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依再过不久及笄,及笄后就要准备婚事,江王妃准备教她管家。
所以她才一直放任不管,直到刚刚身边的嬷嬷来报说江欣云已经被江月依处置,他才留下江月依询问。
江月一也不藏着掖着,坦白说出了下午花园里发生的事情。
“娘亲,欣云妹妹如今也十三了,她的规矩也该好好重视起来了,女儿便想让她和女儿一起跟随容慧嬷嬷学习。”
江王妃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
“你做的不错,以上犯下最是不该,但又因你们是姊妹,不能依仗郡主、嫡出的身份对庶出女出言贬低。而是有理有据,赏也是罚,罚也是赏,让别人挑不出错处才是。”
“等你及笄过后,礼仪规矩学的差不多了,娘就该教你管家了。”
“是,女儿知道了。”
“对了,过几日安明候府老夫人过寿,我请了宫中绣娘,给你和欣云做两身衣裳,你记得带她过来。”
江月依一一应下,母女俩又说了些体己话,这才回到自己院子。
回到落玉院时天已经擦黑,院子里果然没了江欣云的身影。
“小姐,容慧嬷嬷说二小姐今日的规矩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就让她先回去了。”
容慧是宫里出来的,又曾是太后身边的贴身女官,跟了江月依之后,理所应当地成了江月依身边的贴身嬷嬷,别说落玉院的丫鬟下人,就是府中的婆子也没有人敢跟容慧正面刚上的。
江月依对此很满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绿芽和绿芙年纪都小,也都跟她从江南来的,对京城不熟悉。至于她的奶嬷嬷……恐怕已经快要被周姨娘收买了吧。
总之,她需要一个对京城熟悉同时又能威慑住人的得力助手。
本身她打算跟娘亲要了她身边的嬷嬷,没想到皇祖母竟然将容慧嬷嬷给了她,正中她下怀。
而容慧嬷嬷也不负江月依的期望,威慑力十足,不会居功自傲,又能忠心护主。
“嬷嬷今日辛苦了,就先下去歇息吧。绿芽,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郡主,老奴有话想与您说。”
等绿芽下去之后,容慧嬷嬷却留了下来。
“您说,”
无论对外的态度如何,在自己主子面前,容慧嬷嬷对江月依是恭敬有礼的。
“郡主,老奴认为二小姐的性格已成定局,非一日两日就能矫正过来的。”
容慧在太后身边多年,也曾教习过寿康宫的宫女,识人无数,江欣云这点小把戏早已被她看透。
说完,将江月依手边的茶壶打开,里面的水未加茶叶,倒至茶杯里后明显看到有颗粒状沉淀物。
“下午上课时二小姐一直心不在焉,老奴在意到她一直紧捏着手里的荷包,便故意让她休息片刻,亲眼瞧着她将一包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下到了这壶茶中。”
江月依眼中划过冷意,脸上的笑容也下去了。
她没想到江欣云这么禁不住考验,今日不过是她到家的第三日,便迫不及待对自己下手了。
沉思了一会,江月依平静开口道:
“那依嬷嬷所见,此事该如何处理?”
“老奴认为,郡主即将及笄,这时若传出江王府后院姊妹相互陷害的风声对郡主名声又损。”
“谁种的因,谁就尝这口果。二小姐既然想让郡主喝下,那不如就让她自己尝尝。”
说来,容慧嬷嬷也只年过四十,风韵犹存,可见年轻时候也是位美人。
她说这段话时,眉目低垂,面容和善,一点都不像是会说出这话的人。
“嬷嬷说的有理,那此事就交给嬷嬷来办吧。”
她相信以容慧嬷嬷的手段,定能做到无声无息,死无对证。
“还有,等嬷嬷熟悉府里之后,两位姨娘那边,还请您稍加注意一番。”
江欣云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药粉是从谁手中来的呢?
