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未确定咒灵的等级和类型之间, 咒术师通常会选择自我隐藏和尽量减少对方的注意力，包括但不限于遮挡眼睛不让咒灵发现自己的目光。
这种毫无防备直接往上冲的行为，让两只萌新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没有了解过咒术界。
梦野久作上楼的动作一顿, 扒在扶手上往下看他们, 印有星星的眼睛童真中带着冷漠：“姐姐告诉我, 我的能力是用来保护我的。如果没有谁伤害我的话，我会尽量保持友好。”
他从前非常讨厌内心险恶，肮脏愚蠢的人，想要将他们毁灭殆尽。
但其实这种事无所谓, 他不再为那些人厌恶畏惧的目光而将自己视为怪物, 只希望能成为姐姐喜欢的孩子。
丢下这句话之后, 他哼着歌继续往楼上去。
很快就有谁来找找他了。
没有太高灵智，也没有交流能力的咒灵没有犹豫地向他冲了过来，伸出爪子打算把他抓起来。
“你弄疼我了。”脖子上只有一条淡淡红痕的小男孩委屈地看着动作停住的咒灵，骤然笑起来，“你也疼起来吧。”
发现自己的异能对咒灵有奇效，是在他为了找虎杖悠去咒灵盘踞的地方的时候，当时遇见的那只咒灵要比面前这只要更有灵智，所以打算把他抓起来折磨和作为诱饵吸引其他人。
结果在触碰到他之后，身上浮现指印。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异能起作用，他可以激化对方的咒力，使其构造发生紊乱，在极端的痛苦之下，那只咒灵自毁了咒力核心。
面前这只要弱很多，他可以直接毁掉对方咒力核心。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对方在地上打滚，然后撞墙。
后面跟上来的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都看呆了。
钉崎：“这咒灵疯了？”
“据说咒灵和咒力都是从负面情绪里诞生，那么负面情绪是从哪里产生的呢？”年幼而聪慧的男孩用手指着自己的脑子，笑容诡秘，“是这里，是地狱呀。”
而他的异能《脑髓地狱》就是将地狱的面貌在人间揭开来。
虎杖悠仁一巴掌就拍他脑门上了，然后抱起他朝旁边躲开，木质的凳子从墙的方向砸过来。
是第二只咒灵。
似乎要更具智慧。
“年纪轻轻的，少中二多吃饭长点个子。你看你没比我小两岁，却比我矮这么多。”
梦野久作：“……”
可恶，他的异能居然也对这个人不起作用！
贴着门边站的虎杖悠感到非常惊恐，非常紧张。
她本来是担心悠仁刚入门会受伤，所以在找到系统之后就找过来，打算暗中观察，结果竟然看见了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久作。
救命，这来了一个，其他的还会远吗？
系统安慰她：“别紧张，不要害怕，乐观点，他没朋友啊，不会有人在意他去哪儿了，也肯定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别人的。”
“为什么你的事情不能告诉别人？”
“要是被他们知道我在东京那还得了……”虎杖悠抓着对方的手语气紧张，又突然停住，目露惊恐。
为什么有第三个人的声音？！
为什么她抓住的这只手手腕那么粗？！
她咔咔转头，看见和她用同一姿势贴墙站的五条悟，对方穿着一身黑色，戴着眼罩，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不是个好人”。
五条悟抄袭了系统安慰她的话：“别紧张，不要害怕，乐观点，我把跟在那小孩后面的人都解决了，应该不会有人知道你的事情。”
虎杖悠按着胸口深吸两口气，冷静下来：“谢谢谢谢，啊对，我还有事情，改天见。”
说着就要放开对方跑路。
五条悟反手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说：“给我当学生，不然我就把放倒的那几个喊醒并且告诉他们你在东京了。”
拿捏住梦野久作的他非常的自信非常的支棱。
虎杖悠：“……虽然能够理解您求才若渴的心情，但是我真的有老师了。”
五条悟觉得这完全不是问题：“老师这种不都是有好几个吗？”
她：“但是我的老师叫夏油杰啊。”
