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心动——荔雾
时间:2021-10-17 01:06:49

  后台有两道门,一道在礼堂内舞台一侧,另一道则在门外的环形回廊尽头,需要先从侧门或者后门出去。
  两人顺着礼堂外环形围廊往外走,靠近后台那扇门时,门把手忽然转动,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汪慕反应很快,“周先生。”
  姜嘉弥紧张起来,不自觉并拢双脚,规规矩矩地站好。
  男人抬眸朝她们看过来,颔首温和地笑笑,目光若有似无地从她脸上掠过,像无心也像有意。
  她忙垂眸盯着地面,直到他抬脚从身边经过,慢慢走远了。
  确定人真的走了,汪慕才小声问:“嘉弥,刚才都忘了问你,你家也是做生意的,那跟周先生认不认识啊?”
  姜嘉弥想也不想就否认,“不认识。”
  “也是,看我这脑子,要是认识你那天就告诉我们了,况且认识的人见面怎么也得聊两句吧。”
  “说的对,我们一看就是陌生人。”她忙不迭点头附和。
  从卫生间出来后就要原路返回,姜嘉弥有点心急了,最后胡乱想了个借口,“小慕,我突然想起来有个很要紧的电话还没回,你先进去吧。”
  汪慕丝点了点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道:“你快一点哦,一会儿还有老教授会上台讲话呢。”
  “好。”
  姜嘉弥假意往外走,然而等汪慕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又急匆匆地转身折返。
  没走两步她忽然停住,改为慢吞吞地往前磨蹭。
  越靠近后台她就越忐忑,勉强整理好心情后才推门进去。
  门后先是一条略窄的短通道,姜嘉弥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连旁边道具间的门突然打开都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还没看清开门的是谁,她就被拦腰抱进了一片昏暗之中。
  随之覆上来的大手阻断了惊呼,门在身后落锁。
  姜嘉弥后背靠上门板,脑海一片空白。
  直到今天才第一次闻到过的味道蓦然蔓延至鼻尖,她顿时像一杯被浇了热甜浆的冰沙,稀里糊涂地就软了、化了。
  “周、周老师……”
  或许是被他在台上授业解惑的样子迷昏了头,她失声喊道。
  男人扣在她腰侧的手蓦地收紧,笑着哑声低问:“老师?”
  “我……”
  视线终于在光线不足的室内聚焦,姜嘉弥仰着头,看清了他染上调.情意味的眉眼,意识到他已经撕开了刚才于数百人面前伪装出的绅士外衣。
  这种人前人后的反差让她呼吸一窒,脸和耳朵热得发烫。
  “所以这位小同学,是迷路了吗?”他低笑,轻轻捏了捏她热乎乎的耳朵,长指又顺着耳后往下滑到颈侧,拂走贴在皮肤上的细细发丝。
  姜嘉弥努力摇头,头发尖儿都在发颤,“你守株待兔,故意的。”
  周叙深修长的手缓缓收拢,虚握住她纤细的脖颈。手背上根根掌骨越发凸显,骨骼的阴影如雪山背阴处的暗角,随动作缓慢浮动。
  他没用力,看上去却有种阴郁的力量感与胁迫感。
  礼堂里的欢呼声与掌声突然传进这个狭小的空间,他把她抱起来抵在门上,干燥温热的掌心贴住腿上微微泛冷的肌.肤,百褶裙摆垂落下来。
  守株待兔?周叙深微微一笑。
  “不,”他指腹慢慢摩.挲,声线渐渐不稳,低头轻咬她下巴一口,“是你自投罗网。”
  说完,他低头吻了下去。
  松软的针织外套垮到了肩头,百褶裙摆像岸边浪花一样堆积着,让她成了海浪里的那叶扁舟。
  门板不知是不是老旧失修,被碰得不时砰砰作响。
  姜嘉弥起初不敢去抓他的领口,怕弄乱了一会没办法见人,可后来实在顾不上了,甚至指甲还不小心抓到了他的脖子。
  “指甲收一点。”周叙深没有抬手阻止她,只在一吻的间隙漫不经心地低声提醒。
  她羞怯地蜷缩起手指。
  门外是时不时响起的如潮声浪,一遍遍提醒着她,他们此刻身处于随时会有人经过的后台,外面是数百名师生。
  而他们躲在这里做着与学术背道而驰的事,吻到呼吸炙.热交错,领带胡乱松散。
  姜嘉弥越来越慌,这一吻所带来的刺激与欢.愉也愈演愈烈,她终于怕了。
  “别在这里……”她喘着气小声央求,“会被发现的。”
  话音未落,周叙深托高她的下巴,轻掐着她面颊深吻,无声地、近乎强势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半晌,他松开她,抬起手抵住她唇角,指腹极具暗示意味地拭去那点濡.湿的痕迹。
  他明明呼吸凌乱,温热吐息与她短促的呼吸在黑暗与安静中纠缠,却又状似平静地开口:
  “交流会结束之后,去我那里?”
