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轻吻她的朱唇:“嗯,不喝了。”
苏惜卿也知道自己身子,如今正值季节交替时分,特别容易染上风寒,要是不喝药,到时难受的还是自己。
“我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喝药,”她满脸纠结,“就是能再不苦一点就好。”
陆珩见到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听见她贴体的话语,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也不知这么懂事又乖又软的小姑娘,小时候怎么会喜欢他这种让众人头疼不已的混事大魔王,天天跟着他跑,赶也赶不走。
今日回门,苏惜卿起了个大早,回来之后便有点困,陆珩将人哄睡之后,便让人备妥马车,亲自去了一趟永春堂。
义勇侯府时,陆珩虽然主动退让,答应江宴为苏惜卿请平安脉,江宴却以为那不过是陆珩的权宜之计,是以陆珩出现在永春堂时,江宴亦是微微惊讶。
永春堂的掌柜伙计们更是心惊胆跳。
谁都知道这位新封的郡王阴晴不定,不好伺候的很,听见陆珩指名要见江宴,几乎所有人都为他捏了把冷汗。
永春堂太小且人多口杂,陆珩不欲在这谈事,两人最后来到樊楼。
江宴知道陆珩肯定是为苏惜卿之事而来,亦不与他虚与委蛇,开门见山道:“郡王若是急着想要在下取得岑大夫独家避子药方……”
“不是。”陆珩冷声打断他。
江宴微眯了眯眼:“那么不知郡王如此焦急,所为何事?”
陆珩爽快道出来意:“江大夫可有适合男子服用的避子药方?”
江宴沉默片刻,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终于浮现几丝讶异的神情。
“郡王如今身中奇毒,就不怕再服避子药会出什么岔子?
陆珩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你只需告诉我,有或无即可。”
那就是不怕。
江宴顿了顿,斟酌用词:“没有。”
陆珩不再多留,接着又来到岑大夫的同仁堂。
岑家为太医世家,岑大夫年轻时也当过太医,同仁堂规模比永春堂要大上不少,前厅人来人往,后院却是十分清静。
岑大夫得知陆珩来意,竟与江宴问了相同问题。
“不怕。”陆珩道。
苏惜卿可说是岑大夫从小看到大的,也知道哪怕他调的避子汤不损身子,但是药三分毒,哪怕不损身子,长久下来也不好,本来就不太赞同她服用避子汤。
不过苏惜卿身子这几年好不容易养得渐有起色,确实也还不适合有孕。
岑大夫沉吟片刻,语重心长道:“老夫的确不止懂得如何为女子调配避子汤药,更有岑家祖传适合男子独自服用的避子秘方,只是郡王身中奇毒,服用此药恐对身子有害,实在不建议郡王服用。”
“无妨。”
岑大夫犹豫许久,终是在陆珩一再保证就算服用之后出了什么事,也绝不迁怒,甚至开出许多诱人条件,终如愿以偿求得到岑氏独有的避子丹药。
陆珩既得了岑大夫的好处,不久前才答应义勇侯的事,自然不可能允诺了。
为此,他又去了一趟义勇侯府。
苏惜卿完全不知自己不过午间小憩片刻,陆珩便做了这么多事。
直到天黑,陆珩都未回府,苏惜卿累了几天,用完晚膳不久,看了一会儿话本没多久便昏昏欲睡。
陆珩深夜方归。沐浴更衣之后,轻手轻脚走进屋内,苏惜卿已经躺在榻上,睡得极熟。
睡梦中的小姑娘双颊微微泛着粉,唇角还露出两个浅浅的窝窝儿,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陆珩不由失笑,悄然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做着美梦的小姑娘忽然闭着眼轻笑出声:“珩哥哥不乖,卿卿要把你绑起来,你别乱动啊……”
“叫你别乱动你为什么脱衣服!”
