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活像是前男友看见女友带着新男友在自己面前张扬一样。
虎杖悠用近乎麻木的语气说：“看见没有。”
看见了。
这个人在刚看见虎杖悠的时候，眼神十分陌生，现在却一副和她有十万字爱恨纠缠一样。
排除她真的和他有一段的可能（这人年纪大，长得又丑），只剩下一个正确答案。
一直没什么话的末广铁肠砍倒一个人之后回头：“是异能效果？触发前提是？”
条野采菊在那个人再次开口之前将人一枪打废，微笑猜测：“对你产生较大的恶意或者杀意？”
虎杖悠抬脚踹倒一个，郁郁地说：“是啊。”
大仓烨子拧掉一个试图来捏软柿子的家伙的头，说：“这异能是利他的吧，中的人哪有一个像是配有你这么可爱一女朋友的样子。他们没有怀疑，果然是因为男人都普遍自信吗？”
条野：“虽然赞同您前面的一句话，但性别歧视就不必了吧，副长。”
末广铁肠：“所以你原来不是缺爱。”
虎杖悠：？
“这是什么我不知道的设定？”
条野采菊的脸上的笑也是有些僵：“我们队长跟我们说你缺爱，所以希望我们用爱感化你。”
就算是真的，这种一口气安排两个男朋友一个女朋友的方式也是够无语的。
虎杖悠：？？？
她扯扯嘴角：“他喝多了吧，你们看我像是缺人关爱的样子吗？”
不必要的宠爱已经快要让她窒息了好吗！
“像啊。”大仓烨子用沾血的手捧起她的脸，像个流氓一样调戏她，“小可爱让姐姐亲一个。”
“不不不……”虎杖悠拼命推拒，没被亲着，但还是给人按着蹭了一脸血。
虎杖悠再次确定：异能者中疯子占大多数。
剩余的“约会时间”在愉快的端犯罪分子的据点中度过，善后和收押投降罪犯的异能特务科成员痛并快乐着。
痛苦于工作量的指数型上升，快乐于忙完这段时间，横滨指不定就稳定下来了。
横滨是非常特殊的地点，藏着不可公之于世的秘密，也是战后日本异能者的主要活动场地。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提出的三刻构想，如今逐渐见到成效了。
大家都开心的世界里，费奥多尔显得格外突兀。
夜里，他端着咖啡，看着今天的损失名单。
上面有他控制的横滨地下组织，有他下属的据点，还有他自己的备用据点。
不光如此，他的合作单位也被端了不少。
猎犬的那几个成员像是闻着腥风的鬣狗一样，一整天杀疯了。
辛辛苦苦大半年，一朝回到刚过年。
刺目的红让他有点头晕，他深吸一口气，拿过手机，打算联系一下失联的果戈理。
结果收到了老大的邮件。
邮件里有一张照片，正是某个让涩泽龙彦付出五千亿并且扬言要改邪归正，让果戈理违背他的命令划水追杀之后失联，今天带着猎犬成员“玩耍”的女孩子。
他呼吸一窒，看起了下面的文字。
大概看了三分钟，他又重新看起了这段文字，随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困倦的双眼。
“这是我女儿，可爱吧！看在陀思你这么努力工作的份上，把她发给你当女朋友。限十二点前领取。”
这不是森鸥外的女儿吗？
还有为什么连老大你都这样，这个世界上还有不喜欢虎杖悠的人吗？？
费奥多尔从未如此感到事情棘手过，在一番深思之后，他看了看已经近十一点的时间，打算去会一会这位让他未见其人，深受其害的，人见人爱的女孩子。
虎杖悠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惆怅地望着大海。
哪怕已经快到周一零点，但她还是觉得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如果有谁能够给她出出主意就好了。
大约是听见了她的心声，虎杖悠很快就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她惊喜地回过头，却见到来人警惕地后退了一步，眼神如临大敌。
第21章 星期天，星期一
费奥多尔的举动成功引起了虎杖悠的注意。
在她的眼里，和自己保持了较远距离且对她抱有警惕心的少年，看起来是如此的清纯不作妖，柔弱又可爱。
她情不自禁地被触动，温柔地说：“来找我的？”
