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笑:“太孙与福晋都正值孕龄,身强体健。好消息一准马上就来,用不上明年这时,皇上就能抱着重孙了。”
“那可感情好,若真能准,朕定重重有赏。”
苏培盛打了个千儿:“嗻!奴才可记下了,届时必然找皇上领赏。”
婉莹正昏昏欲睡着,就听到吱嘎一声门响。
再抬头,就见太孙龙行虎步地进来。
她赶紧起身:“妾身见过爷,给爷请安。妾身恐您醉酒伤身,遂让人准备了醒酒茶。爷可要饮上一杯?”
永瑛笑着把人扶起:“福晋不必忙碌,敬酒之时,阿玛命人给爷换了茶。整个喜宴下来,爷硬是滴酒未沾,那还用得上什么醒酒茶?”
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婉莹愣:“这,阿玛真是关心您!”
“嗯!”永瑛点头:“阿玛虽然无心政务,看起来很不求上进的样子。对我们兄妹几个却素来上心,从无半点疏忽。”
虽然这其中原因,可能是爱屋及乌。但,受益的是他们兄妹呀。
所以……
永瑛特别郑重地看着自家新婚福晋:“我们兄妹也都特别孝敬阿玛额娘,就算世人对阿玛……嗯,可能有些不理解之处。”
“但在孤心里,他永远是最好,最好的阿玛。”
这陡然转变的自称,说明了最后一句,不仅是陈述,更是命令。
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婉莹笑着福身:“爷放心,既然与您拜了天地,行了合卺之礼。那您的阿玛也是妾身的阿玛,您的额娘,自然也是妾身的额娘。”
“妾身必当倾心孝顺,视他们如自己亲生父母,绝无半点怠慢。对待弟弟妹妹们,也将拿出十二万分的真心与耐心,担起长嫂之责。”
这就是与聪明人对话的好处了。
凡事都不用说的太透,只微微露出一点意思。对方就能马上知道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并给出他所期待的答案。
永瑛满意点头,唇边笑容越发温柔了些:“
从早忙到如今,福晋可用膳了?要不要爷着人给你下碗鸡丝面之类垫垫饥?”
“不用,不用。”婉莹摆手:“妾身谢过爷惦念,不过额娘早就亲自送了一桌子饭菜来。妾身已经用过了。”
永瑛意外:“再没想到,额娘今日这般忙碌。还能想起这些来,可见她对你这个儿媳妇的重视。”
“是。”婉莹微笑,眼角眉梢之间皆是感激:“额娘之慈爱,妾身便梦中也未敢这般奢望。”
见永瑛诧异,她忙低声将舒舒所言所行都一一学了。直说婆婆厚爱,她这个当儿媳的都有些无以为报的感觉。
结果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凤同合纹的被子上。
婉莹惊,刚娇娇地唤了声爷,就被以吻封缄。
良久唇分,永瑛才道:“福晋不是担心无法回报额娘慈爱?爷这是帮你呢!再没有什么,是尽快给他们添一个乖孙或者乖孙女,更能让额娘欢喜的了!”
一句话,说得婉莹脸红如血。
脑海中不期然地想起那些被强塞给她,额娘嘱咐着要细细观摩的那个什么图。
浑身血液都失去了控制般地往脸上涌,直让她浑身燥热,理智都快被烧没。嘤咛间,素来大方,处变不惊的她咬唇,含羞带怯地道了句:“妾身初初……”
“还请爷怜惜。”
永瑛低笑:“巧了,爷也不过纸上谈兵,没有许多经验。今儿正好,与福晋共同探索。”
婉莹愣,继而笑出了声。
纸上谈兵吗?
今天,又是离嫡福晋之位固若金汤更近的一天呢!
积极好学的两人,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孜孜不倦。直到下弦月已经出现在窗前,两人才终于倦极而眠。
一直睡到翌日日上三竿,婉莹才终于如梦初醒般猛地起身。
一见窗外那灿烂的阳光,整个俏脸都白了。顾不上太孙还在身边酣睡,就赶紧喊李嬷嬷:“不,不是告诉过今早要去给皇上皇后,阿玛额娘请安敬茶,早点叫我么?!”
李嬷嬷福身:“福晋莫慌,王妃一早就使人传了信来。说是她和王爷逢此大喜,心花怒放。昨天晚上喜宴没忍住多喝了几杯。”
“今早实在倦怠,就往养心殿那边也都告了假。午时再与您跟太孙一道,往养心殿与皇上和皇后娘娘一道午膳。”
被她这一嗓子吵醒的永瑛笑:“福晋莫慌,额娘派人传信的时候爷也听到了。所以才放心安睡,一直到现在。”
“可……”婉莹迟疑:“这,会不会不大好?毕竟新婚翌日,请安敬茶素来是规矩。爷别误会,妾身绝没有不知好歹,罔顾额娘一片关爱的意思。”
“只有些担心,如此,会不会连累她被皇玛法责备?”
