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骄——黑糖茉莉奶茶
时间:2021-10-21 01:46:38

  杨宝嘴角紧抿,好一会儿才说道:“等我回司礼监打听打听,但也做不得什么。”
  郑樊立马露出笑脸,感激说道:“这已经是极好了,多谢杨禀笔了。”
  杨宝走后,郑江亭这才冷哼一声:“一条狗,得意什么。”
  郑樊把帕子放在一侧,并不说话,脸上早已没有刚才的温和之意,反而冰冷地有些骇人。
  司礼监至今都能被谢病春一手遮天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个两个都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难得有一个心智颇佳的黄行忠,却是偏向谢病春的。
  可惜了。
  “不过拉着一个糟老头子做什么,不是说目标是谢病春吗。”郑江亭端着茶盏回了内殿,动了动鼻子,闷声说道。
  “杀了他,谢病春也跟着自杀不成。”他没心没肺地讪笑着。
  郑樊斜了他一眼不说话。
  “杀人有什么难的,诛心才是上策,我要的就是他奔溃。”他淡淡说着,“我就是要一个个杀了他的人,让他跪在我面前求饶。”
  郑江亭一脸不屑。
  相比较他爹的沉稳,他总是信奉武力压倒一切。
  “人找到了?”郑樊深吸一口气,随后冷声岔开话题。
  郑江亭脸色一僵,撇开脸说道:“没,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就是没他们的消息,一定是被谢病春藏起来了。”
  郑樊斜了他一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一位:“不是他还能是谁,叫你杀个老弱妇孺都失败了,还有脸生气。”
  “还不是那老婆子凶得很,不然早就一刀一个了。”
  “若不是你轻敌,刀都架人脖子上了,还要任由你……”
  “爹。”
  “别叫我!”郑樊揉了揉额头,半晌后才说道,“这几日你就死盯着学田案,花船酒坊都不要去,不要给我惹事。”
  “我哪里惹事……”
  “你去问问宫中的眼线,瑶光殿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常。”
  郑江亭临走前,突然听到自家爹奇奇怪怪的问题,不由撇了撇嘴。
  “不是说不能动太后吗,终于是要下毒吗?”
  郑樊呼吸一顿,随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滚!”
  ————
  “问出来了。”西厂内刑堂弥漫着浓重的血气,架子上挂着的人早已没了人形,四肢,头颅各有各的奇怪模样。
  谢病春面前的血迹在烛火照耀下泛出作呕的光,可他依旧神色冷淡疏离,对面前惨状视若无睹。
  陆行身上都是鲜血和皮肉,远远站在一处地方,语带嘲讽。
  “那批武器和当日郑樊写的信都在他在京郊的一处别院里。”
  “他对郑樊倒是忠心耿耿,但一直提防着自大狂妄的郑江亭,郑樊年纪大了,他生怕郑樊一旦去了,郑江亭就把他们这些老人全都除去,这才留了一手。”
  “去年他送安南大皇子胡呈儿上京就存了辞官的念头,却又怕郑江亭使坏不给他好去处,便把这批东西都带上了。”
  “现在看来他想的没错,他的吏部调令迟迟不曾下来,郑江亭果然看不上他。”
  陆行冷笑一声。
  谢病春并未说话,只是接过那张盖着血淋淋手印的纸张上看了一眼。
  “带人去找,请个大夫来,人不要死了。”
  他低声说道。
  一侧的锦衣卫点头应下。
  “回宫吧。”
  刑堂内的烛火烧到底,发出难闻的问道,谢病春这才惊醒,低声说道。
  “是。”
  陆行抱拳,跟着他背后走了几步,踟躇说道:“如今证据也算充分,掌印要不要,给罗院长……”
  自从知道罗松文是掌印的恩师,他便是提也不敢提,想也不敢想。
  他是西厂的人,手中过了这么多人,自然知道一旦人进了东西两厂会遭受什么。
  只要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稍微晃过,他便吓得呼吸骤停。
  罗松文已经六十了,是一个摔一跤都能出人命的年纪。
  谢病春并未答他,只是快步走着,下摆处的玄色花纹在烛光中熠熠闪光,撑着冰白的脸上越发没有血色。
  “掌印,娘娘中毒了。”
  刚出了刑堂大门,日光初见,便见一个锦衣卫按剑匆匆而来。
  陆行大惊,急切质问着:“怎么会中毒!”
