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峰，我不是玩，我是认真的。”
蒋明曦说完了以后停顿片刻后说道：
“离上次和玉忱次见面已经月余的时间，虽说我是因为忙碌公务，但是到底是毫无交代的就把一个男子放在了男德学院，让他处境尴尬，是我思虑不周。若是我不知道便算了，如今知道，自然要补偿一二。”
蒋明峰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么说是貌似也没错，可是皇姐身份何等尊贵，你送些礼物补偿一二便好，何须如此纡尊降贵？”
蒋明曦温柔浅笑，柔和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给她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光晕，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扑闪扑闪的，就像要振翅高飞的凤凰。
虽然炙热，但是又柔和得不可思议。
“我做事情最是讨厌差不多，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却泯灭于众，到头来和什么都没有做无多大区别，若是这样，还不如什么都不要做。
我既然钟情于他，自然想对他好，想给他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免得我一不在，一些牛鬼蛇神又围了过来，扰他清静。”
蒋明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就被皇姐给打发了出去。
传闻这一日御膳房里面格外的忙碌，御厨了除了给各个后宫里面的贵人做吃的，还要教太女做吃的。
可惜我们太女文韬武略无所不精，但是在厨房却是个资质差的，搞得御膳房好一阵鸡飞狗跳，才勉强做了一些不错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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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德学院
秋日里的阳光散入教室，不像夏日那样灼热，不像冬日那样寒冷，带给人一阵暖暖的柔和。
柳玉忱看上去和往日一样，大家公子端庄持重，认真的在书桌上写着《男训》，可是他的侍者华亭却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公子。
别人看不出来，他贴身伺候公子，对于公子的事情却是清清楚楚的。
公子从五皇女走了以后就显得情绪不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膳食都比以往用得少。
整个人就一直在写《男训》，从天还未亮就写到这个时候，除了早上随意吃了些东西应付以外，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过。
华亭有心说些什么，可是笨嘴拙舌的，一时间又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开口。
就在这时，只见公子誊写的《男训》出错。
柳玉忱神情隐晦的盯着誊抄了大半的纸张，低不可闻的说道：“就算是再努力的去做一件事情，也有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而功亏一篑。”
华亭笑道：“公子，您说笑了，你如此用功《男则》《男训》都熟烂于心，又怎么会功亏一篑呢？”
说完后，华亭不由劝道：“您都忙了一个上午了，如今正好是午休时间，不如您休息一下，吃些东西再写吧。”
柳玉忱摇摇头，似有所指的说道：“让我多写一些，有些东西便是练习得再多都是不够的，若是现在还不努力，我怕赶不上…”
未尽之语并没有严明怕赶不上什么，只是话语间带着淡淡的愁思,仿若秋天的落叶，明明已经到飘落成泥的季节，但是仍旧有这对于树的眷恋。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教室吵闹声。
“是太女！”
“太女真的来了？！”
远远的看着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穿着月牙金丝重纹长袍，带着一个金丝羽冠。一双凤目带着三分慵懒，七分威严，看上去顾盼生辉，殷红的唇未启先笑，犹如冬日里的红梅，美得夺目惊心。
这样子的蒋明曦美得让人不敢直视，但是心里又止不住想要多看一眼。
光看众位书院男子的反应，不少脸上都已经不自觉的晕染出红晕，就知道这位太女的魅力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的眼神在柳玉忱和太女之间流连，想要一窥两人之间的关系。
而柳玉忱看上去似乎还是那副大家闺秀的某样，并没有什么异样。
