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赛制公布后,一号大教室内气氛焦灼,两百多选手如同瞬间被围进了斗兽场里厮杀,团体赛他们只能寄希望于队伍里最强的三人,而个人赛又将曾经的队友变成了对手,各自为战。
一队出战的自然有谢承阳和易连。六队的毫无疑问就是温杳、梁深和温岭了,温杳如今俨然已经取代方文,跟他们组成了新的铁三角。
每组选完人之后,台上站满了参加团体赛的十八位选手。在这一群男生中,温杳亭亭玉立置身在他们之间,尽管她努力挺直腰板展现最自信的姿态,但仍显得格外纤细柔弱。
六队其他人看不下去了,气势不能输。
周天突然站起冲着台上大喊:“温杳加油!你们两个给我保护好队长啊啊啊!”
其他人立马接上,为他们三人加油鼓劲。
只有狄教练,青筋突突显示他此刻有多想揍这帮兔崽子。
其他各个队伍都很安静,只有六队的人在上下蹦跶。温杳被吓到,很快掩面转过头,不是很想认领这些人。
团体赛跟省赛差不多,连环传递解题比速度,但难度可比省赛高太多个等级了。
温杳坐守最后的位置,她完全相信并且依赖梁深和温岭,当梁深的信息传达到她这一处时,居然和一队的易连同步了。
隔着中间的四个队伍,温杳和谢承阳遥遥对望,在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升腾的战意和势在必得。空气中仿佛都激起了电光火花。
几乎同时的,他们两人相视一笑,开始动笔。
时间一分一秒而过,温杳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接近答案了,又接近了,她倏然眼前一亮,算出来了。
可笑容还来不及挂上她的面庞,耳边叮的一声响,一队谢承阳率先敲响了完成的铃声。
温杳机械地转过头,撞上谢承阳回望过来的眼神,他灿然一笑,冲她眨了眨眼。
真可惜,就差一点。
温杳很快掩下心里的微微失落,伸手第二个敲铃。
六队的人可不管是第一还是第二,只要不是最后一名淘汰的,他们就心满意足了。所以在温杳敲铃的那一刻,嗷嗷嗷地叫出了声,再一次引得其他队伍的选手纷纷侧目。
“闭嘴!”狄教练凶神恶煞喝住他们。
考虑到他们的吵闹会影响到其他未完成的队伍,温杳忙起身,一手往下按按示意,另一手伸出葱白食指竖在唇上。
六队的得到教练和队长的指令,意识到问题,马上听话乖乖坐好。
最后一个完成的是三队,他们将整队被淘汰。除了上场的三位选手满脸愧疚神色,其他人根本无法掩饰难过,好不容易冲出省赛选进训练营,辛辛苦苦训练一周,连上场比赛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淘汰了,怎么可能不难过呢?
三队的刘教练在一旁,愤怒地一下跳起,指着他们破口大骂:“废物!都是废物!”
温杳惊讶望去,只见那光头大腹的刘教练口中不停吐出难听的字眼,而三队本就难受的成员现在更加一脸灰败。
气急能理解,但这个教练是不是过分了些?她抿唇暗道。
看到三队突然全部被淘汰,弹幕全都停下了满屏对一队和六队几位选手的彩虹屁,转而刷起心疼三队学霸们。
但规则是如此,再遗憾比赛也只能继续往下进行。
三队只有20个人,也就是剩下的180个选手中,个人赛中还得再淘汰80个。
第二场个人赛,一百八十位选手分别在六个考室参加考试,试卷分发下来后,全部静悄悄争分夺秒答题。
可十分神奇的是,直播间内居然没有多少人退出,于是千万观众在线一起监考了这场考试。
[3号考场12号今天是不是没洗脸没梳头?5号考场11号读完第一题手抖了五分钟!]
[我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肯定在想:这个傻子一看就不会做。]
[11号还在抖呢哈哈哈我天!]
[人家手抖也是碾压你们的学霸啊,不然你们跟他比比?]
[考试有两个小时啊,你们确定看完?我越看越困撑不住了,去睡一觉回来看结果。]
[怎么会困呢?我可以什么都不干,光盯着温杳的侧颜看一天都行。]
[真的是太他妈好看了!]
