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小舟遥遥
时间:2021-10-18 09:54:46

  “字画古籍……啊对了对了,东市有一家金石铺子有不少好藏品,待用过饭后, 我们去那里逛逛?”嘉宁期待地望向他。
  “先去万记买糕点,再去东市。”谢仲宣敛眸。
  嘉宁抿了抿唇,眼角余光瞥过一直沉默吃饭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云黛,心底有些泛酸,但见她还算安分,只好压下心头不悦,咕哝道,“行吧,都听二表兄的。”
  ……
  离开碧玉楼后,一行人直奔万记糕饼铺,除了买桂花糕,云黛还买了好些糕点。
  嘉宁见她什么都买一遍,双手环抱胸前嗤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陇西没有糕饼铺子呢?若想吃了下次再来买便是,别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云黛羽睫微颤,从琥珀手里接过银袋,轻声对她道,“我自己有钱。”
  嘉宁眉尖蹙起,“谁问你有没有钱了。”
  “我不是全给自己买的。”云黛纤细的手指捏紧银袋,耐心解释,“我想着给姑母带一份,给庆宁姐姐带一份,还有我大哥哥,他今日进宫不能与我们一道逛,但把糕点买回去给他尝也是一样的。”
  嘉宁一怔,哼哼道,“你倒是会收买人心。”
  一旁的谢叔南听不下去,瞪着嘉宁,“我妹妹花你钱了?要你来置喙。她想买多少就买多少,就算把这个糕饼铺子买空了也不关你的事。”
  嘉宁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却又拿谢叔南没办法,只好转脸看向谢仲宣,委屈喊道,“二表兄,你看三表兄他这般凶我!”
  谢仲宣看向这试图让自己替她主持公道的表妹,清隽的脸庞露出一丝难以理解之色,“三郎说的有错么?”
  嘉宁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你、你们……我才是你们的亲表妹!她就一个外人!你们竟然帮着个外人欺负我?”
  这下谢仲宣算是明白了嘉宁的思路,说她拎不清也好,说她自视甚高也罢,一时半会儿想要改变她的念头怕是难了。与其在继续结伴同游,倒不如尽早分开——
  “嘉宁表妹,你今日抽空陪伴我们,我们很是感激。然而如今的状况,再继续玩下去,怕是谁都不会愉快。不若你先回府歇息,我们自行游玩,不劳烦你了。”
  他这话说得温声细语,可传到嘉宁耳中,却像是往她心口扎刀子,“二表兄,你赶我走?”
  谢仲宣,“……”
  谢叔南嘴角抽了抽,“你别弄得好像我们欺负你一样?是你先挑事的!”
  云黛赶紧拉住谢叔南的袖子,示意他别火上浇油,又低声与他道,“三哥哥,我们到底暂居在姑母家,若是与她闹得不愉快,便是叫姑母为难了。姑母待我们不错,我们可不好给她添麻烦……”
  谢叔南想想也是,撇了撇唇,“算了,看在姑母的份上,我懒得与你计较。”说罢抬手撞了下谢仲宣的胳膊,“二哥,你说呢。”
  谢仲宣颔首,如玉白皙的脸庞满是凝肃,看向嘉宁道,“你若还想与我们同行,莫要再出言不逊。便是你不把她当姊妹看,也请将她当做寻常的客人,放尊重些。”
  嘉宁面色怫然,刚想扭头走人,然而想起现在回府,万一母亲与姐姐问起来,自己怕是又要挨骂。而且今日可是难得与二表兄相处一整日的机会——
  “行吧,我保证不说她了。”
  她这般说着,然而一个时辰后,逛完东市字画铺子,嘉宁将他们带去了长安城最大的金行,又命那金行伙计将她先前定制的那套首饰拿出来。
  全套首饰虽没完工,但还是完成了一两件饰品,于是嘉宁指着那枚光华灿烂的蓝宝石璎珞圈对云黛炫耀道,“这样纯净漂亮的蓝宝石你没见过吧?这一批蓝宝石可是西域进贡到宫里的,除了皇太后、丽妃娘娘和丹阳,皇室之中就我和我姐姐有。”
  云黛看着那闪闪发光的蓝宝石,再听过嘉宁的话,面上也露出几分诧色。
  嘉宁看到她惊讶,心道这乡巴佬可算开了眼吧,洋洋得意地抬起下巴,“你没见过也正常,像这样大的蓝宝石本就不常见……”
  话音未落,就听谢叔南噗嗤笑了一声。
  嘉宁表情一滞,扭脸看去,只见谢叔南看向云黛,故作随意咳了声,“云妹妹,我记得先前你过生辰,大哥送过你一枚蓝宝石金簪是吧?”