 
 
第13章 .  赴约(一更)   他从来不是多么磊落的人……
  姜嘉弥猫着腰从后门溜回座位的时候, 台上幽默风趣的老教授正讲到精彩处。听众反响热烈笑声不断,没什么人注意到她。
  除了周临他们几个。
  “怎么一通电话打这么久?”汪慕悄声问,又疑惑地摸了摸她的脸, “脸还红红的。”
  “我……”姜嘉弥坐下来,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 脑海里终于灵光一现,“我刚才在电话里跟别人吵了一架。”
  “吵了一架?怎么回事?”
  “没什么,还好最后话说开了。”
  “那就好。”郑乐璇松开眉头,忽然又凑过来仔细闻了闻, “欸, 才发现你身上的味道好像变了。”
  姜嘉弥身形一僵,“……变了?”
  “对啊, 我记得你今天用的玫瑰那款?现在这个味道淡淡的,有点像男香……嗯, 不过再仔细闻好像就闻不到了。”
  她心里慌得不行,却佯装随意地抬手轻嗅, “哦, 那可能是在哪里不小心沾到的吧。”
  郑乐璇点点头,没有深究。
  见状, 姜嘉弥松了口气, 刚拿起笔准备先做出专心听的样子, 才发现周临还在盯着她看。
  她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怎么了?”
  不会是身上还有哪里不对劲吧?她刚刚明明对着镜子检查好多遍了。
  周临立刻摇头笑了笑, “没什么。”
  说完就把头转了回去。
  姜嘉弥茫然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赶紧拿起水瓶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借助外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好难。
  只要一想到刚才在道具间里发生的事,她就心慌意乱到手心都发热, 种种场景和感受都还挥之不去。
  心跳依旧很快,她抬手悄悄捂了捂胸口。
  最无措的还是那一吻结束,他们在逼仄的空间里各自整理衣物的时候。沉默与残存的旖.旎有如实质,挤占着他们之间本就不宽裕的空间。
  恰巧门外还有两个控场的学生经过,讨论重要嘉宾“周先生”到底去哪儿了。
  两人的动作都微微一顿,她刚要若无其事地继续抚平裙摆上的褶皱,身侧的男人就忽然低笑一声,烫得她耳根发痒。
  姜嘉弥从回忆中抽离思绪,闭眼咬住下唇,悄悄深呼吸。
  过了会儿,高大的身影从礼堂前门出现。见周叙深如同他们约好的那样特意晚一会儿再回来,她才终于放下心。
  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浑身上下都整齐妥帖,已经没有了刚才在道具间里时遵从欲.念搅乱她理智的样子。
  也不知道近处的人会不会看出什么端倪,毕竟她被吻得快喘不过气时扯得有些狠了,连领带都歪在一旁,那些褶皱如果不熨烫的话大概很难弄平整。
  剩下的半场交流会,姜嘉弥一直很难真正静下心来,总是频频去看时间,直到结束她才终于如释重负。
  师生们开始从礼堂的不同出口散场。
  姜嘉弥他们选择就近从侧门离开,四个人排在有序的队伍中慢慢往外挪动。她一直垂眸盯着脚尖,直到马上要踏出出口才投降似地转头,遥遥看向第一排的座位。
  可惜人太多,根本看不清嘉宾席。
  “姜姜,一会儿我们吃什么呀?”汪慕问。
  姜嘉弥回过神,眨着眼反应了两秒,“我都可以,吃什么都行。”
  “那我们随便挑一家?”
  “嗯,好。”她笑着点点头。
  闻言,汪慕凑过去和郑乐璇兴致勃勃地商量起来,没人发现她其实有些心不在焉。
  周临被拉着和她们一起吃了饭,饭后,郑乐璇提出一起去最近新开的一家小酒馆。
  姜嘉弥按捺了一整顿饭的心跳终于急促起来。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啦,”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自然一点,“今天要回我爸那儿,约好不能回去太晚的。”
  “我也不去了,约好了和朋友打游戏。”周临胡乱捋了把头发,歉意地笑笑,“我先开车送你们吧。”
  姜嘉弥忙道:“不用了,两边也不顺路,我自己打车就好,你送小慕她们吧。”
  说完她快步走向路边,转身朝他们挥了挥手,“走啦。玩得开心!”
