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嫂其实就是碍于面子情问一声,既然公婆都不管,她自然也就更不管了,直接过去掀开炖鱼的锅,看看有没有糊底,顺手在炖鸡地灶下面又添了一把柴火。
秦三嫂更不会上赶着管这破事儿,她将自己闺女还有被吓哭的,秦二哥家的小闺女冬月,一起拉到怀里哄着。
腊梅低着头不出声,义安则掉着眼泪喊着爹娘,却不知道该怎么劝,腊梅是恨着自己的娘的,黄桂香对她从小就是非打即骂,黄桂香在外边儿受了气,保准回来就把气撒在她的身上。
秦二哥在家地时候,黄桂香还会收敛一些,但只要秦二哥去地里干活,黄桂香就拿烧火棍子抽她,要不就特别阴损地往她咯吱窝或者大腿里子这样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掐,还不准她告状。
可以说,老秦家地孩子里,就腊梅挨揍地最多,后来冬月出生之后,她怕自己妹妹也吃这样的哑巴亏,干脆自己去哪都把妹妹拉着,就这样也难免有落到黄桂香手里的时候。
还记得有一回,大堂哥友忠带着他们一群孩子去江边儿,捡了几个野鸭蛋,就在大伯家煮了,几个孩子一家半个蛋分着吃了。
冬月那会儿小,吃东西难免有掉落的时候,衣服上就沾了鸡蛋黄渣子被黄桂香发现,询问之后,一脚就将冬月从炕上踹到了地上,当时都给摔背气儿了。
黄桂香也害怕,威胁着腊梅跟义安帮她撒谎说冬月是自己摔的,只是她没想到,义安小,不会撒谎,最后还是被秦二哥知道了。
冬月救回来之后,秦二哥就要跟她离婚,那会儿她就哭闹着,说以后再也不敢了,一定对腊梅和冬月好,加上义安哭着喊爹娘,秦二哥心软了一次。
腊梅对自己母亲的保证,那是一句话都不信,所以,她只是低着头,也不出声,她心里是盼着父母离婚的。
黄桂香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义安,从来没有打骂过,家里但凡有一口好吃的都是要给义安的,好在义安平日里跟着堂兄弟们一起,知道堂哥是怎么对堂姐、堂妹的。
所以,他总是拿着吃的跑出去,然后偷偷地分给姐姐和妹妹一些,也尽量在母亲偷打姐姐妹妹地时候出手拦着、劝着,并没有被黄桂香给带坏了。
但义安跟黄桂香还是有感情地,他已经五岁了,天天在村子里跑,他知道很多事情,知道父母离婚之后,他就没有妈妈了,可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劝,所以只能喊着爹娘。
他想跑过去将爹娘拉开,但手被自己的姐姐握着,看着低着头不出声,却藏不住眼中恨意的姐姐,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想了一下,若是母亲留在家里,姐姐和妹妹就没有好日子,但让母亲去姥姥家,自己以后长大了还可以去看看妈妈,所以,他没有再挣扎,但他要快点儿长大。
黄桂香也看到了腊梅拉着义安地手,心里恨得不行,若不是现在这时候要是打了那赔钱货,就是火上浇油,不离也得离,看她不打死这个白眼狼!
童飘云是没想到,自己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儿也能被盯上,黄桂香好容易挣脱了秦二哥的手,连滚带爬的来到童飘云的跟前。
黄桂香这会儿披头散发地很是狼狈,她对童飘云道:“老四家的,外边儿的车是你的吧?你借我五十块钱吧!”
童飘云愣了一下,这人可是真够不要脸的,当即冷着脸道:“外边儿的车是我的,但不认不识地,我凭什么借你?”
黄桂香不顾追过来的秦二哥拖拽,喊道:“怎么就不认不识的,你不是跟老四在一起了吗?你又不差钱,咋就那么狠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跟你二哥过不下去?”
童飘云嗤笑道:“我确实不差钱,五十块钱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但,我绝对不会借给你这样的人,连对自己的孩子都不好的人,帮你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黄桂香死死地薅着大门门框道:“我不就是看不上两个赔钱货吗?怎么就这么不依不饶地,哪家不是这样的?”
童飘云摇摇头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黄桂香今天的这一切作为,根源就在她娘家的教导,这是从根子就将人教歪了,让她即便到了这时候还死不知悔改。
黄桂香大约是知道,自己就算怎么挣扎,今天也得不了好,她干脆拼命甩开秦老二,然后自己撒丫子跑了。
她要回娘家呆些日子,她知道秦老二其实是秦家心最软地,这会儿是气狠了,等过些日子,缓缓劲儿,自己再说些软话将事情翻篇。
秦二哥先是愣了一下,正要追过去的时候,大腿被挣开姐姐的义安抱住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但他是真的不想没有娘,他想要缓一缓,哪怕以后还是要没有妈妈。
看着儿子眼中的祈求,秦二哥叹气道:“儿子,你娘这样,我跟她是不可能合在一起了,就算今天不去离这个婚,我也不可能让她再回来祸害你姐姐和你妹妹了,你懂吗?”