  “被人下毒的……掌印。”
  “跟上,继续说。”陆行紧跟着谢病春的脚步,咬牙说道。
  “人被当场抓住,只是立马服毒自尽了,幸好万岁身边的那只猫打翻了甜羹,娘娘又当机立断呕了出来。”
  陆行心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谢病春身上冷意不减。
  西厂大门锦衣卫森严,往常要走两炷香的时间,今日只走了一炷香,只是谢病春刚刚出了大门,却被一个小孩拦住。
  “走开。”锦衣卫拦着扑上来的人,厉声恐吓着。
  小孩被刀剑挡着,脸露畏惧之色,他浑身脏兮兮的,唯有一双眼睛黑亮得有些吓人。
  “这只是第一个。”
  他表情懵懵懂懂,说话的话却又莫名阴森可怕。
  青天白日,生生逼得人生出寒毛。
  陆行瞬间握剑腰间佩剑。
  谢病春眉眼间的疏离冷淡之色,瞬间被噬人的煞气所掩盖。
 
 
第88章 
  瑶光殿乱成一团,明沉舟涂了一遍,只觉得晕乎乎间,脑袋不知为何疼得厉害,但还是强忍着疼意,让英景去注意隔壁偏殿的祖孙两人,最后被桃色强硬地扶着入了殿内。
  御医走的上喘不接下气,还未站稳休息,就被人拉了进来。
  “快快,张御医快些。”
  “来了来了,御医来了。”
  殿内瞬间热闹起来,放帘的放帘,搬凳的搬凳,扶人的夫人。
  “我不碍事,不用这么紧张。”明沉舟因为之前为了逼出甜羹呕吐过,整个嗓子沙沙的,揉着抽痛的脑袋,无奈说道。
  “嗓子都这样了,还是请御医看看好,您还头疼,怎么会头疼啊。”桃色给她垫了一个软靠,小声说着,“太危险了,这次多亏了小黑贪嘴。”
  “也不知道小黑怎么样了。”明沉舟蹙眉问道。
  “舔了一口觉得不对劲,立马就跑水缸里喝水了,刚才还在殿里活蹦乱跳地打转,现在大概跑了吧。”桃色心有余悸,小圆脸还是煞白的,“娘娘也是机警,立马吐了出来。”
  明沉舟敛眉,神色严肃。
  小黑被谢延惯的人吃的我要吃,人不吃的也要吃,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哪里会拒绝到嘴边的奶羹。
  小黑当时闻了一口,直接伸爪子扒拉掉小琬,她便鬼使神差地想起之前陆行的话,这才吐了出来。
  张御医胆战心惊地给太后把脉,悬了许久的心这才微微松了下来。
  “吐得及时,没伤及肺腑,只是刚才呕吐时可能伤了喉咙,开服润喉的药养养,这些日子小心说话。”
  “真的没事吧,娘娘刚才头疼地厉害,之前是吃了几口才吐出来的,对了,那甜蛋羹就在外殿,还要麻烦太医去看看。”桃色连连追问着。
  “不碍事,娘娘吐得及时,大概是呕的厉害,这才扯动了脑袋上的经脉,脉象上并未有异样,桃色姑娘若是不放心,微臣这几日可日日来请脉。”
  张御医慢条斯理地说着。
  桃色扭头去看明沉舟,大眼睛眨巴着。
  “都听你的,桃色姑娘。”明沉舟无奈说着。
  “那这几天就劳烦张御医了。”桃色立马说道。
  “不敢当。”张御医拎着药箱起身,“不知蛋羹在何处?”
  “就在外殿的桌子上,有专人看着,花如,带张御医去外殿。”
  小丫鬟行礼,掀开帘子,轻声细语说道:“张御医这边请。”
  张御医刚走,柳行就匆匆入内,站在不远处的屏风后,神色严肃。
  “是御膳房的小宫娥,一直在李大智手下打下手,手上有一些白案功夫,没什么大背景,宫中也没有深交的人,同房的几个宫娥都说她性格孤僻,常常独自一人,奴婢刚才搜了她的屋子,并未发现可疑东西,连一件像样的首饰衣服都没有。”
  “本来不出意外,今年秋天就会放出去。”
  柳行最后说道。
  “她在宫外可有家人?”明沉舟问。
  “有老父老母,还有一个据说赌博的哥哥。”柳行解释道,“她入宫就是因为他哥哥在外欠下外债,她父母这才逼着她入宫的。”
  明沉舟扬了扬眉。
  “奴婢已经请锦衣卫的兄弟,去查她宫外的家人了。”
  “那不是惊动掌印了?”明沉舟大惊。
  桃色疑惑地看着她:“娘娘差点被人下毒,这事闹这么大的动静,别说掌印了,万岁那边都知道了,只是万岁现在还在上课而已。”
  “闹这么大做什么。”她叹气,小声嘟囔着,“下毒的人,我便是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是谁?”
