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易彬也苦笑着,“我可不姓牧,为什么还带着我?”
牧旻野一把拉住他,“身为朋友,当然有难同当。”
严易彬瞥了他一眼,“我更想有乐同享,有难你自己当。”
牧旻野:“……滚。”
林戚依旧站在戏台上,那双红色绣花鞋在牧旻野离开之后便停了下来,上面绣花的花纹微微闪动,仿佛像是在哭泣一般。
林戚对它伸出手,露出手中完整的白玉簪子,轻声问道:“这个是你的东西吗?”
红色绣花鞋依旧没有反应,但是红色绸带却颤抖了一下,它慢慢垂下来抚摸了一下白玉簪子。
下一秒,红色绣花鞋突然飘了起来,慢慢降落到地面上,随后一步一步地走向左边的屋子。
地上明明已经湿透了,而且还在下着雨,但是红色绣花鞋丝毫没有被雨水打湿。
林戚刚要从台上跳下来,突然伸出一只修长的手。
她愣了一下,闻弋钦对她伸出手,伞也在她的头顶,对着笑着。
林戚将指尖放在他的掌心,借着他的力道跳下戏台,但是地面太过湿滑,让她后滑了一下。
闻弋钦连忙拦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又安稳地放在地面上。
林戚也没想到他居然单手就把她捞起来,愣了一下。
闻弋钦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笑着道:“不重。”
林戚顿了一下,对他翻了个白眼,向绣花鞋的方向追去,“跟上它。”
牧旻野和严易彬已经不想再看到这双绣花鞋,但是林戚已经离开,他们也没办法,只好一起跟了上去。
红色绣花鞋在走到左侧客房的门口瞬间消失了。
林戚在门前顿了一下,伸手推开房门。
破旧的房间中,一个女人坐在梳妆台前,一下一下梳着头发,床铺上放着一个木雕。
看到这个木雕,牧旻野怔住,他在幻象中看到的就是这个木雕!
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三十多岁快要四十岁的女性突然冲进房间中,一巴掌扇在女人的脸上。
“你还要不要脸?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他们蹙了蹙眉,仔细一看,这位女性正是年轻的奶妈,而且她现在依旧是纸人,每个动作都十分僵硬,但是却又让人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背对着他们的女人说了什么,但是他们却听不清。
奶妈冷笑一声,突然从怀里掏出那只白玉簪子,“这个不是你的?我们牧家给你吃给你喝,如果没有这个机会,你永远是个下贱的东西。”
女人看到这根簪子瞬间激动起来,她想把簪子抢走,但是又被奶妈扇了一巴掌,她瞬间跌坐在地上。
同时那根簪子也掉落到地上摔碎。
奶妈看着破碎的簪子,眼中闪过一丝可惜,随后又狠狠地啐了女人一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是不会来了!”
说着奶妈又踩了几脚发簪,转身离开。
就在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猛地转头看向牧旻野,就像是发现了他一样。
她的表情变得慈爱,牧旻野猛地后退了几步,“她…在看我吗?这个眼神怎么回事啊!太渗人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房间瞬间恢复正常,女人和奶妈都消失不见。
牧旻野猛喘了几口气,“吓死我了,那个奶妈的眼神真的太吓人了,看着就让人背后发凉。”
“但是她为什么只这么看我啊!!”
林戚看着他眨了眨眼,歪头笑了起来,“或许因为你的长相比较容易激起母爱?”
牧旻野:“……”
【我觉得我猜对了,听奶妈的意思就是这个女人和画匠私通,然后被奶妈抓到把柄,古代私通的罪还蛮严重的。】
【不过这个女人看上去有隐情啊,如果真的是明媒正娶的,怎么住这么破的房间啊,可如果不被重视,私通会这么大动干戈吗?】
【还有床上的那个木雕,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我刚才仔细看了一眼,好诡异啊,感觉像是一个人,虽然很模糊,但是五官都能看到的,卧槽吓死个人。】
在弹幕讨论的时候,林戚他们也讨论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宁骋挠了挠头,推测道,“白玉簪子应该是这个女人和画匠的定情信物了,可能是发生了什么画匠就反悔了,应该还把和女人的事情供了出来。”
听到这话,牧旻野蹙了蹙眉,“这个画匠真不是个东西,反悔又把人家女孩子供出来,真不配是个男人,既然不想负责,一开始就不要给承诺。”
一旁的严易彬的脸部肌肉抽动了一下,也跟着点点头,“对,不过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感觉怪吓人的。”
“不是说还要去仓库吗?”
