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不了,却能重创,既能救那些被掳走的子民,也能换几年安生,这可比你们屠百鬼得到的历练更有价值,何乐而不为呢?”
白穗在接到了888的副本任务的时候就有些发愁,她倒是无所谓,只是不知道如何说服谢长庚他们。
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对上鬼王十有八九都会送命,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正在她苦恼该如何找到个既能保命又可以完成任务的法子的时候,霍云先提出了结盟的建议。
真是瞌睡来了都有人送枕头。
四个人一起就算没有成功,有霍云这样一个金丹修士在,他们也能全身而退。
白穗心动了,不想一旁的风祁却冷声开了口。
“你这个提议的确不错,但是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
“要是到时候遇到了危险,你只救走你的同门,拿我们做诱饵怎么办?”
霍云没什么反应,黎川先急了。
“你们怎么会这么想?我师兄才不是那种卑鄙小人,他……”
“小川。”
她话还没说完,青年先一步打断了她。
风祁的担忧并无道理,一来他们并不了解对方,知人知面不知心,二来是因为那鬼王修为不俗,至少也为元婴。
他们都为结丹,即使是修为最高的谢长庚也不过巅峰修为,四个结丹对上一个元婴,简直以卵击石。
霍云就算是金丹修为,可到时候赶来也未必能保得住他们所有人。
青年没有立刻回答,他指尖一点,茶水之上水纹层层。
只一瞬,那茶水似翻涌的云海,山河倒流,全然灌到了整个客栈。
地面摇曳,滔天的巨浪将白穗他们狠狠打在了身后的屏风。
天旋地转,风大水急,似摇摇欲坠的天地,磅礴又窒息。
风祁的属性为风水,几乎第一时间便反应了过来,沉着眉眼引出了命剑。
黑色的巨剑似万钧的山,搅动着浪花翻腾重重朝着青年方向砸了过去。
抽刀断水水更流,那水至柔至刚,被劈开的瞬间又重新覆了上来。
但是并没有戾气,将少年缓缓推送了回去。
白穗连忙上去扶住了少年,手腕一动,正准备攻击过去。
“等一下。”
谢长庚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而后微抬了下下颌。
“你仔细看。”
原本翻滚的水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倒流了回去,随着霍云手中的杯盏表面的水波慢慢消失。
水平如镜,覆水收回。
刚才巨浪冲撞粉碎的窗户和屏风安然无恙,就连他们衣服上也没有任何水泽浸湿的痕迹。
是幻术。
他并没有真的出手攻击他们。
“我是没办法斩杀那鬼王,不过金丹巅峰修为,带你们全身而退却也绰绰有余。”
他说着将杯盏轻轻放回了桌面。
“这样你们会不会稍微安心点?”
风祁和白穗对视了一眼,最终将视线落在了谢长庚身上。
从之前一系列情况来看,青年眼光毒辣,也更能洞察人心,他们也更相信他的决断。
谢长庚有些好笑的看了两人一眼,而后重新将视线落在了霍云身上。
“怪不得从一开始我便觉得阁下眼熟,不想竟是岐山三绝之一的乐绝——云中君。”
霍云挑了挑眉:“你认得我?”
“听宗门师兄提起过,当年不周山试炼你与昆山陆九洲交过手,凤鸣长琴,引得百鸟朝来,这样一番琴音想让人不记住都难。”
这件事谢长庚听过宗门弟子提起过不假,同样的前世他和他们年岁相当,也是真真正正观战过的。
这一世有很多事情变了,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变。
陆九洲仙剑大会时候没有和上一世一般和玄殷对上,可不周山试炼却是真正和霍云交了手。
一个乐修,能有和陆九洲这样的剑修奇才交手的实力,实在少见。
霍云一开始其实并没有太在意谢长庚,如今见他谈吐不卑不亢,倒也有些另眼相看了。
“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不着痕迹从谢长庚身上落到了白穗身上。
她还有些恍惚,显然没想到霍云和陆九洲还有这样的渊源。
“你是白穗是吧?我知道你,你师兄带你入山的时候曾与我说过,只是我没想到你入门不到一年便能下山历练了。当真是资质出众,怪不得他这么宝贝你。”
这话看上去是在夸白穗。
实际上是在明里暗里告诉他们——他和陆九洲是朋友。
风祁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握着剑柄的手这才真正松开。
“抱歉,我不知你是陆师兄的朋友,刚才多有冒犯。”
“那这结盟你们可是答应了?”