……
祈允带着祈兰回到将军府,路上祈兰也将花园一事对祈允一字不落的说完,笑道:
“兄长,以后有依依姐帮你操持将军府,你也好放心。”
却不想祈允听完却皱起眉头,声音清冽。
“她刚回王府,定会被人针对欺负。”
在祈允心中,江月依一定受了极大的委屈。
江王府庶女鸠占鹊巢多年,一朝嫡女回府,众人一下子就将注意力集中到江月依身上,这几日各种帖子都邀请了江月依,却又刻意遗忘的江欣云。
以前府中只有江欣云时,那些世家为了拉拢江王府,贵女圈里也没人敢瞧不起江欣云庶女的身份,谁让江王府只有她一个小姐。但那些贵女圈里谁不是大家嫡女,面上看不出来,私下里还是会在意嫡庶之分。
如今江月依身子修养好回来了,她不仅是正经嫡出,也是板上钉钉的大旻朝郡主。
大旻的嫡庶之分相当严重,正妻与妾室之间已经是云泥之别,嫡子嫡女与庶子庶女的待遇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同时大旻实行一夫一妻多妾制,而这妾的数量也是有明文规定的,几品以上的官员大臣纳几名妾室都是需要户部同意。
如果宠妾灭妻的话,轻则贬官重则流放。这也是为什么前世燕鸿远娶了江月依之后只能将她软禁在后院,对外却宣称江月依旧疾复发,卧病在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世家所作所为多少有些特权,他们家族势力庞大,众人就是知道内情,也只能装作不知。
“不说这些了,兄长,依依姐及笄之后,你打算何事向江王府提亲?”
看她兄长这样子,应该是有多快就有多快吧。
也不知道玥锦哥哥的新主意能不能让自己大赚一笔。
唉,愁啊。
说到提亲,平时不苟言笑的大将军忽然就红了脸颊,还好马车上没点灯,看不清脸上神情。
就连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这,这个,我也在考虑……”
如今他们父母都已不在,祈家也没有在京城的旁支,兄妹俩更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而祈允,虽然今日与江月依相处愉快,但他还是不确定江月依是否喜欢自己,更不确定该如何知道江月依愿不愿意嫁给自己。
万一她只是把自己当成哥哥怎么办?
万一她只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办?
唉,愁啊。
十岁的祈君站在门口等哥哥姐姐回家,结果就看到愁闷苦脸的两人,万分不解。
“兄长,阿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难道未来嫂嫂很难搞吗?
“阿姐在想铺子生意而已,你今日怎么在这里等我们?”
祈兰岔开了话题。
“方才鸿远哥哥来找兄长,邀请兄长过几日和他一起参加安明候府老夫人的寿宴。”
因为祈允平时极少参加这种应酬宴会,安明候可能有事求祈允,才借着燕鸿远来邀请祈允过去。
“安明候府?兄长要去吗?”
他们将军府与安明候府并无来往。
祈允沉思片刻,鸿远都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
“去。”
第10章 毒发晋江独家
自从给江月依下了药之后,江欣云这几日都十分安分,除了在落玉院的时候总是盯着江月依除外。
江月依心中了解,故意突然扭头看向她:
“盯着我看作甚?”
江欣云心虚,被吓了一跳,还要故作镇定。
“谁,谁看你了!”
手上的帕子被她扭成一团,江月依有时真的怀疑,周姨娘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那么能隐忍,结果教出来的女儿是这样的。
“明日就是安明候老夫人的寿辰,如果你想去,今日就安分学习。”
江欣云当然想去安明候府,那里有她的手帕交,而且在她认为,江月依从未参加过什么京城的宴会,对那些贵女夫人们一概不认识,届时她就可以坐看江月依出丑!
虽然心低有些疑惑,为什么药粉还没起作用,明明她这几天都有将药粉下到江月依的茶杯里,可江月依看起来没有半点不适。
难道被她发现了?!
可是如果被她发现,她为什么不揭发自己?
她自己的目光却忽然眩晕了一瞬,很快恢复清明,她以为是眼花了,下意识起身,却忽然倒在了地上。
她身边的丫鬟惊叫出声:“小姐!”
