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乖乖巧巧称是。
接着就在交泰殿喝喝茶,用些个点心糕饼。怡然自乐着,半点没有借机跟皇后求情的意思。
皇后主动提及,她还笑着摆手:“儿媳多谢皇额娘体恤,但做错了事情就是要受到惩罚。如此才能牢记教训,再不轻犯。虽然儿媳翻墙等事,事出有因。但不顾宫规,鲁莽僭越的过错也是有的。皇阿玛如是惩戒,儿媳心服口服。”
“一定好生禁足,抄经与背诵宫规。以后遇事时,再不这般莽撞……”
皇后点头,难得提点了两句:“你这孩子倒是通透。不过身在皇家,娴熟规矩虽是好事,但也不必过于困囿。须知规矩始终是用来服务于人的,而不是让人为规矩所掣肘。”
“是!”舒舒认认真真道谢:“儿媳谢过皇额娘点拨。必然牢记于心,遵命而行。”
皇后还待再说什么,往养心殿通禀的小太监已经回来,并带回了皇上的口谕:“知道了!着五阿哥夫妇搬吧,早点搬完,也早点开始禁足、背诵宫规等。”
至于黄道吉日?
皇上早就着钦天监看过,今日便适合迁居。
口谕如此,皇后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赐了些个金玉之物,权作贺她们的乔迁。
舒舒推拒不过,遂笑着受了:“本是来告别,却不想又偏得了皇额娘的好东西,儿媳谢过皇额娘。”
“坏丫头瞎客气。”皇后笑嗔了她一眼:“既然唤本宫一声皇额娘,那就是本宫的好儿媳。那儿子儿媳要乔迁,当皇额娘的又岂能没点子表示?你啊,记得跟弘昼说。便是搬出去了,也别忘了三不五时进宫瞧瞧。”
舒舒忙不迭点头,道了个一定一定。
而后便欢欢喜喜回了阿哥所,主持搬家事宜。那仿佛得了什么绝世宝贝的神情
,直接把弘昼气乐:“换个主儿被这么撵出宫,怕不是要把天都哭塌,抓紧一切能抓紧的机会试图留在宫中。”
“就少见你这么欢欢喜喜,还有点子迫不及待的。”
舒舒笑:“花了数十万两,精工细造,简直应有尽有、还能完全自主的大府邸,你就没点子向往?”
弘昼乐:“让你这么一说,爷这心里也盼望着慌了。得,那咱就赶早不赶晚,快着些吧。”
“听爷的!”
舒舒点头,一声令下,所有人等开始忙活。不出一个时辰,就把东西都装上了马车。
快到让弘昼有些怅然:“到底住了数年,突然要走,竟还有些舍不得。”
“要不怎么说故居难舍,故土难离呢?到底是承载了爷几年欢喜悲忧的地儿,有所留恋也是应该的。今儿本福晋心情好,就带你四下瞧瞧,好生看看这住了数年的地方吧!”
话落人行动。
干脆利落一个公主抱,五阿哥就被五福晋直接抱了起来,往门外的方向走。吓得弘昼声音都变了:“吴扎库氏,你这是作甚?快,快放下爷!”
舒舒没放,还抱得更紧了些:“爷别闹,仔细摔了。等我抱你看过阿哥所里外上下,咱们就回新府邸好不好?”
还,还抱着看过阿哥所里外上下?
弘昼要疯,真要那样,以后他可怎么在京城地界上昂首挺胸呢?
命令无果后,识时务的五阿哥立马软了腔调:“别别别,福晋可别。爷知晓你的体贴,但也心疼你辛苦啊!乔迁事忙,又赶上爷身上有伤。诸事都要福晋操劳,爷可不能再给爱妻添负担了……”
舒舒笑,想说没有没有,她还挺乐在其中的。
但瞧这家伙脸上热得快能煎蛋,囧到几乎落泪。也只好及时住脚,改往放在院中的轿子处走:“行,听爷的,阿哥所咱改天再游,今儿先完成乔迁大事。”
被安安稳稳放在轿子中的弘昼:!!!
感谢额娘疼爱,特特将她的轿子拨过来。否则真要被福晋一路抱到宫门口……
那他以后就是好了,也不想再来宫中了好么?
万千复杂中,弘昼只想着尽快出宫。早把商
量福晋往隔壁道歉,好好歹歹看看四哥现状的计划忘到了九霄云外。等想起来时,人已经到了新府邸。刚被福晋抱着,放在了正院卧房的贵妃榻上。
弘昼扶额,特别后悔。
尤其当知晓四哥的具体惩罚后,更是顾不上伤痛了,挣扎着就要起身往宫里奔。
豁出去再被皇阿玛揍一顿,也要跟四哥一起同甘共苦。
这感天动地的手足情!