义安抿了抿嘴,低着头不吭声,半晌才点点头道:“我大了,去姥姥家看我娘。”
秦二哥用手胡噜了一下儿子的脑袋,脸上带着笑意地道:“那是你自己的事儿,看她、给她养老,那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爹是不管的,只要你以后的媳妇没意见,那谁也没资格管你。”
义安用自己的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也不哭了,开始咧着嘴笑,秦二哥也没心思再追出去找黄桂香,非得今儿离婚。
第31章 村长站起身冲着……
村长站起身冲着院儿外围着地村民们道:“赶紧的,干活的时候,不是脑袋疼就是屁股疼的,这看热闹扯老婆舌的时候可有劲儿了,赶紧的,回去吃完饭睡个午觉,下半晌好去地里干活!”
这些村民们笑嘻嘻地问着:“村长,听说这车是你家老四对象地,那你家不就娶了一个金娃娃了?”
村长知道,这事儿要是不说明白了,之后不一定被传出什么闲话呢,他家老四倒是无所谓,但童大夫一个小姑娘,可不能给人坏了名声。
就拿着烟袋锅子指着这些人道:“这东家长、西家短地,哪都少不了你们,干活的时候咋就没这么积极?”
“外头那车是童大夫的,我家老四地命就是人家童大夫给救回来的,老四这不就舔着脸追人家吗,你们没事儿的时候嘴里留点德,要是谁嘴上没个把门的,惹恼了人家童大夫,你们就等着老四那个混不吝的报复吧,到时候可别上我跟前儿哭咧咧!”
大伙一听秦村长这么说,冷不丁地想起秦老四当兵之前干的那些混账事儿,一个个激灵灵的打了个冷颤,都赶紧打哈哈地道:“那不能,咱们哪敢坏了老四的好事儿。”
村长呵呵一笑道:“最好是管好了自己的嘴,老四一会儿就回来,听说最近老四还有假,好像有空还能在村子里住几天儿。”
这次不用村长赶了,一个个的听了这话之后,那恨不得借两条腿跑路,顺便还将围着车看热闹的自家孩子叫过来一起跑。
还有的大娘对秦村长道:“村长啊,我们刚才围过来可不是看你家热闹来的,我们就是寻思着过来瞅瞅,你们老两口都老实,别被欺负了,老四要是问起来的时候,您可得说清了!”
童飘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人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不是不打自招吗?还有,秦旭东到底是干啥了,咋就让人这么害怕呢?
让秦大嫂看锅,秦母用腰间的围裙擦着手走出来,先是对秦二哥道:“你大嫂都带过来两条鲤子,都下锅了,你去把把蒿给你大嫂拿过去放点儿,再让她把这胖头帮你腌上,留着你回头煎巴一下跟几个孩子吃。”
秦二哥赶紧摆手道:“可别,这鱼拿来就是要给大伙吃的,哪能再拿回去?我们爷几个,咋的都能对付过去,以后慢慢地也就好了。”
秦母翻了个白眼儿骂道:“你说你咋就这么能装呢,非得瘦驴拉硬屎,咱们这儿谁还不知道谁了,咱们家还能差了你这一条鱼了?”
“没有那搅家精,咱们大伙一家伸把手,你也就渡过这难关了,你干活也舍得卖力气,这日子没有过不好的。”
看秦二哥红着眼眶,张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秦母又道:“赶紧的,磨磨唧唧地干啥,赶紧的,出来就去后院跟你爹架火支锅,一会儿炖狍子。”
秦二哥红着眼睛却笑得跟个傻子一样乐颠颠地去后院儿干活,童飘云看着,她想,这大概就是亲情的力量。
秦母坐下喝了口水之后给童飘云解释道:“小童啊,你别看老四现在人模狗样的,没当兵之前,他在村里那叫一个人嫌狗厌的。”
“那小子报复心强,还护短,谁要是欺负了他哥哥姐姐们,那就擎等着招报复吧,套麻袋啥的,那小子干的才叫一个顺手呢。”
“好在这小子,你只要不招惹他,他也没去主动惹过啥事儿,但这小子从小打仗就跟疯子似的,谁都不乐意招惹他,村里挺多人家吓唬淘孩子都拿他说事儿。”
“那会儿,只要谁家孩子说不听,就会说,我告诉你,再不消停就给你送秦老四那去,那孩子正哭闹都会立马闭嘴。”
“村里有了招兵名额,全大队都一致让给了老四,老四走的时候,跟前儿的村民还凑粮食聚了一回餐庆祝呢。”
秦三嫂看着听傻了地童飘云,又看了看说的还挺自豪的婆婆,感觉脑袋有点儿疼,这都被人家当祸害欢送了,你有啥可自豪的?
最主要的是,人家老四的对象还在这儿呢,你就这么大咧咧地说这个,真的不怕把人吓跑了?
