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蒋燃是赞同的,“我没法帮你生孩子还有每月帮你承受痛经,这是生理结构决定的,我也无辜。但是照顾小孩儿和教育上面,我应该帮的上忙吧。”
“听听,你说的是帮忙,是帮我的忙吗?”林鲸唇角带谑意,似是找准了机会杠他。
“别咬文嚼字了。”蒋燃轻轻吁气:“总而言之,生孩子养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我不会全让你一个人负担。所以你不必现在就有心理负担,我们不还是在计划阶段吗?每次做都是从头戴到尾的。”
林鲸淡吁一声:“今天只是忽然有了点感悟,如果我以后有了小孩,很大可能会被迫丢下工作,专心照顾小孩一段时间,做一点对你来说没有什么意义又消耗意志力的事情。”
蒋燃疑惑:“我什么时候说这没意义?”
林鲸气他忘性大,戳戳他的胸口:“你回来的路上刚说的,这才几个小时?”
蒋燃想起来了,略作思考之后解释:“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本身不喜欢做家务,这些事就是消耗意志力;但不妨碍有的人本身就热爱烹饪,这当然是有意义的。我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显然,你的梦想不是做一个厨师,也不是做一个贤妻良母。”
林鲸为自己好好包裹的外衣就这样被他撕破了,她想自己还算一个很好的生活伴侣吧?
“那躺平呢?我有的时候就想躺平。”她眼睛睁得圆而亮,充满期待地看他的反应。
如果一个标准的小说男主绝对会说:“我养你,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但显然,蒋燃不是。
他很认真地跟她说:“偶尔休息一阵是可以的,但最好不要一直躺平。有句话叫坠欢莫拾,酒痕在衣。堕落一时获得的快乐太短暂,副作用极大。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积极做自己感兴趣的工作,在工作中获取成就感和快乐。当然,也要扩展交际,有自己的圈子,我不会限制你的交友,每一组感情的互相投放,都是不可取代的。你人生最珍贵的东西,我用钱给你买不来。”
林鲸好像能明白他的心意,又好像不是很明白;上位者的思维的确与普通社畜的想法天差地别,听着就累。
但的确又感觉到,付出辛苦努力的人生,一般是比较精彩的。他的格局的确比她的大,她在结婚之前,愿望的尽头只是实现暴富!
*
林鲸第二天起晚了,脑袋有一阵的发蒙。
被子里空荡荡的,她什么也没穿,光|裸的皮肤在被褥里滑得像一尾鱼。她昨晚做完的时候本来准备去洗澡的,被蒋燃拎着教育了一堆人生大道理,最后累的直接睡着。
蒋燃已经不在床上,他周六会早点起来,去跟陪练小哥哥打网球。她找到内裤捡起穿上,一站起来就明显感觉到两腿的酸胀,几乎站不稳,真的是……
林鲸洗完澡,穿戴好衣服,就去了办公室。
今天周经理不在,她坐在位置上一边咬三明治一边回复消息,脸都快磕到手机里了。
赵姐用笔敲敲隔板,问道:“怎么回事,住这么近还迟到。”
林鲸耸耸肩膀:“睡过头了,没听见闹钟。”
赵敏捂着嘴偷笑,指指她的脖下一小片皮肤:“快遮一遮,昨晚和老公的战况挺激烈啊?”
林鲸一怔,顿时感觉大事不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lamer的气垫照了照,衬衣领口下竟然有个硬币大小的浅紫色痕迹……她皱着脸问赵姐:“我刚一路过来,人多么?”
赵姐笑了笑:“问你啊,我哪知道你碰到什么人。”
林鲸欲哭无泪,她试图用粉底遮了下,发现根本不遮瑕,还会蹭到白色的衬衫衣领上去,会显得脏脏的。
赵姐叹息:“你们小年轻体力真好。”
林鲸想不通蒋燃怎么回事,怎么跟喝醉了一样一点都不注意,仿佛土匪掠夺家财,寸土不留。
赵姐捧着下巴,欣赏着她慌乱又甜蜜的烦恼,然后递给她一个卡通创可贴:“用这个贴一下把,有用。”
林鲸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赵姐看看她,说了句挺直白的话,“这东西就像衣服,你穿了人家也知道你有三脚地带,你不穿人家看见你的三脚地带,你选哪个?”
