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我自己——琅俨
时间:2021-10-18 09:54:00

  可深夜时分的陈锋的家,却是意外地破开了她的心防。
  在这一刻,单鸣明感觉到很难过。
  她也一下子,沉默了下来。
 
 
第21章 
  琅俨/文
  洗浴室里响起了陈锋的干呕声。
  她显然是喝得多了,感觉难受,但是吐也吐不出来。
  单鸣明待在她的卧室里,原本想要替她收拾一下屋子的。但这会儿的她也已经挺累的了,而且她也不知道那些稿子和资料,她都该给陈锋放去哪儿。
  她干脆就只是把床给重新铺了一下,也把床边上的东西给整理了一下,让陈锋在过来的时候,不至于踩到绊到。
  “明明!”
  “我在。”
  “我想喝水!”
  先前在临海之声新闻楼的时候,陈锋看起来还是十分男性化的。
  可这会儿她和单鸣明说话的声音,却是委屈极了,像极了受人欺负了的小姑娘。哪还有半点冷冽的调调?
  “好,你把水放哪儿了?”
  单鸣明顺着陈锋说的位置,找到了她备在家里的瓶装水,烧开之后兑了点凉的给她。
  依旧还在酒劲上的陈锋缩着坐在床上,可可怜怜地喝着水。
  单鸣明这边则是接到了母亲打来给她的语音电话。
  她连忙走去这套公寓里最远端的厨房,关起门来接听电话。
  “明明,今天晚上是不回家了吗?”
  “对的,我可能明天早上回家一趟换衣服,然后就去上班了。”
  “明明……你这里,还好吗?”
  “好啊,我挺好的。”
  单鸣明一时之间有些明白不过来母亲在说的是什么,就只是放松地笑着这么说。
  可今天,明明妈妈的声音却是犹豫极了。
  “你和刘捷那孩子在一起吗?没吵架吧?”
  “我……和刘捷吵架?”单鸣明很快反应过来:“没有,我今天晚上和阿锋一起吃了个饭,正好有一阵子没聚了,今天就在她这里住了。”
  妈妈似乎欲言又止,也险些把“刘捷”这个名字再次说出来。
  但“刘”字刚出口,就被她收了回去,转而说道:“网上的那些事,妈妈看到了。”
  “那爸呢?”单鸣明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你爸还不知道。我也没告诉他。”
  妈妈又说:“明明,你没什么社会经验,遇到这种事是很难的。但是呢,你也不能一点反应也不给的。你得找个律师,咨询好了以后,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我也是这样想的。”说着,单鸣明又笑了起来。
  并且她还又找回了一点自己在拿不定主意时就会想要去和母亲聊一聊的那种感觉。
  单鸣明:“我已经和公司请的顾问律师说过了。”
  明明妈妈:“何律师处理商业纠纷和劳务关系的问题是可以的。但是涉及到名誉侵害和网络纠纷,他可能就不是那么的擅长了。
  “妈妈的意思呢,是你律师函可以找何律师先出了,接下去如果真要打官司,还是得另外再请个合适的,这样更稳妥一点。”
  单鸣明连说了两声“好的”。
  妈妈又说:“你这里的存款不多,妈妈是知道的。明天早上,我给你打点钱。你就放心去请个合适的律师吧。”
  如果说这对母女间的对话只说到这里,那还是很温情的。
  可明明妈妈却是又接着说道:“如果刘捷因为这件事和你发脾气了,你也别太怪他。这种事,男人就算嘴上不说,心里也总归是会在意的。你呢,一定别太倔了,要和刘捷那孩子把事情好好解释清楚了。”
  在这通电话结束之前,明明妈妈所说的最后一句是:“要记得,说的时候,别太带着情绪。”
  这样一来,单鸣明在挂了电话之后,脸上可真的就算是一点笑意都没有了。
  那些看图说话编故事造谣的人没能做到的事,以及单明明的爸爸都没能做到的事,明明的妈妈做到了。
  这会儿的单鸣明是真的生气了。
  那可真是太荒诞了,而且她也深深地感觉到,她可能无论如何都没法和母亲说清楚。
  ‘我被人造谣了,姓刘的还要和我生气?完了我还得包容他的无礼?’
  ‘我还要说话别太带情绪?’
