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同辈之中是不会胡乱传开,而他们也不会多嘴言说什么,坏了白穗清誉的。
所以与其说是陆九洲藏了什么宣示主权的心思,倒不如说是他故意瞒着白穗这些不说,想让她用的安心。
不然也不会选择这一招少见又刁钻的剑式教授于她。
“她不知道不是更好吗?”
“陆九洲是知道分寸的人,他要是真想让白穗知道早就告诉她了,也用不着这么弯弯绕绕。”
灵禅子捻着珠串,薄唇微启,慢吞吞地开了口。
“他现在不说,也就代表只要白穗对他没那个意思,他就永远不会说。”
“这样白穗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顾止沉默了一瞬,思来想去发现还真是这么一个道理。
无论是陆九洲给的玉佩,还有教的剑式,于白穗而言百利无一害,而他什么都不说……
他视线落在了问心台上。
白穗应当是对陆九洲有好感的,只是这个好感与后者相比太少,远远不够。
“……这小子还怪深情的。”
可惜碰上了个没心没肺的。
而此时没心没肺的白穗朝着陆九洲高兴地挥了挥手,然后这才看向了支撑着身子站起来的宁玦。
那一剑威力的确很大,再加上他是生生接住没有躲开,所以其冲击力更是直接震断了他一根肋骨。
不过这种程度对于宁玦而言并没有什么,他眼眸沉了下来。
没有再看陆九洲分毫,只直勾勾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我承认你刚才那一剑可圈可点,不过单纯想靠这一剑就想要赢我的话怕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他可能撑不住这一剑,下一次却是可以选择避开。
同样的,这样猛烈的攻速,依照白穗的修为顶多再使出一次。
等到她精疲力尽的时候,还不是任由他宰割?
想到这里,先前被白穗那一下给震慑住的情绪也在缓缓压制了下去。
他承认,在那么一瞬间,他看向白穗的时候恍惚看到了陆九洲的身影。
——两人近乎重合起来的画面让他心悸。
可是也不过刹那之间。
宁玦眯了眯眼睛,注视着眼前明显握住剑柄颤抖的手,心下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不过昙花一现罢了。
再像陆九洲又如何,眼前的人终究不是陆九洲。
退一万步哪怕是陆九洲又如何,无非生无非死,又有何惧?
宁玦深吸了一口气,眉宇之间的戾气依旧,同样的那双眸子也晦暗不明。
他执着剑一步一步朝着白穗走了过来,最后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站定。
那月白色的剑光绰约,映照在他的面容上,说不出的清绝。
在白穗以为宁玦要攻击她,连忙做出了防御动作的时候。
他将剑拿起,剑面对准着她,像是特意拿给她看一般。
“这是我的命剑。”
“风动蛇出之日,破云落雷之时——名为惊蛰。”
白穗一愣,有些没回神过来地抬眸看向了宁玦。
也是这个时候她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似乎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兵刃相见到现在,他都没有告知过他命剑的名字。
“……这算什么?”
她琥珀色的眸子淬着冷雾。
“这个时候告知我你的命剑名字是认可我的意思吗?”
宁玦扯了扯嘴角,手腕一动收回了那把月白色命剑。
“若是你这么认为那便算是吧。”
“不过我更多的是想要和你交换而已,我告知了我的剑名,同样的,我想知道你那一剑是如何做到的。”
“陆九洲是教了你,但是你不过结丹,是如何使出近元婴的剑式的?”