费奥多尔有些难以启齿地说：“有人叫我来见你。”
虎杖悠没想到福地樱痴竟是如此开明的家长，愣是给她找了四个不同类型涵盖两种类别的相亲对象。
另外三个人那么凶残，脑回路不对劲也就算了，这种小可爱他竟然也好意思霍霍。
“……不必在意，我不缺爱，不缺男朋友不想谈恋爱不想结婚更不想脚踏多条船。”
从这段话中获取了颇多信息的费奥多尔情绪稳定下来，乐观地想这看起来不是个魔鬼，他遭遇的那些事也许只是巧合。
他垂下眼，拿出自己的演技：“事实上，我还是挺在意你的。”
这话说得虎杖悠就是一阵害怕，她仔细地端详对方没发现怪异神态，松口气：“对我的事情感兴趣？”
费奥多尔：“对。”
那是太感兴趣了。
死也想死个瞑目。
“来，坐。”
她拍了拍身边的石头，示意他过来说话。
他谨慎地走过去，用一种文静端庄的坐姿坐着，稍显拘谨，但尽力放松。
虎杖悠已经回忆不起上次见到这般矜持的男孩子是什么时候了，但总之就是十分感动，甚至产生了倾诉欲。
反正马上就到零点，告诉他也没什么。
“你属于那种脑子比较好使的类型吗？”她问。
他谦虚地说：“应该还不错。”
“那就太好了！希望我给你讲完我的事情之后，你能给我出出主意。”
虎杖悠简单地讲了一下自己目前的生存状况和被动能力。
“我开始的时候尝试从那些不存在的记忆中找到自己的过去，但没什么收获，而且发生的这些事情让我疲于应对，没法好好思考。”
一想起这些事情，她就忍不住焦虑地揪起自己的马尾末端，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少年听完她的话之后，咬起自己的大拇指，漂亮的紫色眼睛泛起碎光，幽谧而透着莫名的邪气。
他抿起有些上扬的唇掩饰情绪，略做思考，开口时的语调平缓清透，很好地安抚了虎杖悠浮躁的情绪：“你是说，每隔一段时间，除了特殊的人之外，所有人都会忘记你？”
她：“对。”
费奥多尔平视她的眼睛：“仅仅是记忆的失去吗？”
她：“……就像是我未曾来过。”
“那么您所见的世界，是在按照正常规律往前发展的吗？”
“……是。”
“您考虑自己其实不属于这个时间段的可能吗？”
“……”
原来不存在的不仅是记忆还包括她自己。
虎杖悠一拍大腿，恍然大悟甚至有点开心：“原来是这样！”
那么她那个恐怖的母亲就也没有给她留一些奇奇怪怪的亲人呀！
谢天谢地，这简直是她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没想到她对此是这个反应，在较长的沉默之后，少年继续说：“那么你的能力应该是为了让你被记住，制造出你其实是存在的假象，以避免不好的事情。”
哪怕是神明，被彻底遗忘后也会消失。
而且如果她能力的触发条件和他所猜想的一样，针对那些对她抱有杀意的人的话，就更加能够证明这是为了让她“活下去”。
这种能够篡改记忆，所有人认知乃至于世界的力量，他很感兴趣。
虎杖悠：“那能够记住我的人，有什么共同点吗？”
“我想您应该有答案，特殊之处应该很明显。”
她默了。
情感上很不想面对，但她发现自己确实有答案。
涩泽龙彦和梦野久作对她的执念都很重，大概是比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要看重的程度，所以能够让她留下真正存在过的痕迹。
费奥多尔本来想问“如果你要活下去，就必须背负厚重到浓于诅咒的情感的话，你会怎么选择”，但考虑到这样可能会暴露出什么，他改变主意，像是一个纯粹的好心人一样帮助她分析问题，给予建议。
“在这种事情上，总是当局者迷，你可以找合适人帮助你分析问题。”
比如他。
一番谈话之后，受益匪浅的虎杖悠点点头，看他的眼神分外和蔼：“还未问过你的名字。”
“费奥多尔。”
“听起来像是外国的名字。”
“我来自俄罗斯，全名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虎杖悠捕捉到某个字节，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认识别的俄罗斯人。
“陀思？”
费奥多尔感到有些莫名，但还是点点头：“这么简称我也是可以的。”
虎杖悠的嘴角缓缓上扬，眼里透出寒光。