  单鸣明并不是一个易怒的人。
  因为在她出生、长大的世界里,情绪稳定、遇事冷静、看待问题时带着思考——这三种特质一直都是在商业上十分受人推崇的。
  而她身为行业中的佼佼者,也自然是拥有这些的。
  可现在,她就只是哼笑一声,把那个该死的刘捷从联系人里找出来,拉黑了个彻底。
  迁怒虽然不好。
  但有时候人就是会控制不住自己。
  在把这人彻底拉黑之前,单鸣明还是还强忍着怒气,看了一眼这人的头像。
  而后她就更感觉心情糟糕得一塌糊涂了。
  “就这?”单鸣明怒问:“就这玩意儿?”
  陈锋喝完水,睡了。
  单鸣明却是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穿着陈锋的睡衣,从陈锋的藏酒里拿出了一瓶白兰地。
  她找不到冰块,就干脆抡起酒瓶,对着瓶口喝。
  而后,她连四分之一瓶的白兰地都没干完,就晕乎乎地睡了。
  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单鸣明醒了过来。
  那似乎是因为睡得不怎么舒服,又或许是因为口渴、窗外吹来的风、以及那隐隐的烟味。
  陈锋醒了,她披着一件衣服,坐在飘窗上抽烟。
  这会儿的她酒劲过了,也不像先前那样,委屈得像个孩子,说着说着还又哭起来了。
  这一刻的她开着一盏灯光很柔和的小灯,就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的这座城市。她的身后又还拖拽着属于她自己的影子,看起来就好像是陈枫的那头长发一样。
  但她那抽着烟的侧脸又近乎冷漠。
  察觉到单鸣明起身的动作,陈锋连忙把烟暗灭在了烟灰缸里,问道:“呛到你了?”
  “没有。”
  单鸣明从床上起身,走到陈锋坐着的飘窗那儿。
  她手一撑,也坐了上去,和陈锋面对面,让两人的脚,交错放着。
  “还有吗?”单鸣明向陈锋伸出手,食指和中指微微分开,显然是在问人要烟。
  “有。”
  烟是肯定有的,但陈锋也是很惊讶。
  她问:“你也会抽烟了?”
  在反应过来之后,陈锋又要把递出去的烟收回来,却是被单鸣明一把抢了过去。
  单鸣明给自己点了烟,说道:“不常抽,对肺不好,对肺活量也不好。如果想晚一点退休,最好还是少抽点。但是……”
  话还没说完,单鸣明就被烟给呛到了。
  得,这个世界的她还真的,不会抽烟。
  那就,抽得浅一点吧。
  两人就这么对着月亮,共用着一个烟灰缸,坐在飘窗上抽着烟。
  陈锋:“你会不会觉得,今天我特别容易激动?”
  单鸣明只稍稍动了动眉毛,似乎是在问:有吗?
  陈锋又抽了一口烟:“我今天的确特别生气。”
  在这个凌晨三四点的时间,陈锋说了很多话。
  一些平日里被她藏在了心里的,不会轻易说出的话语。
  她说,明明,我生气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你遇到了这样的事。
  我那么生气,是因为他们连你这样的女孩都能这么欺负。
  那如果,换成是别人呢?
  陈锋问:如果是别的家境并不富裕,办公室关系紧张,没有存款,打不起官司,也没有发声渠道的女孩呢?
  如果被人把照片发到了网上的,是那样的女孩。
  她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陈锋是个记者。陈枫在最初的时候,也是记者。
  只不过,陈枫的方向是财经和体育,可陈锋却是个社会新闻记者。
  在追寻真相的道路上,陈锋已经见过了许多让她心中不平的事了。
  可她并没有因为这样就对那些不平之事“脱敏”了。
  她反而,只要一想到那些——那些现在根本就还不存在的“受害人”——就会觉得自己的心中,悲愤交加。
  在抽完那支新点上的烟后,陈锋拍了拍单鸣明的肩膀,说道:“这次的事,你一定得好好扛。”
  这样的话让单鸣明感觉有些“奇妙”。
  她说:“犯不着连这样的词都用上了吧?”