永瑛低头,看她黑白分明的双眼中盈满了对额娘的担忧,终于缓缓笑开:“无妨,皇玛法宽宏大量着。而且,就算有所怪罪,不也有阿玛挡着?”
“有他在,皇玛法就算天大的怒火,也得变成无可奈何。”
“而且咱们新婚大喜的日子呢,他老人家高兴都高兴不过来,哪会有什么怪罪?”
事实也确实如他所猜测的那般。
雍正刚下了朝,就直奔与皇后同住的体顺堂,乐呵呵等着喝孙媳妇茶。
舒舒使人告罪,并说明原由的时候,他不但没气,言语之间还微微有些赞许:“那混账素来不靠谱,昨日却干了些好事。”
等一听说太孙夜里三更方歇时,他就越发眉飞色舞起来。
甚至跟皇后闲叙间,把重孙子的名字都给想好了。
皇后:……
有些大无语,但是想想,又发现也并非不能理解。毕竟时下人大婚都早,十五六当阿玛的屡见不鲜。十三四已经有了房里人的,也比比皆是。
别说已经子女成群的永璜永琏了,就是跟永璧同年的弘曕都已经有了两个人事格格。
只太孙一直清心寡欲,把全部时间都用在学文习武上。
专注认真的,让人怀疑,他日后会不会跟折子结婚。或者根本取向上,有些个异于常人之处。
如今终于大婚,还与福晋这般的……
咳咳!
怎么想也怎么是皇上放下了心里一颗大石头,正欢喜不尽,哪还有丝毫怪罪?心下了然的皇后娘娘笑,悄悄命人将准备好的赏赐又提升了两个规格。
说是疲惫已极,需要好好补眠的舒舒其实生龙活虎着。
天才刚刚亮,就拉着弘昼往院子里练了一阵子武,累得和亲王爷苦不堪言。连说他都这样,被折腾了又折腾的新人肯定更甚。
才想起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的舒舒拍桌,接着和亲王爷就被宿醉了。
说好的早上请安敬茶,也被顺延到了中午。
惨遭福晋凭空甩锅的弘昼:……
委屈哒哒,但不敢反抗。还得特别主动配合的,将锅背好。
等永瑛夫妻俩珊珊迟来,与他们会合时。太孙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来自于亲阿玛的白眼。永瑛笑着拱手,态度特别好:“辛苦阿玛了!”
弘昼冷笑:“少来,爷又不是为了你。”
永瑛笑得越发谄媚:“不管目的是什么,终归儿子收益了啊。饮水思源嘛,儿子懂,儿子懂!”
“好啦。”舒舒笑着推了推弘昼的胳膊:“都已经当了公爹的人,可不好再这么小孩子气了。永瑛你也是,好歹给婉莹点时间让她适应适应吧?这么翩翩君子秒表小无赖的,谁受得了呢!”
永瑛摇头:“让福晋慢慢适应,那不就得让阿玛多笔管条直几天?太委屈阿玛了,儿子可舍不得。”
弘昼瞥他:“舍不得爷压抑,倒是舍得爷背锅啊!”
永瑛眨眼:“当阿玛的,不就是给儿子背锅,帮儿子善后么?这可是阿玛您的原话,儿子都好生记着呐。”
被当年之语堵了今日嘴的弘昼瞪眼,作势要打。永瑛赶紧游鱼似的,窜到他额娘身后。
婉莹:???
这,这能是朝野间赞不绝口。江湖传闻允文允武,英明神武。必能在今上百年之后,带着大清走向更高更远的太孙???
作者有话要说: 婉莹:我,我人都裂开了!
婚礼相关制度引自清史稿,礼,皇子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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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敬茶
婉莹瞠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舒舒无奈扶额:“好儿媳别见笑,日子长了,你习惯了就好。他们父子啊,素来如此。在外头父慈子孝,团结一致的很。私下里啊,混不讲什么规矩的,父子相处得跟朋友似的。”
所以,互掐、互损、互相拆台什么的,都是应有之意。
婉莹捂唇低笑:“竟然如此吗?可真是让人称羡。儿媳娘家阿玛倒也不是不疼爱子女,但固守着严父慈母的那一套。”
“特别严厉,以至于我们兄弟姐妹都特别怕他,再也没有如爷跟阿玛这般自在随意,温馨和乐。”
说起这个,永瑛就万分骄傲:“何止是纳兰府上?满大清遍数,都再也找不出像爷父子、兄弟姐妹之间这般亲切和乐的了。”
婉莹赞同脸点头:“爷说得是。”
舒舒却只笑:“世人皆言太孙殿下多成熟稳重,允文允武。其实啊!单纯了解太少,没见过你私底下这样子。”
永瑛嘿笑:“当着您儿媳妇的面呢,额娘好歹给儿子留点脸面呗!”
