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虎杖悠仁听似天然的问话中读出了一点查勤似的小心机，总感觉他的话泛着几分酸溜溜的醋意。
好家伙，这在吃你跟七海建人的醋吗？
不至于吧……
再说了，你跟七海建人之间真是纯到不能再纯的关系了，更何况后者现在根本就把你当个孩子看待。
你觉得一贯都很小天使的虎杖悠仁有点不对劲，但是抬起头对上了他灼灼的视线时，你又感受到了他是认真在问你这个问题的。
关于为什么七海建人会如此了解你啊……
“唔……”
这个问题……该怎么解释呢？
如果照着五条悟给出的那种近似于真相的说辞说给虎杖悠仁听，那无疑就是在对他宣告，你不是他所谓的青梅竹马阿澄凛音。
关于那段阿澄凛音和虎杖悠仁小时候在仙台一起长大的过往，指不定也是什么强行注入的根本不存在的记忆。
早前你其实就考虑过关于你的身份要不要对虎杖悠仁说的这个问题，你的选择是隐瞒，因为你不忍心让对“你”抱有好感的少年，在得知真相之后受到打击。
在你纠结于如何说明虎杖悠仁的问题之时，七海建人替你做出了应答。
“在带领学生之前，把学生的详细情况弄清楚是基本职业素养。不论是你还是阿澄的情况，我都做过详细地了解。”
“原来如此……”虎杖悠仁点了点头，“七海海好严谨啊。”
“虽然劳动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狗○，但在工作时间内认真工作，是原则。”
“啊哈哈也是呢！”
针对七海建人的打工人发言，虎杖悠仁很捧场地作了积极的回应。
再多的事，虎杖悠仁便没有多问了。
他只把你的情况当做和自己一样是需要特殊对待的存在，在读出你表情中的担忧之于，拉住了你的手：“我也会保护你的！”
这句听起来还挺帅气的话马上就遭到了踏实派的成年人的无情打击：“等你拿出了有能够独当一面的实力的时候，再来说这种话。”
“七海海好无情啊，我很认真在承诺。”
“现实要比我无情无数倍，不要随随便便许下承诺，否则……”
“否则？”
否则，就会被困在宛如诅咒一般的束缚里面，在无法实现的遗憾面前，承受着无穷无尽的悔恨。
这话是七海建人自己的亲历体会。
不过他当然没有说出口，作为大人的他暂时还不想揭开现实是有多残酷的真相。
他佯装无事地握拳贴在嘴边，然后假咳了一声，话锋一转：“咳，做好自己的事，我现在可还没认可你的实力。”
“那我得加倍努力了！”
“嗯，有这样的干劲，是个好的开头。”
*
事发的现场是一家规模不算大的私人电影院，死去的高中生最后的状态根本就超脱了人类范畴。
这是诅咒事件，毫无疑问。现场也发现的咒力残秽，像是在故意指引着什么似的。
在第一次的现场调查结束之后，回程的路上，你们被几只早已丧失了原本形态，外形丑陋得像怪物一样的「改造人」拦住了去路。
一场战斗，在所难免。
你也做足了准备，打算来一次实战。
在看清局势了之后，七海建人迅速分配好了任务——
他一人迎战其中的两只，而你和虎杖悠仁，负责另外一个方向上的第三只。
“凛音你……能够战斗吗？”
虎杖悠仁严重的你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少女，像是和诅咒作战这种事，他想都不敢想。
他担忧地询问着你的情况，但你认真起来的架势算是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娇弱的外表之下也难得地透出了几分虎杖悠仁还尚未见识过的帅气，深青色的高专校服让你的模样看起来成熟了不少，有着漩涡花纹的金色纽扣，也像是勋章一般，在你的身上闪亮亮的。
你不曾想过该如何对虎杖悠仁解释自己能够使用咒术这种事，因为一直也不晓得如何开这个头。
现在倒好，直截了当地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
“多少算是能吧。”你没有回答得特别肯定，因为你对自己的水平还是不太自信。
“是因为之前被诅咒的缘故吗？”
因为被诅咒了，所以突然有了咒力。
这个原理就和虎杖悠仁自己类似，因为吞下了特级咒物，自身成为诅咒的一部分，所以从普通人转变成为了咒术师。
