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幸珝咂摸着, 难道一段时间没接触, 现在没穿衣服还生疏了、害羞了?
就算是也没关系,她不会让他生疏太久的。
女人胸有成竹,优哉游哉去衣橱给他拿了家居服, 送来客卫,她倚在门边, 敲开了一条门缝。
衣裤被她挂在手指勾勾上, 在门边一摇一摆, 待他伸手,她又一收, 引得他整只手臂追出来,胸膛的肌肉也跟着露出一角。
水润、可口。
妩媚狭长的眼眸盯着他, 笑得促狭,显然是故意逗他。
得意的笑容却没能持续, 年轻的男性出了手就要捕获猎物。
来不及反应,方幸珝陡然被拽进水汽蒙蒙的浴室, 她手上的衣服也被人随手甩到了架子上。门锁闭合,她被牢牢压在其上。把手的突出让她不得不拱着腰,这样一来, 小腹又恰好与另一处突出相贴。
他湿润的皮肤在她浅色的丝裙上留下了印记。
岳辰圈紧她的腰,问她:“贴膜时间到了吗?”
方幸珝悟了:“哦!合着刚才犹豫,是顾忌着面膜啊。”
他嘴唇贴着她耳朵:“想亲。”
方幸珝轻笑着捏了捏他后颈,让他松开怀抱。她揭下面膜,转身去洗手台清洗。
岳辰挨着她后背跟了过去,好像一步也不能离,从后方抱着她,等待她完成护肤的程序。
水龙头哗哗开着,冷水冲过面庞。方幸珝用洗脸巾轻轻按压,在镜中见少年沉溺地闭上眼睛,贴在她肩上深深呼吸。
她问:“穿件衣服?”
他答:“不穿。”
家中两个浴室都备着整套护肤品。方幸珝涂抹着精华和乳液,自然而然道:“对了,解释一下。从去年你生日开始,我就再没亲过、也没碰过别的男人。”
他闻言睁眼:“那那天晚上……”
“是战略性接近,而且没亲到。”她笑谑,“你跑出来偷看,都不看全的吗?”
小孩闷声哼哼,还抱着她蠕动了一下,蚕虫宝宝似的。
他说:“我看一眼都难受死了……”
方幸珝拍拍他手臂,有点哄着的意味了:“你看,我是不是很坦诚?”
“嗯……”他反应有些钝钝的,但很给面子。
“不像有的人哦……”女人慵懒的声音拉得老长,“小小年纪,赢了比赛就在外面通宵,半夜路上遇到个漂亮姐姐,就被拐去睡了。”
“!!!”他把她腰身箍得死紧,又把身上的重量压给她,不住地晃她:“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不久前。怎么我拉你,你就乖乖跟着了?也不是那么没有原则的人啊。老实说,是不是偷偷喜欢我好久了?”
他思索着,又恢复了半眯眼的状态,整个人有些放松的懒倦。
“好长一段时间里,我看到‘望其项背’这个词,就会想起你。但却是在想,我离你,连项背都望不到,有这么远。”
真正意识到,或者说,把对她的情感定义为喜欢,也许确实是在那一夜。在那之前,方幸珝是谁?是他来到陌生的大都市里,第一次领略的令人惊异的美。是他习惯了低微和讨好的姿态,却在她身上见到坦率张扬的傲。是升学宴上足以被宾客道贺的优异,是被人讥讽为“外人”后毫不犹豫向他伸出的手。
那时的他怎么敢说喜欢啊,只怕玷污。直至一直仰望的人,再一次拉住了他的手,那夜她眼波盈盈,体温是那么滚烫。
岳辰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晕眩。
“蠢货。看不到我,是因为你找错了方向。”方幸珝回过身,抚着他的脸,“你也往后瞧瞧,以后,我都在。”
原来,幸福也会晕眩。
少年密密地亲吻怀里的爱人,喉间不断溢出沉迷的轻哼,却忽然被推开。他嘴唇微微张着,不解其意:“嗯?”
只见方幸珝蹙着眉,正在严肃地端详他。
眼皮浮肿,双眼发红,皮肤滚烫,连舌头都烫到不行,呼吸都像炭火。
她问:“发烧了?”
“不知道……”岳辰疲乏地靠着她,“觉得好累。”
肚子适时发出咕咕的叫声。
方幸珝问:“晚饭吃了什么?”
