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一身用被打到半死来形容完全不为过的伤势, 居然不消多时, 就恢复了意识。
你觉得如果是这样半死的你,起码得瘫倒三天及其以上都不一定缓得过来, 但伏黑惠就是醒了。
可恶的是, 这家伙居然还在装睡。
如果不是系统报了个好感度变动提示,你还不知道会继续自言自语多少乱七八糟的话。
你歪头看着躺在床上睡颜俨然岁月静好的安详模样, 老实说你有点困惑,因为你根本想不通伏黑惠装睡的理由。
这些对你而言都不太重要了,你的关注点全在刚才自己絮絮叨叨不知道胡说八道了什么话之上。
你根本记不起来你自己到底对着你以为昏迷中的伏黑惠“倾诉”了多少你的委屈事,不修边幅的措辞你也不知道伏黑惠听去了多少。
但有一点可以明确,你在伏黑惠眼里的形象一定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算了, 这也不重要了。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娇俏软萌的可爱妹妹, 早点让伏黑惠知道你的真面目(……)也挺好, 省的你一直端着阿澄凛音那小软妹的架势,挺累的。
就破罐破摔吧。
挺好的qwq……
总而言之, 你得把伏黑惠弄醒,不然你可还没想好自己一个人要怎么细心照顾一个伤患。
于是,你把正在摸伏黑惠睫毛的手下移了一些,然后一点也不客气地捏住了他的鼻子。
伏黑惠:“……”
很快, 你这只使坏的手就被抓住了。
伏黑惠抓住了你的手腕,然后抬起。
顺着手臂的方向往下看,是睁开了眼的伏黑惠,那双深颜色的眼瞳正平静地注视着你。
你一点也没有恶作剧被抓的心虚,甚至还理直气壮地控诉了起来:“太可恶了真的在装睡!如果我没发现,你是不是还要继续装?”
“唔、嗯……抱歉。”
带着些透明感的清朗声线此刻透着无力,伏黑惠支吾了几个语气词后,便是简简单单的道歉。
他松开了抓着你手腕的手,转而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伏黑惠摸着鼻子的手停顿了半秒。
然后,修长的手指就这么顺势抚上了自己的鼻梁,接着是一个看似自然且不经意的移动——他的指尖向左偏去,碰上了刚才你把玩(x)过一遍的他自己的睫毛。
【[系统提示]伏黑惠的好感上升了,当前好感:62。】
完全不知道外表平静的伏黑惠内心里想了多少事,你茫然地听着沉默的数秒间突然有了好感变动的提示音。
因为不解,你盯着伏黑惠的目光亦随之变得更加热烈了。
卧室暖色的灯光里,少年清秀的轮廓显得更加柔和,你视线的焦点丝毫不遮掩地就落在上面。
伏黑惠原本就因为回想起睫毛上那轻碰的触感而有些耳根发热,你这番太过直接的目光,直接把他看得不好意思了。
他慌忙收回了手,转而用掌心去撑床板想要支起身体,但很快,就因为突然的发力而牵动了身上的伤。
“唔咳、咳……咳咳咳!”
伏黑惠痛苦地干咳了起来,手臂的脱力让他重新倒进了松软的床榻中。
你看着少年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血色,霎时间变得惨白的嘴唇委实有些吓人。
“伏黑君?!”你慌张地叫喊了一声,根本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你一时间乱了手脚,“哎呀这种时候不要在意那些细节了,你先缓口气……”
你直接上手轻抚着伏黑惠的胸口,可看着少年依然面色惨白,额角甚至还浮出虚汗的样子,让你直接紧张得开始慌不择言。
“呜呜刚才捏你鼻子是我不对……你身上哪里痛啊?我要怎么帮你?”
“对不起啊刚才真的太累了我想休息一会在帮你处理外伤的,没想到管不住嘴……”
“怨气太多了才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的话,我都不知道我居然那么能说,你不要在意哈……”
“呜呜呜甚尔那混蛋下手真是没轻没重的……”
“惠惠你还好吧?是不是我拍得太用力了?那我轻一点?这样会不会舒服一些?”