只是若是注意看，就会看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墨汁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滴落在白洁的宣纸上，原先因为誊写错误而稍有瑕疵的宣纸，如今却被墨汁染得一塌糊涂，救都救不回来了。
太女带着三分亲昵，七分自然的走到柳玉忱的身边。
“抱歉，我来晚了。”
这样自然柔和的话语，旁人看来仿佛两人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柳玉忱对于太女的行为心中诧异，但是奇异的是心里并不排斥这样子的行为。
长久以来的担心，因为看到太女而略微松了一口气。
转而又觉得自己这样直视着太女似乎于理不合，头又略微埋下，把那双透亮的眼眸遮掩在阴影之下。
他黑羽般的睫毛微颤，犹如秋水烟雨般的双眼透露出无措和迷茫。犹如雪白的小兔子突然看到身边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可是又本能的觉得对方不会伤害自己，想要过去嗅一嗅，但是的又觉得失礼。
柳玉忱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把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
“太女去监督堤坝辛苦了，身体…身体可有不适？”
男子声音特有的清悦之声，再加上软软糯糯的味道，混杂出独特的韵律，也让蒋明曦的心牵得为之一动。
蒋明曦的笑容更为柔和，若是熟悉她的人就会发现，笑容里面还带着甜甜的味道在里面，让人看了忍不住高兴。
“跟我一起忙碌的人还有很多，大家都在努力，也就不太幸苦了，我身体一向康健，没有什么不适。”蒋明曦停顿片刻，声音带着三分促狭七分认真的问道：“所以柳公子是在…关心我？”
柳玉忱听到太女身体安康，心里也不由自主的安心起来。
可是当听到太女的问话，感受到太女温柔的眼底的灼灼光华时，微微抿了抿嘴，头埋得更低了些。
蒋明曦知道自己是在古代，她已经尽量克制自己的言行了，可是看到柳玉忱白皙如玉的天鹅颈上都沾染上粉色的红晕，心中不由有些后悔，想着下次,下次一定要再多注意几分。
可是就在这时，听到小白兔发出低不可闻的回答：
“嗯。”
只见原本只有颈上有些许红晕的小白兔，再回答自己以后连白皙的脸庞上都变成了火烧云一样，清冷和娇艳混杂，便是这世间最好的胭脂，想来也渲染不出此等盛景。
简简单单的回应让蒋明曦心里炸开了烟花，她们才刚刚认识，她知道小郎君不讨厌自己便已经是最大的收获了。
只是没有想到如竹如兰，自有傲骨的小郎君，原来还是一只害羞的小兔兔。
又白又糯，一不小心小白兔就变成了小粉兔，让人忍不住想要多逗上一逗。
蒋明曦到底是知道分寸的，怕说的狠了，小兔子急了咬人，当下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从侍从的手中接过食盒，从里面拿出精致的点心和膳食笑道：
“我估摸着差不多该到午膳时间便过来了，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这是柳玉忱来到男德学院这么久，除了家里人，第一次有人送膳食给他，还是之前担忧的太女，心中难免起了波澜。
只是总目睽睽之下，他一时不知道该给怎么样的反应才合适。
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的往柳玉忱这边看，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太女的笑容好好看~！”
“太女居然亲自给柳玉忱送膳食~！柳玉忱真是幸福！”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看上去好般配~”
当然也有不少拈酸吃醋的嫉妒之语：“啧啧啧，就柳玉忱这种木头，也能讨太女欢喜？”
“可是柳玉忱芝兰玉树，就算是木头，那也是世间最好看的木头。”
各种视线夹杂在一起，若是视线有攻击性，柳玉忱想来已经被烧成渣渣了。
蒋明曦看到这个场景微微皱眉，正准备起身挡下视线，可是却看到自己的碟子里放了一块食物，耳里传来男子清悦温柔的声音：
“太女带来的食物玉忱都很喜欢，太女不如和玉忱一同用膳吧？”
柳玉忱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整个人又恢复成了一副有礼有度，不卑不亢的模样。
若不是脸颊上久久未散的红霞，很难把刚刚害羞的小白兔和眼前的大家闺秀联系在一起。
蒋明曦微微点头道：“好~”
你对着我没有低头埋首的样子很好，你关心我的样子更好。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虽然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但是蒋明曦的注意力却全部放在了柳玉忱的身上。
柳玉忱用膳的样子很好看，一举一动自带风韵，虽然举止文雅，光是看一样，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出乎蒋明曦意外的是，柳玉忱的胃口似乎口味很不错的样子。
