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允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皇帝站起身,由内侍扶着走下台阶,来到祈允面前。
“是琅玥让你跟朕求情说理的?”
“此事皆是臣一人所言,与公主无关。”
“哼!”
皇帝冷哼一声,淡声道:
“朕已经念在江亲王是朕一母同胞的弟弟份上,没去追究琅玥这个已经出阁的女儿。”
“朕也明说过,不许任何人为太子和江亲王求情。祈允,你该当何罪?!”
祈允跪在地上:“臣知罪,请皇上处罚。”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道:
“既然如此,你便也禁足在府上,与琅玥一起冷静冷静!”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祈允的部下立刻站出来躬身道:
“皇上息怒,祈国公只是一时糊涂,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手背在身后,环视一圈,众人皆不敢与他对视,诚惶诚恐的低下了头。
“谁若在为太子和江亲王求情,就与祈爱卿一同在家反省!”
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人,听到这话,立刻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站队固然重要,但小命更重要。
皇帝拂袖而去,萧王看着眼前的闹剧,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
祈允身后跟着圣旨一道回了祈国公府,却没想到刚进门就看到江月依站在那里等他。
眼中闪过一抹担忧,连忙走上前。
“门口风大,怎么站在这里?”
江月依看到祈允安然无恙,总算松了口气。
“我在屋里坐不住,干脆就在这里等你。皇伯父说什么……”
话未说完,江月依就看到跟在祈允身后的内侍,手里拿着明黄色的卷轴。
“别担心,”
祈允伸手握住江月依,下人立刻叫来了祈兰和一众下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祈国公行事鲁莽,以下犯上,责令其闭门思过,钦此。”
内侍宣读完圣旨,祈允先起身,然后扶起了江月依。内侍看在眼里,将圣旨递给祈允身后的暗一,笑道:
“近日事多杂乱,驸马爷与公主新婚,在家中清净一段时间也好。”
内侍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江月依和祈允心中顿时了然。
荣慧嬷嬷立刻上前给内侍塞了一包碎银,江月依道:
“劳烦公公跑这一趟,就当请公公喝茶了。”
那内侍倒也不拒绝,想了想又道:
“公主性格温善待人大方,皇上也常夸您,恨不得把您当亲生女儿。”
“多谢公公缪赞,还请公公代我向皇伯父问号。”
再平常不过的对话,即便萧王的人把这段话复述给萧王,他也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祈允已经禁足,他那边暂时别管了。机会难得,你速去找世子,让他集合人马,等本王命令。”
“是!”
……
送走内侍之后,祈国公府的大门就被关上了,虽然没有封条,但是同样无诏不得外出。
“好了,这下清净了。”
祈允扣住江月依肩膀,她整个人小小的都被他拥在怀里,就这么大咧咧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月依倒还没习惯在大家面前这么亲近,脸红了一路。
“你下次不要这样了,大家看到了多尴尬呀……”
又庆幸府里没有长辈,不然指定要被教育了。
祈允回到屋里,就开始脱盔甲,一般武官上朝穿的都比较轻便,飞速脱下来之后直接套了一件外衫,走到屏风外面,江月依坐在那里托着腮。
“谁敢看我就揍谁。”
横眉一扫,一手叉着腰,江月依看他这副极其霸道的样子,也只能无奈失笑。
“皇伯父有说禁足多久吗?”
祈允摇了摇头,闲散地往塌上一趟,意有所指道:
“这趟禁足也不是没有收获的,”
祈允变戏法似的拿出来一个令牌,江月依眼睛一亮,咻地一下跑到了塌前,拿过祈允手里的令牌。
一块黄玉雕刻的令牌,上面刻有清楚的龙纹。
“这是……皇宫禁卫的令牌?!皇伯父竟然把这个都给你了?”
禁卫是专门负责保护皇帝和为皇帝做事的一支死侍,只认令牌不认人,一直单独隶属于皇帝。
祈允点了点头,笑道:
“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吧,”
皇帝既然把自己的底牌都亮了出来,目的就是告诉祈允,这一切都是皇帝为萧王下的一盘大棋。
他要在自己驾崩之前,为下一任君主扫清障碍。
江月依点了点头,一颗提了足足半个月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祈允见状,将她手里的令牌拿过来扔到一边,挑起她的下巴。
“那现在可以把心思放在你夫君身上了吗?”
