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想远了。
那是司九曜,跟她家不宜小可怜是两个人,虽然司九曜砸了星慈神棍的招牌挺解气,但因此要成为邪魅狷狂的大反派,还是算了。
乐窈热血沸腾起来,目光落在未来原本会被司九曜抢去的,一大半仙府宝藏上。
这么多宝藏,会发一大笔横财,就算不用来招兵买马,也足以让她家小可怜一辈子吃穿无忧了。
想要!
逐不宜转头,就看见苍蝇搓手,双眼放光的乐窈。
少女两颊浅浅笑涡,笑容不怀好意,一副打算做坏事的模样。
逐不宜从前凝视着九霄剑时,总在想他的剑灵喜怒嗔痴起来,会是什么模样,如今见到了,他觉得可爱极了。
他家阿窈最可爱,不接受反驳。
“阿窈何事这么开心。”逐不宜俯身笑眯眯地看着乐窈,也来了兴致。
乐窈摩拳擦掌:“仙府啊,渡劫老祖的仙府里,会有很多宝贝吧。不宜,咱们去吗?”
虽是在问,但乐窈的眼睛一眨一眨,怂恿意味浓重。
她家小可怜现在实力不算高,那就不去最危险的传道台,不跟男主他们抢传承,直接去藏宝阁,有她一路开着堪比BUG的朱雀幻影防护,没人能近小可怜的身,抢夺一些宝藏还是可以的。
逐不宜戏谑,“可是,渡劫老祖的仙府,会有仙魔两道最优秀的弟子,还有很多危险。”
乐窈拍胸脯,扬眉:“别退缩,我保护你啊。”
要相信九霄剑的实力,好不好。
逐不宜忍俊不禁,在乐窈期待的注视下,状似认真思量了会儿,缓缓道:“既然阿窈想去,那就去吧。”
笑意瞬间跃上乐窈眼底,她嘴巴一扬,露出颊边浅浅梨涡。
又想起司韩成的话,“不宜,绫蓝玉是什么,你很需要它?”
逐不宜回答她:“在炎火族一本很偏门的禁咒书上记载,绫蓝玉是一种侵蚀符咒的灵玉,是符师和咒术师最忌讳的东西,不过早已消失,只在一些万年的仙府遗迹里才会有。它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此玉磨成粉,与噬灵花毒配合使用,可解封灵咒。”
噬灵花,那不就小可怜丹田处中的毒吗,还能配合别的东西用来解除封灵咒?
这么巧,逐不宜不会早就算好了吧?
乐窈眯眼看向逐不宜。
逐不宜无辜地眨眨眼,耸肩,表示他也没算到这一点:“我也没想到,逐丰裕他们会这样好心,提前将噬灵花汁给了我。这花可不好找,啧啧。”
听着逐不宜轻描淡写的语气,乐窈却知道他承受怎样的痛苦,那可是噬灵花汁液,不出三月,就能将一个意志坚强的修士逼疯,可这个小可怜已承受了五年。
哪里是好心,下黑手的人,分明是想消磨他的意志,变成下一个逐不宁。
乐窈嗓音沉了下去,又精神一震:“你要拿回金丹了?”
逐不宜薄唇勾了勾,“是啊,放在逐飞羽丹田里时间够长了,那些疼痛,就当是他使用我金丹的代价,现在我要拿回来。”
拿回来好,拿回来好。
乐窈跃跃欲试,“需要我做什么?”
逐不宜想了想,漆黑凤眸看向乐窈,叹了口气:“千宗法会,逐飞羽肯定会参加,他有我的金丹,而且太阴险狡诈,我怕他对我不利,需要阿窈陪着。”
乐窈立即斗志满满,“放心,我们形影不离,逐飞羽别想接近你。”
第028章
冷月如钩,星子疏淡。
万籁俱寂时分,一个黑衣侍卫腰负长剑,漏夜登上小重山。
他身影轻忽如鬼魅,穿山过林时,没惊动一片树叶。
若在五年前,作为外人,他定会在登上小重山的那刻,便被护山大阵阻拦在外——上一任宗主夫人所设下的机关阵法,还特地请了炎火族几大宗师级的长老检验过,固若金汤,甚至能困杀化神老祖,九州无人能解。
不过,这道护山大阵在五年前逐不宜回宗以后,便被他撤去,从此任何人都能上山。
要是以为,上了山,没有护山大阵保护,就能对大公子不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多少人因这份无知丢了性命。
看似废物的大公子,却以雷厉手段,将那些暗地里意图谋害之人,通通送去了黄泉路。
若说上任夫人还有悲悯之心,那大公子就活脱脱一煞神,雕心鹰爪,心狠手辣……
被黑衣侍卫感慨的逐不宜,此刻刚和乐窈打扫了一遍小木屋,坐在檀木桌前,讨论崎韫老祖仙府里的宝藏。
仙府半月后开放,这期间,仙门两道都会精心选拔门内最优秀的弟子,放在千宗法会上光耀宗威。
逐不宜和乐窈对法会没兴趣,只对仙府里感兴趣,琢磨着该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里面的宝藏。
就在一人一剑思索怎么操作,门外传来敲门声响。
笃、笃、笃。
“大公子——”
与自家剑灵的聊天被打断,逐不宜抿起薄唇,危险地眯起凤眸,找、死!