白穗原本还想说,就算你现在告诉了我剑名,认可了她,她也不会认可他。
如今听到这话后她意识到了对方真正的意图。
或许在他看来能够得知他的剑名于旁人来说是一件极为荣幸,甚至受宠若惊的事情。
他高傲的以为光是凭借这样就能和她交换这样的信息。
白穗觉得有些可笑的同时,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太多。
青年见她没有反应,皱了皱眉后又开口说道。
“如果这样还不够,刚才的雷落,我也可以教你如何避开。”
这的确是一个让人心动的条件。
至少日后在对上风雷属性的修者时候,她能够避开大半攻势。
“好啊,我可以告诉你。”
她这么说着,视线扫了周围一眼。
尽管这上面有结界,但是她似乎还是不大放心。
“不过我不相信你,你得先告诉我你的落雷如何避开。”
白穗说到这里见对方脸色不大好看,无奈耸肩继续说道。
“放心,我又打不过你。你先说了又如何,我就算反悔了,也会为了少吃点苦头怕被你报复肯定会告诉你的。”
宁玦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很是执着。
尤其还是陆九洲的剑式。
他犹豫了一瞬,感知着白穗因为刚才那一下灵力耗的差不多的样子也没再把她放在眼里。
“你听好,我只说一次。”
“想要避开的雷落,只需要避开我的剑气即可。”
“也就是说只要你在凝剑气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在聚雷,只要那个时候我躲开你,先等于预判了落雷,然后避开你的攻击了对吗?”
“说的倒轻巧,想要避开我的剑气也不是什么简单的……”
“那这个理论是不是也同样适用于其他雷属性的修者?”
青年话还没说完,白穗立刻这么追问了过去。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垂眸看着少女一脸迫切想要知道的神情一顿。
“按理说的确如此,不过也有例外……”
宁玦说到这里没再继续,然而白穗却听明白了他未尽的意思。
那个例外是陆九洲。
快到了极致之后,就算避开了剑气也避不开的雷落的。
他心下烦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皱着眉不悦地看向白穗。
“啧,好了,我的已经告诉你了,现在该你告诉我了。”
“刚才那一剑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穗眨了眨眼睛,看了下周围,然后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对宁玦说道 。
“成,你附耳过来,我这就告诉你这一招的关窍。”
宁玦不疑有他,抱着手臂靠近了些。
“我告诉你,刚才那一招我之所以能使出来——”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对方神情凝重认真听着的样子。
话锋一转,拔高了嗓门朝着宁玦吼了过去。
“那他妈是因为本姑娘我天赋异禀!”
宁玦被这么一嗓子猝不及防,吼的耳膜都要炸裂开来。
他捂着耳朵,恼怒地看向白穗,刚想要说什么,结果一道剑光凛冽。
和之前那一招的起式一样,不过并没有完全落下。
白穗引着天启,用了仅剩下的最后一点灵力蓄力对着宁玦的背脊骨狠狠劈了下去。
他一个不备被打得吐了口血来,若不是反应迅速,手支撑着地面。
这时候肯定和刚才一样直接嵌进了其中。
“你敢耍我?!”
宁玦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面目狰狞着引了命剑过去。
然而白穗活学活用,在觉察到对方剑气凝结的瞬间,趁着攻击没落下 。
立刻“啪”的一下从高台之上跳了下去,主动出了界。
还没等众人反应,她生怕宁玦引了雷往自己头上劈,赶紧朝着台上的童子挥手示意。
“弃权!我弃权!”
“?!你这无赖,你……”
本就憋着怒气冲天的还没发泄出来的宁玦。
听到她这话那原本梗在了喉咙的腥甜,“噗”的一声吐了出来。
生生气吐了血。
第148章
这不是宁玦第一次参加试炼,从他入道到现在已有近百年。
仙剑大会也有,昆仑论剑也罢,哪怕是需要签订生死契的不周山试炼,在生死一线时候他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窝火过。
看着台下的少女一边说着弃权,一边拔腿跑到了青烨身后躲着。
一旁的童子也缓了一会儿,这才敲响了鼓面宣布了他为这一场的胜方。
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
相反的,胸口那口气不上不下的憋得厉害,他喉结一滚。
若不是竭力压着,可能还得当着众人的面再吐口血出来。
“昆仑宁玦对昆山白穗——
宁玦胜!”