  在这个节骨眼,又能伸手到内廷,想来想去只有郑氏父子。
  “不过真是奇怪,这个蛋羹独我一份,难道专门来害我的。”
  明沉舟蹙眉,小声问道:“祖孙那边真的没问题?”
  “今日只吃了和娘娘一样的早食和午膳,喝的水都是小厨房自己亲自烧的,半刻都不离开视线,糕点甜品更是从不给他们吃,看守的人是英景亲自选的,一直苍蝇也飞不进去。”
  “娘娘,张御医求见。”花如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
  “查出来了?”柳行忙问道。
  张御医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闻言,忙不迭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微臣无能,只能大致看出是西南的毒,想要恳请娘娘让微臣把东西带回太医院,仔细详查。”
  明沉舟听着‘西南’二字,心底咯噔一声:“张御医听说过朱颜吗?”
  张御医一愣,连忙说道:“正是这个毒物,只是微臣还不能确定,这才打算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太医院有一个来自西南的御医,打算和他一同商议确定是否是此物。”
  明沉舟咯噔一声。
  郑氏父子竟然也有朱颜。
  “这个药物是否会急速发作?”
  明沉舟问。
  “不能急速发作,最快的是涂抹在头皮上,也要三日之后才会毒发身亡。”
  是了,当日白荣行不明不白地死在西厂死牢,那个毒药便来的不明不白,至今也没有下落,之前猜是琼海出身的薛氏,可郑氏所在的太原府有一条商路格外发达,贯联南北,想要拿到拿到西南的毒物,并不难。
  白荣行便是这般死的。
  只是如今他已经死了,到底是谁下的毒手,已经不再重要,涉及西南旧案,迟早是一个死字。
  “那就有劳张御医了。”
  花如扶起帘子,亲自送人离开。
  “这几日的膳食都从小厨房里出。”明沉舟吩咐着。
  “娘娘,陆行在殿外求见。”
  就在她百事不得其解的时候,一个小黄门站在门口躬身说道。
  明沉舟懒洋洋说道:“让他进来吧。”
  小黄门半晌没动,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
  “还不下去。”桃色蹙眉,厉声呵斥道,结果眼角一闪,却看到娘娘正咕噜一下爬起来。
  “哎哎,娘娘要去哪里?”她慌张问道。
  明沉舟瞟了一眼门口的小黄门,小声说道:“陆行今日可是和掌印一起出门的,好端端他来看我做什么,嫌被英景怼得不够厉害嘛。”
  桃色一惊。
  “娘娘是说门口是……”她咽了咽口水,用着气音说着,“掌印啊。”
  明沉舟伸手拍了拍她脑袋,欣慰说道:“孺子可教。”
  “那掌印怎么不进来啊。”桃色连忙帮着她穿衣服,小声说道,“这般做派好似戏文里斯斯文文的小书生,拘着礼教,不敢踏入姑娘闺阁。”
  明沉舟脸上露出惊讶之色,啧啧称奇:“你如今的胆子是大了啊,连掌印都敢打趣。”
  桃色吐了吐舌头:“奴婢原先怕得紧,掌印只要看我一眼,我就恨不得立刻当场躲起来,可现在我感觉掌印不一样了,而且奴婢这不是跟娘娘偷偷说的吗。”
  主仆两人很快就收拾干净,绕出屏风:“人在哪?”
  “在东侧门。”
  小黄门这才起身,低声说道:“娘娘这边请。”
  东侧门还没走近,就看到陆行抱剑靠在门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吊儿郎当的模样,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去,见了人便露出大大的笑来。
  “娘娘。”
  他一笑,嘴里的草就掉了下来,被他随手握在手中,插在剑柄上,爽朗阳光。
  “人呢?”明沉舟快步走到门口阴影下,低声问道。
  陆行指了指外面:“树下。”
  明沉舟眼底露出笑意,拎着裙摆直接跑了出去。
  “掌印。”一出门,她便看到树后的那截玄色蟒服。
  谢病春转身,眉心微微蹙起,看着兴冲冲跑到自己面前的人,眉眼低垂,冰白的手指落在她的纤细的脖颈处。
  “御医看了吗?”
  冰冰凉凉的指尖落在脖颈间,好似一片羽毛微微刮过,纤弱单薄的细绒擦过皮肉,多了点难言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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