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我自己——琅俨
时间:2021-10-18 09:54:00

  除了这款新技术之外,美黑和美白这两项技术也是一对经久不衰的“打架兄弟”。而近年来,由于意大利野性美男子的审美风潮席卷全球,“体毛再生”和“激光脱毛”也成为了医疗美容界的又一对“打架兄弟”。
  而在医美器械公司想要从医美针剂公司那里夺回阵地的这一年,就又有一款新的设备横空出世了。
  那是号称“紧肤起搏器”的一款设备。
  很多人在年轻的时候由于训练不当、职业需要、或者是审美有限的原因而练出了过于膨大的肌肉。等到年纪大了之后,皮肤就因为肌肉变薄和失去活力而变得松弛。对于一些过去把胸肌练得十分发达的人来说,这个问题就会格外容易引发他们的自卑情绪。
  而“紧肤起搏器”就是专为这样的群体所准备的。
  这些专门替男性设计的医美器械及项目之种类繁多,简直让单明明眼花缭乱。这也仿佛是她认识到医疗美容的第一天!
  在这次连线结束之前,这位高级经理提到了一件事。“过去,大家投过不少女性CEO掌舵的医美公司,但失败的居多。‘俊客多’后来也是进军到了食品消费赛道才增加了营收。
  “对于那些纯血医美公司,我们可能还是更应该把眼光放到有着男性CEO的那一小撮。
  “毕竟,只有男人才最了解男性在衰老过程中遇到的那些焦虑和烦恼,也更能够提前找到三五年之后的流行趋势,并在相应的产品上投入研发力量。”
  听到这里,单明明的感触很深。
  她突发奇想一般地想到:“现在只是面向女性的医美项目,市面上几乎没有。如果能够有一家医美公司完全是针对女性的呢?”
  顾问老师:“你会愿意去做这样的医美项目吗?”
  顾问老师不等单明明回答,就说出了她的下一句话,仿佛笃定了单明明不会去做医美项目的。
  “对医疗美容感兴趣的女性太少了。市场规模就决定了它很难支撑起一个针对女性客户群体的品牌和相对应的研发团队。毕竟,我们可不需要打睾体逆龄针和茎体赋能针。也没有人说得清女性医美应该有的方向。”
  当顾问老师说出前面的几句话的时候,单明明还觉得自己有能够反驳对方的话语。
  但当对方说出最后一句话,告诉她‘没有人说得清女性医美应该有的方向’时,她却是真的沉默了。
  在这个世界,你能说得清什么样的男性才是帅气的好看的。你甚至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好几个很有魅力的男性类型。
  可是女人呢?那标准可就太不统一了。
  又或者,根本就没人就这个问题去下过定义。
  只要你说不出一个有关美的标准,医疗美容也就无从说起。
  皮肤黑的女人看起来健康有活力,皮肤白的女人看起来精致。
  脸上的黄褐斑也不叫黄褐斑,而是“雀斑”,它是被阳光亲吻过后的痕迹。
  如此一来,在单明明原来待的世界里大行其道的光子嫩肤、超皮秒、以及英诺水光针就已然毫无立足之地了。
  根本就没人认为那是不美的,又为何要花钱忍受疼痛去“治疗”呢?
  那有没有必要让女性去使用“腹肌拯救者”呢?
  以这个世界的观念看来,女人的腹部里有着子宫,腹部那一块稍稍有些肉和脂肪恰恰能更好地保护子宫,也是非常漂亮而自然的人体曲线,要肌肉和“马甲线”做什么?
  如果让女人的腹部像男人一样平坦甚至向内收,可能反而会是一种“病态”,是其生育力可能会受到影响的表现。
  单明明意识到了,如果她还想要进军医美赛道,就一定要先彻底丢弃过去她对这个行业的了解和固有观念。
  否则,她一定会在这个领域的投资上吃大亏的。
  此次和投资咨询公司的研究高级经理的视频连线花去了单明明很多时间。为了能准时去出席那场让她十分关注的庭审,单明明便让珊珊给她了三明治作为午餐。
  她在坐进车里的时候拆开了三明治的包装,并也在同时意外收到了郁思为发给她的消息。
  这个男孩似乎遇到了让他感觉到烦恼的事。
  并且,这件事应当也是让他感觉到很困扰了,所以他才会问单明明:[我可以和你讨论一点男权主义的问题吗?]