他摇摇头。
“啧。”又病又饿,刚才还哭得迷迷糊糊的,不累就怪了。
方幸珝没好气地掐了他一下,他累到懒得作反应。
“把衣服穿上,先吃点东西。”她推他站直。
“嗯。”小孩这下倒是没拖拉,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她:“你想吃什么?我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食材。”
方幸珝:“……”
第六十五章 连结
小脸都烧出疲态了。方幸珝当然不会让他做, 态度强硬。
“你要逞强,我就不抱你了。”
结果当然是他乖乖停手,和方幸珝窝在沙发里抱抱着等外卖。哦, 是方幸珝抱他。小孩撒娇有天赋,轻哼着半蹭半挤, 本来两人侧身拥抱, 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他趴在方幸珝怀里, 对方则大大方方敞开手脚, 夹住他如夹住一条厚棉被。
她的身体软而香。为什么使用同一种洗浴液, 她就是要比自己香呢?岳辰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在她轻缓的拍背节奏中昏昏然睡去。
灯带暖色的光柔柔地洒下,窗外夜色悄然送来干爽的凉风, 秋意浓浓。都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方幸珝此刻却在想, 最早, 是何时播下的种子?
她能回想起的片段寥寥无几, 在去年暑假搬回尚远华庭之前,他们之间的相处时间少之又少。只记得出国几年间, 每个传统节日,手机上收到的祝福短信永远有属于这个沉稳乖巧的男孩的一条。后来回国了, 每年总有那么几个日子要回家吃饭,这人看向她的眼神永远沉默而闪亮。仅此而已。
方幸珝忽然明白了, 他刚才说的“有这么远”。
焦躁不安的时候,她也曾盲目过, 满心狂热地想,她是这么害怕寂寞的人,一定要快点找人陪才行。但这样的、那样的, 从来没有哪个能让她肯安心沉浸。只有他,傻子一样,毫无顾忌地向她敞开一颗心。原以为有那么远的人,一回望,他竟是这么近。
风催她走过千里长街,到他这,风停了,她栖憩。
寒意渐深,方幸珝抱紧怀里的小火炉,感到无比温热。
灵感突袭,她即刻抄起桌上边的平板画起图来。
聊天时路汀汀千叮万嘱,一定要怀着幸福的心情为她设计婚饰。方幸珝此刻行云流水,下笔如有神。
不多时,外卖送到。方幸珝叫醒睡得脸蛋绯红的岳辰,看他吃了南瓜粥和一些清淡的小菜,又拿来退烧药喂他吃下。
而后方幸珝打算去书房奋战一下,今晚就把这份设计图搞定,可岳辰服药后更是困得迷糊,也不舒服,直抱着她不撒手,要她陪自己睡觉。
小孩嗓子哑哑,鼻音浓浓,语调软软,方幸珝哪顶得住,只得抱着电脑上了床。她坐着,枕头向她那边陷去,岳辰就理所当然地歪过去。瞧,他向她倾斜,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真理。
电脑屏幕在一室黢黑中淌出莹莹的光,刚才还简简单单的黑色线条在方幸珝的操作下逐步变成了精致的三维图,渲染之后,一顶繁丽而不失高雅的皇冠在闪闪发光。方幸珝不顾夜深,做好后立马发给好友。
她伸了个懒腰,想起去摸摸挨着她大腿的脑袋。小孩的呼吸时缓时急,兴许是睡得不太安宁。她摸到了一手汗,抽几张纸巾来给他擦去,额头、头发、颈脖、后背都被她拭过一回。身上干爽了,又或许喜爱她的触摸,挺拔的鼻梁贴着她舒服地哼哼。
方幸珝俯身,额头抵着额头试探他的温度,好像出了一身汗,温度降了下来。她轻轻亲吻他仍然浮肿的眼皮。
路汀汀果然也还没睡,一通动作后,方幸珝看到了她热烈的回复:“Giao Giao Giao! I love it!”
方幸珝闷声狂笑,为了不打扰到岳辰的酣眠,她轻手轻脚地离远了点。又和路汀汀聊了会儿,她合上电脑,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和脖子,便去卫生间洗漱,准备休息。
不想,她收拾好,拉开门,就见岳辰迷迷蒙蒙半眯着眼站在门口。卧室灯也没开,他穿着方幸珝买的乳白色睡衣,站在黑暗里,像个迷路的漂亮精怪。
“鱼鱼……”半梦半醒的少年唤她。方幸珝惊觉奶声奶气和低沉沙哑混在一起竟如此和谐动人。
她亲亲他下巴,问他:“吵醒你了?”
他点头,又很快摇摇头:“想尿尿。”
方幸珝笑说:“去吧,我在这等你。”
马桶有道磨砂玻璃门隔着,他拉都不拉,也不知是睡懵了还是已经毫不害臊。哦,马桶圈还记得,用前掀上去,用后放下来,还是干净卫生的好男孩。
方幸珝刚在心里夸完他,他冲了水,转头就无骨人一样缠到方幸珝背后抱住她。
“喂。”她笑斥,“都不洗手的,脏不脏啊?”