推了一把自己的婆婆,秦三嫂描补道:“小童啊,其实老四这人挺好的,只要被他放在心上,他就会全力去护着。”
童飘云倒是没有她担心的那样惧怕秦旭东,反倒更喜欢了一些,就笑着应道:“秦四哥这样挺好。”
作为NPC天山童姥地时候,她没有机会体验,重生在这具身体上的时候,同样没有体会到,但她以后也许可以借着秦家体会一下,跟秦旭东在一起,看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想要品尝亲人间的那种维护,不管对错,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是我认可地人,我就要护着你。
秦母并不知道童飘云一瞬间因为他们家产生的感悟而放开了心胸,继而真正的开始正视跟秦旭东的感情。
她一听童飘云这话,乐得啪的一下拍上自己的大腿赞道:“要我说还是咱们小童看得明白,没事儿要啥没用的名声。”
“只要不作奸犯科,没必要为了没用的名声去忍气吞声,啥也没有个人过得好重要,男人嘛,在家怂那是疼老婆,出门儿就得挺得起来天,让谁也不敢招惹自己的老婆孩子。”
秦大嫂看灶房的苞米杆子不够了,要出来抱一捆,正好听了这话就插嘴道:“成看不上那些在家吆五喝六跟个大爷似的,出门就变成三孙子的男人。”
“还是咱们老四这样的好,小童可别被那些话给左右了,过日子还得找个对自己好的,别光看人家的评价,日子还得自己过的舒坦。”
童飘云笑着点头道:“大嫂说的不错,好名声不当饭吃,只要咱们自己做的事情问心无愧,别人怎么说并不重要。”
秦母又问了一下童飘云的工作安排,秦三嫂有些羡慕地问道:“小童,你们卫生所以后要是招护士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然后我去考一下。”
童飘云一听这话,自然是不会反对的,人家又不是让你走后门帮着找工作,就是要在招工的时候要个机会,就应下道:“三嫂学过医?”
秦三嫂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我妈是我们那边儿医院产房护士,有不少人舍不得去医院,就悄悄地找我妈帮着在家接生,我一直给我妈打下手来着。”
后院儿秦二哥这时喊道:“娘,火架起来了,大锅也刷出来了。”
秦母骂了一声:“炖个狍子也得我,一天天的干啥啥不行。”就起身道:“小童啊,你先跟你三嫂聊着,我去后面瞅瞅。”
童飘云点点头道:“婶子尽管忙去,厨上的活我是真的帮不上,就在这儿跟三嫂唠嗑看孩子。”
等秦母乐颠颠的走了,童飘云又对秦三嫂道:“你确定你能有你母亲的接生能力?要知道,到了医院,要是进了产房做了助产士,虽然是护士,但在顺产的情况下,助产士需要的经验不亚于一个妇产科医生。”
秦三嫂点头道:“这个你放心,咱们村现在,接生的活一般都是找我的,有的时候遇到难产的情况,只要不是大出血,我都能帮着处理了。”
童飘云一听,来了兴致,顺嘴问了一些护理知识,还有产房会遇到地危急情况,秦三嫂虽然不能跟科班出身的医护人员那样回答的标准,但那些经验绝对不是照本宣科的人能掌握地。
答案很让童飘云满意,她道:“你这样的情况,我回头看看,这边儿医院里缺不缺助产士,过两天你先跟我去医院呆两天,进了产房之后,我看看你的实际操作能力。”
她是医院的院长,虽然已经表示了自己不愿意管事儿,但该有地权利是没有人能抹杀的,她到时候想要一个有经验地助产士进入妇产科,谁又能不给她这个面子呢?
秦三嫂一听,高兴地道谢道:“这就麻烦小童了,到时候三嫂请你去国营大饭店吃饭。”
童飘云摆摆手道:“三嫂客气了,这些还得看你自己的能力。”
秦三嫂这人,相比于憨厚爽快的秦大嫂,她其实很精明,但她的精明不叫人厌烦,再说,精明总比傻子强,谁不想过好日子,只要能守住自己的底线,精明又有何不可?
童飘云之所以愿意帮她一把,其实主要是因为刚才秦老二两口子撕吧的时候,秦三嫂其实可以只把自己的女儿护住,但她却将自己女儿跟冬月一起抱进怀里护着。
因为想要帮秦三嫂,童飘云干脆就将医院产房的一些情况和注意事项说了出来,这些是原主跟童老爷子在医院晃悠地时候,原主跟着妇产科主任进产房学习到的经验。
秦三嫂很聪明,马上就明白了童飘云的用意,很是认真的听着,甚至最后还跟正给弟弟妹妹们讲今天他学到的内容的友忠要了一个本子跟铅笔,将童飘云说的话全都记录了下来。
童飘云不经意地瞅了一眼秦三嫂记录的内容,当即嘴角就是一抽,这人这字儿,要是去做情报,就算被人截获了都不带泄密的,反正她这个口述者,连蒙带猜地也认不出来几个字儿。
她有点儿不确定地问了一下秦三嫂她说的话,但很神奇的是,秦三嫂看着自己的笔记,竟然一点儿不差地复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