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这份体验来的真实而又强烈,弘昼还特意准备了一根手指粗细的藤条。用油浸过,保证打人又疼又不会断。
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如何残酷的永琨笑盈盈给皇玛法跟玛嬷见礼:“孙儿叩见皇玛法,叩见玛嬷,给皇玛法玛嬷请安。”
雍正摆手:“永琨啊,好不容易有几日闲暇,你怎么又忙不迭回宫来了?”
说起这个,永琨就有些郁郁:“回皇玛法的话,孙儿……”
“孙儿犯了点小错误,他们,他们都不理孙儿了。偌大的庄子上明明住满了人,孙儿还形单影只的。实在寂寞,索性就收拾收拾回来了。想着好生学习,得个好成绩。也许阿玛额娘就消了火,忘了孙儿说过那些蠢话了。”
哦?
这么一说,雍正可就万分好奇了。可惜这小子嘴巴跟蚌壳似的,硬是不肯多透露一字半句。再多问,人家就直接哭给你看。
雍正无奈,只能安排人先住下。转身就去了毓庆宫,然后自家乖孙打听情况。
永瑛摇头:“还不是那臭小子,
傻乎乎的瞎说话,惹起了众怒?皇玛法您是不知道……”
永瑛侃侃而谈,交代了除了自己点拨三弟那几句之外的所有。
雍正哑然:“这就难怪了。那两个丫头像极了你们额娘,生来就是你阿玛的心尖尖。说把她俩送去抚蒙,简直就是拿刀扎你阿玛的心啊!他不生气,才是咄咄怪事。”
永瑛摊手:“可不就是?”
“不止阿玛,就连额娘跟二弟,大妹、二妹与孙儿也都气愤得紧。”
“您知道的,阿玛从不纳妾蓄婢,一生只得我们兄妹五个。他对我们如珠如宝,我们彼此之间也是手足情深。根本就没做过,也接受不了妹妹们要远降蒙古的假设。”
“被那臭小子一说,可不就群情激愤吗?偏他还死不认错,竟然收拾收拾跑到宫中来了。啧啧!孙儿都想象得出阿玛会怎么气恼,怎么磨刀霍霍地想要收拾他一顿了。”
想想弘昼那个说打就举拳头的臭脾气,雍正也是摇头:“他啊,也是随了你翁库玛法,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啊,这……”永瑛小小惊呼:“这,这不是咱们爱新觉罗家优秀传统吗?”
世代相传,一脉相承的小心眼。
雍正笑瞪了他一眼:“心里有数就好,何故非要说破?而且,永琨也没说错。南不封王北不断亲,确实是祖宗规矩。按制,乌云珠和泰芬珠两姐妹受皇家恩养多年。”
“也该反哺皇家,为大清安静宁和奉献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
永瑛笑:“皇玛法说的没错,若有所需,孙儿也不会有丝毫迟疑任性。事关大清的时候,别说两个妹妹,就是孙儿自己。该牺牲的时候,也得咬紧牙关上。但……”
“今时不同往日了,不是吗?皇玛法您这个盖世明君让大清国富民强,百姓发自内心地拥戴。满蒙关系早就不复当年,咱们这些做皇孙、皇孙女的,自然就多了一些选择权。”
“冲着这一点,咱们都应该好好感谢皇玛法您……”
雍正摇头失笑:“你这小子,一有所求,小嘴就特别的甜,跟你那无赖阿玛一模一样。”
嘿嘿!
永瑛挠头:“孙儿是阿玛的好大儿嘛,有所相像才是正常呢。而且刚刚孙儿说的那些,句句发自肺腑,哪有半句虚假?”
“皇玛法您啊,就是太不自信了,总以为别人对您的客观评价是在溜须拍马。以至于好多板荡诚臣都被您误会,生生打了一个疑似佞臣的问号。”
“板荡诚臣?”雍正撇嘴:“你小子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行了,不说这个。丫头们雍正十三年生,怎么也得再过五六年考虑婚事。”
“那个时候,朕还在不在都未可知,就留给你们父子去操心吧。”
永瑛皱眉:“好端端的,皇玛法怎么又出这等不祥之语?快呸两口!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雍正万分抗拒,但抵不过孙儿坚持。
到底还是被他看着,呸了两口。随即就已还有些事情要忙为由,火速离开了毓庆宫。
速度之快,简直前所未有。
永瑛摇头失笑,转身去了宗人府。拿了自太宗皇帝以来,所有嫁到蒙古的公主、郡主、宗室格格们的生卒记录。
这才一路往永琨暂时住的阿哥所而去。
才刚刚离家,大哥就上门什么的。永琨万分恐惧,很有点不想让他进来的冲动。可……
在人家的地盘上,也不是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呀!