陆珩一怔,简直爱死了她人前害羞、人后大胆的小模样,梦里尤其大胆。
他扶着额头低笑出声,喑哑的嗓音里是数不尽的愉悦与甜蜜,忍不住又垂下头亲她一口。
抱着他的宝贝,安心睡去。
翌日,苏惜卿醒来时陆珩已经离府。
得知陆珩真的没有骗她,没再让她喝过那难以入喉的补药,不由捧着脸傻笑许久。
冬葵、紫芙对视一眼,无声摇头叹气。
姑娘自从嫁给郡王之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不止变得更娇、更孩子气,还对郡王越来越痴迷了。
今日来请平安脉的依然是岑大夫。
苏惜卿觉得有点奇怪。
她以为陆珩昨日是不想让她为难,才会勉强应下义勇侯,苏惜卿不愿到时翁婿两人再为此事争执,岑大夫离去之后,便让人准备马车,又回了义勇侯府一趟。
苏惜卿原本担心义勇侯会为此震怒,没想到昨日还坚持要江宴为她请平安脉的父亲却突然改口,说她的身子从小就由岑大夫照料,继续由他调养亦无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苏惜卿坐上马车回府时,仍想不明白父亲为何一夜之间就开了窍。
冬葵笑道:“侯爷和郡王一样疼您入怀,想必是昨日见到郡王当众低头,卖了他极大面子,他也不好意思再让你为难。”
苏惜卿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却也没想太多,心说只要爹爹和珩哥哥不要再起争执就行。
接下来这几日,陆珩不知为何都早出晚归,忙得不见人影,只有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被陆珩亲醒时才能见着他。
“珩哥哥最近在忙什么?”苏惜卿很爱困,却舍不得继续睡。
她已经好多天没看到珩哥哥了,这几天都是一个人抱着喜被睡,她有些委屈,还很想陆珩。
陆老太太当初趁他出征时做的那些事终于有了着落,陆珩已经寻到当初意图毁掉苏惜卿清白的三个歹人踪迹,这几日便是在忙这事。
只是人还没押回京,在几人招供之前,他不愿让苏惜卿这么早便得知如此不堪入耳之脏事。
要是她知道从小最疼她的外祖母,不过是因为她得了哑疾又与他订下亲事,居然就如此心狠手辣,意图找人毁她清白,他的小姑娘不知会有多伤心、多难过。
他舍不得她难过。
陆珩随口说:“再几日便是庆功宴,所以才这么忙。”
苏惜卿狐疑的看着陆珩,猛地咬他一口。
陆珩被咬得猝不及防。
小姑娘怎么回事,怎么每次生气就爱咬人?
陆珩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卿卿莫气,我明日定早点回来陪你睡觉好不好?”
“珩哥哥骗我。”苏惜卿虽然不懂朝政之事,却听得出陆珩只是在敷衍自己。
“珩哥哥是不是又背着我在外头做些什么危险的事。”
“……”小姑娘的直觉真是太可怕了。
苏惜卿完全清醒了。
她气呼呼的坐起身,翻身跨坐到陆珩漂亮的腹肌上,奶凶奶凶的扣住他的手。
陆珩被逼着摆成投降姿态。
苏惜卿一头青丝黑长浓密,因为微微俯身的关系,柔软的垂落到陆珩脸上。
月色朦胧,模糊的勾勒出少女窈窕有致的身段。
两人已经有好几日没有亲昵,黑暗中,男人眸色不由深了许多。
偏偏上头的小姑娘毫无所觉。
苏惜卿直觉陆珩有事瞒着她,非得问个水落石出。
少女的手撑在他的耳边,独属于她的甜美气息亦将他整个人笼罩起来。
陆珩其实现在就能挣开她,反守为攻,但他没有。
他安静的等着苏惜卿盘问。
陆珩原以为她气势这么凶,说不定待会儿问的时候还会再咬他一口,没想到苏惜卿却忽然软下了腰,可怜兮兮的抱住他的脖子。
陆珩呼吸微乱。
“是卿卿不能知道的事吗?和太子有关的吗?”
陆珩恢复自由双手搂上她的腰。
他侧过头轻啄了下她的脸颊:“不是。”
陆老太太做的这件事,陆珩并不打算私了,待人找着了,他就会告知义勇侯此事来龙去脉。
或许是该让小姑娘先有心理准备。
陆珩温暖厚实的大手轻轻滑过她的寝衣,缎面的料子,轻薄且滑顺,来到她的后颈,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
“当年你在净慈事遇劫一事,我怀疑并不是意外。”
苏惜卿没想到陆珩会突然提起一年前的事。
“啊?”
“当初那三个人,我的人已经找着了,很快就能押回京。”
“不是意外的话,那么又是谁……”苏惜卿说到一半突然噤了声。
她本就聪颖灵巧,几乎一下就猜到,此事若非意外,最有可能的幕后指使者是谁。
但怎么可能?
苏惜卿思绪纷乱得厉害,以至于沉溺榻中方堪堪回过神。
“那珩哥──”她推了推陆珩,还想问他心中怀疑的人选是谁,小嘴就被狠狠堵住。
【呜呜珩哥哥坏,我话还没说完!你做什么呢!】
陆珩眼角微泛着红,墨发与她的青丝错落在一块,俊美到锋利的眉眼染上一丝狠意,透着说不出的危险,那股被他好好藏住的痞气露了出来,更衬得他俊朗非凡、英俊绝伦。
他极其温柔的低下头,慢慢地抿去她眼角的泪珠,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眉眼鼻尖,耳根脖颈。
她不知何时被逼到角落,背靠着微微冰凉的墙。
“珩哥哥!”