  “拜拜!”汪慕和郑乐璇挥手回应。
  周临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
  白天冷感精英味十足的都市,一到夜晚便披上了另一副面孔。霓虹在林立的楼宇间泛滥,连通成蠢蠢欲动的乱流。
  人们各自奔赴自我欲.望的漩涡中心,或为慵懒餍.足,或为一点点兴奋和刺激。
  某辆出租车后座,一部手机静静放在并拢的膝盖上,底下压着乖巧安分的百褶裙裙摆。
  蓦地,屏幕亮起,映亮了昏暗的车后座一角。
  纤细的手指点开消息弹窗,画面跳转到微信对话界面,屏幕上只有一句话——联系人是新添加的,还没来得及有交谈的机会。
  【我去接你?】
  姜嘉弥拿起手机,想了想又翻转屏幕重新扣回腿上,抿紧唇看向窗外。
  半晌过去,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吓了她一跳。
  她匆匆挂断电话,转而窘迫地点开微信回复:【不用。我快到了。】
  对方回复了个“好”,没再打电话给她。
  十分钟后,车停在某酒店门口。
  衣着光鲜的男女和商务人士进进出出,各色车辆走走停停,门童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对客人说着“晚上好”。
  姜嘉弥低着头走进去,一身装扮乖巧甜美又学生气,脸上也干干净净的没带妆,乍一看很难分辨年龄。
  没走几步她就迟疑着停了下来,茫然地环顾四周。
  “您好,请问是来找人的吗?”
  闻言,她转身看向好心过来询问的大堂经理,犹豫片刻后摇了摇头,“我想开一间房间,要……顶层的套房吧。”
  经理愣了愣,尽量笑得温和善意,“您……您成年了吗?开房的话需要用身份证到前台办理。”
  “啊?”姜嘉弥懵了,拽着包带茫然地站在原地,“当然成年了呀,我今年已经——”
  “抱歉。”
  身后突如其来的低沉嗓音打断了她的话,随即她被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中。男人环着她的肩,朝经理微微颔首示意,“她成年了,是我的女伴。”
  “周先生?”经理一脸意外,但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好的,那就不打扰两位了。”
  说完,他识趣地转身离开。
  姜嘉弥还在状况外,直到搭在她肩上的大手缓缓收紧,指腹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肩头。
  “未成年?”周叙深喃喃重复,忽然低笑一声。
  她浑身一僵,窘迫地从他怀里退出来,“你笑什么。”
  他忍耐着什么似地蹙起眉心,又很快舒展开,无奈地笑着摇头,“怎么会想到自己跑去开.房?”
  听语气像是被她逗笑的。
  她更窘迫了,“我又不知道房间号。”
  “是我疏忽了。”他点点头,“走吧,先上去。”
  姜嘉弥终于对自己赴约这事有了实感,悬了一路的心如同失修的钟摆,晃得她头重脚轻,头顶的灯光被地砖反射成不真切的光晕。
  她脚尖磨磨蹭蹭地动了动,低着头往他身边靠了两步,用行动作为回答。
  看似镇静,其实远没有他们第一次那晚有勇气。
  “后悔了?”周叙深忽然问。
  姜嘉弥心尖一抖,蓦地联想到了上次在马场度假屋的经历,立刻仰起脸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目光忐忑又委屈。
  上次说不后悔结果他根本不信,这次要是她干脆什么也不说,他会直接中途走掉吗?
  周叙深喉结动了动,忽然俯.身牵住她的手,将她整只手都包裹在掌心里,“放心,这里没有熟悉你的人。”
  说完,他领着她往前走。
  姜嘉弥小碎步跟在后面,有些意外地看了眼他的背影,又去看两人牵住的手。
  心事猝不及防被揭穿,又被他轻轻握住,温和地保护妥当。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牵手的动作比刚才那样半抱住她更能让她感到安定,也更能感到被认真且平等地对待。
  反复联想这些细节的后果,就是她又被他绅士体贴的做派攻陷得一塌糊涂。
  忽然,周叙深收紧手轻轻一带,她不得不快步往前走到他身侧,正好和他并肩。
  “还以为你会换一套衣服。”他说。
  姜嘉弥一愣,干巴巴地问:“这套不好看吗?”
  今天出门是为了参加交流会,她没预料到最后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所以随便选了一身平时上课会穿的衣服就赶来了。交流会结束后也没有机会回去换衣服,更何况这样也会显得很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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