一道似有若无的杀意,在空中肆意,随即直扑侍卫脖颈。
黑衣侍卫眼睛一缩。
一口气将话说完,“宗主命属下来问大公子,千宗法会在半月后举办,地点设在崎韫老祖的仙府内,里面有宝藏有传承,大公子去不去!”
话落,杀气如潮水般退去,门内,响起不悦的沉喝:“去。赶紧滚。”
黑衣侍卫完成任务,胆颤心惊地没入了黑暗中,麻溜地滚了。
木屋内。
“阿窈,父亲果然很满意我那份礼物,连仙府的事都肯透露给我。”
逐不宜修长手指在桌面笃笃笃叩响,似笑非笑地道。
“以前,像这般好事,就算逐飞羽兄妹捡剩了,也没我的份。”
他资质过人时,逐宗久便不怎么在意他,当他失去金丹后,更是当没他这个儿子,功法、丹药,修炼资源全紧着那对兄妹,未曾给过他一分一毫,今夜倒是稀奇,忽然想到他了?
乐窈托腮,乌黑的眼珠转动,也觉得奇怪。谁能想到呢,小可怜这么一通冷嘲热讽,换任何一人都能气个半死,逐宗久不止不恨,反而派人来通报好消息。
眼光一闪:“他想弥补你?”
难道他是抖M,被这么一骂,反而清醒了,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终于想起修补与大儿子的关系了?
逐不宜眯起眼眸,嗤之以鼻,“看样子,是的。”
但他俊脸并没有任何触动,现在想弥补,太迟了。
他早已过了需要父亲的年岁。
他过往损失的,逐宗久补不完,他真正想要的,他也给不起。
乐窈对逐宗久突如其来的关心,不以为意,问逐不宜:“那你要吗?宗门要是给一个名额,也省了咱们的麻烦。”
可以直接进入仙府,还光明正大地不参加法会,反正血魔宗人人都知,她家小可怜没灵丹,别指望他冲锋陷阵,不给添麻烦就不错了。
逐不宜手指在桌面叩了几下,挑眉:“要,送上门的东西,哪能不要。不过,还是要两手准备,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变故。”
乐窈好奇:“变故?”
逐不宜意味深长:“比如,逐宗久去见花银莲,或者见了逐飞羽,回来后改了主意。”
这种事以往不是没有发生过,那对母子对逐宗久,似乎有种特殊的影响力。
——
藏明阁。
得知逐不宜同意去仙府,逐宗久松了口气,面色稍霁。
他亏欠大儿子太多,可能这辈子也弥补不完,那孩子对他的怨念很深,他无力改变,只能能弥补一点,算一点。
逐宗久抚摸着断情鞭,神色颓然。
直到今日,他找遍了九州最厉害的炼器师,都束手无策。
所有人都是那个答案——想要修复断情鞭,要么找当初铸造它的人,要么,去炎火族,最出色的炼器师都在那里。
但,铸造断情鞭的人已不在,而以炎火族人对他的恨意,就算解除了封山令,也必不会出手,帮他修复武器。
断情鞭,再也修复不好了。
就像早已失去的东西,再也回不到掌心。
想到这,丝丝恐慌席卷四肢百骸,胸口仿佛被钝刀割肉,有种钝钝的,却绵密成疾的疼,愈碰愈疼。
逐宗久捏紧断情鞭的白骨关节处,掌心被割破,骨刺陷入血肉,也未曾察觉。
他明明并不喜欢那个女人,她太过刚烈,太有主见,可以是最优秀的战友,却做不来夫妻,他们常常因观念不合吵得天昏地暗……
他曾因她的能力,深深忌惮过,不惜暗中下毒压制她,但后来他后悔了,却已来不及。
他只是想事成之后和离,却从未想过,索她的命。更不想,伤害她的两个孩子……
这时,门外急匆匆进来一侍卫,大声禀报道:“宗主,不好了。夫人在血寒牢意图自尽,请求见您一面。”
“她还敢见我?”
逐宗久胸中怒火一涌而出,可怕的化神威压转瞬铺展藏明阁,他一脚踹开桌椅,怒不可遏。
花银莲还敢见他?
怎么还敢见他?!
