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秦浇：“嗯？”
狼狗人继续道：“以前都是您帮我拿的……”
秦浇：……
狼狗人抬头看着她，眼里突然含上泪水：“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就是您，我在十三军区这些年，每一分每一秒都记得和你相处的点点滴滴，您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期待和您的再次见面，可您却不记得我了，连同我们之间的相处，也一切忘得一干二净……”
秦浇听着听着，越听越觉得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狼狗人继续哽咽道：“以前，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您更照顾我的人了，我本来狂躁渴血，是您春风化雨，教我做人的道理，关注我生活的点点滴滴，让我明白，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是有人爱我的，我也是值得被爱的，您常说我要做回堂堂正正的人，可我就想做您身边的小狗，蜷缩在您脚边，让您为我梳毛，吃您做给我的食物，穿您为我准备的衣裳……”
狼狗人还没说完，秦浇已经麻溜站起来，上楼去挨个儿搜房间，给他找衣服去了。
唉，她听着狼狗人念的小作文，心里觉得酸溜溜的。
被他的声情并茂酸到的，酸得倒牙。
她以前真是这样的人吗……
秦浇一边给狼狗人找衣服，一边吃惊地脑补自己春风化雨关切那狼狗人的场景。
唉，那场景怎么都感觉有点不美好啊！
秦浇公寓二层一共有两间卧房，一间进去衣柜里都是女士款衣物，一看就是她的房间，还有一间在她旁边，进去以后，男款衣服不少。
哦，这就是那狼狗人的卧房了吧。
秦浇随便扯了几件衣服下来递给狼狗人，让他赶紧换上。
狼狗人看到那丢在他箱子里的衣服，又不动了。
秦浇：？
狼狗人一脸难过：“以前都是你帮我穿衣服的……”
秦浇：？？
他看着秦浇，似乎在对她眼神暗示什么。
秦浇也看着他。
两个人互相盯了一阵，狼狗人灰白的狗耳耷拉下来点，似乎是让步了，慢慢从箱子里想挪出来：“那我先去洗个澡吧。”
秦浇一听，松了口气，啥也不想说，只想继续回沙发上躺着。
但还没走到沙发跟前，她就又听狼狗人道：“主人，帮我洗澡好不好。”
秦浇：？？？
“不，我拒绝。”秦浇干净利落拒绝后，直接出了公寓。
啊，清静了。
*
“秦浇！到底怎么回事？”总军区会客厅里，殷茹他们一见了秦浇，一个个惊讶地瞪圆眼睛。
“你们都出去吧，把门关上。”秦浇对两边的士兵道。
“收到！”两边士兵立刻听从指令出去，把会客厅大门合上，让整个空间只属于秦浇和湎大一群远道而来的人们。
殷茹李树汪闻霍银泽江谦都站在这里，呆呆地盯着秦浇。
“我现在都感觉像做梦一样。”会客厅寂静了一会儿后，江谦先一声感叹。
“唉，我也是。”秦浇叹气。
“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们讲清楚，”殷茹这才又道，“你和顾长官年龄差十岁，你怎么可能是……”
秦浇看着殷茹，也是惆怅：“唉，这事其实我也还没搞明白。”
几人坐在会客厅里，听着秦浇讲这些天的感受和经历。
“所以这还是悬案了，你失忆了，根本不记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殷茹皱眉道。
秦浇点点头。
“那现在我们只能靠那根针管了，”李树也忧心道，“那根针管上只有涂五星级毒液才能奏效，这到底又要怎么办……”
“等等，你已经找回了自己的身份，纪宁也回到你身边了，他又是五星级，那你让他想办法给你做那个毒液吧。”殷茹又道。
“纪宁？”秦浇愣了一下。
“你没收纪宁吗？不是听说总军区的人已经把他从地十三军区带回来了吗？”殷茹也迷茫了。
