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总军区没人再说话。
资料箱的确是他们总军区从顾长官以前的旧物中搬出来的。
“所以呢，叫我们抬这个来，有什么用？”总军区的人们问道。
吴启只看向纪开：“纪长官，也许我记错了，但您一定知道，顾长官的资料箱是加密的，只有将她的感知力送入感应器检测通过，箱子才能打开，对吗？”
纪开：“你要做什么就尽快。”
“多谢体谅，”吴启道，“我们得到的感知核碎片虽然有损毁，但总归来说它属于顾长官，残留顾长官微弱的感知力，用它打开顾长官的东西，应当不是难事。”
说着，吴启继续向法官点头，法官招呼身边的法庭助官，拿着装有感知核的盒子，走近了顾晴朗的资料箱。
总军区的人听完吴启的话都不再作声，紧紧盯着那资料箱和法庭助官手里拿着的盒子。
“是真的吗……”总军区的人们不禁开始怀疑。
“如果是真的，真证明了十三军区找到的感知核残片是顾长官的，那不就说明，顾长官已经……死了？”
“呸呸！不到最后一刻不要下结论！”
……
法庭助官已经打开了那装着感知核残片的盒子，将残片用特制磁石轻轻隔空吸出。
蓝莹莹透着光亮的残片终于露出真身，秦浇看着它，惊叹一声，果然像星星，好看。
法庭助官又开始利用磁力，引导那感知核往资料箱的感应器处靠拢。
整个十三军区军备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盯着助官们的动作，屏住呼吸。
下一刻，感知核完全贴近资料箱感应器，感应器传来咔嚓一声。
随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已经多年未启，甚至大多数人以为要永久尘封的顾晴朗上将的资料箱，锁扣解开，箱盖竟自己慢慢朝上抬了起来。
就那么一瞬间，总军区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脸色巨变。
那感知核残片竟然真的打开了顾长官的箱子！
竟然是真的！
他们不敢相信，愣在原地，却又不得不去接受现实。
“顾长官……真是顾长官的感知核残片，难道顾长官真的已经……”
有人开始忍不住抽泣。
大厅里的氛围凝重起来。
吴启重新合上资料箱盖，叹声气：“诸位，整个联邦十三个军区的军人，都视顾晴朗上将为指引正义与和平的灯塔，我们对她的感情同你们一样，我们十三军区起初也不敢相信这感知核碎片是顾长官的，最后通过各种技术手段测试，才确定下来，知道顾长官大概率已经遇难，我们也非常惋惜。”
“滚！十三军区有什么脸说这样的话！”总军区的军官们悲愤道，“顾长官当年就是在十三军区玉峰山崖坠落，这感知核也是从那里找到，不是你们十三军区存心害她，就是嵇家人报复她！”
吴启又笑了：“这你就错了，顾长官是对我们十三军区管教多了些，但我们从来都是支持顾长官的每项决定 ，忠心爱戴她的啊。”
“滚！！”总军区的军官愤怒起身，抄起腰上的枪。
“你们要干什么？”十三军区的士兵同时将枪口举起，对准总军区的人。
纪开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不为所动。
“那啥，大家静静，”秦浇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口了，“你们是不是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还需要验证你是否是顾晴朗吗，”吴启一笑，“感知核既然都是碎片，那么顾长官如何了，在座各位心中都应该有数。”
秦浇却道：“也不是，我就没数。”
吴启盯着她，唇角一拉：“秦浇秦长官，你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啊，你当然可以选择拿这枚感知核残片测试自己，不过测试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要用感知力将这枚感知核残片融入自己身体，融入你自身的感知核中，我要提醒你，如果你的感知核和这枚残片不匹配，那么将会出现严重排异反应，甚至会引起你自身的感知核爆炸，当场暴毙。”
“那要是匹配呢？”秦浇又问。