天晓得这半个月他怎么过来的,小姑娘担心爹娘,他虽然心中一直都有成算,但安不了小姑娘的心。
江月依一直吃不好睡不好,他的夫妻生活也被迫取消,每日抱着江月依清心寡欲地都要出家了。
两个人凑得极近,江月依看着祈允的脸颊,目光落到了他浓密的睫毛上。
祈允五官生得俊美,若不是因为之前常年风吹日晒黑了一些,恐怕京城第一美男就是他了。
棱角分明,眼眸深邃,当他静静注视着江月依时,目光里的深情总让江月依心尖发烫。
心跳加速,江月依移开了目光,小声道:
“我也没有忽视你呀……”
“还说没有,”
祈允立马不乐意了,一件件给江月依“控诉”自己是如何被她忽视的。
“我……”
江月依语塞,她的确最近心不在焉,祈允一直哄她,自己也听不进去。
两只十指相互搅了搅,声音软糯:
“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哦?”
祈允眼中闪烁了下,继而一本正经地起身道:
“那既然你都提出来了,我也不好拒绝。”
一边说着,一边慢慢走向江月依的身后。趁她不注意的时候,从身后忽然搂住了她。
江月依果然跟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眼睛瞪大:
“你干嘛呀?”
祈允弯腰,把下巴放在她的脖子上,对着她脖子吹气,惹得江月依连忙伸手阻拦。
她脖子极为怕痒。
“你说了你要补偿我的,那我提的要求你得答应。”
江月依直觉这可是不是什么好事,正要打退堂鼓,忽然颈间一热,她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祈允!”
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娇,祈允的手微微往上,一手穿过江月依的小腿,打横抱起了她,直径往床榻走去。
“天还没黑呢,祈允你不许胡来!”
江月依红透了脸,伸手推搡着祈允。
祈允却忽然往她旁边一躺,故作疑问道:
“我只是想说今日起得太早了,睡个回笼觉而已,公主是不是想多了?”
江月依:“……”
祈允猛地凑近,眉眼之间都带着笑意道:
“如果公主想要什么的话,臣也很乐意配合的。”
“祈允!”
小姑娘恼羞成怒,直接翻身坐在祈允身上,朝他伸手挥舞着巴掌大的拳头。
祈允丝毫不惧,但是随着江月依的动作,有些东西还是发生了变化。
江月依自然感觉到了,再一抬头,就看到祈允黝黑的眸子。
“那什么……睡觉睡觉。”
咽了口口水,她傻笑两声,然后试探着地打算从祈允的身上下来。
祈允自然不可能看着到手的兔子跑了,直接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嘴角微勾。
“好,咱们睡觉。”
帐子落了下来,慢慢地门外刮起了风,风吹进屋里,红鸾帐子都被风吹得来回晃动,还夹杂着一些断断续续的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下来,祈允起身披了件长衫走到门口,声音还有些哑:
“暗一,备水。”
暗一立即应了声,门打开之后,抬水的婆子低着头丝毫不敢乱看,直径把隔间的浴桶装满,绿芽也拿着干净的棉布和香皂放在一旁,恭敬地退了下去。
等屋里人都离开了,祈允才掀开帐子,抱着江月依去了隔间,亲力亲为地把她擦洗。
江月依浑身透着粉嫩,脸颊已经红得快要熟透了,缩在祈允怀里像个鹌鹑。
“他们肯定都知道了!”
祈允哄着:“夫妻之事实属正常,他们不敢乱说。”
“都怪你!”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祈允道歉道的毫不走心,抱着香香软软的小姑娘回到床上,上面已经换了干净的被褥。
这回才是真的哄着小姑娘睡觉了。
第79章 晋江独家
满月楼迎来一位娇贵的客人,一进门就要这里最好的包间,扔给了掌柜一锭银子。
掌柜连忙上前躬身笑道:“天字一号间,贵客楼上请。”
女子蒙着面,带着两个侍卫还有侍女,趾高气昂地上了楼。
“给本小姐上你们这里最贵的菜,”
说完,一锭银子直接扔在掌柜脚下,而那女子高昂着下巴,根本不用正眼看人。
掌柜通过此人的衣服纹饰察觉对方的身份不一般,怕得罪不起,只好咬牙忍了。
弯腰捡起银子:“贵客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催厨房。”
待掌柜出去之后,那女子才摘下了面纱。
望着窗外街上熟悉的一切,江欣云心里却没有半分感慨。
她终于回到京城了!