风祁他们交换了个眼神。
见对方都没有什么异议后,白穗做了表态,点头答应了。
白穗他们虽是答应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于是霍云拿出结盟的契约签订。
她刚把灵力渡进去,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
“对了霍师兄,鬼族似乎并不住在不夜城,鬼王更是行踪不定,你知道如何才能找到他们吗?”
鬼节时候百鬼夜行,可等到白日一到太阳一出来,那些鬼气便烟消云散。
再加上重华会刻意隐藏气息,就算能找到个别鬼族,可找到他却极难。
“这个不难,你们之前看到那个在白莲花台上跳舞的鬼新娘了吗?那是一个男子扮成的,他是为了替代他那双生的妹妹自愿成为祭品的。”
霍云来的比他们要早几日,在那鬼新娘被选出来的当天他便看出来那是个男子。
而后又留意打听了一番,知晓了其中情况,这才有了对鬼王动手的打算。
“他一介凡人,去了也是死路一条。我明日引你们去见他,让你们其中一人替了他便是。”
重华那厮看生性残暴,若是祭品有倾城之色便宠上一段时日,之后趁着年老色衰之前剥了皮收藏,再将其血肉啖之。
若是不合心意便送回来,当众行火刑,活活烧死,以儆效尤。
想到这里霍云嫌恶地皱了皱眉,口中的茶水也变得难咽起来。
“那鬼女三日后会来不夜城将鬼新娘带去幽都,也就是那重华的宫城。”
“你们只要有一人混进去,便能知道他的所在了。”
办法是有了,而且也可行。
可要想不被送回来,便得是一张绝色皮囊。
白穗和黎川互看了良久。
她们两个虽然不难看,但是顶多也是清秀可人,那重华眼光那么挑剔 ,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们?
“……师兄,你这个办法是挺好的,只是你忽略了一点。那男扮女装的鬼新娘我们都见过,有那种尤物珠玉在前,他们只要不是瞎子都不可能看得上我们吧。”
黎川终是没忍住,闷闷吐槽出口。
谢长庚也觉得这件事有些不靠谱,哪怕变换,这里鬼气这般重,根本无法长时间维持变换后的模样。
他顿了顿,斟酌了下语句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发现霍云还是一如既往的气定神闲。
隐约之间,谢长庚觉得他似乎早就有了打算。
“……难不成阁下对此有应对之法?”
“这种事情本来就很危险,有损姑娘家清白,就算我师妹和白穗有倾城之姿我也不会轻易让她们冒险。”
霍云手轻轻抚上了凤鸣琴,那双眉眼轻柔,淡淡看了过来。
“再说了,既然那少年都能男扮女装,我们为何不能?”
白穗抬起手挠了挠面颊,顺着霍云的思路去想后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明白你的意思,男子的确安全一些。只是女子之中比那少年好看的都屈指可数,更别提男子了。
而且短时间里我们要找到个自愿男扮女装的,又生的好看,还有自保能力的简直难上……”
她话刚说到一半,抬眸看向了正坐在窗边默默喝茶的风祁。
少年薄唇抿着,水泽潋滟之间透着昳丽的海棠花色,额发之下的眸光隐约,漂亮璀璨。
好似日升月落都在眉眼。
不光是白穗,一旁的谢长庚也将视线落在了风祁身上。
白穗见过风祁的模样,不过只是一瞬,在之前飞舟时候剑风带起了额发,当真是惊鸿一面,媚而不俗。
风祁手上动作一顿,喉结滚了下。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少年,男扮女装了解一下?”
其实霍云一开始就有这个打算。
不单单是因为白穗是陆九洲的师妹,更是看中了风祁的面若好女的姿容。
少年在听到白穗这话之后,噎着茶都喝不下去了。
“咳咳,你们想让我男扮女装去侍奉那个鬼王?!”