“嘛……差不多吧……”
你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也就暂时顺着虎杖悠仁的话应下了。
你想着等这件事之后，再找个机会好好跟他解释清楚吧。即便……会道出你不是那个阿澄凛音的事实。
“悠仁小心！”
交谈之际，改造人抓住了虎杖悠仁右后侧方的破绽，袭击而来。
在那只布满了恶心疮斑的灰绿色手臂朝虎杖悠仁伸去之时，你十分迅速地作出了反应。
“「蚕蛹」。”
咒力丝线缠住了改造人的手臂，让其动作停顿了半秒。
对方的力气很大，而你被手中控制的丝线突然变重而扯得被迫向前踉跄了两步。比起原先一碰就倒的体质，现在的你能够靠自己应对各种不利的状况。
你放低了自己的重心，顺着力道的方向又小跨了两步后，稳住了身形。
在改造人因为被丝线控制住了停下动作的瞬间，虎杖悠仁一拳正中了其头颅。
一记近乎让「它」完全失去行动力的暴击。
你和虎杖悠仁打出了一套还算默契的配合，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相互.点了下头。
“太好了！”你在激动你没有给人拖后腿。
虎杖悠仁则是感叹起了刚才你的招式。
“凛音你做了什么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你的咒力除了五条悟以外，没有人能看到。更别说才在七海建人的教导之下，刚刚能察觉出咒力残秽的虎杖悠仁。
“小心！那家伙又来了！”
停下喘气的余裕甚至不足十秒，改造人重新站了起来，朝你和虎杖悠仁的方向发动起了攻击。
你的能力更偏向于辅助，而在你专注于面前的那只改造人时，从你身后不远处的下水道井里，伸出了一只伸长了的、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手臂的……触.手。
你的小腿被缠住，而在你作出反应之前，就被迅速地朝下水管道拖了过去。
等到虎杖悠仁又一次把改造人打倒，回头找你之时，已经看不到你的踪影了。
第83章
你感觉你体验了一把快到能够上天的飙车感。
不过没有车, 你是直接被拖在地上飙的，样子又惨又滑稽。
被拖进下水口后疾速下落的失重感，吓得你差点当场喊妈。
最后, 你被重重地摔在了最底端的湿冷地面上，没有一丁点缓冲。
身体与地面猛烈的撞击让你觉得好像全身骨架都散架似的随之一震, 一时间, 遍及浑身的巨痛让你肢体脱力而无法马上从地上爬起来。
“嘶……”
你吃痛地喘着气，对于受伤早已有了丰富经验（……）的你已经学会了如何调整呼吸, 如何让身上的痛觉减轻一些。
这可真是个略显辛酸的技能呢。
虽然但是, 还是挺有用的！
旁边流动着浑浊液体的沟渠以及周边墙面上露出的粗大管道，无疑昭示着你被拖到的地方正是下水管道。
死寂之间, 你甚至能听到流水和滴水的声音在整条通道中回响。
腐烂湿臭的气味钻进你的鼻腔, 让你从地上支楞起来的动作竟然是因为气味太难闻而本能地干呕。
“呕——咳、咳咳！！呕……”
伴着干呕的动作，你一个侧翻身, 差点滚进下水沟里。
好在你眼疾手快，扒拉住了地面凹凸不平的位置，在指尖一阵用力过猛的酸痛之后，你稳住了身形。
你索性咬了咬牙，忍痛加大了力道撑起了身体。
下水通道的光线十分昏暗, 你从落下的下水口出往外滚了一段距离, 而那个开口, 似乎已经被什么挡住了，只有没能完全封死的缝隙中, 漏下了外面的黯淡光线。
你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原本缠在你小腿上的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而你的周围，好像也找不到任何可能伸出那样非人类范畴的肢体的生物。
冗长的通道两端是视野无法看清的灰暗, 细看之下，还泛着一股几乎快要能实体化的不详气息。
“悠仁？七海君？”
你冲着你落下的方向喊着，回应你的只有不知道是被叠了几重的、你自己声音的回响。
你不自觉地感到后背一阵发麻。
声音传不出去吗？
总而言之，此处绝对不宜久留，得赶紧溜了才好。