“哦，”秦浇反应过来，“您说的是那个脑袋上长灰耳朵的？他现在在我公寓。”
“他都去你公寓了你连他叫什么都没问？”殷茹反问。
秦浇：“……”
“你说说你，要不是那个感知核对上了，谁能相信你是顾晴朗，”殷茹一脸担心朝秦浇走过来，伸手把她乱翻的衣领折好，又皱着眉嫌弃道，“看看，都穿的是军备官的军装了，怎么里面的一副还胡乱搭配？你的白衬衫呢，绿军装里配个红衬衫……等等，这还不是衬衫，这是睡衣？！”
秦浇听着殷茹的话，缩了缩脖子。
“以后好好给我穿好衣服再出门，”殷茹严肃对她道，“你因为自己现在还是那个随心所欲的秦浇吗？你是顾晴朗，联邦第一军备官，每天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绿军装底下穿红睡衣，这不让人看掉笑话了吗！”
秦浇赶紧点头。
“以前你在生活上就是个马大哈，现在还这样可不行，”殷茹又道，“回去以后你多照顾照顾纪宁，找找以前当军备官的责任感，好好收拾收拾自己，可不能像以前一样邋遢了。”
一听到“多照顾照顾纪宁”这话，秦浇就一声叹息。
“怎么了？”殷茹问她。
“我以前真是那样的人吗，照顾人什么的……感觉有点不太行。”秦浇默默道。
“没收养纪宁之前你倒也是有点邋遢，”殷茹想了想道，“但自从纪宁去你那里，你就好很多了，反正你俩发生什么到时候你恢复记忆就知道了，以前我们也总想着，得找个人照顾你，后来发现纪宁还挺能激发你的照顾欲，要不然怎么说养狗会让人有责任感呢……当然，纪宁不是狗，我打个比喻……反正他能激起你的照顾欲，让你不那么邋遢，倒是个好事，这几天你好好照顾纪宁，跟他再相处相处，说不定记忆和自理能力都能回来了。”
“可我觉得有点难，”秦浇听完，又沉沉一叹，“殷老师，我能不能先把纪宁送走，感觉照顾不好它……”
“这怎么行？你得好好照顾纪宁，咱还指望着它想办法给你吧五星级毒液做了呢！”殷茹连忙道。
“五星级毒液还有个人可以做。”秦浇道。
“纪开那混蛋免谈！”殷茹说到纪开一下子脸变了，“我告诉你秦浇，不，顾晴朗，听好了，你是我学生，失忆前是，失忆后也是，我不允许你和纪开有什么来往，那混蛋对你没安好心，心里有多黑暗你可不知道！”
秦浇：……
“你失踪八成和他有关，现在你们都在总军区，你平时注意点，听见了吗。”殷茹又道。
秦浇叹声气。
“秦浇，你现在还没恢复记忆，所以不相信有的事正常，”殷茹又语重心长对她道，“这世界上，你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不相信霍银泽江谦还有你李院长你汪老师，但纪宁你一定要相信，不然为什么你的公寓只有纪宁一个人能进出，为什么你只给纪宁知道你一切隐私的特权？”
秦浇默默听着。
她突然想起来，赵清栩之前跟她说，她失忆前，让她把她制成的毒液交给纪宁，只让纪宁在时机成熟时告诉她到底是谁，拿着针管帮她恢复记忆。
没失去记忆前的她，真的好信任那个纪宁。
他真的就那么值得信赖吗？
秦浇脑海里浮现出纪宁要她帮他拿衣服穿衣服洗澡的画面。
唉，感觉还是不太好。
秦浇重新回到公寓。
纪宁已经洗完澡穿好衣服，一见她来就马上从沙发上起来，放下热茶跑去迎接她。
秦浇有点恍惚。
嗯，如果不是那对狗耳和冰蓝色的眼瞳，她可能真要以为站在她面前的是纪开。
太像了。
秦浇有点累，看了纪宁一眼，就在沙发上躺下来。
纪宁露出点失望的神情，跟她过去，坐在沙发边，看着她。
秦浇本来在放空，但被他盯烦了，所以偏头问他：“咋了？”
纪宁道：“要不要摸摸头？”
秦浇：“？摸摸头？有点奇怪。”
“试试试试！”纪宁马上殷勤地把脑袋伸过去。
但刚伸过去，他就看秦浇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不是有点奇怪，是非常奇怪。”
纪宁：……
“主人，是摸我的头。”他只好提醒她。
“哦。”秦浇又伸手，在纪宁灰白的头发上摸了几下。
摸着摸着，她看着纪宁享受的表情，突然想起来什么。
这个动作她以前也做过。
和小黑做的。