苏惜卿根本没心思再想当年的事,抱住他脖子,毫无佂兆地抓了下他的后背,像是在气他不让她把话说完。
“珩哥哥你慢一点,我还没问完……唔。”
好不容易能说话,却又说没三句,嘴巴便再一次失去自由。
苏惜卿散落的发丝被汗水打湿,雪白小脸满是泪痕,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让人心疼得紧。
她气得不行,再一次愤怒的在他手臂及背上胡乱的抓了几下,留下一道道红|痕。
三月乍暖还寒,夜里下了一场不小的春雨,暴雨绵绵不断,雨淋花开尽芬芳,直至天边浮现一抹鱼肚白,雨势稍歇。
守夜的冬葵又是一晚未眠,神情木然的望着窗外的细雨。
紫芙早上来和她换班时被她憔悴的模样吓了大一跳,忧心忡忡问道:“冬葵这是怎么了?”
冬葵摇头不语。
直到大门被打开,观言推着已经换上朝服,眼底皆是餍足郡王来到两人面前,轮椅上,俊美刚毅的男人嗓音沉哑的吩咐两人莫要吵醒王妃,紫芙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
就连大大咧咧的紫芙都不禁感慨:姑娘实在爱郡王爱得太过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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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很快到来。
此次庆功宴依旧在温泉行宫举行,太子首次带兵征战便大胜而归,宣帝大喜,广邀文武百官及京城权贵世家,可说热闹非凡。
这日一早京城街道上便出现不少华贵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朝城郊驶去,这些都是要到温泉行宫参加庆功宴的勋贵世家。
郡王府的马车亦在其中。
苏惜卿前世并没有参加太子的庆功宴,不过她还记得,四皇子在庆功宴上与温大姑娘及林皇后身边的姑姑,三人一同犯下大错,场面极其不堪。
宣帝因而震怒,原本与四皇子定下亲事的小堂妹亦主动解除婚约。
这些明明都是前世的事,苏惜卿却突然觉得与自己离得好远好远。
这一世四皇子没有和小堂妹订亲,大哥没有战死沙场,陆珩也没有双腿残疾,仿佛前世只是一场梦。
“待会儿宴席间你就陪着我,别乱跑。”马车抵达行宫门口时,陆珩忽然说。
“我能乱跑去哪啊?”苏惜卿不满的嘟了嘟嘴。
陆珩趁机低头,轻轻咬了她唇瓣一口:“比如抛下我去找你的好姐妹们玩。”
“……”怎么说得她好像是不顾夫君的坏女人一样?
但是陆画她们的确说了,今日庆功宴要来找她。
“我成亲之后,已经很少跟乐乐、画画还有宁宁她们一块出门了,今日四人好不容易能聚在一块,就算──”
陆珩磨磨牙,不给她说完的机会,又再一次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
【我好不容易上好的唇脂都被吃光了!】
【那是戴氏香铺新进的唇脂,不是鲜艳的朱赤色,而是自然的檀色,明艳而又不失庄重,好看得很,珩哥哥怎能将它吃光。】
陆珩却是早有准备,居然从袖里拿出装着唇脂的小罐及帕子,用手指裹着帕子蘸取唇脂,重新帮她点涂。
苏惜卿漂亮的桃花眼不停的眨着。
陆珩又取出小铜镜,照着她的唇,笑问:“为夫亲自帮卿卿上唇脂,卿卿可还满意?”
苏惜卿惊奇地看着他,又看了看铜镜里重新上好唇脂的嘴唇,怔怔地点头。
虽然涂得没冬葵她们那么好看,但这可是珩哥哥亲手帮我涂的。
苏惜卿像是被人猛地塞了口糖,心里都是蜜糖的滋味,好看的桃花眼笑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
第41章 说到后来,尾音竟是软得……
行宫门口马车来来往往, 人潮众多,苏惜卿刚下马车不久,便看到兵部尚书楚府的马车也来了, 后头还跟着相府的马车。
楚宁跟着她的母亲尚书夫人一同下了马车,小堂妹则跟着丞相夫人。
苏惜卿轻笑了下, 正想上前和她们说话就被陆珩拽住腕子。
轮椅上的男人微微仰首,那张人前永远冷峻,不苟言笑的俊容难得流露情绪,不知为何, 苏惜卿觉得他那双狭长凤眸里带着委屈。
苏惜卿微微一怔, 觉得自己的夫君真是越看越可爱。
“知道了、知道了,珩哥哥怎么就这么爱撒娇呢?陪你就是了, 进去吧。”她垂眸笑看着他,轻声娇嗔。
轻轻软软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宠溺。
小姑娘大胆的牵住他的手, 一瞬间,仿佛连阳光都是甜的。
陆珩望着她, 无声灿笑起来。
推着轮椅的观言看不到陆珩的表情, 听见苏惜卿的话,心中全是:我家公子爱撒娇?王妃确定没用错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