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表情有些无语,林戚肯定是看出什么了,只是不想告诉他们。
回到柴房时,纸人依旧悬在半空中,风吹进来把吹得她旋转跳跃她睁着眼,乍一看过去就像是真的有人上吊。
虽然刚才已经看到过,但是再见到心里还是忍不住一窒。
牧旻野瞥了一眼纸人,发现她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连忙把头转了回去,“我们没看出哪好看了。”
林戚绕着纸人走了几圈,突然看到什么仰起头看向她头部的位置。
她对着牧旻野扬了扬下颌,“你们两个把她放下来。”
牧旻野满脸不爽,指着闻弋钦,“为什么是我们,不是他们。”
林戚眨了眨眼,“他们是我的人,我又不认识你,白来的苦力当然不用白不用。”
牧·苦力·旻野:“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虽然这样吐槽,他还是迫于林戚的压力还是乖乖地把纸人放了下来。
纸人虽然轻飘飘的,但是头部却异常的重,而且关节连接处并不结实,生怕碰到哪就会七零八落。
然而越是担心,越容易出现意外。
就在把纸人抬下来的时候,还没等放在地上,纸人的脑袋突然掉了下来,滚了两圈滚到牧旻野的脚前,一双浑浊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明明是没有生命的纸人,但是牧旻野却在她的眼中看出诡异的慈爱。
“卧槽!你别看着我啊!你总盯着我做什么!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说着他下意识把纸人的头踢向严易彬的方向。
严易彬看向纸人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带着审视,他整个人懵了一秒,他虽然也害怕,但是却比牧旻野表现得内敛很多。
他默默看了一眼牧旻野,“你真是个好朋友。”
牧旻野尴尬地挠了挠头,“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他的表情变得惊恐起来,只见林戚居然直接走过去把纸人的人头捡了起来,对着那张满是沟壑的脸端详着,像是能看出来花一样。
他的心中对林戚越发佩服,这个女人太强了。
【笑死,小少爷的眼珠子都要调出来哈哈哈,戚姐真的超强。】
【好希望小少爷加入常驻嘉宾,太好笑了,有他和小唐僧在,真的能把恐怖综艺变成搞笑综艺。】
【戚姐和闻哥也不差啊!搞笑四人组,我太期待了!】
林戚在牧旻野惊恐的目光之下,用手在纸人头上摸索了半天,然后拿出什么东西。
看到她的动作,其他人都凑了过来,“发现什么了?”
林戚伸出手,半根白玉发簪躺在她的掌心。
她在手中把玩了一下,白玉的质地水润光滑,断裂面也很整齐,看上去像是被摔断的,上面还有雕刻的图案,应该是玉兰花。
这块玉一看就是质地很好的,有些年头了,很符合他们那个年代。
其他人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摸了一下发簪,确实是白玉质地的。
奶娘的整个身体都是用纸做的,只有这个发簪是真材实料的玉,肯定不是扎纸人的人放上去,那会是谁呢?
这个问题浮现在他们的心中。
“这个发簪,不是她的吧?”
林戚握了握发簪,把它放在包包里,没有回答这句话,毕竟她也不知道。
“走吧,去仓库看看,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说着他们离开柴房,往中庭的方向去,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一些,但是闪电和雷却一直不断,就像是在发泄心中的冤屈。
闻弋钦依旧在林戚身侧帮她撑伞,林戚刚踏出一步,突然想到什么,脚步顿了一下。
她伸手挽住闻弋钦的手臂,把他往伞里面拉了一些。
虽然做着这样的动作,但是林戚却一句话都没说,依旧默默向前走。
闻弋钦愣了一下,瞬间勾着挑花眼笑了起来,他垂在另一侧手指微动。
林戚走几步,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伞,看了闻弋钦一眼,“你这伞怎么这么小啊,下次买一把大的吧。”
说着她看向旁边闻弋钦的肩膀,果然又被淋湿了。
她又把闻弋钦往自己身边拉了一下,这次两人挨得更近了。
闻弋钦笑着点点头,“好,下次换一把。”
仓库的位置在中庭的右侧,他们想要去到仓库必须经过庭院中心的戏台子。
还没走到戏台子,就看到上面好像有着什么东西。
牧旻野的脚步都顿了一下,声音微微颤抖,“那个,戏台子上是不是有什么啊?”
林戚也抬头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没有哎,你们看到什么了?”
其他人也摇了摇头。
牧旻野再看向戏台子,果然也什么都没有了,他有些奇怪地挠了挠头,“奇怪,可能是我看错了?”