林戚多看了他一眼,迅速又收回目光,点点头:“这个房间已经没有什么线索了,我们走吧。”
“仓库就在对面是吧?”
牧旻野点头,“不过好像一直锁着,我现在手里也没有钥匙,怎么办?先说好啊,不许破坏我家的门!”
这次不等林戚回答,宁骋指了指闻弋钦,“开门这位可是大佬,不用钥匙的!”
牧旻野本来不相信,结果看到闻弋钦只是用手指轻敲了两下门锁,锁头瞬间掉落。
他的眼睛也差点跟着掉落,“卧槽,这招牛啊。”
闻弋钦对他挑了挑眉,“独门绝技,不外传。”
牧旻野翻个白眼,“我才不想学呢。”
说着他为了彰显自己并不在乎,直接推开门。
破旧的仓库门带着吱呀吱呀的声音缓缓打开,看到仓库里面,他的瞳孔猛地紧缩,肌肉瞬间紧绷。
看着他的样子,林戚也上前一步,看到仓库中的样子。
并不宽敞的仓库变成一半红色的婚礼,另一半则是苍白的灵堂。
同时,司仪拖着长音的声音,伴随着唢呐伴奏的冥乐响起。
“一拜天地。”
第八十一章 【二更合一】画卷……
唢呐配合司仪的声音让他们下意识抖了一下。
但是双脚仿佛被钉在原地, 一动也不能动。
饶是见多识广的林戚也忍不住意外地挑了挑眉。
这样婚礼和灵堂的组合可并不多见。
左边的婚礼在半空中悬挂着红色绸缎做成的花球,旁边是红色的灯笼和红色的蜡烛,而右边的灵堂则是用白色绸带做成的花球和丧幡, 还有白色的灯笼与蜡烛。
红色花球与白色的花球交接在一起, 让整个仓库形成一个完美的对称。
而两侧的红白蜡烛也是他们在厅堂看到的那两根。
男孩子穿着红色, 女孩子穿着白色,站在红白交接的花球正下方, 两人紧握的手就像是这个房间的分界线。
牧旻野完全傻了, 也顾不上是不是在直播, “这他妈……”
唢呐的伴奏盖过他的声音, 同时司仪僵硬毫无起伏的声音再一次响彻整个牧宅。
“二拜高堂。”
整个房间都被一片死寂覆盖,高堂处是两个纸人, 他们第一眼就看出是牧长冬和她的妻子。
但是两人脸上并没有笑容,纸人的脸上被黑色的墨水覆盖, 只留一双通红的双眼和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的嘴。
他们的头顶放着灵堂的遗照, 明明照片并不远,但是他们却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一片。
而在房间中央,本应该是站着新郎新娘的位置空无一人。
只有一口棕红色木质棺材。
宁骋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林戚, 林戚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房间内部, 表情并没有太多惊慌,就像是看到什么平常的事情。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被司仪再一次响起的声音打断。
“夫妻, 对拜——”
最后这一声,司仪喊得异常响亮,尾音拖得格外长,就连唢呐的伴奏也到达高昂处, 听得让人心颤。
就在司仪的尾音结束,悬在半空中的红色花球和白色花球突然融为一体,化作一滩血水。
血水从半空中坠落,浇在遗照上。
血水顺着遗照滑落,最后一滴一滴地抵在棺材上。
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一双手,紧紧捏着他们的心脏,让他们压抑得无法呼吸,只能傻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牧旻野突然上前了一步。
旁边的人想要拉住他,但是却发现自己异常僵硬,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牧旻野已经走进半婚礼半灵堂的房间中。
牧旻野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滴落血水的遗照,他想看清遗照中的人是谁。
非常想,特别想。
他一定要看清。
他一步一步走进房间,距离遗照越来越近,可是他就像是突然近视了一般,不管怎么样都看不清遗照中的人。
就在走到房间中央的棺材旁,棺材盖突然翻落。
牧旻野下意识低下头。
棺材中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安详地逼着双眼,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这个男人好眼熟啊。
牧旻野低头仔细看了看,身体晃了晃。
正是他自己。
他的眼睛猛地睁大,全身的肌肉紧绷到发酸,他紧咬着牙关,又缓缓抬头看向遗照。
年轻的男人眼神嚣张中带着不羁,笑容张扬,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而这个男人,也是他。
一瞬间,牧旻野眼中的震惊消失不见,他像是幡然醒悟了一般,喃喃道:“原来,我死了啊……”
随着这几个字说出来,他只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作为人的左右浊气都消失殆尽,内心意外平和,没有任何在意的事情。
眼中的世界瞬间发生变化,周围的一切慢慢褪去颜色,耳边的杂音也随之消失,只有唢呐的声音。
他一步一步走近棺材,双手握住棺材的边缘,慢慢抬起一条腿。
就在马上要翻进棺材中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小野!”