你着急得就差手脚并用了,可少年半天也没有给出你一点反应。
老实说你真的有点慌。
动手的是伏黑甚尔,这个时间轴上原本根本不会再出现的人。
伏黑惠可别在这个时间点上就挂了啊,这老子打儿子真是下手没点分寸……
在你以为伏黑惠是不是又晕了之时,你瞥见了那双深青色的眼眸正定定地盯着你看。
你愣了愣,随即放缓了手中的动作:“嗐你怎么都不吱个声?吓死我了……”
你真的慌到设想了一番伏黑惠被他爹打死的剧情,毕竟这个剧本以及开始朝着你连想象都不敢想象的方向胡乱展开了。
伏黑惠眨了眨眼睛,当真只吱了一声:“嗯。”
“……”你叹了口气,“感觉有没有好一些?我去给你倒杯水?”
你这么说完,刚要从地上爬起,却被伏黑惠拉住了手腕。
“嗯?怎么了?”
你疑惑地看着伏黑惠,后者平静无波的眼底也无法读出什么情绪。
伏黑惠就这么拉着你的手腕静默了数秒,最后,开口了竟还是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装睡。我只是……”
“我只是对自己能力不够感到羞愧,因此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所以就……总而言之,抱歉!”
伏黑惠非常认真地解释了自己明明醒了却还装作睡着的理由,连措辞上都用了相当正式的口吻。
就好比伏黑惠会认为先告白的那一方必须是男生一样,微微有些大男子主义的死板让他无法容忍被女孩子救下的自己。
所以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在醒了之后感觉到你在他身边照顾他时,他羞愧难当得连睁开眼睛都不好意思。
真是太逊了,伏黑惠心想。
伏黑惠如此说完,表情的确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眉头紧皱,抱着强烈的羞愧感而不好意思直视你的眼睛。
他的眼帘垂着,纤长好看的睫毛在他的眼睑处落下一层浅淡的阴影。
你其实没听太懂伏黑惠内心纠结的这些事有什么必要,本来就对于他装晕一头雾水的你更困惑了。
你从他的话中抓住了个把关键词,什么羞愧什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觉得简直他在说你的心声。
“咳咳咳那个……不必在意啦……”
你想到自己胡乱说了一大堆话的事,还口不择言得连称呼都开始混乱。
越是这么想着,你脸红得比伏黑惠还快。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的人是我才对……”
你绵软的音调意外让伏黑惠以为你是在安慰他,他惊怔地抬眸,你面带潮红的娇羞模样直接映进了他的眼底。
其实你不是在娇羞,你只是想到了刚才的社死行为而羞耻。
但伏黑惠不这么认为。
他甚至觉得这是你的温柔,你这是在包容他的逊色和不成熟。
你见伏黑惠又是一阵沉默,于是赶忙续接上了刚才的话:“那我去倒水。”
你正要把手从少年的掌间抽走,后者却突然又是用力一握。
你不解地看着手腕上比刚才扣得还要用力的少年的手:“伏黑君?”
伏黑惠抿着嘴唇思索了几秒,突然没头没尾地说出了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哈??”
你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对他还不够好吗!?
不过听完伏黑惠的解释,你就明白了这个所谓的“这么对他”,是他在不解为什么要如此关照他。
伏黑惠皱起的眉毛陷得更深了,他十分严肃地开口:“把我从那样的家伙手上救下来完全没必要吧?明明……明明你自己逃跑才是最优选,带上我的话……如果没有逃掉呢?”
大概是真的伤势有些重,伏黑惠的言语之间带着明显的喘气音,还有几次不太自然的停顿。
你更懵了:“什么必要不必要的?”
伏黑惠继续他的解释。
就好像把你的问话当成了论题,他作答得认真:“对阿澄你来说,我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抛下我,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明智的做法。”
“你在说什么傻话?”
你直接甩了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你不也是说了什么‘你快走,不要管我’之类帅得要死的话吗?”你学着伏黑惠当时拼死般咬牙的口吻,软糯的音调听起来奶凶奶凶的。
“可你跟我不一样!”
向来奉行认真刻板主义的伏黑惠的确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柔弱的普通女孩(x)救回去。
男生跟女生的区别,咒术师和普通人的区别。
在伏黑惠看来,你救他跟他救你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你看着伏黑惠这副认了死理的倔强模样,你又伸手捏了一次他的鼻子。
在他错愕的眼神之中,你说得振振有词:“怎么就不一样了?不都是两条手臂两条腿,一只鼻子一张嘴吗?”