  云黛无奈的看了一眼谢叔南,她本不想搭腔的。
  十岁生辰那年,谢伯缙的确给她送了一枚蓝宝石簪子,做工工艺算不上特别精致,蓝汪汪的只用一根素金簪子镶着,但胜在宝石大而澄澈,很是璀璨夺目。
  那时她觉着太贵重了,且那颜色和质地不适合她的年纪佩戴,就叫琥珀收进了库房里——她原想着等她成了有子嗣的妇人,或可撑起那蓝宝石簪子的华贵。
  今日若不是嘉宁带他们来这金行,她都快记不起那在库房里吃了五年灰的蓝宝石簪子。
  “你也有蓝宝石首饰?多大的?”嘉宁脸色不大好。
  “也不是很大……”云黛含糊答着,她不想拂了嘉宁的脸面。
  偏生谢叔南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伸出手指比了比,“云妹妹那簪子我见过,的确不是很大,也就是你这块蓝宝石的两倍吧。嗐,二表妹你也别往心里去,北庭乃是西域与大渊的咽喉之处,像这些蓝宝石啊红宝石绿松石啊,我大哥见得多了,买些送给妹妹玩算不得什么。”
  他语调轻松,仿佛那些价值不菲的宝石就像是芝麻胡饼般随处可得,嘉宁脸都绿了,咬牙切齿瞪着云黛,“你既然见过更大的蓝宝石,方才还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作甚,是在看我笑话么?”
  “我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呀,你倒是说啊!”
  “我只是没想到蓝宝石竟这般珍贵难得。”云黛讷讷道,她虽知道蓝宝石贵重,却没太确切的概念,只知道大哥哥送给她,她心里欢喜。可方才听到嘉宁说起这蓝宝石在皇室之中都算是稀罕之物,她才恍然意识到大哥送的那份礼物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贵重。
  嘉宁只觉得她这解释太过牵强,但看着谢仲宣和谢叔南都护在她身前,也不好朝她发作,只沉着一张脸呵斥着那伙计,“还愣着作甚,赶紧将东西收进去!”
  “是是是。”那伙计被吓得一个哆嗦,忙不迭将那蓝宝石璎珞捧了进去。
  金行的管事赔着笑上前,“郡主,我们店里最近出了些新鲜样式,要不小的拿出来给您瞧瞧?”
  嘉宁此刻一肚子火气,哪里还有心情挑首饰,转脸狠狠剜了那管事一眼,“你看不出本郡主今日心情不佳么?还看什么首饰!”
  管事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连连躬身,“是是是,小的没长眼,还请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与小人计较。”
  谢家俩兄弟对视一眼,皆看出眼底的薄薄怒色。须臾,谢仲宣展开扇子,朝那管事宽和一笑,“郡主没心情,我们兄妹倒是尚有余兴。掌事将那批新货拿出来看看吧,我们给妹妹挑一挑。”
  管事顿生柳暗花明之感,喜上眉梢,“郎君稍等,小的这就去拿。”
  嘉宁刚想出言阻拦,谢仲宣看出她的意图,先发制人,“嘉宁莫不是连生意都不让人做了?”
  见他含笑的眸中带着几分深意,嘉宁目光闪烁,气势也降了几分,“我没有……”
  “没有就好。”顿了顿,谢仲宣又缓声道,“我知道表妹不是那等仗势欺人、无理取闹之人。”
  他的语调轻柔,听得嘉宁如沐春风般,就连愤怒都无端消了几分——
  眼见着两兄弟一左一右陪云黛挑选金饰,嘉宁坐在一旁暗自琢磨着,半日观察下来,三表兄对这个云黛远不是兄妹情这么简单,只是郎有心妾无意,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至于二表兄,举手投足发乎情止乎礼,好像真就当云黛是妹妹。
  既然两兄弟待这个云黛都很看重,那自己与她对着干,除了惹二表兄厌恶,觉着自己刻薄无礼之外,就是被三表兄恶语相向,百害而无一利。倒不如暂且拉拢这个云黛,向她示好,也好博得贤名与二表兄的另眼相看得……
  这般定下心思,嘉宁轻抚过玄黄色绣花袖口,起身朝他们走了过去,“云表妹看中哪件了,我来付账。”
  这话一出,三兄妹看向她的目光都掩不住诧异。
  嘉宁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道,“我昨日答应了母亲,要买样礼物给云表妹赔罪。”她看向云黛手边放着的那对赤金镶月白石玉兰花耳坠,扬声道,“这个还不错,管事的,把这对耳坠子包起来吧。”
  她这大反转的态度让云黛有些惶恐,忙摆着两只白嫩嫩的小手,“表姐客气了,昨日的事已经过去了,怎好再叫你破费……”
  嘉宁忍着不耐道,“你就别推辞了,买给你你收着便是。”
  “云妹妹,你还是收着吧,不拿白不拿。”谢叔南嬉皮笑脸,将那对耳坠子往管事的面前一推,贱兮兮朝嘉宁道,“我就替我妹妹谢过嘉宁表妹了。”
  嘉宁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客气。”
  云黛还想说些什么,谢叔南一把按着她的肩,把她的注意重新转回首饰台,“来来来,咱们继续挑,还有一个月你便要及笄了,就当给你提前买及笄礼物。”
  从金行离开时,云黛总共收获了嘉宁送的耳坠一对,谢叔南送的金玉雕花臂钏一对,谢仲宣送的赤金衔珠步摇一枚。为表达她的感激,接下来逛绸缎庄和皮毛铺子时,她给哥哥们一人买了一条皮草——包括不在场的谢伯缙。
  她原本也想给嘉宁买一条狐尾围脖,可嘉宁小嘴一撇,“毛色这般杂,冬日要是戴出去,肯定要被人笑话,我才不要呢。”
  这话一出,不但云黛尴尬,就连摊主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云黛便也歇了回礼的心思,决定听三哥哥的劝,放宽心胸,权当那对耳坠子是赔礼,不去在意。
  逛完东市几人又去逛了西市,直至金乌将坠,绚烂斑斓的晚霞笼罩着壮阔的坊市大门,将路边那些金灿灿的槐树叶子染得愈发明艳,众人才收心返程。
  一辆马车载满逛街的战利品,四人只好同坐另一辆马车。
  路上经过歌舞升平的平康坊,谢叔南好奇的往外探头,“听说此处的艺伎娘子们文采斐然,技艺精绝,不少士子都会来此寻一两位红颜知己,吟诗作对,风花雪月……”
  谢仲宣执扇啪得一下敲向谢叔南探出去的脑袋,谢叔南嗷得一下捂住后脑勺,委屈巴巴的看向自家兄长,“二哥你打我作甚!”