青年沉着脸色抬起手擦拭了下唇角的血迹,本就晦暗的神情在听到这话后分外讽刺。
他冷着眉眼扫了一旁的童子一眼,后者以为对方没听清还打算敲鼓面提醒他该下去了。
被这眼神给看得脊背发凉,拿着鼓槌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直到宁玦御剑离开了问心台后,他才慢慢放下了手。
“……”
也是,这种情况的确不适合大张旗鼓。
白穗见对方收了剑后,刚才悬着的心也这才彻底放下来了。
她拍了拍胸口,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刚才不是胆子挺大的吗,靠那么近还敢出剑,这时候才知道害怕?”
青烨一直护着白穗,就算宁玦下了台对方也不会没脑子到这时候过来找她麻烦。
他看着宁玦回到了昆仑那边,皱着眉将视线落在了少女身上。
“今明两天陆九洲在上面顾不到你,你要是还想要继续观战就往我身边站,不要到处乱跑。”
青烨一边说着一边用灵力检查着她身体,有些意外的发现对方不是强撑,而是真的只受了点皮外伤。
他眯了眯眼睛,视线落在了她脖子上挂着玉佩的那根红绳上。
除了雷落那一招是被白穗用了陆九洲神识,引到了天启剑身上给吸收化为己用了之外。
之前时候的攻击应该是这灵玉帮她挡了。
白穗没觉察到对方隐晦的视线,低头正拍着身上的灰尘。
听到青年的嘱咐后刚点了点头,而后意识到了什么疑惑看了过去。
“我知道青烨师兄是怕我落了单,被宁玦给报复。但是我还可以去找我师尊呀,你好端端提陆师兄做什么?”
她这话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青烨说这话很奇怪。
昆山的师兄师姐,还有顾止也在不说,却非要特意提一下陆九洲。
白穗平时是挺依赖陆九洲的,可一般都是没辙了,顾止不在这才去找了对方,很少麻烦他。
毕竟陆九洲虽是昆山的大师兄,可照顾她又不是他的义务。
“不是,我提他是因为……”
青年话说到一半,发现少女一脸坦荡,似乎是真的不明白。
“你们两个不是那种关系吗?”
“?!什么,什么关系?!青烨话可以乱吃,饭不可以乱说啊。我和陆师兄八字没一撇呢,不确定的事情你不要说出来不要坏了陆师兄名声啊!”
白穗意识到青烨说的那个关系是什么后,脸“噌”的一下从上红到了脖子根。
她声音是压着的,可旁人还是听到了点儿动静下意识看了过来。
……是“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吧。
青烨看着眼前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样子的少女沉默了一瞬,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他指尖微动,指了指她脖子上挂着的玉佩。
“这个东西,不是他给你的定情信物吗?”
白穗前一秒还捂着脸,被戳中了少女心事般娇羞。
此刻听到这话后一愣,愕然低头看向了胸前那块隐匿在衣衫之间的玉佩。
原来是因为刚才在比试时候用了这块玉佩,青烨和陆九洲相识百年,这东西他自然认得。
所以这才误以为是对方心悦于她,送与她的。
“啊你说这个啊。青烨师兄你误会了,这是陆师兄暂放在我这里的。”
“无论是如何调动这玉里的灵力还是剑式,都是师兄教给我的……因为担心我安危所以才教给我的。”
白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情有些低落。
和之前清岫把她认成了玄殷时候一样,心里闷得慌,像是浸在了刺骨的冰水里。
不是这种关系?那他还……
青烨一直都知道陆九洲很宠白穗,却没想到竟然为了不让她受伤随意把神识散去给她用。
甚至还教了她剑式。
这种事情是他的知识盲区。
白穗说了,他也就信了,并没有深究陆九洲到底是不是存了什么心思。
“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白穗把那玉佩放好。
“不过你们要是没那意思,以免旁人误会,你以后除了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还是尽量不要用他的神识了,就把它放着当个护身符就成。”
“反正以陆九洲的修为,这块玉可以帮你抵挡绝大部分的攻击。”
“?神识,我刚才用的不是师兄玉佩里的灵力吗?”
“……他这么给你说的?”
白穗点了点头,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难道我刚才用的不是师兄的灵力,而是他的神识?”
“可是,我明明感觉到是灵力,没有一点精神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