虽然桌子上的膳食玉忱都有食用，但是似乎更喜欢鲜爽的食物，每次吃海鲜的时候一双雾蒙蒙的眼睛都会亮起来，璀璨的光芒汇集到眼中，一闪一闪的，既夺目又可爱。
进食的速度会比其他食物要快上些许，细看会发现他遇到喜欢的吃食，会像小仓鼠一样吃得腮帮子略微鼓鼓的，把蒋明曦都给萌化了。
小白兔似乎还想吃些海鲜，估计是考虑到不应该偏食，最后那双灵动的眼睛有些不舍的看了几盘海鲜，终究是放弃了。
转战其它食物的动作，只是动作明显比之前慢了少许，吃了没多少便放下筷子了。
都说柳玉忱是世家公子，难免木讷，但是蒋明曦却觉得眼前的男子鲜活灵动，即有少年人对外界的好奇，又有世家公子特有的稳成持重。
即有君子如兰的风骨，又是个娇俏害羞的小兔子。
让蒋明曦忍不住说道：“若是你喜欢，下回我还为你做吃的~”
蒋明曦的话语犹如一声惊雷在学堂里面炸开。
“太女居然亲自为柳玉忱做膳食！！！”
第16章 百年之后，不悔相遇
整个学堂的因为蒋明曦的话，变得骤然安静起来。
就连一向在外人面前端庄持重的柳玉忱不由站起来，惊慌又无措说道：“太女不需要为我做这些，我…我…”
蒋明曦双眼清明坦荡的郑重说道：“需要的，公子乃是风光霁月之人，亦是我蒋明曦钟情之人，我对公子再郑重珍视都不为过。更何况不论是什么理由，当初都不该一声都没有交代，月余才归。”
蒋明曦声音带着歉意和不易察觉的撒娇：“看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柳公子就原谅我吧？”
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柳玉忱脸上如艳霞一般的红晕早已褪去，可是在听到太女的话语时，眼尾却露出红痕，使得他原本温润的脸庞艳丽得让人不敢直视，也脆弱得一塌糊涂。
“玉忱，从未怪过太女…”
明明是柔弱的男子，声音都还带着清悦软糯，但是这一句话里面却听出铿锵和坚定。
柳玉忱原本看到太女带着膳食看望自己，就想世间女子如此做已经是极为贴心了，而太女能够纡尊降贵做到这一步，算是做到了极致，给足了自己面子。
但是他从未想过太女会为自己亲自下厨，那是普通女子都不屑的事情，何况是太女呢？
而且太女居然那样直白又温柔的当着众人的面想自己表明心意，向自己道歉……
上次也是如此，每每在他最尴尬不平的时候太女总是会出现，给他带来温暖和照顾，纵然他再如何铁石心肠，亦会被感动。
何况他绝非真正的冷心冷情之人。
一想到这种种，柳玉忱这几年被冰封的心，悄无声息的被化掉，不知不觉间变成春水。
柳玉忱从小到大虽然锦衣玉食，接受最好的教导，但是他知道那是因为他是柳家的公子，所以不论言行举止更是严苛的要求自己，做事规行矩步，务必让自己成为大家闺秀，不负爹娘期望，不负家族声誉。
可是今日他却第一次知道，原本被人宠溺珍重，居然是此等感觉。
虽然迷茫无措，可是心中却有无法遮盖的欢喜，整颗心也在不知不觉中里软得一塌糊涂。
蒋明曦看着小白兔的眼睛又红红的，这惹人怜爱的样子，让她的声音又不由的放轻了几分，带着她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宠溺说道：
“只要公子不恼我便好，以后我在皇城的日子会时常来看公子，公子可不要嫌弃我叨扰？”
柳玉忱还带着红痕的眼睛有些嗔怪的看了太女一眼，声音还带了点沙哑，极为小声的说道：
“太女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都已经当众如此说了，若是我现在拒绝你，岂不显得过于小气?”
蒋明曦单手托腮，眼里的笑就没有断过，也跟着极为小声的说道：“谁敢说我们家玉忱小气了？我们家的玉忱最是大气不过，自然是不会跟我一般计较。”
柳玉忱有些急道：“谁…谁是你家玉忱！太女明明刚刚当着众人叫我柳公子，如今别人听不到，便如此…如此巧舌如簧。”
蒋明曦连忙哄道：“我对别人断不会如此，因为是玉忱才会如此特别。”
哪知说完这句话，柳玉忱却有些怔住了，脸上浮现出些许悲伤的神色。
记忆中张正鸣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言犹在耳，可是女郎早已不在。
柳玉忱看着眼前的太女，她是年轻一辈最为明亮的太阳，照耀着大地，守护着凤曦国的子民。
可是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就算是最明亮的太阳，也有照射不到的地方。
再说这世间星河落日，潮起潮落，今日誓言犹如明日黄花，何时凋零谁人知？
柳玉忱眼底有淡淡的孤寂，轻声问道：“若是玉忱就是小气之人，就是那么不识趣的拒绝了太女呢？”
蒋明曦不知道柳玉忱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结果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他现在整个人都像是被蒙在一层灰色的纱雾，整个人看起来淡淡的，极为不真切，仿佛一个抓不住，下一刻就会消失无踪。
蒋明曦心里一闷，立马说道：“若是被拒绝，我便远远的看着，左右还有下次，玉忱总不会每次都拒绝我吧。”
柳玉忱咬了咬自己的唇，终究还是把未尽之语说出了口：“太女，我不是在玩闹，我是认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