五条悟：“这岂不是更好！”
夏油杰，你没事打电话过来跟我吵架的时候，没想到自己还有学生落到我手里的这天吧？
五条悟非常忙，也不是总能遇见虎杖悠，他本人也属于自我为中心的类型，很难在刚见面的人身上投入过多感情，所以每到周一就会忘记虎杖悠。
当然也忘记自己干过了啥。
只是隐约记得夏油杰打电话骂他。
过去的这一年，依旧在咒术界通缉榜单上的夏油杰不再像以往那样漫无目的地杀人和救助术师，而是针对性极强地在搜寻脑门上有缝合线的诅咒师。
一年下来，竟翻出了不少咒术界的悬案，凶手也都指向了一个存活至少千年的诅咒师。
上层依旧对夏油杰恨得牙痒痒，又害怕对方半夜来敲门。
但在五条悟的眼里，这就是对方想开了的表现。虽然依旧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夏油杰在他这里的定位是能勉强讲几句话，偶尔吵吵架，让对方帮他恐吓上层的存在。
虎杖悠深深地叹口气：“真不行。我弟和我一样的，您好好培养他不好吗？”
就他俩谈话的工夫，里面似乎发生了变故，出现了小孩的哭声。
不是梦野久作的。
似乎是咒灵挟持了人质，在威胁他们。
之后是梦野久作佯装不解的声音：“你跑什么呀，我难道不比他更可爱吗？”
他的话让五条悟都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这个弟弟，说话一直这么阴阳怪气的吗？”
虎杖悠：“他比较自闭，不善言辞，但本质上只是个孩子。”
“他就是在吓对方，不过还挺可爱的，修理几顿就更可爱了。”
五条悟毫不留情地揭掉了她的滤镜，并且打算为这位白给的新学生提供一些特殊关照。
“你以为不碰到我就行了吗？我的能力是以‘对方伤害到我为前提’的。”
里面持续传来小魔王猖狂的发言，虎杖悠觉得那只咒灵八成就要撑不住了，打算立刻脚底抹油。
她恳求抓着她的五条悟：“求您了！让我走吧，下次请您吃一周份的喜久福。”
“好吧，毕竟我是个深明大义，善良体贴的人，不会干出这种有违他人意愿的事情。”
她（强颜欢笑）：“……是呢。”
五条悟鼓起脸：“就算不是，也没必要把我当洪水猛兽吧？”
“非常抱歉！”她深鞠躬，然后抄起系统转眼间跑没了影。
系统被放在公园偏僻处的一架路灯上，受到了虎杖悠的责问。
“为什么悠仁会变成这样，我们说话的每个人都长命百岁平安无事呢？难道这个许愿里不包括我自己？”
“确实不包括你自己。”系统晃了晃细腿，又故意说，“而且他现在也挺好的呀，从普通人变成了咒术师，还自带超强千岁老人，这可是主角标配。”
虎杖悠确认了这件事之后，没有再和他掰扯这件事，而是问，“你不是说世界线开启之后，我就会同步恢复记忆吗？”
“……”系统平静的眼神暗下去，仿佛有些不大高兴，但还是说，“有前置的条件的，很快你就会见到了。”
“很快是多快？”
“咒术界上层有多想让‘你’死，就有多快。”
七月。
身为入学不到一个月的咒术高专东京校的一年级组接到了与特级咒灵有关的任务。
虎杖悠仁在听说了特级咒灵有多恐怖之后，迟疑地问伊地知：“我可以请外援吗？”
他姐跟他说过好多遍，咒术界的上层都坏得很，成天想着杀了他。现在不仅五条老师去出差了，就连梦野久作都被单独派遣了任务。
他觉得事情很有蹊跷。
伊地知还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有点新奇：“对方是咒术师？”
没听说有厉害的咒术师现在有空啊。
虎杖悠仁面不改色：“对，就是不太方便暴露身份。”
“那太好了。”作为一个知道的太多而时常需要保护秘密的社畜，伊地知很懂地说，“我会在帐的前方等你们出来。”
三个人站在少年院的空地上，虎杖悠仁非常中二地摆了个社会精神小伙的姿势，发出豪言：“特级咒灵你给我等着，我这就打电话给我姐，让她过来打死你。”
另外两位同学遮住脸远离了他，假装不认识这个人。
第42章
虎杖悠从来没有在电话响起后这么快接起来过。一听到地点她就以惊人的速度骑着机车就过去了。
还在买甜筒准备叫她付款的系统一回头人没了, 表情呆了呆。
他没有钱啊！
身为第九文明的三岁小天才，身为本世界的最高上位神，某人第一次动用了自己的造物神权。
仅仅是为了一根香草味甜筒，而制造出一张万元纸币。
这张纸币的编码是未印刷的, 而当它那一批被印刷的时候, 这个编码就会被跳过, 所以这是一张真钱。