他警惕地往后挪了挪，未曾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推倒在海边的礁石上。
潮湿嶙峋的石面贴着他的后背，少女的脚踩在他的肩上，为了做到这点，她的腿抬得很高，显出惊人的柔韧性，他被踩得生疼，偏头看去，被纤细的脚踝吸引了目光。
和她惊人的力道相比，它惊人的细，兼具了美观与力量，叫人赞叹。
“非常感谢你今天晚上帮我做的分析。”虎杖悠真诚地说完感谢之后，又郑重其事地说，“但我还是决定打你一顿。”
就是你派人来追杀我，间接和直接地导致了我这个周的痛苦哈。
女人的想法果然变化莫测，叫人捉摸不透。
尚且年轻的费奥多尔在挨打的时候想着。
零点的钟声依旧准时地响起。
躺回小屋床上的虎杖悠按照费奥多尔所提示的，开始翻看过去的新闻。
她遇见涩泽龙彦之前的新闻里没有任何她经历的事情，有大量和“五千亿”相关的内容，对横滨各组织的交战描述也比她所经历的要激烈和血腥。
遇见之后的描述也和她经历的有一定差异。
比如说涩泽龙彦和港口黑手党交战选用的楼不是原来的那两栋，把五千亿给港口黑手党之后，也选择了公开。死者的图片里她甚至还看到了不少自己曾经抓到移送局子的人。
按照世界的轨迹，他们本该死在战斗里而不是被她抓起来，所以像费奥多尔说的那样“世界作出了自我纠正”。
又翻了一小时，她终于在一个人很少的论坛里翻到了和自己有关的消息。
“国家秘密部队出动四人小组，一日之间连端十七个犯罪组织据点”
楼主用夸张的语气描述了这条在各大媒体上被屏蔽的新闻，还贴出一张背影照片，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拍的，人像很小很糊，但她还是认出来是她和猎犬三人组。
她顺着帖子往下滑，滑着滑着帖子就被删除了。
但已经可以确认，她的存在痕迹被加强了。
注意力从手机上挪开，她从床上坐起，推开阳台的门走出去，和隔壁在阳台抽烟的男主人正对上眼。
男人看见她之后立刻掐灭自己的烟，惊恐地后退半步靠在门上说：“没拆水管没打老婆也没骂孩子。”
虎杖悠满意地点头：“继续保持。”
遂关上门拉上帘子，跳到床上滚了两圈。
她现在的设定应该是“在横滨住过一段时间的人”？
不管怎么说，是个大活人这件事暂且值得开心。经过和费奥多尔的交流，她对以后的规划也有了头绪，不再想着混过一周是一周。
首先要找个能给她出主意的。
在认识的为数不少的聪明人里做了排除法之后，虎杖悠悲哀地发现没有人可以选。
试试看招募一个拿钱办事的。
她查询了一下自己的余额。
八位数。
光涩泽龙彦的悬赏就值五百万，昨天一天又拿下了总价值在三千万左右的几十名悬赏犯（另外三个都是政府人员，所以悬赏都给她了）
。
还有刚刚收到的，来自涩泽龙彦的打款。
平平无奇五千万。
虎杖悠刚刚开心起来的心情立刻变得复杂。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涩泽龙彦。
虽然对方是因为对她起了杀心才被洗脑成她男朋友，但这种全身心在对方身上，任打任骂任抓，还给打钱还愿意为了女朋友当个好人的存在，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忍不住赞叹一句二十四孝好男友。
但考虑变假为真是万万不可能的。
“啊……果然还是需要人帮我想想办法。”
用头锤了锤松软的枕头，虎杖悠打开刚才查消息的论坛，注册会员，发布帖子。
【重金求一个能处理复杂情感纠纷的顾问，很复杂，最好智商再高一点。】
然后贴了一个余额在上面，倒头就睡，打算明天早上再起来看情况。
第二天一早，她打开帖子，发现它已经被顶了几千楼，于是一楼一楼看起来，剔除掉某些围观吃瓜评论，她选择性地回复了一些。
鱼塘塘主：我可以！我一个月换了七个女朋友，现在还交着三个，具有丰富处理经验。
楼主回复：不需要脚踏多条船的男人，请你立刻去向现任们道歉！！
蓝莓芝士：富婆看我，我很乖巧只吃软饭不吃醋不作妖。
楼主回复：请学会自力更生，吃软饭要不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