但是深知套路的宁骋瞬间戒备起来,以他的经验,这种情况绝对没看错。
这样想着,他向林戚的方向挪了挪,离两位大佬近了一些。
他们在走到距离戏台子还有几百米的时候,戏台子上突然凭空出现什么东西,半空中也飘着什么,在月光之下一闪一闪,让他们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牧旻野猛地停了下来,“卧……的天啊,真的有东西!我刚才没看错!”
其他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紧盯着戏台子。
林戚又往前走了几步,停在距离戏台子一百米的位置,这一次台上的东西都看得一清二楚。
台子中央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半空中则飘着一条红色绸带。
就在他们沉默的时候,戏台子中央的绣花鞋突然动了起来,它轻轻向前迈了几步,又原地转了一圈,而空中的绸带也随着它的动作飘舞着。
同时,戏曲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都抖了一下,这个正是刚才奶娘发出的声音。
刚才果然不是她唱的!
【卧槽卧槽卧槽,我最怕的来了,绣花鞋……我真的超级怕这个!!】
【我也是…以前去那种景点参观,每次看到这种绣花鞋啊,婚房之类的都超害怕,感觉比直接看到灵堂还吓人,总感觉这些红色的东西就自带诡异,能脑补出好多可怕的事情。】
【中式恐怖中,绣花鞋虽然会迟到,但是永远不会缺席。】
这样想着,舞台上的绣花鞋和红色绸带已经随着戏曲的声音动了起来,就像是真的有人在表演戏曲一样,但是戏台上却一个人都没有。
中庭庭院两侧不知道什么也挂上了红色的灯笼,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在整个宅子中回响,伴随着雨声听得不太真切,灯笼照得整个戏台都是红色,就像是蒙着一层红光一般,让人背后发凉。
唱腔一会儿婉转,一会儿又带着激昂,一会儿又满是哀切悲痛,同时唱戏的声线也随之发生变化,一句话中仿佛能听出三个人的声音。
一个他们熟悉的女人,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声,最后还夹杂着一个隐隐约约,存在感极低的陌生女声。
当这个女声出来的时候,牧旻野的瞳孔骤然紧缩,他猛地上前两步,却被严易彬拉住手臂。
“旻野你冷静一点!你看清台上的是什么!!”
听着严易彬的声音,牧旻野的身体猛地顿住,他表情痛苦地看着戏台子,只有一双红色绣花鞋和红色绸带,一个人都没有。
他的声音有些无措,“可是,这个唱腔就是水磨腔啊!而且发音方式和尾音也是B市昆剧院特有的,我绝对不会听错!”
听到这里,林戚挑了挑眉,“你对昆曲很有研究嘛,学过?”
牧旻野的眼神闪了闪,勉强的回道:“我姐姐是昆剧演员。”
林戚有些意外,哇了一声,“她什么时候有演出,我想去体验一下。”
牧旻野的表情瞬间痛苦起来,声音干涩地从喉咙中挤出来,沙哑又低沉,“看不到了,几个月前她已经去世了。”
林戚怔了一下,瞬间严肃下来,“抱歉,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为她超度。”
牧旻野摇了摇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戏台子上三种声线继续唱着,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后台走出一个男人。
他们也顾不上刚才的话题,紧紧盯着僵硬地从阴影中走出来的男人。
这时,一道闪电劈过天空,将男人的脸照亮。
惨白的面容体满了戏曲的油彩,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又毫无神采,但是衣服却穿着古代的长袍,上面染着花花绿绿的,他的手中拿着一根毛笔,彰显着他的身份。
毛笔的笔尖处还带着红色的墨水,随着他向前走,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戏台上面。
最重要的是,他也是一个纸人。
几个人都倒抽了一口气,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这一幕的信息量太大,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看哪里,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地上红色的墨水上。
一个问题浮现在他们心头。
这到底是墨水还是……
血?