母神会原谅他的。
系统舔了一口冰淇淋，心虚地想着。
骑着黑色机车闪亮登场的虎杖悠得到了捧场的欢呼。
悠仁：“哇塞，好酷！”
原本在装作不认识虎杖悠仁的钉崎野蔷薇也凑过来, 两眼发亮地盯着这辆机车：“这就是城里人喜欢的交通工具吗？看起来真棒！等任务奖金发了我也要买一辆！”
伏黑惠：“你们清醒一点，里面有只特级咒灵。”
“让新生来对付特级咒灵？”虎杖悠挑起眉, “我合理怀疑你们高专的上层里有人在和咒灵勾结，以图毁掉咒术界未来。”
三人：“……”
虽然知道这是带了私人情绪，但完全无法反驳。
打算改天和夏油杰一起去恐吓上层的虎杖悠将这件事暂且放到脑后，拍拍虎杖悠仁的肩膀说：“好了，带你们进去玩。”
伏黑惠见过的上一个说话这么随意和硬气的人, 还是五条悟。
不过这样的话, 虎杖悠仁的死刑问题可以不用在意了，毕竟他姐是诅咒师, 还是随时准备打死一切试图伤害她弟存在的那种。
少年院的内部结构已经完全变形, 不完全的领域将其笼罩和改变。
内部光线稀少，昏暗一片, 路途狭窄, 从深处传来不知是谁的惨叫, 在这片空间里回荡盘旋, 让人背脊发凉。
虎杖悠握着刀, 和他们一起快速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移动：“你们的课程还没有到遇见特级该怎么办吧？”
悠仁：“教了我们遇上就快跑。”
“确实。”她轻笑一声, “维持领域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和消耗大量咒力，只要跑出领域的话，对方多半不会追。”
尽管刚接触到“领域”这个词，但悠仁反应得相当快：“那对方的行动岂不是被领域所限制了，施展领域的优势除了像刚才那样改变领域内环境之外，还有什么吗？”
“可以将领域理解为对术式的解读，升华和补充，领域内的术式效果会更加优秀，且无视等级绝对命中，除非对方也展开领域和其抗争。”
“怪不得叫我们跑。有什么其他的解决办法吗？”
“拥有领域的咒术师很少，但只需要在对方施展致命的咒术之前解决掉就行了。”
说完这句让人云里雾里的话之后，虎杖悠奔跑的动作突然停住，从头顶投射下来的光线只斜斜地照亮她下半张，三人看到她往上扬的唇角。
随后是转瞬即逝的刀光，一对咒灵的手臂掉到地上，缓慢地开始消失。
钉崎：“……虽然你很厉害，但你是五条老师教出来的吗？”
咋不叫他们在对方施展领域之前直接打爆咒灵的头呢？
“活跃一下气氛嘛……”她的表情僵在脸上，因为刚才还在她身边的三人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这只咒灵的领域，与空间操作有关。
尽管还没有完全脱离咒胎阶段，但已经可以出色地将人分隔到不同的空间里了，还能模糊人的方向感和蒙骗视觉。
她刚才的那一刀砍掉了对方的手臂，让那只咒灵感受到极大的威胁，所以先把其他人和她分隔开，然后在她去找人的路上，伺机杀了她。
收敛起玩笑的心思，她抬着头对着上方说：“没有听见我刚才说的吗？这个时候只需要快速解决掉你就好了。”
预防意外发生的最好办法，就是事先解决掉会带来意外的存在。
这是夏油杰教给她的，强者思维。
村正伤害过那只咒灵，也在那只咒灵身上留下了咒力标记，她要找到对方不算难。
而还未完成完全蜕变的咒灵，被她找到之后，甚至挨不住她一刀。
捡起掉到地上的手指，虎杖悠陷入怔忪。
看着眼熟，而且反射性地犯恶心。
“这是……”
“虎杖家特供餐。”
系统突然出现，打了个响指，正在坍塌的建筑陷入静止，客观描述：“吃掉它，你的记忆会恢复，也会拥有术式，领域乃至于远超现在的力量。”
虎杖悠：“但是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夏油杰为她调查过虎杖悠仁，对方吃掉的是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手指，她大概也猜到会是现在这么个情况。
是命中注定的“容器”呢。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帕，开始擦拭这根手指：“你先前对我说，你们成为系统绑定别人的目的，是为了近距离观察人类的情感，并且尝试恢复这一功能。恢复记忆的我，不是更适合作为观察对象吗？”
