗,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既然是伏黑甚尔替你选择了这条你从最初就希望着的、远离咒术界的路, 就应该一直相信着他, 不是吗?
尽管,你的心里对于“星浆体事件”的这个必定无法回避的展开, 对于身在这段剧情中的伏黑甚尔, 还是担忧得要命。
你的心里乱糟糟的,但最终, 你选择了【直接睡觉】。
这种时候你突然就信奉起了“只要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天真想法。
希望能够如此吧,你想。
第二天的早上,你醒得很早。
这是在第三个剧本时,你被禅院真希的晨练训出了生理性的习惯。
起床了之后,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的第一反应, 竟然是赶紧去看看伏黑津美纪怎么样了。在不经意间, 你好像已经快速地融进了这个被迫加入的家。
你轻手轻脚地推开小女孩的房间的门时, 你发现里面并没有人。
“诶?”
这孩子,起这么早的吗!
你觉得你自己已经起得够早的了……
在房间里没有找到人, 你匆匆下了楼,已经在厨房里开始准备早餐的伏黑津美纪笑容满面地向你打了招呼:“姐姐,早上好!”
“唔、嗯……早安,津美纪。”你点头也问了早。
伏黑津美纪和之前一样, 在脚下垫了张小板凳,这样才更方便在桌台前干活。
对于这位从小就肩负着比同龄人沉重了无数倍负担的小女孩,你也不知道是第几遍对她产生佩服了。
“昨天,谢谢姐姐照顾!”
“不客气,小事而已啦……”被感谢了之后,你竟然觉得有一点点不好意思,“啊对了,你今天好些了吗?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嗯已经好多了!谢谢姐姐!”
你的关注重心全然在伏黑津美纪时,这样的对话很快就被打断了。
“早。”
从小女孩身后传来了一声冷冷淡淡的问早,你稍稍仰起头才发现,因为身高不够,只露出了点头发的伏黑惠也在厨房里。
“啊早安,小惠。你也起这么早啊……”
伏黑惠冷冷淡淡地点了下头:“嗯,起来给津美纪帮忙。”
你讶异之余,也不好意思在外面干站着。就这么被两个小孩反照顾的话,你真的非常非常过意不去。
“咳咳我来忙吧。”
你一边挽着袖子,一边走进了厨房。
所以伏黑甚尔是把你丢过来帮他带孩子的吗!!
说起来昨天伏黑津美纪的医药费,还是你给出的……
等那个人回来,你一定要让他好好地补偿自己一波!
你想到这里,就不敢继续往后想了,比如,那个人到底能不能回来之类的疑问,但凡思绪再多停留一秒,你马上就会想到这个让你心底无限落空的、暂时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上。
你心里的抱怨很大,但你也不会把气撒在两个无辜的孩子身上:“你们两个坐到餐桌前等着就好,后面的……我来吧。”
你音调柔柔地打止了两个小孩子的忙碌,但这似乎是他们二人原先的生活节奏,伏黑津美纪愣愣地看着你,似乎没有要停下手里的工作的意思。
你干脆上前,把人从板凳上抱了下来,然后推着两个孩子的后背,将他们从厨房哄了出去。
“你真的可以吗?”这是来自小伏黑惠对你的怀疑。
“我可以啊!可恶居然看不起我吗……”
早餐什么的,这题你还是会的!
伏黑惠看着你的眼底古井无波,他的音调依旧非常平静:“没有看不起,就是对你的料理的能力有点不放心而已。”
你:“……”
这孩子从小就爱说大实话,直到不能再直。
你算是感受到了。
你的眼皮一跳,借着身高优势你伸手在伏黑惠的头顶按了几下:“就算不放心你也改变不了我!”
“不要按我的头,津美纪说这样会长不高的!”
你按在伏黑惠头顶上的那只手换了动作,轻轻地抚摸了几下他的头发。接着,你秉起了一口幼稚园女老师的腔调:“那你就跟津美纪一起,坐到外面等我,听到了吗?”
“啧,你好幼稚啊。”
“我……”
你看着伏黑惠这张还没有长开的稚嫩面孔,与伏黑甚尔极其相似的五官,还有眉宇间颇有那个不羁男人的傲然气质让你怔了怔。
本来还想回怼的话就这么被你一瞬的愣神给压了回去。
直至伏黑惠抬手推开了你还按在他头顶的手:“我知道了啦,我跟津美纪出去等。”
冷冷淡淡地说完,这个小小的身影还是十分乖巧地转身出了厨房。
你愣愣地看着刚才摸了小少年柔软头发的手掌,握紧后又松开。掌心用力后的泛白,放松之后又恢复血色,这种实质存在的感觉,却突然让你感到有什么再也抓不住的空虚。
你看着着偌大的屋子,唯独少了某个人。
“甚尔那家伙真的是……搞什么啊……”
你心里暗骂着伏黑甚尔,怨念之大已经没有忍住小声地喃喃了出来。
看到伏黑津美纪和伏黑惠如此懂事又独立的样子,你感觉都能脑补出那个为父不尊的家伙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使唤俩豆丁干家务的场景。
都是些什么鬼啊!
“那个混蛋……”
你碎碎念的样子被伏黑惠看在眼里,小小年纪的他也不懂太多,单纯地认为你在因为被丢到了这里来照顾他们姐弟二人,心里不高兴。
“你在生气吗?”
这声平静无波的询问在你的面前响起,你低下头看到站在桌台外侧的伏黑惠,仰着头满脸认真地看着你。
“嗯?”你以为伏黑惠在问你在因为照顾他们很麻烦而生气,因此你否认得很快,“我没有生气哦,小惠和津美纪都这么懂事,我怎么会生你们的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