林鲸:“……”
她最终还是选择贴上创可贴,等晚上再找蒋燃算账。
*
下午,庭颂酒店的餐厅经理送来一份清单,是专门为溪平院业主制定的菜单。
其实老一点的物业管家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相关工作了,他们很了解业主的需求。
大家讨论之后提了一点意见,还是希望做一些家常,方便,然后本地菜系多一些,销量会好也正好方便了业主。
溪平院的业主如果想打牙祭,猎个奇就不会在家叫外卖了,还叫个上千块都吃不饱的外卖。
他们修改了菜单之后,重新发给对方,林鲸通过微信文字和对方聊天,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不屑和不服,这一点令她有些意外。
【我们是专业做餐饮的好吧?而且你重新提交的菜单基本上都不是我们的主打菜,会降低餐厅的逼格。你们物业不要以自己的消费水准给业主做主,不要低估他们的消费水平,好吗?】
这是骂他们是井底之蛙?
林鲸回复:【这是我们资深管家物业工作人员提出的意见,宗旨是服务业主,顺带可以互帮互利,你们可以采纳也可以不采纳。】
【你什么意思?质疑还是威胁?】
林鲸就不再回复了,关掉手机。
本来么,这件事对她们也非必要性的,公司都没有指标。
到了傍晚,估计是那边餐厅经理没能交差,又联系了林鲸:【请问菜单确定了吗?】
林鲸:【我两个小时前就把确定的发给你了。】
对方无语:【ok。】
看对方的口吻,估计又是不屑,林鲸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了。
快下班的时候,她又接到酒店方的电话,但不是那个餐厅经理,而是另外一个人,对方诚挚地跟她道了个歉,表示之前考虑不周,业主的需求还是他们比较了解一些。
最后,那个工作人员又问她可不可以加个班,他现在就过来和他们一起把餐单今晚就调整出来。
第35章 她已经休息了【一……
林鲸给对方回复了一个【ok】之后, 又告诉蒋燃自己今晚要加班,让他不要等自己吃饭了。
交代完,她坐在椅子上微微苦闷。
因为对方工作不配合导致自己加班, 林鲸十分不服气也意难平;和她一起负责这件事的是赵姐还有另外一个女同事,两人也埋怨了两句。
赵姐开始外卖, 顺便把手机递给林鲸,“你看下吃什么,反正晚餐公司报销。”
林鲸点了一份粉丝汤。
过后蒋燃给她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结果在三个女同事的外卖来了, 然后晚饭都解决掉之后, 庭颂酒店那边的工作人员还没来, 时间已经接近七点,林鲸发消息过去问他们何时能到。
对方态度满分地说:“马上就来, 稍等一下,辛苦美女们了。”
结果他们只是态度满分, 工作效率创历史新低。等到八点才来, 一男一女洋洋洒洒进门,笑意盈盈地嘴上说着抱歉, 待过后赵姐套出话来才知道他们在酒店上的是夜班, 晚上六点到早上六点,因此并不在乎现在的时间有多晚,就耗着呗。
林鲸拉出椅子开会,眼皮都不想抬一下了。
之后的进程不算顺利, 两个工作单位各有目的, 物业这边不想坑业主坏自己的招牌,而酒店那边的工作人员则是尽可能提高销售任务,难免争辩上头,再互相妥协。
工作效率慢, 浪费不少时间。
林鲸对做这种于自身绩效毫无助益的工作已经精疲力尽,而对方看似也是被领导押着过来工作的,也有些怨气。
十点半点的时候,赵姐有点撑不住的脑袋磕桌子,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林鲸起身去倒水的时候,接到了蒋燃的电话,“什么时候结束?”
他是等到有些不耐烦,语气懒洋洋的,林鲸这边却已经早想撂挑子了,感到极度的不平衡,说话又冲又委屈:“我怎么知道!”
蒋燃被她喊得安静了几秒,然后说:“好吧,不打扰你了,结束给我打电话。”
林鲸愧疚又心虚,挂上电话后搓了搓酸涩的眼皮,泣声就要从嘴角漏出。她赶紧整理情绪,回去继续工作。
过后蒋燃也就没有再打电话或者发微信来。
晚一点的时候,钟渝屈尊降贵地来露了个面。
在他们办公室闲闲散散地兜了一圈参观,然后又坐下打游戏,等一把结束之后,他不咸不淡地客气两句,说有事要忙先走。
把老板的姿态做的很足,以为员工看到老板的那张脸就能得到激励和恩典,典型的上位者心理。
林鲸不合时宜地想,其实蒋燃也是这样的人,一个电话就能决定员工本该的假期如何度过,还有昨晚他那一席话,都在说人生应该努力工作。
他们永远都看不到,基层岗位的辛苦付出,却并不会得到相应的回报;只是把人当成眼前拴着胡萝卜的驴子而已。
想到这里,她心房某处的极端分子,又在隐隐躁动着。
因为赵姐和另一个女同事回家比较远,林鲸只好让她们先回去,也只有同等级的大家才能互相体谅。
等到所有的工作都结束,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酒店的两个人一脸倦意地离开。
林鲸听到屋外晃动的树叶声音,透过窗户,看到隔壁楼走廊有一串孤单的灯光,但无人影走动。
她心情微崩,趴在桌上,一滴豆大的泪珠顺着内眼角往下掉,滑到鼻梁上。
每一个女生都想经济独立,精神独立,好好生活,可是生存也的确好难啊,一晚上加班的挫败感足以把人打倒。
略微丧了一会儿,她才走出办公室。
院子里的石桌边上坐着一个人,蒋燃正凝着手机,听到动静后站了起来,喊她:“鲸鲸。”
他嘴角含着笑,一贯的轻风细雨,看上去并没有计较几个小时前她的坏脾气。
林鲸心跳猛地快了几下,走下|台阶,“你怎么来了?”