就,让舒舒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为兄弟着想,就别去给兄弟添堵了吧!”
“毕竟皇阿玛亲自定性的事儿,你就是再怎么往自己身上揽,四哥也不敢接这个话。还得反过来跟你道歉,一下下自揭短处。对珍惜羽毛的人来,何其残忍?”
弘昼脚下一顿,有点迟疑。
舒舒唇角轻勾,再接再厉:“而且,人啊,幸或者不幸都是靠对比出来的。一样喝酒犯错的两兄弟,爷只是被皇阿玛抽了一顿,撵出宫罢了。四哥除了这些外,还得禁足半年、抄写孝经啊!”
“见不着你这个参照也就算了,见着了,还不得多生恼怒?”
“偏他有火还不敢冲你来,只能自己苦苦憋着。这不就适得其反,甚至火上浇油了么!”
弘昼:……
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无法反驳。
舒舒赶紧又添一记猛药:“皇阿玛可只明确了我跟四哥的禁足,并没有说让你也一起。爷这刚出宫又急吼吼回去,万一再提醒了他老人家呢?也停了你的差事,禁了你的足,罚你抄个半年孝经呢?”
天地良心,舒舒这么说,真的意在警示。防止某人不管不顾冲进四阿哥所,却热脸贴在人家冷屁股上。惹人嫌不说,还容易遭到二次惩罚。结果……
弘昼粲然而笑:“福晋说得对,咱不能给四哥添堵,这宫咱就不进了。”
“李无短,伺候笔墨,爷要给四哥书信一封。”
“嗻!”清秀小太监李无短躬身领命,赶紧将主子爷扶到了书桌前。伺候了笔墨,看着他龙飞凤舞间写了封让人一言难尽的信。
宫中,四阿哥所。
弘历从事发当晚就开始默默预演,心中都反反复
复揣摩了好多遍。就等着五弟过门认错时,好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巩固手足情分的同时,也让他拿出个皇子阿哥该有的气派来,别惯着那妇人如此嚣张。
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刚刚听着隔壁喧嚣,回头就听说五阿哥已经已经奉皇上口谕搬出了宫。
还等着拉他一起跟皇阿玛卖卖惨,逃过这一波的弘历:!!!
既惊且怒。
便知道五弟耗费了那么多银子修府邸,早晚都要出宫,也没想到他走得那么彻底、那么干脆。甚至连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个啊!
李无短奉命送信的时候,弘历刚发了一波火。
温热的茶水洒了福晋富察氏一身,背上的伤口都有些撕裂,刚在吴书来的伺候下换了衣裳。听着弘昼只是着人送信,他这眉眼间还闪过一丝阴沉。
沉吟良久,才终于道了声传。
等李无短进来,他又十足好兄长。无限关心地问了弟弟伤情,新府邸可还适应?都归置好了吧?底下的奴才们是否得用,仓促间可有什么短缺等。
李无短一一应了,并转达了自家爷对亲哥的关心惦念。
而后才恭恭敬敬的把信奉上。
弘历浅笑摇头:“这个五弟,使人传个信儿来,让爷放心也就是了,还带着伤写信。”
李无短赔笑:“奴才也这么劝爷,可爷非是不听!若不是怕兀自前来惹得皇上不满,带累阿哥爷您。我们爷说便是爬,也要爬来看您,与您共苦的。”
弘历一脸感动地打开信纸,就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弟弟无能,无力救哥哥于水火。遂打今儿起,愿与四哥共患难。四哥禁足多久,弟弟就陪多久。四哥被罚写多少孝经,弟弟便也陪着写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在裕嫔娘娘心里,弘昼是这么只花喜鹊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出自汉苏武《留别妻》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出自鱼玄机《赠邻女寄李亿员外》
乌枣当归鸡汤的效用摘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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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四神煎
在雍正的严格要求下,荒唐如弘昼的字也颇能拿得出手。
可……
弘历咬牙,心中万千国骂忍不住要喷薄而出。亏得弘昼不在身边,否则四阿哥就算拼着伤口再度撕裂的危险。也得抓着他的肩膀狠狠摇晃:“哪个要你一起共苦了?哪个盼着你也禁足、抄孝经了?有那份心,你特么不会使使劲儿,劝着皇阿玛取消了这重罚么?”
然而事实上,弘昼并非没努力过。
在他给亲亲四哥写了信后,就又提笔给皇阿玛最最亲近、重用、信任的铁杆弟弟十三叔写了封。把自己所知道的谄媚之词用了个遍,就为了打动他老人家。让他亲自出山,帮衬四哥一把。
结果……
怡亲王爷虽接了信,也入了宫。却没见半点奏效,还被皇阿玛给狠训了一顿。
活生生被迁怒的十三叔打击报复,硬是用红笔将他信中的错字、别字、误用的成语都给一一圈了出来,亲自送到了五阿哥府。特别语重心长地嘱咐他:“手足情深是好事,你能如此,十三叔很是欣慰。”
“但你这个学业,也太疏忽了!通篇错漏,看得爷眼睛生疼。正好你现在养伤期,也不能往工部当差了。不如好生读读书吧,当弄獐宰相怪有损皇家体面的。”
弘昼:!!!