连他说自己有些头疼,不想见客,都被旋即带着太医而来的亲大哥轻松化解。那坏心眼儿的,还特意嘱咐太医给他开了几副效果虽然超好,但也苦到无法言表的药。
简直被折腾掉半条小命的永琨眼泪汪汪:“大哥,大哥,弟弟错了。您就高抬贵手,饶了弟弟这一遭吧?”
永瑛笑轻笑浅浅,宛若一个君子:“三弟说的这是哪里话?为兄只是关心你。别看这药苦,但良药苦口利于病啊。”
“讳疾忌医可不行,乖!快好生喝了。回头为兄事儿忙,怕是不能餐餐都过来盯着你喝药。不过你放心,为兄会一日三餐都按时派人来给你送药的。”
永琨:???
这,说的是人话吗?自家兄弟呀!何故狠毒至此?
紧接着,永瑛就用实际证明了,他还可以更狠。那一张张的资料,每张都代表一个抚蒙的公主或者宗女,其上记载着她们的生平。
充斥其上的早夭、无子、难产等。
触目惊心。
看得永琨手都在发抖:“这,这不是真的吧?怎么会是这样?”
永瑛没说话,只把扉页上的宗人府存档字样指给他看,证明这些的真实性。
然后,永琨哇地一声哭出来:“我,我简直混蛋呀,我!”
“竟然还以为永琏堂哥说得对,咱们生为皇孙皇孙女,生来享受百姓供养。就是要尽己所能,对百姓对江山做出属于自己的回馈。”
“男子出将入相,尽展生平所长。女子自然以联姻的方式,为满蒙和平尽一分力。却……”
“就从未认真了解过,嫁去蒙古之后,过得是怎样的生活,将会遭遇什么。我,我对不起大姐,二妹。我
,这就回去,跟她们道歉。”
小子来得突然,走得也迅速。看得永瑛无奈摇头,这么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离一代名将的距离简直山高水远。
不过……
好在没有犟到底,是个知错就改的。认真□□一番,倒也不怕不成器。
永琨来去如风,并没来得及看清自家大哥眼底的微微满意。倒是看清楚了自家阿玛黢黑的脸,与被他拿到手中的超级打娃神器。
吓得他生生一哆嗦,无限紧张地抿了抿嘴:“君子动口不动手,阿玛觉得呢?”
“挺有道理的。”弘昼含笑点头,在他如释重负地一笑之间,狠狠两藤条抽过去:“不过可惜了,全大清都知道,爷就是一个混不吝,跟君子半点不搭。”
嘶~
还当自己有望逃过一劫的永琨哭:“阿玛,阿玛,您轻点儿。好歹养这么大了,真一个错手打死了,您也心疼是不是?”
“无妨!”弘昼勾唇:“这点儿程度,再怎么也打不死人,爷有经验!”
永琨:!!!
真的就被抽了个鬼哭狼嚎遍体鳞伤,却半点生命危险都没。
泪眼迷蒙中,他只看到这家阿玛愤怒挥藤声声质问他:“自己胡言乱语,对姐妹没有最起码的疼爱怜惜之情。反而用她们可能会有的凄惨,对她们横加嘲讽,你可知错?”
永琨直接吼出来:“知了知了,阿玛!儿子真的知了!此番匆匆而归,就是因为儿子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回来找姐姐妹妹赔罪的。”
乌云珠跟泰芬珠姐妹闻讯匆匆赶来,一左一右护在他身前:“阿玛,古人也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弟弟/三哥都已经知错,您就宽宏大量,饶了他这一次吧。”
弘昼下了狠心,一次就收拾的臭小子知道怕。自然不肯轻易罢休,无奈两个女儿哭哭啼啼拦着。
姐弟三个哭成一团,让他再也没有下手可能,只对永琨发出再有下次你就给爷等着的警告。永琨连连摇头,哪里还敢再有下次?阿玛不打死他,大哥也得让御医开药苦死他!
认真跟姐姐妹妹道了歉,取得了她们的原谅。
又被阿玛抽了个鬼哭狼嚎,永琨还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结果,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瞧了大哥的狠心。这哥们儿竟然说到做到,真让人按着一日三餐的频率送苦药汤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南不封王北不断亲,清朝一直奉行的政策。
玉不琢,不成器出自《礼记·学记》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出自孔子《论语·颜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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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道歉
为了不吃这个苦,永琨当即下地,表演了一趟拳。并狠狠拍了拍自己胸脯:“阿玛额娘,二哥姐姐妹妹你们看啊!我这壮得跟个牛犊子似的,根本就不用喝药!!!”