  这的确是一个会让单明明感觉到心情复杂的问题。
  她思索了片刻,并在咬了一口三明治之后给对方发去了回复。
  单明明:
  [你可以试试看]
  [但我不能保证我说的话都是你会想听的]
  那就足够了。郁思为于是立刻就向单明明发来了关于一件事的叙述。
  现在网上的一个自称是男权主义群体的人群表示冠姓权的让渡简直就是女权社会给男性下的一个圈套。
  他们认为那让广大已婚男性为了一个冠姓权就被牢牢套住,甚至还围绕着一个姓氏构成了对于男性的结构性压迫。那让男人们就好像推磨的驴一样,为了一根栓在眼前的胡萝卜就被锁在无尽的家务以及育儿责任里。
  他们发起了声势浩大的行动,要让“驴们”丢掉胡萝卜、放弃冠姓权,同时也放下手中的家务,把生活的重心重新放回职场。
  单明明看完这些描述,沉默了许久。并且,她也有了把拿过三明治的手好好地擦擦,而后再抓一抓脑袋的冲动。
  她觉得她看不太懂,但她相当震撼。
 
 
第138章 
  琅俨/文
  单明明咬了一口三明治,而后就嚼着三明治,坐在车上发起了消息。
  [我现在在车上,不是很适合收发文字消息。但如果你觉得方便的话,我们可以打一通电话]
  这条信息才发出去后不久,郁思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个男孩在对待一些事的时候已经相当成熟,他也在单明明的面前表现出了远超旁人的觉察力。可他到底才二十岁出头。
  在面对这类的事件时,他就仿佛又是单明明在MMNGA的俱乐部活动上遇到的那个男孩了。
  简单,纯粹,也觉得世界上实在是有着太多他所不认同的事了。
  并且,他也渴望着向某个人说出自己内心的那些理不清的矛盾。
  他说那些哥哥弟弟们的意图虽然是好的,但他本人不看好这件事,又问单明明怎么看。
  单明明原本想说,想要放弃冠姓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的。
  可她随之又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我的前妻张昭昭》一书的作者,沙川先生的轶事。
  沙川先生作为这个世界的男性,在事业上其实已经能算是很成功的了。
  但因为他和张昭昭的那个女儿居然成为了张昭昭的四个孩子中唯一一个不跟爸爸姓的孩子,沙川的爸爸一直都对这件事非常的不满。父子间也因为这件事有了持续多年的矛盾。
  也就是说,现在的男性自己想要放弃冠姓权,看似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他的爸爸以及爷爷却不会轻易就同意。
  因为那就意味着他们在年轻时的付出被剥夺了意义。
  他们的儿子和孙子还年轻,还拥有未来。可他们却是老了,已经发生了的事也是覆水难收。
  他们的心中或许就会有这样的一种意难平: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为什么不能?
  这也就把很大一部分的,女人和男人之间的矛盾转化为了男人和他们父辈之间的矛盾。
  并且,当后来者想要改变的时候,也将遭遇更大的阻力。
  单明明这才真正意识到了以“让渡冠姓权”来把男人们“栓”在家里的做法究竟是有多厉害。
  可她依旧觉得,没有得到就先放弃,这不是一件足够理智的事。
  单明明思索了片刻,而后给出了一个较为谨慎的回答:“想要放弃冠姓权,或许会是一件相对来说比较容易的事。但想要放下家务……可能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那甚至可能会比放弃冠姓权还要更难。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也是这个意思。”
  郁思为很快对单明明的话表达了认同,但他又还犹豫着,替自己解释道:“但我不是说,我们什么都想要。既想要冠姓权,又完全不愿意为家庭付出。”
  在单明明的心里,有一个声音调侃着说道:真的吗?我不信。
  当她把自己拉回和郁思为通话的当下时,她只是说了一句:“我明白。”
  这句“我明白”的意思,是她明白这个世界的很多男性都是像郁思为所说的那样的。
  郁思为又道:“他们前几天在网上建了一个有二十万人规模的组群,专门用来商讨这件事。而且他们今天还要在临海城进行集.会用以抗议对于已婚男性的劳动剥削。”
  “二十万……?”这可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那也让单明明感觉到相当意外。
  郁思为显然也是感觉到了担心。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对,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有那么多人。不过那是全国加在一起的。平均到我们临海,应该……有上万人了。两万多吧。”
  之后他又说到了自己和这伙人的恩怨及矛盾:“他们之前把我的V博从头翻到尾了,然后就翻到我在六年前说的一段话。那时候我表达了对于他们凑在一起搞出来的《八三一共识》的不认同。”
  单明明:“《八三一共识》又是什么?”