牧旻野的身体猛地一顿,下意识回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姐姐!!”
在他回头那一刹那,那种奇怪的轻飘飘感觉都随之消失,耳边是严易彬焦急的声音。
牧旻野看着近在咫尺的严易彬,他的眼中是他姐姐的背影,还有那声熟悉的呼唤。
小野…
严易彬看着牧旻野双眼发直地看着自己,表情复杂,他的心中越发着急,晃了晃他的肩膀,“旻野,你没事吧?”
林戚走到外面,用手沾了一些雨水,用食指轻点了一下他的眉心。
牧旻野猛地一个激灵,直接原地起跳,“卧槽!刚才怎么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半婚礼半灵堂早已经消失,他们现在正处在那件破旧的仓库。
“刚才,这次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吧?”他看向其他人,“你们都看到了吧?又是结婚又是丧事的,还有唢呐。”
说着他搓了搓手臂,“我好像看到了那个遗照,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说完,他看到其他人都复杂的看着他,有些不解,“你们怎么这么看着我?”
严易彬的声音干涩,“你,不记得了吗?”
牧旻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记得什么?”
林戚瞥了他一眼,“你刚才直接就走进去,然后把遗照拿起来捧在怀里说自己死了,然后就往棺材里躺。”
牧旻野傻了,脑海中闪过什么,“然后呢?”
林戚耸耸肩,“然后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突然回头,我看你有清醒的意思,就给你下了点圣水。”
“圣水?”牧旻野突然觉得自己的眉心湿漉漉的,伸手一摸,果然是湿的,“什么圣水?”
林戚眨了眨眼,格外无辜,“实在是没有水了,就用了点你朋友的口水,反正你们都这么好了,也不在乎吧?”
牧旻野瞬间石化,看着湿润的手指,再看了看严易彬,表情扭曲。
看着他的样子,林戚噗嗤了一声,转头看向闻弋钦,“他一直这么傻乎乎的吗?”
闻弋钦的脸上也带着笑意,“我和他接触不多,不过根据传闻的话……是的。”
牧旻野完全懵了,“你们在说什么?”
严易彬无奈,牧旻野平时虽然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是也没有傻成这样啊,怎么在林戚面前就一点脑子都没有了。
“林小姐逗你的,她用的是外面的雨水。”
牧旻野松了口气,“这可比灵堂吓人多了。”
说完他看到严易彬正看着他,尴尬地笑着解释道:“兄弟,我不是针对你啊,我只是针对口水而已。”
严易彬:“……”看来是真傻了。
【我的妈……刚才真的吓到我了,如果是幻象的话我们应该看不到吧,刚才…好清楚,我现在好像都能听到唢呐声,我好怕QAQ】
【完了,我以后都不敢看古装剧了,看到男女主成亲估计就能吓哭,我要去找我妈睡了,吓死。】
【刚才的小少爷更可怕啊!感觉不像他了似的!捧着遗照转过来的那一刻,我的心脏真的要停了!】
【不过小少爷的这个表现,应该说明这件事估计和他有关吧。】
【肯定有关啊,毕竟他姓牧,如果真的要报仇,肯定先挑姓牧的杀,不过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事,突然就这样了呢?】
【我觉得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能让我们都看到的幻象,女鬼的怨气肯定超级超级强。】
林戚突然问道:“你是怎么清醒过来的,陷入刚才的状态,一般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清醒过来。”
她打量了一下牧旻野,“你看上去也不像是意志力坚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