[维数是什么?我完全是进来看脸的。]
比赛的结果出来以后,温杳当然不会被淘汰,她的成绩排名第二,仅在谢承阳之下。
只不过她六队里有几个男生要走了,这其中就包括周天。温杳跟他从一起赢下省赛,到来训练营一起奋斗,心里十分舍不得。
周天抹了把眼泪,反倒安慰她说:“我省赛的时候就是个巨坑,害你们差点赢不了。我自己的水平我知道,能走到这儿全赖你们带着我。放心吧,能进国赛我都觉得赚了,没什么好伤心的。”
温杳吸吸鼻子,“你这家伙说什么呢?谁怪你了?要是你自己不努力,谁带得动你呀。我们是一个队伍的,少了你可不行。”
周天感动,“我就只认过你和梁深两个队长,我会回雅哲等你们的,你们一定要进国队!”他随即恢复乐天本性,“这样我以后也能跟人吹牛逼说我以前的队友可是国家队的。”
温杳他们几人点头答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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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轮结束后,哗啦啦走了一半人,训练营一下子冷清了许多。温杳站在二楼窗边,目送这些人拖着行李陆续离开,心情十分复杂,有离别的无奈不舍,有晋级的欣喜压力。
她似乎到现在才意识到,来到这里不单是来学习和训练而已,她要出国去比赛,就一定得留到最后。
晚上,群里公布了第二轮比赛规则。
第二轮的赛制是1对1,剩下的100人中将通过抽签两两成为对手,输的人淘汰。也就是说一周后将同样淘汰掉一半人。
万一遇上的是梁深和温岭呢,天哪,太无情了!太残酷了!
还有,听梁深说过,他在去年就是在这一轮碰上了谢承阳被淘汰的。温杳在第一轮中实际上已经是输过给谢承阳了,如果真跟他对上,她没有任何把握。
温杳立即跳起来,回房间拿起穆厉庭的题本,蹬蹬飞快跑到对面去敲门。
穆厉庭很快开门,“怎么?”她刚在他这儿吃完晚饭回去没多久。
温杳双手举起题本立起挡住大半张脸,眼神可怜兮兮,“能给我讲题么?”
穆厉庭一愣,“可以,你先进来。”
温杳天天来这边吃晚饭,再加上两边房装修设计完全相同,对她来说亲切得像待在自己家那边。
她一进来就无比自然地换上拖鞋,走到客厅也不坐沙发,直接盘腿坐在地毯上,将题本搁在茶几上。
“我们第二轮是1对1淘汰赛,今天的比赛你看了吧?谢承阳那家伙就是个怪物啊,我要是第二轮撞上他肯定凶多吉少。”
她边说话边自觉取过桌上的杯子倒水,因为她常来,这杯子还是她专用的,上面印着萌萌的小熊图案。
“你怕他?”穆厉庭看了眼坐地上的她,默默调高了室内温度。
“也不是怕,就想着下回再对上他,可不能再输了。”温杳抬头,小鹿般的眸子中满含期待,“那你帮我吗?”
穆厉庭定了一秒,坐到沙发上,取过桌上题本翻了翻。
“帮。”
他躬身摊开一页,手指一点,“从这里开始。”
听着听着温杳却有些出神,他们现在的位置,她坐在地上低头看题,他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弯腰凑近,他的手从后面探向前。
温杳不经意侧目,看到落地窗映出他们的身影,那角度看上去,就像他从背后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揽住了她。
“嘶……”感觉到额上被什么轻触,她被吓到瞬间回神。
“认真听。”穆厉庭从她额际移开笔,重新握好在稿纸上演算。
温杳顿了两秒说:“不然我们去里面吧,你这样挺累的。”
于是转移到书房内,穆厉庭让她坐在他的椅子上,另外搬来一张,坐在她的侧边。
可这回,温杳又出神了,穆厉庭的声音离她耳边好近,他的声线低沉磁性,听得人耳朵酥酥麻麻,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
穆厉庭不知何时停下了讲题,颇无奈的,“又走神了?”
“没、没有啊,”温杳坚决否认,“你继续。”
穆厉庭扫过她红透的耳朵,声音压低了几分,“你确定可以继续?不走神了?”
这下,绯红沿着耳朵像烧着了什么,唰地漫延到她瓷白的脸上,眼看着就要红到修长的脖子。
穆厉庭只觉得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可爱至极,发出愉悦的笑声。
温杳羞恼,“还讲不讲了?”