  郁思为:“就是他们在某一年的8月31日达成的一份共识。”
  单明明:“开学前一天?”
  郁思为:“……”
  面对电话那头郁思为的沉默,单明明觉得她下意识地问出的这个问题可能不太礼貌。
  她连忙咳嗽了两声,然后极为认真地问道:“那他们在那份‘共识’里说了什么?你又对什么表达了你的不认同呢?”
  说起这个,郁思为就有些尴尬了,因为单明明毕竟是一名女性,并且还是他没能追求成功的女性。但那群人搞的八三一共识实在是太奇怪也太糟糕了,以至于他真的有很强的倾诉欲,想要把这件事给说出来。
  郁思为因而介绍道:“《八三一“共识”》里列出的,是他们所认为的,为男权事业奋斗的男性所必须、也一定要做到的一些事。其中的第一条就是不能让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妻子拥有性.高.潮。”
  郁思为似乎对“共识”里的第一条就感觉到相当的不满。
  他说:“我当时在网上表示,真的做到这一条的人,首先就不会有机会拥有自己的后代。因为没有女人会想要做这种人的复通同意人的。她们更不会和这样的男性一起孕育后代。所以这么做是没有前途的。”
  单明明:“……”
  如果把郁思为的那句“这么做是不会有前途的”给去掉,那么以单明明对属于“他们”的那个世界的了解,真相可能还真不一定像郁思为所认为的那样。
  起码,“那里”的男人们大抵都是如此的。
  可令现在的单明明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里”的女人和男人居然也就两两结合了。人类到这一年也还是没有灭绝。
  因为她们的母辈就是这样做的。并且,在那个属于他们的世界里,也根本就没有男人会关心他们的伴侣是不是能得到性.高.潮。
  仿佛“他们”围在一起开了会,说了一句“我们(男人)认为这件事不重要”。然后他们就替所有的女人们达成了“共识”,顺便恐吓了女人一句“这件事你们不许提”,接着就都散了。
  想到这里,单明明就突然觉得……有被骂到。
  在这样的语境下,被骂到的并不是她家乡的男人们,而是那里的女人们。
  而且,她家乡的女性,可能十有八.九都被骂到了。
  可女人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这时候表示:我不这么觉得。
  她反而是非常肯定地对郁思为说道:“我完全同意你的观点。”
  起码,在这个世界的规则体系下,郁思为说的完全正确。
  这或许并不是能用“举手之劳”来形容的轻松事。
  但如果有男性傲慢到不愿意考虑他给伴侣所带去的“体验感”,那他的确就不应当拥有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下一代。
  两人的通话又持续了一阵子。郁思为也在那之后提到他在十六岁那年的言论被那些人翻了出来,这使得那些人感觉到恼羞成怒,而且也觉得他不配成为在网络上替男性群体发声的大博主。
  接着,那就是无休止的辱骂、骚扰、诋毁,也将其过往言论无限制地上升高度。
  到现在为止,这种情况竟也有持续了有一周的时间了。
  原本,这些还只是网上的骂战与风波。但随着那部分群体在临海城组织起集会,郁思为开始担心这些人会在某一天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口。
  当单明明听到这里的时候,她也不由地替郁思为感觉到担心起来。
  “这件事……你和你妈妈说过了吗?”
  “还没有。”
  “那你……”
  单明明刚要替郁思为想个主意,她就在去到法院的路上,刚好经过了一个菜市场。
  由于前面刚好是个红灯,单明明也就得以有时间好好看清这座菜市场了。
  那是一座看起来占地面积还挺大的,做得也相当干净整洁的菜市场。有那么几个年轻男孩就站在菜场进门处的边上系着横幅。
  他们带来的横幅一共有两面。一面写着《不做驴,请做人。放弃冠姓权,丢下家务!》,另一面则写着《让渡冠姓权是本世纪最大阴谋!》
  看到这一幕,单明明心中出现了某种有些朋克的猜测。
  她不禁试着问道:“那些人的集会地点,是不是在一家菜场的门口?”
  郁思为着急了:“你已经在网上搜索信息了吗?他们说,人流多的商业区,那些已婚男性不会去的,所以要去就去菜场。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们可能还会发起占领菜市场的行动。”
  单明明不着急回答问题了,而是在和珊珊确认了一下她们现在所在的区域后接着问道:“地点是在……乳南区的含笑街道?”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