真的再脸皮后,也遭不住这般奚落。
尤其那没有心的福晋,非但笑到前仰后合。笑够后,还特恭敬地对罪魁十三叔深施一礼,贼主动的留了饭。看得弘昼目瞪口呆的,都忍不住悄悄问舒舒:“说好的最是护短,容不得任何人在你面前欺负爷呢?”
真·说得出办得到,还不得一脚下去,也让十三叔变成空中飞絮?
当时,小福晋愣了愣,继而抬手摸向他的额:“也没发热啊,怎尽说些个胡话?十三叔这叫欺负么?不是啊,这叫指点!皇叔作为皇阿玛最为倚重之人,整日里忙到废寝忘食,却还记得你个小辈的学业。这是何等关切、关爱?我这当侄媳妇的当然感激不已。”
说这个话的时候,舒舒并没有收敛音调。
当事人允祥也听了个全乎。
心中赧然
,面上却风雨不透的十三爷笑得雍容极了:“弘昼福晋不必客气,当叔的么,关爱侄子乃是常理。”
了不得回去给这小子拾掇点字帖、书籍等?横竖臭小子出了名的不求上进,连他皇帝老子对他的要求都越来越低。便有些往来,料也没人往歪了想。
舒舒笑:“那么侄子侄媳孝敬叔父也是人之常情啊!”
“正巧侄媳粗通些个厨艺,对药膳一道也颇有研究。听我们爷说,您因当年养蜂夹道环境恶劣患了严重的鹤膝风?不如试试侄媳妇的手艺,瞧瞧对您是否有益,而后再听听我这几样好方子?”
骤然听到这些,弘昼差点吓得当场跳将起来,原地表演一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十三叔您可别听这妇道人家瞎胡说!
可想想福晋处处与他一心,为了护他不惜杠上皇阿玛的决绝。
这到了嘴边的否认可就变成帮忙打圆场了:“福晋竟然有方?十三叔勿怪,侄儿这福晋啊,色色样样都好,就是忒把侄儿当回事。但凡侄儿随口提及点什么,她啊,就能当正经事惦记着!”
当着叔公公的面儿呢,舒舒可知道给人留脸面了。
当即压低了声音,微微垂眸。
十分娇羞的样子就出来了:“爷不是说天字出头为夫字,丈夫便是妻子的天。那你说的话,可不就是天大的事儿么?为妻当然得小心在意。你惦着十三叔的病,我自然也多为留意咯。”
“这才知道点方子,便小心在意着。原本想着找几个同样症状的病患试试,确定效果后再与十三叔说。”
“可巧十三叔来了,还对爷这般关切。我这一感动,嘴上不就没个把门的了么?”
允祥无奈摇头:“原本爷还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闺秀才能敛了你小子满身顽劣?今日一见,皇兄这婚指的,还真巧妙。”
“是吧?”弘昼骄傲挺胸:“侄儿也觉得满天下间,再没有比侄儿跟福晋更般配的了!”
允祥:……
含混点头,并火速转移话题:“侄媳有心了,只爷这腿……”
“当年爷还唤胤祥时,皇考就没少召各地名医,四哥即位后对此更是殷切。两代帝王的关注下,爷这腿啊,早
就看尽了世间名医。试了所有名方、古方、偏方、验方。什么芋花、生姜、葱子、灰面捣烂,酒炒后敷患处。生姜、葱捣汁入酒糟。”
“白芥子、大葱、生姜捣烂敷。为了治这个病,连黑鱼、豆腐渣这些,爷都忍着恶心敷到腿,更试过有毒的雷公藤。结果收效甚微,倒把双膝敷得难受。”
“事到如今啊,我也就不做奢望。只打量着勉力坚持,想着尽可能帮衬你们皇阿玛几年。大清积弊多年,他一个人太累。只我一人终究力微,残躯还不知能坚持多久。还得弘昼你跟弘历快些成长起来,好帮你们皇阿玛分忧,为大清效力。”
上进弘昼是不大想上进的,但这不妨碍他敬仰劳模。
于是乎,接下来他就充分皮厚且嘴甜的特征。拉着十三好一通劝,直磨得他点头:“户部事情繁多,留膳就不必留膳了。倒是侄媳妇的方子可以说来听听,爷找太医验证一二。若可行,必然试用,为这残躯多残喘几年戮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