不愿惹这小姑娘生气,穆厉庭收起笑容,只眉眼仍浸染着浓浓笑意,继续给她讲题。
这一讲就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温杳后来没再走神,穆厉庭不愧是曾经的国际金奖得主,条理清晰无所不能,再难的题目到他面前都能轻松解决。
温杳暗自感慨,她之前说是出题赢过他,但其实使计讨巧的成分多,要真论起来,那他们之间的差距可实在太大了。
她像一个海绵源源不断地汲取知识,直到穆厉庭注意到时间很晚,合上了题本。
温杳下巴搭在手背上正听得认真,因他的动作偏头抬眸,求知若渴的小脸上带着疑问神色。
“很晚了,明天再讲。”穆厉庭柔声说。
温杳意犹未尽地哦了一声,站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穆厉庭瞥到她高抬起时,上衫随着动作向上扯了扯,露出一小截纤腰冰肌,嫩白得惊人。他眼底暗色不过翻滚一瞬,下一秒就克制地移开了目光。
他走出书房,温杳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收好东西准备离开。
半晌后她推开房门,碰上返回来的穆厉庭。他手中端着一杯牛奶,顶上还在冒热气,显然是刚刚离开去热好的。
“喝完再走。”穆厉庭说。
温杳应好,坐在沙发上等牛奶凉些了乖乖喝完,然后跟他告别。回到家以后,一夜好眠。
就这样给她辅导了两个晚上,温杳觉得自己一日千里进步神速,每天除去在训练营的时间,回来就在他家吃饭,然后窝在这边听他讲题。
相比之下,只提供了洗澡睡觉功能,停留时间少得可怜的她自己家,显得跟酒店房间没两样。
时间来到第二轮比赛前的周末,穆厉庭整理了近些年的类型题,等温杳过来。
奇怪的是,平时温杳都是恨不得就待在他这儿不走了,今天都到中午了她还没过来。两人平常不会约时间,通常温杳过来他都会在。
穆厉庭现在工作全在京市,他不需要出门,莫助理会定期给他送过来,公司会议全部改成网络视频会议。
他处理完工作已经是下午一点多,这时门铃突然响起,穆厉庭去给她开门。
“今天周末你有时间给我讲题吗?”温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穆厉庭:“有时间。”越过温杳看向她身后的男人。
“穆总最近很闲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穆氏倒了?”孟云翳语气轻飘飘,笑不及眼。
第73章 穆厉庭和孟云翳
温杳插声打破尴尬说:“不好意思哈, 云翳周末来京市看我,我就叫他陪我过来了,你不介意吧?”
穆厉庭不置可否,侧身让他们进入。
还是那个辅导做题的书房, 三人围坐在窗边的小圆桌旁, 形成了个三角圈。
“小姑姑, 我给你的题本呢?”孟云翳拉开藤椅坐下时问。
“哦,带过来了。”温杳取出孟云翳的黑色题本和穆厉庭的红色题本摆在面前。
“嗯, ”孟云翳无视穆厉庭,翻开他的题本, “我给你讲讲几何题。”
知道孟云翳是曾经的翼神,温杳求知若渴,果断应声好。
“我们昨天不是说到数论题了?”
穆厉庭往后靠坐在藤椅上,修长的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交握姿态十分自在,午后暖融融的阳光透过窗照在他身上,腕上看似低调的表盘上碎钻反射出耀眼的亮光。
“呃……”温杳为难不知该怎么答。
不管是翼神还是厉神,不管是几何题还是数论题, 她都想听怎么办?
孟云翳轻笑着随手取下金丝边眼镜, 露出他那双极勾人的桃花眼,笑起来时眼中荡漾着春意。
“小姑姑, 你想听几何题吗?”
想啊,两个远古大神帮讲题,她不挑的!温杳正要开口回答, 耳边传来男人的醇厚的声音。
“你昨晚做的数论题中有一个很明显的错误。”穆厉庭状若无意地翻看她昨晚写的答案。
温杳瞬间被吸引注意力,凑过去看,“哪题?哪里错了?”
穆厉庭指给她看, 温杳低头细细琢磨。
半晌,她右手握拳往左手心一锤,“哎呀,我粗心写少一个数了。”穆厉庭嗯了声,自然而然地顺着往下给她讲那道数论题。
孟云翳沉默听他给温杳分析完这道题目,忽的开口,“这题用因式分解还不如升幂定理简便。”他低头在草稿纸上写起来。
温杳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升幂定理确实很好用,往孟云翳那边靠近,去看他纸上答案。
“因式分解更适合她运用。”穆厉庭道。
孟云翳写完停笔,冷笑,“你是以什么标准来判断适合与否的?”
穆厉庭:“温杳喜欢用因式分解,虽然计算量大,但是她速算能力强,这类题发挥得很稳定。”
“我看不尽然,喜欢的方法未必就是最适合的,你看小姑姑刚才那题不就做错了?”孟云翳毫不留情回说。
“升幂定理虽然能化简运算,但对于她来说冒险了。”穆厉庭皱眉,语气不赞同。
孟云翳闪过一瞬暗色,语气讥讽说:“自然不是谁都能像穆总这样理智。”
这两人气氛你来我往非常不客气,不像在说题目,反倒像两个意气少年在争执。
温杳试图缓和,讪讪道:“云翳,是因为我粗心大意,不是这个方法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