他胸膛推着她后背向洗手池靠近,两只手从她腰间伸出,摊开到水龙头底下:“你帮我洗。”
看来是势要将撒娇进行到底了。
方幸珝手叠手给他洗干净,两个人连体婴般回到床上。刚躺下,他就摸黑亲了过来。
“我好想你啊……鱼鱼。”
她的小火炉将一朵朵小火焰点满她周身,他滚烫而湿润的嘴唇引她不住颤栗。
“好烫啊,暖宝宝。”她含笑呢喃,紧紧缠上去。
因着她这赤1裸的亲昵,他无可自抑地低吟。
像是从天灵盖灌进了一瓶雪碧,气泡滋滋在他的脉搏里飞舞,他浑身酥麻,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她亦是酥麻,如冰封多年的人遇上绵绵热火,他将她烤着,将她包裹,将她畸形的缺口填满,她开始软化,吸收了他身体的滚烫,她才重生。
而他越燃越烈,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翻过背面。膝盖被迫支在床面,手腕被扣在他掌心。她下意识挣扎,他却第一次放纵了自己的嗜好。
这不属于方幸珝惯常的姿态。
生涩意味着敏感。
他们失控地坠落在爱1欲的海,在浪潮中剧烈燃烧。
烧到她融化,烧到他疯狂。
生死往复。
或许从现在,他们开始明白,彼此对自己的意义所在。
她戒去装模作样的轻慢和回避。
他戒去违背本心的迎合与讨好。
他们终于将自己完整而真实地呈现,并且得到对方毫不犹豫的接纳。相比于身体的紧密,灵魂的拥抱才是最深刻的连结。
……
大抵是身体在某些方面得以释放,一晚之后,岳辰完全退烧了,精神抖擞地早起收拾家务以及做早餐。
他回房叫方幸珝起床的时候,一不留神就被狠狠踹了一脚。
“滚!你自己睡了两觉,我可是一边照看你,一边加班加点搞到凌晨,你还有脸叫我起床!”
昨夜折腾了半宿,比起他的神采奕奕,她确实是憔悴了些。没想到她方幸珝也有被人采去补了的一日。
岳辰搓了搓被踢得火辣辣的腰侧,而后一个躺倒抱紧她一阵厮磨。他觉得自己可能脑子坏了,不然为什么她越凶他越高兴?
在他哼哼唧唧的软言软语之下,方幸珝大度地表示暂且不计较了。他眼睛亮晶晶,抿着笑在她耳边问她:“那你觉得昨晚……我怎么样?”
话音刚落就被她揪着耳朵,又是一阵麻辣,但她轻轻对他吹气,又是春风酥痒。
“骂你的话都听不懂吗,我不满的部分只有没睡够。”
黑夜里的猛兽,在晨光时分又变成害羞的羔羊,闷着笑直往她的黑发里钻。
第六十六章 干劲十足
“牙膏的量合适吗?”
“煎蛋怎么样, 没有老吧?”
“咖啡甜度可以吗?”
昨夜的开诚布公之后,他显然迅速进入了男友角色,而且是非常有kpi意识的男友, 恨不能给她发一张评分表,让她把密密麻麻的每一项都给他打上满分才好。
方幸珝向来是有夸没错, 嗯嗯啊啊赞完, 考虑到细水才能长流, 又说:“别这么斗志昂扬、摩拳擦掌的, 谈个恋爱而已, 放轻松点。”
小孩不满地盯着她:“谈个恋爱,而已?”
方幸珝忍俊不禁,改口:“唔, 谈最后一次恋爱。那你确实应该……”她慢条斯理、咬字清晰,“干、劲十足。”
对于这个观点, 岳辰的回应是让她再予以许多啊啊嗯嗯, 当然, 他自己也不能免于此。
气息滚烫、意味不明的语气词一度盈然于室。
不过他们的角色可不止对方的恋人这一个,窝心的缠绵之后, 依旧有各自的事情要日复一日忙碌。
临近期中,大学生们有大大小小的作业和考试要应付, 尽管获取了宿管大叔的和颜悦色,岳辰也没法外宿。
不过, 这会儿见不到面,跟之前见不到面, 不可同日而语。岳辰如今名正言顺,恋人之间煲电话粥互诉相思再正常不过。方幸珝工作电话不少,但她很乐意满足男朋友的这点小要求, 特地用电脑挂着和岳辰的语音。他们打电话也不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大多时候只是安安静静各做各的事。听到彼此的呼吸就是最安心的愉悦。
初时室友们还不知道岳辰已经和传说中的女朋友“和好”,更不知道这小子每次默不作声地傻笑竟然是在打电话,他们一如既往,在pre和考试的间隙争分夺秒,在寝室分享各式各样的种子,对成人文艺作品进行深刻探讨。
越听越不像话,岳辰几次咳嗽暗示室友们适可而止,室友们没啥反应,反倒惹得方幸珝在电话那端轻笑。
有次咳得实在大声,显得做作。
阿立奇怪道:“辰哥干啥呢,平时也听得津津有味,今天咋这么受不了刺激呢?”
阿平转过椅子面对他们,说:“善哉善哉,辰哥自从失恋后一直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