你当机立断地做了抉择，没有在原地犹豫不动。你仰起了头，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观察并寻找着能够出去的下水通道的井盖口。
地面上斑驳地长着青苔和发黄的霉菌，成分不明的黏稠液体顺着裂缝的走向蔓延，最后在某个深洼处积成了一滩。
你就踩在这湿滑的地面上，感觉只要稍稍一点分心，都会滑倒。
幽长的下水通道仿佛没有尽头似的，或许是因为走得太慢，你有种好像走了很远一段路的错觉。
灰暗的视野削减了你视觉的感知，这种五感被部分剥夺了的感觉委实让人感到害怕，你的步调也在无意之间变得越来越慢。
直至来到了第一个分叉口。
你在还离岔口足有四五米远的位置就停下了脚步，你的直觉告诉你，转角的背后，藏着不好的东西。
你警惕地绷紧了神经，死死盯着空荡荡的交叉口。
很快，你的直觉得到了印证。
从转角的背后，伸出了一只灰绿色的姑且能够称之为手掌的东西。每一根手指倒是泾渭分明地长在那一长条的臂膀之上，然后，指腹就那么小心翼翼地扒在转角处的墙棱上。
你眯起眼睛认真又多看了几眼，你觉得有点眼熟，感觉就是拉住你小腿把你拖进了下水道的那只“手”。
“一、一……走己、起、起玩……”
“……起、一起……玩……”
转角的背后传来扭曲音色发出的破碎音节。
你模模糊糊能拼凑出完整的发音，好像是在说“一起玩吧”。
顺着那只灰绿色的手臂往上，墙侧后方渐渐露出了一颗外形异化得丑陋的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你从那张连五官都快要分辨不清的面孔上，读出了悲伤感。
毫无疑问，这是被真人「无为转变」后的改造人，那些无意识的发音，只是悲伤的执念了吧？
这些改造人会无意识地攻击人，你可不能在这里被拖住。
你不想和改造人产生正面交锋，于是你调转了方向，想着趁那家伙对自己出手之前，赶紧跑吧！
似乎是察觉了你准备离开的意图，改造人突然狂暴了起来。「它」嘶吼着你也听不懂是什么的刺耳鸣叫，像触.手似的长臂直接朝着你疾冲而来。
你奋力从手臂射向的方向躲避开，只差了半秒不到，那一击正好打在了墙壁和地面的衔接处。
“好险！”
砰的一声，被击中的位置炸裂了开。
尘粒散去之后，墙根处是一个碎裂开的大坑。
你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你觉得刚才简直是和死神擦肩而过。
如果刚才被那样的攻击打中，怕是会死无全尸的吧？
你还没来得及看清状况，下一记攻击已经朝你袭来——
宛如触.手般柔软手臂缠住了你的小腿，这一次比拉你进下水通道的时候还要过分，那条手臂顺着你的小腿蜿蜒而上。
勒及大腿的部分，微妙的蠕动触感恶心得你浑身一抖。
你想要把腿抽出来，另一个方向朝你伸来的柔长手臂又缠住了你的上半身。
嘶……
对方只是出于本能地在行动，并没有智慧。
或许是那想要跟你“一起玩”的执念驱使着「它」的每一个动作，缠绕在你身上的手臂也愈加用力地勒紧，并朝着「它」所在的方向扯去。
好家伙，捆.绑是吧……
你也会啊！
“「蚕蛹」！”
你使出了你唯一会用的技能。
你在双手还没有被完全束缚住而被限制了行动力之前，释放出了咒力丝线。
也许是熟能生巧了，你觉得缠绕速度比以前要更快了，并且丝线带着宛若刀刃般的锐利，直接在改造人的皮肤上勒出了血痕。
这一刻你似乎从术式中悟出了什么。
你也形容不来是什么样的感受，但你照着心中的感觉调整着术式——
在丝线缠住了在你身上胡乱盘绕的两条触.手，你着重控制了伤害效果。
下一秒，丝线宛如利刃一般，直接切断了触.手，甚至还顺着缠绕的圈数被片成了很多片。
“成功了！”
在改造人痛苦的嘶鸣声中，你重获了自由。
可摆脱了束缚的你并没有摆脱危险，那家伙的嘶鸣声似乎引来了同伴。
地面因为某种东西在奔跑而逐渐震动，脚步声在整条通道内回荡了起来。
混乱一片的嘈杂声正在不断地朝你接近，从声音来判断，跑来的「家伙们」，绝对不止一只。
哦豁，完球……
训练你变强的实战，不仅来得毫无征兆，而且还又快又凶。
你得赶紧让这家伙安静下来，不然引来其他的同伴，你可能真的会承受不住。
“「蚕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