“匹配？”吴启笑了，“如果匹配你当然不会出现任何症状，但你确定自己匹配么？”
“哦，那试试呗，来吧。”秦浇只道。
吴启愣了愣，又一声冷笑：“秦长官偷十三军区武器，炸毁我十三军区的控制中心和武器工厂，果真是个冒险家，监狱牢饭不愿吃，安乐死不愿做，偏偏喜欢暴毙的结局。”
“你废话好多。”秦浇无奈。
“可以，你等会儿当场暴毙，也算为联邦除一大害。”吴启终于忍不住加重愤怒语气，又拿过法庭助官手上隔空吸住感知力核的磁石，递给秦浇。
“那要是我没当场暴毙咋办？”秦浇接过磁石，将感知核靠近自己身体，问。
吴启嘴角傲慢一勾：“不可能发生的事，还是不要幻想好。”
“哦。”秦浇开始集中精力调动自己身体的感知力，慢慢将被磁石吸引的感知核引导靠近自己的身体，直到完全没入体内。
吴启和在场所有人一样，眼睁睁看着那感知核残片进入秦浇体内。
全场人又是一阵安静，空气凝结，只有一只时钟滴滴答答的走动声格外清晰。
一秒、两秒、三秒。
一分、两分、三分。
……
十分钟过去了。
秦浇摸摸脑袋，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打了一套保健拳，又哼唱了一首歌，这才作罢。
随后她神色如常地看着僵在原地发呆的吴启，问：“吴长官，你看我还有机会暴毙吗？”
吴启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秦浇又问他：“要是还有机会，你要不躲远点，省得我等会爆炸伤到你？”
吴启这才用惊恐的神色打量着她，喉咙挣扎打开，颤抖道：“怎、怎么可能……”
总军区也有人反应过来：“不对啊，感知核要是不兼容，最多半分钟人就自爆了吧？”
“是啊，而且感知力星级越高，不兼容就越明显，五星级感知核，应该一接触就排异，就该爆了吧？！”
这话一出，全场人再次安静。
吴启依旧愣在原地，呆呆看着秦浇。
秦浇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哎，你刚说啥？……你咋不说话了，你傻了吗？”
吴启浑身颤抖，一个字也回答不出。
秦浇又转身向后看去，无论是十三军区还是总军区的军官士兵们，一见到她，面色皆是难以置信的惊讶与畏惧。
总军区的人们都愣在原地，怔怔注视她，十三军区的人见她目光过来，下意识恐慌地往后退了一步。
所有人都不说话。
秦浇继续回身去看法官们，只见几个法官盯着她，也僵在原地，也一动不动。
就好像所有人都被瞬间定型，成了石雕像。
秦浇挠挠脑袋，有点迷茫。
咋成这样了？
“他们都咋了，我有这么可怕吗？”最后她无可奈何，开口问站在一旁一直无动于衷的纪开。
纪开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到她开口问他，他这才皮笑肉不笑地一勾唇角，声音不咸不淡：
“你觉得呢，顾晴朗？”
第95章 往事（上） 联邦的回归
“你觉得呢, 顾晴朗？”纪开这话一出，所有原本震惊紧张到心脏快跳出来的人们，都屏住呼吸。
秦浇摸摸脑袋：“哦, 果然，你一直都知道啊。”
纪开盯着她：“所以你也是, 对么。”
秦浇想了想：“昂，不过我是猜的。”
“猜的？”纪开迈步朝她走来，整个寂静的军备大厅, 回荡的都是他军靴踩在坚实地面上发出的沉闷的笃笃声。
秦浇想了想：“哦, 这不是看出来你好像挺讨厌我的吗, 然后有听说你不是被顾晴朗绿了吗，我就寻思应该是我绿了你吧, 不然你怎么那么讨厌我。”
纪开停住脚步，脸色一变, 默默咬紧牙齿。
一旁的人们已经由震惊逐渐恍惚成吃瓜状态。
是啊, 还有这一茬儿呢，听说顾长官在位时和纪长官有不少爱恨纠葛, 但这都不是私下传的吗, 这秦浇……不，顾长官现在把它放在明面上，这……
纪开忽然一笑：
“很好。”
“顾长官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秦浇想了想：“嗯……也没什么了，哦, 总军区过来不是调查我炸毁十三军区武器工厂的事的吗, 那既然这样，证明我身份了我也就算总军区的人了，咱一块调查调查呗。”
听到这话，十三军区代理司令官吴启急了, 忍不住开口：“秦……顾长官，武器工厂都让您给炸了，您还有什么好调查的？现在您才认清身份，要不尽早回联邦报到才是……”