她毁他两双儿女,竟还有脸见他?
原本,当花银莲勾结邪魔,意图谋害内门弟子的事暴出,众人一致要求处决她时,他已同意。
多年夫妻,怎么会没有感情,可花银莲千不该万不该与邪魔走在一起,他也不想她死,但他首先是血魔宗宗主,要给宗门一个交代,此外他还是这九州大陆的人,对邪魔怀着深切的仇恨。
然而,罪妇要拖下去前,飞羽突然跪地祈求,求他留母亲一命。
对上二儿子双眼的刹那,与花银莲相处的点点滴滴突然涌上心头,他心底竟生出了柔软。
可是保下人之后,他便后悔了。不明白自己缘何变得那样优柔寡断,花银莲罪不容恕,他焉能保下她,保下她也不见得是对她好。
这份悔意,在得知逐不宜兄妹俩的遭遇时,攀升至顶峰。
救她?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血寒牢,将这恶妇千刀万剐。
她以柔弱良善的虚假面容欺骗他,蒙蔽他,私底下却佛口蛇心,噬不见齿。
教坏仙铃和飞羽,又狠厉地挖去不宜和不宁兄妹的灵丹灵骨,摧毁了他最出色的一双子女!
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狠毒的妇人。
她竟还敢自伤己身,求他去见她?
逐宗久咬牙切齿,转身破碎虚空,现身在了血寒牢中。
风刀雨箭,血红穹顶……沉闷的氛围,无处不压抑。
逐宗久运转灵力屏蔽血雨侵蚀,移步到血寒牢最深处,见到了那个,被透骨钉钉在石壁上的女人。
几日不见,逐宗久快认不出来她。
与昔日光鲜亮丽的宗主夫人不同,现在的花银莲,形销骨立,形如鬼魅。
比初次见到她时还可怜。
“夫、夫君,是你吗?我就知道……你会来、来看我……”
花银莲眼睛已被血水侵蚀,双目失明,当铁牢外传来动静,她立即惊喜地转头。
语声一贯的柔弱。
逐宗久却再不会被这副模样蒙骗。
他冷冷地看着她:“勾结邪魔和诛杀内门弟子的事,看在你已付出代价的份上,我不再计较。你老实交代,为何要挖走不宜和不宁兄妹的灵丹灵骨!”
过往所做之事被猝不及防揭开,花银莲愣了愣,牙齿不受控制地颤抖。
“什么?妾身……未曾做过……是不是大公子……是了,他对我怀恨在心……”
逐宗久气极反笑,事到如今,这女人竟还在狡辩。
他长袖一甩,隔空甩了个巴掌过去。
化神老祖的一巴掌,被废去灵丹的花银莲承受不住,张口吐出牙齿和血,犹不可置信,“夫君……打我?”
相处数十年,逐宗久向来待她如珠如宝,这还是他第一次打她。
可随即,察觉到浓烈的杀意,她才骇然明白,逐宗久不止要打她,还想杀了她。
“夫君,你听妾身解释……”花银莲惊恐,忙绞尽脑汁为自己辩解。
可逐宗久的下一句,让她浑身血液凉透!
“我这里有留影石,你要听一听吗?”
看着恐惧到失语的花银莲,逐宗久心中杀气更盛,冷声逼问:“以你之能为,还做不到滴水不漏。说,是谁在背后出谋划策,让你学会此等歹毒的换灵手法,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毒辣——”
事已败露,花银莲沉默了。许久,她埋下头去,低低地笑了。
“说,宗主想听什么啊?”
花银莲咳了一阵,嘲讽道:“你问我何时变得这样毒辣,何不问问你自己?夫君,当你为了权势选择司容瑶,抛弃我,当你被那女人蛊惑,爱上她,而我却担惊受怕,在雨中难产,当我们母子在夹缝中求生,却眼睁睁看着你与司容瑶,夫妻恩爱,共享天伦……你还问我,为何这样毒辣。哈哈,不可笑吗?”
“逐宗久,我为什么这样怨毒,你找找你自己的原因啊,都是你逼的,都是你逼的!”
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花银莲咳得撕心裂肺,神色却充满疯狂。
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可死又如何,她经历过谴神鞭,血寒牢……死亡并不可怕。
她已失去了仙铃,这世上没有可留恋的了。
与其苟延残喘,还不如……
逐宗久脸色铁青,狂躁暴怒:“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花银莲已心存死志,不断挑衅逐宗久的怒火:“逐宗久,你总是这样,看似英雄豪悍,磊落轶荡,实则冷血无情,刚愎自用!瞧着真豪杰,却是伪君子——”
逐宗久寒眸如刀,杀意闪过。
下一刻,花银莲喉咙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死死掐住,她头脑一炸,惨白脸色急速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