“不是侍奉,是先混进去打探下情况,与我们里应外合。”
白穗连忙摆手解释道,然后有些狗腿的过去给少年把茶水重新添满,又将一盘糕点放到了他的面前。
“我知道这对于你们男孩子来说的确很难接受,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我和黎川倒愿意去,可也要人加愿意要啊,在我们这么多人里面就你生的最好,没办法只得委屈下你了。”
谢长庚叹了口气,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风祁的肩膀。
“风贤弟,拜托你了。你心地这般好,我相信你也不想那些无辜的人在你面前枉死对吧。”
少年感觉有什么东西梗在了喉咙 ,上不去又下不来。
他看着众人恳求又期待的眼神,最后沉了脸色,硬着头皮同意了这个荒唐的请求。
……
在商议好了大概事宜之后,白穗他们这才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不夜城的夜晚和昆山还有蓬莱都不一样,外面的风声呼啸,时不时还夹裹着风雪砸在窗上。
明明是七八月的天,还有这般重的寒气,可见鬼节时分的鬼气有多骇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外面的动静太大,还是因为这次任务棘手而觉得有些不安。
白穗躺下之后辗转反侧了许久也没什么睡意。
这个时候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玉佩随着她翻身的动作掉了出来,在夜色浓重里,那玉剔透温润。
就像青年的眉眼,柔和明亮。
白穗眼眸闪了闪,手不自觉覆了上去。
在从灵山离开的时候陆九洲就告诉过她,这块玉还可以当作通讯的媒介,只要她想随时随地都可以和他说话。
她心下一动,下意识想要渡灵力。
等一下,他们这才分开一天不到吧,这么快就去找他会不会不大好?
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点,不能让他觉得自己太随便了。
白穗这么想着,忍住了去找陆九洲说话的欲望。
只是拿着玉佩摩挲把玩着,上面的纹路她闭着眼睛都记得,尤其是那个“九”字。
摸着摸着,她没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
“师兄,你在灵山还好吗?伤势有没有加重,有没有好好休息?”
“对了,你之前也来过不夜城吗?虽然我尊重每个人的信仰,但是他们好冷漠,竟然拿人做祭品。不仅是鬼新娘,还有……”
白穗还想要说什么,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再多也不会有人回应。
她叹了口气,将玉佩贴在唇边。
那玉色泽通透,触手生温。
之前时候白穗没觉察过,这么亲了下发现那感觉有点像陆九洲的嘴唇,温热之中还透着点沉木的清冽。
“……”
要不再亲一下?
白穗觉得自己可能就是个变态,老色胚,竟然对着一块玉佩意淫了起来。
为了防止自己胡思乱想,她连忙将玉佩放了回去。
之前时候陆九洲让她尽量不要贴着肌肤放,她一般也就放在外面些,刚才可能是做贼心虚也没多注意,直接塞到了最里面。
白穗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着清心咒,酝酿着睡意强迫自己赶紧睡过去。
不想胸口贴着玉佩位置的地方越来越烫,惊得她又将其拿了出来。
这玉佩上面覆着陆九洲的神识,有这样大的反应该不会是他出什么事情了吧?
一想到这里白穗慌了,也不管什么矜持,立刻渡了灵力进去。
玉佩表面闪烁了下,却半晌都没有人回应。
“师兄?”
白穗试探着唤了几声,见那边没什么动静。
她皱了皱眉,用手摸了下玉佩,还是烫灼一片。
怎么会这么烫?该不会是和宁玦打了一场后加重伤势发热了吧?
白穗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打算覆了灵力上去给它降降温,可又怕这么一冻又太冷了。
思索了一会儿,白穗小心翼翼拿着玉佩凑近吹了吹。
不吹还好,一吹之后不单单是烫了,连玉佩本身都跟着颤了一下。
“……”
师兄,你到底是冷还是热?
正在白穗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隐约听到了一声压抑的喘息。
很轻的一下,轻到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师兄,你身体不舒服吗?”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瞬。
青年这才声音喑哑地开了口。
【……抱歉,我刚才不是故意没有立刻回应你的。】
白穗听到水声响动,反应过来了什么。
“师兄,你在沐浴吗?”
陆九洲原本是打算穿好了衣服再起来,刚起身拿,结果白穗突然凑上来吹气。
他手一抖,衣衫掉下浸湿了。
【是灵禅子师叔给我调制的药浴,用来压制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