不过每次她要摸小黑的狗头，小黑就躲。
小黑，一个特立独行boy，不喜欢被人摸狗头。
哦，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每次摸它头的时候都是在吃饭的时候，手上老是沾油。
小黑老喜欢给自己清洁皮毛，是一只比较洁癖的狗子。
小黑……秦浇叹声气，默默放下摸在纪宁头上的手。
纪宁刚享受呢，又愣了一下，问秦浇：“主人，怎么不摸了？”
秦浇：“哦，你头有点油，等会儿再洗一遍吧。”
纪宁：？？
“咕咕~”秦浇说完，又听纪宁肚子传来咕咕的声响。
听到这咕咕声，她也有点饿了。
可是这个点太晚了，总军区的食堂早关门了。
秦浇只好起身，从冰箱里摸索了一下，企图找到点能吃的东西。
结果看了半天，嗯，白天从物资传输带上传进冰箱的食物，都是生的，得做。
秦浇：……
以前她身体好的时候，在第七军区还可以炒一天的大锅饭，但现在……
从控制中心出来生病开始，她感觉自己的力气一天不如一天。
唉，干什么都比以前更累了！
不想做饭。
算了，饿着吧，今晚熬过去，明天就去食堂吃。
“主人，你不做了吗？”秦浇刚要离开冰箱回到沙发，纪宁忽然眼巴巴看着她道。
秦浇回头。
纪宁又道：“可是我饿了。”
“哦，那正好，我有点累，你去炒个菜？”
纪宁一愣，随即眼里又满是委屈：“可是我不会做饭。”
“啥？”
“主人，你变了，”纪宁又难过道，“以前你知道我饿，会马上给我做饭，我以前过得不好，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自从你把我接到身边，我再也没饿过肚子，这些年你不在，我时常会想念你给我做的饭，吃到你做的饭，不仅胃是暖的，心也是……”
秦浇终于忍不住纪宁在那里一直碎碎念，起身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准备做饭了。
唉，她当年真的会喜欢这么一个爱发表小作文的狗人吗！
秦浇想不通，沉叹一声气，把食材那到厨房，才发现里面只有一只炒菜机。
看起来操作非常复杂的样子。
秦浇看了那炒菜机半天，问纪宁：“你知道它的开关在哪吗？”
纪宁摇头。
秦浇：“……待在这里几年你都不知道开关在哪吗。”
纪宁骄傲地点点头：“主人你说过既然你决定来照顾我，就不会委屈我，让我不用进厨房，我很听话的。”
秦浇：……
这台炒菜机牌子很老，星网上搜不到什么相关介绍和操作说明，秦浇只好自己摸索用它。
倒腾一会儿，她终于会用了。
又过一会儿，炒菜机做出来的菜也出炉了。
光闻味道就让她馋得直流口水。
秦浇试着尝了一口，一下子被惊艳。
好吃！
“主人，我饿了，我也要吃。”纪宁眼巴巴在等着秦浇投喂。
秦浇用炒菜机把冰箱里所有料放进去，炒了一大盘炒面，扒拉几口以后，看纪宁馋得咽口水，就把盘子递给了纪宁。
看着纪宁在吃，她开始鼓捣炒菜机，试着使用它的自动清洁模式。
等鼓捣完，她这才转头，准备拿过纪宁手里的盘子继续吃炒面。
结果一愣。
盘子空了。
空了。
纪宁全吃空了。
秦浇：“？你都吃了我吃啥？”
“主人你忘了，我饭量很大的，”纪宁道，“你今天都做少了。”
“可是冰箱里只有那么多食材，我拿出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秦浇又道。
纪宁点头：“所以明天你叫人多送点过来啊。”
秦浇：“……我本想咱来一人一半的。”
纪宁不解：“为什么一人一半？主人不是专门做给我吃的吗？”
秦浇：“……我也饿了。”
纪宁一愣，摸着肚子，十分感动道：“主人，原来你还是爱我的。”
秦浇：？
纪宁又道：“您宁可饿着肚子，也要先喂饱我，原来我在你心里还是那么重要……”
秦浇：……
一看纪宁又要开始小作文了，她有点受不了，索性上楼关门，回房间睡觉。
可是她太饿了，怎样都睡不着。
尤其是身体还病恹恹的时候，白天没食欲，等把那缓解疼痛的药吃了，她更加饥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