  “犯得着。”
  但是陈锋不再就这个话题继续深聊下去了。
  她只是抱了抱单鸣明,说道:“如果你觉得扛不下去了,就来找我哭一会儿。”
  单鸣明本以为,那些谎话编得实在是很荒诞。
  出于猎奇心理,不认识她的人或许会看到就信了。但是在现实中认识她的人,实在是不可能连这种毫无逻辑的鬼话都会信。
  所以她其实只要无视网络上的那些言论,按照合理的步骤把事情给妥善解决了就好。
  可仅仅是在第二天,现实就告诉她:她错了。
  而且错得还可能,有点离谱。
  在前一天的夜里,单鸣明实在是没有好好休息,而且还喝了不少的酒。
  到了这天的早上,她的身体就自动切换到了“周末模式”。
  意思就是,她完全就起不了床了。
  这也就让她即便没特意回家一趟换衣服,都迟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公司。
  由单明明的父亲创立的这家公司,没有租在气派的办公楼里,而是做了一个性价比更高的选择。
  他在一个热闹而繁华的地段,租了一栋十分接地气的“小破楼”。
  当单鸣明走上两楼的时候,她刚好看到两名女员工费劲地合力把桶装水换上了饮水器的一幕。
  那种再次出现的,“这好像有点不对劲”的感觉让她慢下了脚步,多看了那里一眼。
  一个拿着保温杯的男员工恰好走向刚把桶装水换了上去的两名女同事。
  男同事说:“不错不错,现在提倡男女平等了,女同志也可以自己换桶装水。”
  两名女同事愣了愣,而后也笑着和那人开起了玩笑。
  单鸣明收回了视线,并向着楼上继续走去。
  那让两名女同事里的一人发现了她,并在单鸣明的身影从前面的楼道处一闪而过的时候表情变得震惊。
  并且,在她的震惊之中,还带着一点惊慌。
  “单……单明明!单明明来公司了?”
  “真的假的?”
  “我觉得我应该没看错!”
  “不是说她看到了网上传的那些东西,这两天可能都不会来上班了吗?”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惊慌呢?
  那可能是因为,她知道和单明明的办公室在一个楼层的那些人,现在可能正在交流着“八卦消息”,吧。
  三楼。
  “真的没想到啊,要是没看到网上的那些爆料,谁能想到呢?”
  “是啊,平时看起来那么文静的一个小姑娘,居然这么会玩儿,同时和三个人一起搞对象。她这是脚踏三条船了吧?”
  “但是让她翻车的那个帅哥是真的很帅啊。可能就让她情难自禁了吧。”
  “诶,你们说,她男朋友会不会之前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了?那位帅哥以前一周起码有一天会来接她下班的,可现在都已经多久都没来了?”
  “我还是想不明白啊,单总那么有钱,他的女儿不至于要这样的吧?”
  “有钱也没给家里的公主花啊。你们男的是不懂包,大公主平时背的包包,都没我一个家里普通富裕的小姐妹背的贵。”
  “那这次船翻了,富商能答应?”
  “不能吧。这件事怕是要难摆平了。”
  “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富商知道单明明在我们这里的官宣男友吗?出院后会去找人的麻烦吗?”
  “我就不一样了,我啊,想知道我们大公主,到底脚踩几条船。”
  或许是因为八卦到了兴头上,说出这句话的女员工显得略有些兴奋,音量也比之刚才要大了许多。
  可周围人却是突然都安静了下来,这也就使得她的这一句话显得特别的大声,也异常的掷地有声。
  那种氛围的改变让好奇单明明到底踩了几条船的这名女员工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她看看面前的这个人,又看了看那个人,却发现大家都尴尬地避开了她的视线,或者转过了脸,似乎是默契地打算各回各位了。
  然而单明明的声音却是从她的后方突兀地响起。
  “这就要走了?我看还是别那么着急吧。”
  那明明是一个听起来有些懒洋洋的声音。
  但它却是与单明明平时和人说话的那种“柔声细语”全然不同。
  其中带有的不怒自威居然让这些想要立马离开“犯罪现场”的人在这样的场景下,感觉到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
  并且,他们也都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至于那个全然背对着单明明的人,则更是从背面看都能看出她连上半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单鸣明闲庭信步一般地走向他们,说道:“虽然你们的原话不是这样说的,但我记得你们每个人都说了什么。根据你们的话,我大约拼凑出了你们说这些话的前提信息。”
  她走过了那个依旧还背对着她的那个女员工,并还在看清了对方的长相时,对着人笑了一下。
  “你们觉得我单鸣明,脚踏起码三条船。一条是不知名富商,一条是官宣过的男朋友,还有一条是让我情难自禁的某位年轻男性。而且言语间还暗指我是为了钱和那个富商在一起的,也已经花了富商不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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