吴启话还没说完，秦浇打断他：“哦，你意思我不能调查吗。”
吴启一愣，看着秦浇那冲他而来淡漠的眸子，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整个军区都是您管辖，您说了算……”
“那咱们继续调查呗，”秦浇道，“虽然武器工厂是我炸的，但万一没炸全呢，唉，麻烦，那样的话，还得补补。”
吴启和整个十三军区的士兵们傻眼。
他们想说什么，想反抗什么，可看着秦浇，话到嘴边，终于还是说不出口。
秦浇看向纪开：“咱们走？”
纪开盯了秦浇一阵，又笑了：“好啊。”
秦浇抬步，和纪开并肩走在一起，往已经炸毁的十三军区武器工厂废墟去。
但刚走没几步，纪开便主动放缓步伐，走到了她身侧靠后一点的位置。
秦浇淡淡看了他一眼。
两人带着军备厅中总军区和十三军区的人马，来到了目的地。
联邦第十三军区武器工厂第一分工厂废墟现场。
昔日恢弘气派的第一分工厂已经成了一片倒塌的灰色废墟，建筑砖瓦石料都被烧成建筑废料堆叠在地上，原本被庞大的武器工厂遮挡住的阳光也重见天日，金色的光辉温柔落在这片凌乱不堪的废墟之上。
秦浇跨过废墟，朝废墟更深处走去。
一边走一边问纪开：“你们有没有生命探测器啥的给我一个。”
纪开很快交给她一个。
“你们在这里搜索到人了吗，哪怕是尸体。”秦浇又问。
纪开快速又不含感情地回答：“没有。”
“哦，没有。”秦浇重复一遍这个答案，眉头皱紧了。
赵清栩的电话被她拨通。
“喂，秦浇，你在十三军区，听说你被别人证实身份了，难道你真的是我的好朋友顾晴朗吗？啊，我简直不敢相信！”赵清栩一接电话，开口便是夸张和激烈的语气。
秦浇：……
她等着赵清栩表演了几分钟，又道：“纪开他们探测了，我也探测了，那个连决的尸体，没了。”
“哦，这样啊，也正常，”赵清栩听到这话，才恢复平静，“他毕竟是联邦十六个超级基因人之一，很厉害的。”
秦浇想了想，没再说什么。
“这里炸得挺彻底的，算了，我们去下一个分厂吧。”她这才又道。
纪开盯着秦浇，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没说什么，跟着她走了。
但没走几步，他又见秦浇停下来。
他定睛看过去，秦浇的脚边，缓缓伸出一只白到反光的胳膊。
秦浇停下脚步。
脚腕处感觉到一阵冰凉，她低下头一看，好家伙，一根白萝卜……哦，是一只胳膊伸出来抓住了她。
她现在走在距离武器工厂第一分工厂不远处的小道上，这里堆着的都是士兵们才拉过来的被炸毁的建筑废料，废料伸出这样一只手来，着实让人一惊。
“什么人？！”总军区的士兵们先反应过来，提着光剑就要过去。
“等等。”秦浇拦住他们，眼睛注视着那只雪白的胳膊。
雪白的胳膊伸出雪白纤细的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脚踝，像是掉入泥沼的人抓住了救命绳索，那只雪白的胳膊拼命使力，靠抓住秦浇努力将自己的全身露了出来。
他露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是他？！”总军区有人耐不住小声叫道。
秦浇眼睁睁看着那个通体雪白，长相酷似纪开的，头上立着两只灰白狗耳，眼睛泛着莹蓝色泽的男人从建筑废料中爬了出来。
他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眸，深深凝望着秦浇。
秦浇看了一眼废墟上推着的完好无损，只是顶盖被打开的培养罐，问它：“……你有啥事吗？”
那从被炸毁武器工厂中死里逃生的狼狗人看起来虚弱极了，他似乎是竭尽全力，捏着秦浇的脚踝，几乎要把手指陷进她肉里，微微喘息虚弱道：“救我。”
秦浇：？
狼狗人盯着她，眼里忽然盛满泪水，他再度开口：
“救我。”
“主人。”
秦浇：！
纪开：呵。
*
顾晴朗回来了。这消息一夜传遍整个联邦星际。
秦浇还没恢复记忆，却不由得，被推着去了总军区。
联邦此时还是代理总统任职，他以最高规格接见了秦浇，后来，以嵇家为首的联邦几大世家们都要宴请她，说要为重新归来的她接风洗尘，记者媒体们一拥而上，每天堵在总军区门口，想采访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