蒋燃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你这么晚不回家,我能睡得着?”
林鲸鼻头发酸,她小心地低头揉揉:“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不跟我讲。”
“十点多,听你电话里的声音不对。”蒋燃轻轻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那样,“怕打扰你工作就没进去,事情都做完了吗?”
林鲸松开环住他的手臂,头别扭地往别处一撇,本想风轻云淡的过去了,却不想因为他的话,涌入更多细密的委屈,便梗着脖子胡乱说一句:“做完了。冷不冷,在家里等好了,这点路还要来接。”
蒋燃不以为然:“这点路也是夜路,我想,在这里等比在家里等,会让你感觉好点。”
林鲸好一会儿没说话,她知道,如果从办公室到家的这一段路,如果她现在一个人走回去,肯定会比现在难过。
“我饿了,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吃的。”
蒋燃看她:“咱们家有什么你不知道吗?除了零食。”
“那怎么办?去门口的那个全家买一杯泡面吧。”
蒋燃想想:“你只想吃泡面?”
“那也没别的吃的,去找餐厅还要等,我人都没了。”她终于笑了笑。
蒋燃问她:“燕家巷旁边有个大排档,这个点应该还在营业,想去吗?”
闻言,林鲸的眼睛都亮了,两手捧着一个合起来的拳头,抵着下巴,像是作揖或祷告:“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蒋燃揉揉她的头发:“只此一次,偶尔打个牙祭是可以的,多了不行。”
“嗯。”
于是,两人半夜开车去了老城区。
下了车,老街区这个点还人声鼎沸,蓝色的塑料棚子都快撑不住沸嚷了,挺多从夜班下来的工人挤在一起喝酒唠嗑。
美食广场的四面是一家家门面很小的店铺,林鲸走在蒋燃前面,在背后牵着他的手,去找她熟悉的那家烧烤摊。
蒋燃虽然穿着休闲,但这矜贵的气质和长相却与油腻腻的大排档格格不入,尤其是店门口的大炒锅被老板快颠出了火苗,几乎冲到人身上。
蒋燃把林鲸往自己身边拽了拽,让她避开奔跑的外卖员,看上去有点后悔。
林鲸张望了一下周边的环境,问:“你是不是不习惯在这吃饭?”
蒋燃说:“我在这吃宵夜的时候,你大概在写暑假作业?”
“哼!”
林鲸找不到印象里的那家烧烤摊,便在最边缘的一家老头老太太的面店里点了一份炒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他们只点了一份,林鲸问:“你不吃吗?”
蒋燃给她把水打开:“你先吃吧。”
好吧,林鲸呼啦啦吃了几口,这面条实在太劲道了,肉给的实在,关键是还便宜,一大碗牛肉面才二十块钱。
她吃了几口就饱了,故意挑了一筷子给蒋燃,“真的很好吃。”
蒋燃就着她筷子也吃了一口,“的确。”
林鲸惊讶,“我只是给你看看,这是我吃过的。”
蒋燃拿过筷子,继续吃了起来,说:“本来不饿,看你吃这么香就饿了。”
“……”
林鲸跑去找老板付钱,回来的时候蒋燃已经吃完了,正在喝水。
“回家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女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本来丧得人生没有意义,因为一碗牛肉面就治愈了。
走去车上的时候,林鲸主动说:“我晚上迁怒你,对不起。只是今天忙了,事情好多又被拖着加班。领导把任务派下来就甩甩手走人,我就很不爽。”
蒋燃一时没说话。
林鲸承认自己有阴暗一面,“你们在高处的人,永远都看不到基层岗位的艰辛,只有嘴上说的好听。但是今天晚上看到你这么晚还在等我,我又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