“额娘说过,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咱们,咱们不能犯罪不是?”
舒舒原本还想饶他这一遭,一听这话,当即就笑了:“额娘的话,你记得到清楚。那你小子怎么就忘了,额娘也同样强调过。”
“反复申明自家人再怎么摩擦矛盾,也是自家事,得关起门来自己解决。严禁把坏心眼儿使在自家人身上,严禁以离家出走等方式,试图对家长进行威胁恐吓呢?”
啊,这……
永琨挠头:“儿子都已经留下纸条了,算,算不上离家出走吧?”
呵呵!
舒舒冷笑:“你留下的那是字条么?那是挑衅!啧啧,既然已经奔赴你梦中的桃花源了,怎么还急吼吼回来?”
说起这个永琨讪讪挠头,在额娘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艰难解释:“这,这个……儿子,儿子是专门回来,跟姐姐妹妹道歉的。”
“儿子之前无知,不知道抚蒙的凶险,只知道那是身为公主宗女应尽的义务与责任!”
“直到今日,大哥拿宗人府的资料给儿子看。儿子才终于明白,抚蒙二字之后,有多少辛酸无奈。那牺牲二字所代表的,又是怎样的沉重。儿子……”
永琨哭,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下来。
舒舒还当他不会说些积极努力,绝不让姐姐妹妹们沦落到被抚蒙境地。
结果,小子却一条条的,逐一分析起了抚蒙公主宗女们渐渐凄惨的原因。:“儿子才知道自己想得到底有多简单。也许,是咱们满人自从入关后,渐渐疏于骑射。公主宗女们更是养尊处优,学着汉家闺阁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身体素质越来越差,自然再难适应塞外风沙。”
“蒙古那边缺医少药的,条件自来艰苦。遇到生产等,本就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危险事,自然更加艰难万分。”
“也或者,蒙古对朝廷只是面服心不服。不愿流着皇室血脉的孩子,接管了他们的祖宗基业,所以暗下黑手……”
好一番推测过后,永琨握拳:“额娘,从明天开始。求您,多指点指点儿子武艺吧!儿子要努力学习,做一个英姿飒飒的大将军。”
“震慑住那些魑魅魍魉,让他们再不敢使些个鬼蜮伎俩。不管姐姐妹妹们以后会不会去抚蒙,我大清的公主宗女等,都不该再被短命、无子等阴影笼罩!”
一句话说到底,三阿哥要奋起了。
要勤练武功,积极奋进,成为姐姐妹妹与大清所有公主宗女们的依靠。
再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番话的舒舒愣:“这……你说的这些,应该都是原因之一吧。不过最要紧的,应该是教养嬷嬷。”
舒舒记得曾经看过一个分析帖,浅谈清朝抚蒙的公主宗女等,为何多早夭、无子等。除了公主年纪小,身体差。满蒙面和心不和之外,最大的弊端就是他们的教养嬷嬷制度。
为防皇子,皇女过于亲近生母,打从孩子一落地就配备了乳母。皇子皇女们一年到头,见自家生母的次数都少。
悉数养在奴才手中,亲近乳母多过生母的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因皇子皇女生母不得宠,自身性格也懦弱等,竟然受制于家奴。
尤其公主!
出嫁之后,与额驸分府别居。一应事务都掌握在教养嬷嬷手里,连夫妻相见,都要贿赂于她。否则的话,甚至会被奚落嘲笑。
原本保护公主不受欺凌的制度,最后却养出一帮欺主奴才。让原就远嫁,水土不服,思乡成疾的公主再多上夫妻难得相见,独守空闺,受制于奴才诸般不顺。
所以愈发萎靡,小小年纪便郁郁而终。
“教养嬷嬷?”乌云皱眉:“不会吧!呃,女儿没有怀疑额娘判断的意思。只是不可置信!”
“对呀!简直不可想象。”泰芬珠也跟着夸张伸手:“毕竟那都是内务府分下来,伺候公主、宗女的呀。与公主府的侍卫一道,都是服务于公主的。难道……”
“难道她们还敢奴大欺主?”
从小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姐妹俩震惊,简直不敢去想这其中的可能性。
倒是弘昼皱眉:“福晋所言,可有什么依据吗?”
后世看小论文看的?
这理由也不足为外人道呀!舒舒微笑摇头:“若说证据,还真没有,不过是我的一点小小推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