舒舒笑:“不是你说的,要让你福晋尽快熟悉咱们府上的相处模式?没说?没说那也有行动啊!当额娘的,可不就是要积极配合孩子?”
永瑛:!!!
配合儿子倒没瞧出来配合,只觉得您这是在替阿玛出头。
同这么感觉的弘昼大乐,心情特别舒畅:“好了,福晋。咱们一家子相处的时候在后头呢,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还是着人将永璧他们几个小的唤来,先让永瑛夫妇敬了茶,再一道往宫中。”
舒舒点头,旋即青果就出了门。不到盏茶功夫,永璧跟三胞胎就说说笑笑地走了进来:“见过阿玛额娘,大哥大嫂!给阿玛额娘,大哥大嫂请安了。”
婉莹忙笑着还礼,各自落座之后。
永瑛夫妻俩跪下了厅堂中间,早就准备好的蒲团上。丫鬟端着准备好的托盘过来,上面放着已经沏好的茶。
婉莹一手执壶,一手执杯,倒了一盏茶。双手捧着,跪奉到弘昼面前:“阿玛,请喝茶。”
弘昼微笑接过:“咱们府上没有许多规矩,永瑛媳妇也不必太过拘泥。只牢记一点,天大地大,和亲王府中你们额娘最大,也属她最累。”
“你们婚后要住在毓庆宫,或者园子里。相隔甚远,便也不指望你多帮忙分担什么了。管理好你们自己的小家,除非必要,少拿些琐事来烦她。”
昨晚上就已经决定好好孝敬婆婆,处处以婆婆为先的婉莹:???
特别惊讶地抬头,结果就听着自家新婚夫婿深以为然地道:“阿玛所言极是,确实该多劳累福晋一些,将毓庆宫诸事管理起来。”
“这,这本就是切妾身分内之事,谈何劳累?爷您太客气了。只是,妾身到底年幼,经验稀少。这骤然管理偌大毓庆宫怕是……怕是会力不从心。”
“无妨!”永瑛微笑:“哪个都是从无到有,一点点学习,一步步累积的。”
“福晋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有爷呢!”
若可以,谁还不希望自己当家做主呢?可时下男男女女大婚都早,又有那父母在不分家的说法。三代同堂基础操作,赶上人丁兴旺之家四代甚至五代同堂也是有的。新媳妇进门,就有一二甚至三层婆婆压着。
要不怎有千年古道走成河,多年媳妇熬成婆的俗话?
原也做好了熬些年的婉莹:……
谦虚过后,满心欢喜。
忙微笑点头:“好,既然爷信任,妾身便勉力一试!若有哪里不懂的,额……呃,您可多教教!”
公爹眼神都越发不善,婉莹急急将那到了嘴边的额娘咽了回去。
果然,公爹雨住风停,又是一片温和慈祥。
一口饮尽盏中茶,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花开并蒂图样的荷包放在托盘上:“敬茶礼物,且收下,与永瑛好好过日子吧!”
婉莹微笑谢过,又双手奉上自己亲手所做针线作为回礼。
然后才重又执壶,给舒舒斟了一杯。
舒舒笑着接过,先快速喝了茶,送了礼,把人唤起来。才笑盈盈道:“好孩子别听你阿玛的,毓庆宫诸事自然得你自己一点点拿起来。但你在娘家又没有相关经验,骤然管着好大一摊子,难免杂乱无头绪。”
“若没有个长辈从旁指点着,岂不是要抓瞎?”
“横竖我常来宫中与你们玛嬷请安,你若有什么拿不准的,就尽管说与我听。咳咳,就算我也不多擅长这个,但给个意见也还是行的嘛!”
“嗯嗯。”婉莹频频点头:“有额娘这句,媳妇心里算是有了主心骨。”
婆媳相视一笑间,这敬茶礼算是圆满完成。
接着,就是新嫂嫂与小叔、小姑们的相互见礼。有乌云珠跟泰芬珠这一对儿小间谍,婉莹准备的礼物自然再没有不符合他们喜好的道理。
四人也都各自有回礼。
和乐而迅速地进行完了见礼环节后,简单用了点都跟午膳贴边的早膳。
对此,舒舒的解释是:“跟你们皇玛法一道用膳可太过压抑了,谨小慎微的。恨不得连一道菜夹几筷子、咀嚼多少下都有个定数。啧,光注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