江月依就坐在她身侧,着实被吓了一跳,容慧嬷嬷动作比绿芽绿芙还要快,第一时间将江月依护在身后,沉着开口道:
“快去请王妃娘娘,再请府医。”
“你们几个,把二小姐抬到榻上躺着。”
众人有了主心骨很快冷静下来,按照吩咐各自行动。
容慧嬷嬷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江月依的手,扶住她道:
“郡主受了惊吓,先坐下喝杯茶缓缓吧。”
江月依懂了她的意思,加上她确实被吓到了,苍白着脸色任由容慧扶到一边的椅子上。
绿芙去请江王妃,绿芽连忙给江月依倒了杯茶,一脸担忧。
“小姐,您没事吧?待会让大夫也给您诊脉瞧瞧。”
江月依从小就开始喝药,两辈子最怕的莫过于大夫,下意识就想摇头,被容慧一把按住肩膀。
“郡主自回来之后就没请过脉,正好让大夫给您看一看。”
“……”
不,她不想。
其实她的身体确实是先天不足,江南环境优美气候湿润适合她调养,但同时调理身子的各种药丸也没断过。
这次回京城,外祖母和舅舅舅母都放心不下,让药房赶了许多药丸给她带上,叮嘱她每次按时服用。
然而一出江南,江月依就选择性遗忘了那些药丸,每次绿芽让她吃药的时候,她都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重来一世之后,江月依依旧没能改变这个坏习惯。
江王妃和大夫前后脚到的,一进门江王妃就看到脸色苍白的江月依,心中一惊,上前就把江月依揽进怀里,哄道:
“是不是吓到囡囡了?囡囡不怕,娘在呢。”
又给府医了个眼色,语气漠然:
“还不快去看看二小姐到底怎么了,”
府医跟这绿芙进到里间,江王妃在江月依身侧坐下,握着她的手,抬头看向容慧:
“嬷嬷可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容慧朝江王妃跪下,行礼之后才道:
“回王妃娘娘,方才老奴让郡主和二小姐临摹书法,两人拌了两句嘴,并无任何肢体接触。二小姐忽然起身晕了过去,郡主坐她身侧,受了惊。”
“今日是老奴疏忽,未曾注意到二小姐异样,又使郡主受了惊吓,有愧于太后娘娘的嘱咐,请娘娘责罚。”
周姨娘一路小跑着过来,刚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脚步一顿,这才进屋朝江王妃行礼:
“见过王妃,云儿她……”
“方才忽然晕了过去,府医正在里面,你也进去看看吧。”
“谢王妃,妾身先进去了。”
周姨娘起身的时候看了眼江月依,发现她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又想到江欣云忽然晕倒,很快就反映过来了。
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同时也产生了一瞬间的慌张。
几日前,欣云跟她说已经下了药,事后第二天江月依并无异常,她也没多想。
毕竟这个药就是慢性的,会让人身体虚弱,头晕目眩,即便大夫诊脉,也只能看出体虚,察觉不到中毒,杀人于无形。
可是他们是怎么发现欣云下药了?又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给欣云下药的?
但,就连大夫都诊断不出来,如果她说是被人下毒,岂不是不打自招。
大夫诊完脉,果然说江欣云是气滞血瘀,开了一些活血化瘀、补气养身的药方。
“最近可是厨房的厨子为难你们了?可有缺你们吃喝?”
江欣云的身子一直很好,从小到大都很少生病,所以江王妃只能想到是因为江月依回来之后,江欣云的地位不如往日,被下人怠慢了。
而周姨娘有实话却不能说,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回王妃的话,府中并没有人为难妾身和云儿,听她说容慧嬷嬷教导极为细心,每日回去之后还在温习,可能劳累了些。”
“倒是个好学的孩子,王管家,你去库房将前段时间母后赏的人参和血燕送到周姨娘和张姨娘院中。再多跑一趟厨房,命厨子不得怠慢府中的主子们,否则被本妃发现便得杖责二十。”
“是,老奴这就去。”
管家退下后,王妃又让人扶起了容慧,才道:
“幸得欣云并无大碍,你又是母后身边出来的人,便罚你半个月的月俸算作警告。”
“老奴领罚,谢娘娘宽宏大度。”
周姨娘彻底待不下去了,她怕自己忍不住就要把实话脱口而出,连忙道:
“云儿既无大碍,妾身就先带她回去了。”
“让人送你们回去,别着了风。明日安明候府的宴会,就让欣云安心在家养病吧。”
“是。”
江王妃派人抬了江欣云离开落玉院,周姨娘跟在一旁。
他们走后,江王妃才后怕道:
“囡囡,你可不要向欣云学习,自己身体最重要,知道了吗?”
“……娘亲,我知道了。”
江月依忍住抽搐的嘴角,方才她看到周姨娘咬牙切齿的样子时就有些忍不住,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可真是憋死她了。
江王妃一向粗心大意什么都没瞧出来,再三叮嘱了江月依不许熬夜,又跟绿芽绿芙好生交代一番,这才离开。
等他们走后,江月依瞬间就笑出声,惹得绿芽绿芙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