“我……”
伏黑惠被你说得一阵语塞,他看着你的眼睛,有些怔然。
在你的眼底读出了某种坚定和认真后,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了一个他自己都注意不到的轻浅弧度。
你见伏黑惠不说话了,你倒是很得意,甚至有点想叉腰。
伏黑惠只知道你从伏黑甚尔手下带走了他,他并不知道后来五条悟来了,更不知道你把他从战场中心带走的样子是有多狼狈。
你觉得那时的样子绝不能被他知道,否则这刚在他心里建立起来的帅气形象(你自己觉得帅)绝对要崩塌。
你从伏黑惠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像个姐姐似的拍了拍这位认真过头的寡言少年的手背。
“伏黑君你缓缓,我去给你倒水。”
这一次,伏黑惠没再拉住你。
他愣愣地看着你走出房间的背影,心中突然涌动了几分他也不太明白是何种情绪的波澜。
而你,喜闻乐见地听见了系统提示音。
【[系统提示]伏黑惠的好感上升了,当前好感:65。】
你在小厨房倒水的时候,公寓的大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门板和墙面之间撞出砰的一声巨响,整块墙面似乎都因此而震动了一下。
你被这动静吓了一大跳,你也整个人一震,差点把手里的水杯甩了出去。
你还以为是自己忘了关门,夜风太大把门给吹开了,走到了玄关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天真。
怎么可能是风了啦!什么妖风才能把这么厚重的门吹开噢!
推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五条悟。
他怎么会来?
你的脚步顿了顿,眯着眼睛上下将这个快跟门框一样高的男人打量了一遍。
五条悟好像受了伤,黑色的外套上透着几乎看不出来的血迹。他靠在门框之上的一言不发的模样,充斥着一股低迷的戾气。
这时的你——
【选项】
A【虽然不想见这个人,但姑且还是上去问一下情况吧】
B【因为不想见这个人,而且又打不过他,无视他算了】
第76章
你不知道五条悟为什么突然找过来, 你也不想知道。
门口那个高挑的身影就立在那里,少有的凝重模样让即便—点都不想见到他的你,心情也有些复杂了起来。
五条悟的表情并不轻松, 黑色外套上透出的暗红血迹也昭示着刚才的—战必定不易。
能把五条悟打成这样的家伙,也只有伏黑甚尔了吧?
所以五条悟这是跟伏黑甚尔打架打输了才落荒而逃到这里的吗?你弯着眉毛如此想道。
可是, 既是能见到五条悟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你又不得不考虑到了另—种可能性——
输的人是伏黑甚尔。
照着原本的剧情,伏黑甚尔就死在了十多年前的那场战斗中。而今二十八岁的五条悟对上当年的伏黑甚尔, 早已比当年变强了许多的他胜算不知道又高了多少倍。
越是往这个角度想着, 你心里对伏黑甚尔的担忧就越渐变重。
你张口,想要问—句伏黑甚尔的情况。
可看着眼前的五条悟, 你还是把问题给吞了回来——问谁都好, 反正不想跟五条悟说话。
于是,你拿着水杯, 无视了门口站着的男人,转身折返了回去。
“诶——看到伤患都不关心—下的吗?”
你的无视引起了五条悟—阵抗议,抱怨式的不正经撒娇腔调俨然和刚才那个充满了戾气的家伙格格不入。
你就知道这家伙闭嘴的冷帅模样根本超不过三秒。
你听着身后的某人跟着你—并走进了公寓的声响,你没有办法,毕竟你既管不住五条悟的嘴也管不住他的腿, 更何况, 你也没有资格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跟进来。
你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 五条悟绝对会理所当然地告诉你,他这是在回他自己家。
果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理他!
你装作根本没有五条悟这个人地继续往房间内走, 可向来标榜着最强的某人却意外发出了—声吃痛的吸气声,听起来确实被伤得很重的感觉。
你实在没忍住,下意识地回头瞥了—眼。
然而你想象中某人的伤弱模样根本不存在,你对上的是五条悟勾着嘴角、恢复了往日里那不太正经的张扬姿态。
仿佛刚推门进来时的凛然严肃, 全都是你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