自从嫁到淮南李家之后,她备受折磨,李枫完全暴露了他本来的面目!
混吃等死,没有丝毫的上进心。整日饮酒作乐,留宿花楼。
而她的婆母李夫人,对她非打即骂,美其名曰要教她学东西,借此对她百般刁难!
李枫喝醉了酒撒酒疯还会对自己动手,府里的其他人看尽了自己的笑话!
江欣云不是没写过信送到京城求救,可是根本出不了府就被李家的人拦截了,她整日过得生不如死,也把江王江月依恨到了骨子里。
正巧萧王派人来找她,让她进京向皇上检举江王谋逆,并且杀死了她生母。
江欣云这才知道自己的生母周姨娘已经死了,其实她心里清楚周姨娘的死一定另有隐情,但面对萧王开出的条件,她还是心动了。
她用萧王给的药毒死了李枫和整个李家大房,然后连夜收拾包袱赶路,辗转来到京城。
皇帝大怒幽禁了江亲王府之后,她就被带了下去。
事后萧王又找到她,给了她一大笔钱,让她在京中先躲一段时间,等萧王大事已成,定不会亏待自己。
躲了半个月之后,江欣云终于忍不住了,今日先去了江王府,门口都站着守卫,她连耀武扬威的机会都没有,只好先来了酒楼,打算吃饱喝足去祈国公府。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江月依的表情,如今江亲王府失势,江月依也成了京城的笑话,而她如今是萧王身边的功臣,自认为身份已经高于江月依了。
这时,祈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满月楼门口,江欣云一眼认出祈兰,立刻出门下楼。
刚下楼梯,就听到祈兰在跟掌柜说话。
“再来一份四喜丸子,还有你们这的点心,我嫂嫂最爱吃了,待会我带回去。”
“公主每次来都会点,小的记得可清楚了。”
江欣云听到这话,冷笑一声,走到掌柜面前道:
“本小姐的菜为何还没上?你们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掌柜愣了一下,连忙陪笑道:
“贵客稍等,您的菜后厨已经在做了,劳您稍等片刻。”
祈兰自然认出了江欣云,惊讶道:
“江欣云?!”
她早就从兄长和嫂嫂那里得知这次江伯父被检举正是江欣云告的御状,这会看到她,心中立刻升起了怒气。
江欣云却假装才看到祈兰,满不在意道:
“这不是祈兰妹妹吗,你嫂子家里做出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还有脸出门呢?”
祈兰眼中瞬间升起了小火苗,
“我还没说你呢,污蔑自己的亲生父亲,实属不孝!”
“我可没有污蔑,父王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他自己清楚!身为大旻子民,当忠于皇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父王犯错!”
江欣云立刻拿出来准备好的说辞,哭的梨花带泪,那些手帕捂着眼睛,神情悲愤。
“即便我知道你们都会这么说我,我也不后悔!”
“你!根本不是你说的这样!”
祈兰气得不行,却不知从何反驳。
毕竟圣旨已下,她总不能当众质疑皇帝的决断。再看江欣云一副你能拿我怎么的样的欠揍表情,她拳头都硬了。
而江欣云却觉得祈兰已经无话可说,更加来了劲头。
“你兄长娶了江月依,如今也被牵连禁足,可见江月依就是个灾星!”
“当初我就劝你不要让她进你们祈家的门,你偏偏不听,被她牵着鼻子走,如今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呢,就再大发慈悲提醒你一句,回去让祈允赶紧写一封休书把江月依赶出府,否则在不久之后……啧啧啧,当心你们一家人都要被她拖累!”
祈兰的拳头捏的极紧,咬着牙瞪着江欣云,恨不得下一瞬就要一个拳头打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