第八十章 【三更】红色绣花鞋……
整个庭院中回荡着雨声和诡异的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
两道声音交相呼应将整个宅子笼罩其中, 但是奇怪的是,在外面路过的人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撑着伞匆匆赶路。
【妈耶又来了一个纸人, 他看上去应该是画匠?不会是那些画都是他画的吧?】
【很有可能啊, 而且能出现在这里, 还被做成纸人肯定不简单,现在一直奶娘和画匠, 或许要有个女鬼, 他们三个的关系是什么呢?】
【还有半个白玉发簪呢, 这个发簪肯定年轻女孩的东西, 既然在奶娘手里,很有可能是她抢走的!】
在弹幕开始猜测的时候, 林戚他们依旧站在台下看着戏台上的表演。
纸人看向旁边还在唱着戏的绣花鞋和红色绸缎,满眼怜惜, 他微微开口, 也跟着唱了起来,戏台上瞬间从独唱变成了男女对唱。
如果不是台上唱戏的女方不见人影,而男方却是一个纸人,或许是一场精彩的表演。
戏台子上的声音模模糊糊, 听不清唱了什么, 但是却能听出语气,两人从一开始温柔小意,渐渐变成了痛苦憎恨。
就在这个时候, 红色绸带在纸人的脖子上轻轻划过,只见纸人的头直接滚了下来。
滚到戏台边缘正对着他们。
他的眼神还停留在贪婪中带着一丝愧疚。
即便是头掉了,他的身子还在随着红色绣花鞋互动,丝毫没有因为没有头而影响表演。
而红色的绸带仿佛还不解气, 直接化作一把红色的匕首,用力地捅了纸人几刀,纸人瞬间被开膛破肚,看向红色绣花鞋越发愧疚,但是却没有丝毫歉意。
纸人的身体踉跄了几步,最后直接跌下戏台,纸做的身体被雨水浇湿,可是口中的唱段依旧没有停止。
而他手中的毛笔也随之摔在地上摔成两半。
林戚看着从毛笔中掉落的东西挑了挑眉,上前两步捡了起来。
牧旻野终于回过神来吓了一跳,下意识道,“你怎么什么都捡!不知道陌生人的东西不要捡吗?万一有毒怎么办!”
说完他才发现其他人都复杂地看着他。
宁骋无力吐槽,“大爷,您今年贵庚啊?”
林戚看向手中的东西,白玉的质地和发簪的造型让她有些熟悉。
她拿出包包中那半根白玉发簪,和另一半对上,两边的缺口居然完美的对接,形成一个完整的玉兰花造型的白玉发簪。
其他人的眼睛微微睁大,“这……”
奶娘和画匠一人一半白玉发簪,让人实在是忍不住联想些什么。
突然,红色绸带猛地一闪,直接把牧旻野和严易彬卷到戏台上,两人奋力挣扎,却发现身体轻飘飘的不受控制。
他们低头一看,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纸人。
他们眼中充满惊恐,看着台下的林戚,大声呼救,但是开口的声音却是无师自通的戏曲唱腔。
林戚看着两人突然被卷走,还变成了纸人,惊讶地挑了挑眉,但是并没有惊慌,甚至还有些意外,“他们唱得还不错啊,可以培养一下呢。”
闻弋钦也点点头,“培养一下也能成为两名戏曲演员,为传统文化做一些贡献。”
戏台上的牧旻野和严易彬虽然无法控制身体,但是台下的话却听的一清二楚,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十分无语。
宁骋却松了一口气,但是又些许的失落,“太好了,终于不是我了。”
“不过,每次都要拉仇恨的我好像受到了冷落呢。”
林戚看着他扬了扬下颌,“我送你过去?”
宁骋连连摆手,干笑道:“哈,还是算了吧,这个殊荣就给他们了。”
【哈哈哈我本来吓得要死,直接被小唐僧逗笑,能不能行了!】
【不过他们两个唱得还真的不错呢(狗头)】
【虽然听不清台上在唱什么,但是能勉强听出来几个关键词啊,冤枉、背叛、好像还有诺言,好像能猜测出来一些东西了?】
【我试着猜一下,反正敢肯定,宅子中的女鬼另有其人,然后柴房里的是奶妈,然后这个男人是画匠,两人还都用一般的发簪,再加上这家的小少爷早夭,能不能女孩子刚嫁进来老公就死了,然后和画匠在一起,然后被发现,最后两人都杀了?】
【可是刚才画匠可以是被红绸带捅死了啊,感觉是这个画匠还背叛了,可能是两人约着去私奔,结果画匠临时改了主意,然后女孩子被杀死了?】
【我觉得楼上的比较有可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啊…】
变成纸人的牧旻野和严易彬虽然不能控制身体,但是能控制自己的眼神。
林戚看着两人要哭了的表情,终于跳上戏台,她虚空画符打在两人体内,两人瞬间恢复正常。
牧旻野连滚带爬地从戏台上跳了下去,看着 那双绣花鞋没有跟上来才拍了拍胸口,“啊!终于恢复了,再唱下去我真的要疯了!!她为什么要选我!”
林戚耸了耸肩,“或许因为你姓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