  谢仲宣微微一笑,“你说呢?”
  谢叔南,“……”二哥你笑得我瘆得慌!
  谢仲宣继续笑,“红颜知己,吟诗作对,风花雪月?上回醉仙坊的教训还没吃够?我回去就告诉大哥……”
  “别别别!”谢叔南忙双手合十朝他拜,“好二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就嘴上说说,那个什么平康坊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一旁的嘉宁觉着奇怪,“去平康坊怎么了?不少来长安考试的士子都住在里头,我兄长平素也会约上三五好友一道去那玩,没去过的士子还会被笑话是乡巴佬呢。”
  谢仲宣一脸云淡风轻,“我们府上家教甚严。”
  嘉宁不由想起晋国公府一妻一夫的规矩。先前她觉得这规矩怪诞,如今想到自己如果嫁给二表兄,他也不会纳妾,只会一心一意的对自己,不由窃喜起来,“是,舅父舅母管束严格是好事,两位表兄此次进京是考学的,还是不要沉溺于女色玩乐,安心备考才是。”
  云黛也附和着,并用一副“你怎还不知悔改”的失望目光看向谢叔南,谢叔南登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这该死的好奇心!
  ***
  暮色四合,明月高悬。
  端王妃紧捏着一柄花鸟孔雀缂丝团扇,愁眉不展地站在窗边,直到院外传来脚步声,她眼珠微动,连忙定神朝着门口看去。
  两排奴仆打着灯笼鱼贯而入,其中身着紫色官袍的端王踏着冷白月色,大步走进院里。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端王妃快步迎上前,边吩咐丫鬟端上饭食和热水,边上前替端王宽衣解袍,“阿缙怎么样了,可随你一同回来了?”
  “回来了,我叫他先回去歇息了,他也累了一日。”端王脱去宽大繁复的官袍,顺手拿起桌边茶盏,一阵牛饮方觉干渴稍解。
  端王妃伺候他坐下,急急问道,“到底因何耽误到这么晚?天不亮就进了宫,天黑才回,我差点以为你们今晚就留在宫里了!”
  端王抬头深深看了端王妃一眼,须臾,重重叹道,“你这侄子啊真是胆大的很!”
  端王妃一颗心倏地吊了起来,右手虚虚按在胸前,惊愕道,“他怎么了?”
  “我们一道入宫上朝,他述职完毕,陛下着实嘉勉了他一番。待早朝散罢,还留我们一同在紫宸宫用膳。后来陛下留他单独说话,我就先回了礼部。本想等下了值,与他一道回府的。不曾想天色渐晚,他依旧留在勤政殿,我那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要不是赶在下钥之前,总算在昏昏夜色中见到那道颀长的身影,端王差点就自行套马回府了,“我一开始问他他还不肯说,哎,你这侄子就是个主意大的闷葫芦,我连问了两遍,他才看着我说,事关三皇子。”
  “三皇子?!”端王妃陡然变了脸色。
  “你小点声。”端王起身,左右看了圈,将王妃拉到里间,才压低声音道,“他向陛下谏言将三皇子从北庭召回。”
  端王妃神色有些复杂,三年前废后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皇后虽然没被废,但太子却被废了,总得来说,这场纷争,丽妃赢了,许皇后输得一塌糊涂。就是可怜三皇子那样一个忠善孝悌的孩子,却被发落去了北庭那等荒僻苦寒之地。
  一想到丽妃,端王妃心头就直冒火,当初都是那个贱人从中作梗,才致使自己与嘉宁母女分离十载,那时嘉宁才刚满月,就生生从自己身边抱走,母女分别之痛如今想起都锥心无比。且这些年来,丽妃母子没少挑唆陛下与晋国公府的关系,得亏皇帝没有糊涂得太过分,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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